虽然夸张。但很显然，这很有必要。
不过三天时间，前后就有不下十批的魔修前来打探消息。双方都很和平，东魔帝也没有下令击毙，只是作为礼尚往来地也排了一些魔兵前去侦查。
东魔帝有魔兵，但风枝有……主角。
风枝特意留了个心眼，没有自己去打探消息，而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询问莫于言，并观察莫于言的一举一动。
人往往有一种主观臆断，会在得出结论后，反过来将这个标签贴到当事人身上。假若对方是个犯罪者，那么一定觉得他生性残暴。哪怕对方受到了极大压迫，可仍会觉得对方并不好欺负。
曾经的风枝，便是在小说中得知一切结论以后，反过来把主角的标签贴在了莫于言的身上。导致了很多时候，风枝没经过莫于言的同意，便将那些美化过的行为强加给莫于言。却忘记了哪怕主角，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并不是一个什么都能够承受，势不可挡地冲向顶峰的书中角色。
贴上标签容易，撕掉标签困难。哪怕现在不再依照原著小说的走向，可风枝还是摆脱不了对莫于言的标签化。所以风枝这次便想反其道而行之，像一个平凡而无知的正常人来观察莫于言的行为举止。
扎营以后，东魔帝十分友好地给莫于言和风枝一栋二人小居。这小居比各大家族和四大魔君的住所都要小，但很适合风枝和莫于言居住。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活设施一应皆有，只有偶尔前来送东魔帝馈赠和取冰雪莲的随从外，不会有其他魔前来打搅。大抵都因为风枝住所大小，从而判断风枝是个不太受重视的木魔。
这一天，莫于言在书房绘制符箓。自登上云舟以后，莫于言就不再炼器，而是制作各种符箓，以备不时之需。
符箓种类繁多，除去基础的五行符箓以外，还有蕴含剑气的符箓，或是比较生活化的符箓。
外面又有急匆匆本回来的魔修，风枝不需要想也能知道，那是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的侦察兵。许是又有了什么新的进展。
虽说可能是屁大的事情，但在这种牵一发动全身的重要时刻，能够多抢一秒的先机，多获得的资源可不止一点点。东魔帝可谓是卯足了劲，天天和各大家族商讨这此次秘境的事宜。
猜到归猜到，但风枝还是要装作无知。有时候风枝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聪慧大脑，不需要神机妙算就能够得知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
风枝看了一会窗外来去匆匆的魔兵，转头看向正在研究新符箓的莫于言，在心里组织用词。
第236章 魔帝秘境（一）
“这几天局势好像不太好。不会打起来吧？”风枝说话间， 略感担忧地看向莫于言。他尽可能让自己全身放松， 好看起来像真的在担忧自身处境一般。
莫于言不疑有他， 边画符边回答道：“不会。”
“真的？”风枝说着又探出头， 看到那来来往往的魔兵，眉头皱起。
听见风枝的不安，莫于言才放下手中的事情， 抬起头来，“嗯。”
“……”风枝一脸冷漠。这一声嗯还不如不应呢。
许是风枝的表情太明显， 一向不懂俗事的莫于言难得看懂了一次脸色， 自觉补充道：“天屠世尊秘境四周设下摄魂之法， 在此比斗， 死者魂魄将被封锁阵法之中，成为秘境护者。”
换而言之，若是在此处打起来，不仅折损了自己的兵力，更会增强秘境的攻击性， 得不偿失。此外，无论和哪一方势力缠斗起来，还有另外两方虎视眈眈。无论谁胜谁负，最后只会平白让那渔翁得利。
“那就好。”风枝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两人的对话到了此处便可以停止，再问下去就是胡搅蛮缠， 有打草惊蛇的可能了。虽风枝想要得知莫于言的变化，但彼此早已是道侣，又处在这等关键时刻， 他还不至于为求真相被其他魔修钻了空子。
但莫于言表情自然，神色自若，看起来没有半分不安。这种淡然的表情，反倒有那么些说不出的遗世独立之感。
明明没有丝毫破绽，风枝却莫名觉得，此时的莫于言很遥远，又在另一方面开始逐渐贴近他。
这一刻，他仿佛听见了命运的齿轮在缓慢地转动，带动整个世界走向未知的未来。
往后的日子，风枝一边观察莫于言，一边开始收集种子，考虑从秘境全身而退之法。偶尔东魔帝亦会抽空与他们这些参赛者说说秘境相关事宜。虽不会太详细，简单的秘境信息终会透露些许。
白月魔尊，有一外号为天屠世尊。随着白月逝去多年，偶尔有自大狂妄的魔修会直呼其名，叫一声白月魔尊。久而久之，这原本无名的秘境便有了两个名号，一为白月魔尊秘境，另一为天屠世尊秘境。
天屠世尊秘境坐落于魔界无人之境，此地瘴气浓郁，绵延百里不绝。只有顽强的植物与少数凶悍的魔兽能够在瘴气内生存。故而木魔在此还有一定的优势。
四大魔帝分在秘境东西南北方，又因秘境之大，两两间相隔远超三百里。然而，秘境入口只有一处，最终四大魔帝还会相遇。因此，如今彼此都选择忍耐不动，只待真需战斗之时。
消息简单又没技术含量。所有魔都心知肚明，东魔帝知道的必然要比说出的更多。探寻秘境通常还需推测第一道关卡。但修为在此摆着，东魔帝不说，他们又能如何？
有的魔觉得东魔帝此番藏着掖着，是为了防止魔修泄露信息。有的魔更认为有内奸混入众魔之中。只有风枝知道，东魔帝不说是因为第一道关卡是要血祭生魔开启秘境大门。而这些群祭品，自然不知道更为好。
风枝有植物告知消息，自是晓得。可莫于言也同样很是清楚。风枝不止一次好奇莫于言有何等秘法，能够探知世界各族消息。
等待秘境开启的日子最是难熬。如同狐狸紧盯着树上的葡萄，连脖子都不敢低下片刻，总会觉得葡萄在下一秒掉进嘴里。也只有这时，风枝才会深刻体会到修者的生命漫长。
由秋等到冬，从秋高气爽等到泠冽寒风，从硕果累累等到了万物萧瑟。
在经历三个多月的等待后，秘境终于有了异动。
多日大雪，使得天地浑然一色，被漫天白雪所融为一体，唯有秘境那处依旧黑烟缭绕，深不可测。可这一日，保护秘境的瘴气稀疏了许多，犹如被狂风所刮散了一般。
魔修生命绵长，区区百天恍如弹指，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而有丝毫松懈。瞧见那秘境黑烟有了松动，纷纷跑去禀告。
这臃肿的队伍展现了它应有的雄威。半柱香时间将物资收进储物袋，一柱香时间整理队伍，便昂首挺胸地朝瘴气进发。
其余三个魔帝也同样拔营而起，瞧见瘴气有消散之意，就立马前进。谁也不愿输在此时。
风枝虽然修为尚浅，但由于有魔植师这个称号，被东魔帝力排众议地往莫于言身旁塞去。至于那些跟在最后的真魔期的魔修们，很显然是这次的炮灰角色。
到了秘境最外层，通晓阵法的魔修在外围先是探查一番，而后又有几个修为不错的魔兵进入瘴气之内。待确认可以进入后，东魔帝才下令众魔徒步前行。
行走有两种考虑，一是为出现危险时能够及时抵御，二是为减少魔力的消耗。瘴气有驱散魔气的能力，使得魔修从空气汲取的魔气减少。为免出现危险时丹田枯竭，只能采取这等办法。
服下抵御瘴气的丹药，风枝不情不愿地跟着队伍极速行走。为了速度，魔修们步子迈得又大又快，穿得臃肿的风枝几乎小跑才跟上了这等速度。好几次风枝都差点掉队伍，均被莫于言一手捞了回来。莫于言最后干脆把风枝往自己背上一抛，背着风枝前进。
风枝穿着一身白色劲装，为了挡风，为了一件长披风，头戴绒毛兜帽。毛茸茸的一圈绒毛使得风枝显得格外软绵。
雪白的风枝乖巧地趴在莫于言身上时，远远瞧去还以为是只大狐狸。
这种方式前进自然是东魔帝经由慎重考虑过的。风枝身在队伍中部感觉不出，但队伍外围实乃生死血战。
上百头散发着瘴气的黑狼朝魔修们扑咬，誓死要将这群入侵者生啖。不慎被咬中的魔修们含恨而亡，他们的血肉滋养了狼群，使得狼群变得更为强悍。可那些好不容易才被打散的黑狼却能汲取秘境中的瘴气，重新凝聚成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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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再次提速，这一回是当真在跑。
风枝用力束住莫于言的脖子，脸埋进莫于言的脖子之中。莫于言的脖颈亦被层层衣服盖住，风枝无法从中感受到半分温暖。
不知跑了多久，许是好几柱香，也可能几刻，甚至可能是半个时辰。直到风枝迷迷糊糊昏昏欲睡之时，队伍才停了下来。风枝也没有从莫于言背后下来，而是撑得更高翘首仰望。
不需要看得仔细，从那迎风猎猎的旗帜就能得知远处是另外三位魔帝的队伍。
四大魔君的队伍动则万名，四条队伍加起来，那规模似乎能把这天屠世尊秘境直接踩踏。
那些黑狼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可这并不代表安全。
秘境深处一片平坦，没有任何生物，只有光秃秃的沙石黄土，寂寞萧条。
四大魔帝默契十足，不由分说就打了起来。只是前面的魔嚷嚷着保护魔帝往后退，后面的魔修傻呼呼听着杀魔有赏往前冲。就这般，队伍来了一个大逆转。魔帝与各大家族纷纷到了后头。炮灰们毫无察觉地被当成了血肉祭品。
风枝不晓得其他三位魔帝是否有东魔帝这般才智。但从数量上看，其他三位魔帝所带的魔修显然要比东魔帝多得多。
终究是那取得秘境至宝便可登上魔尊之位的秘境，得到魔尊指缝中漏出的一点点珍宝，也比得上苦修百年。这般好处之下，又会有多少魔修甘心不来。哪怕身死道销，也想赌一赌自身的运气。
魔修之间的战斗极其残酷。血肉模糊，死无全尸。
兽身人面的魔修经过一番酣战，将对手的身体撕裂。下一刻，他就被身后的魔修一剑捅穿。那并非一般的剑，剑身的罡风搅碎了魔修的丹田，使兽身人面的魔修瞬间魔力尽失，成为待宰羔羊。然而握剑的魔修贪图对方的财宝，一时大意，被在身旁的黄雀逮了个正着，含恨而亡。
也有正酣战中的魔修被第三者偷袭，他的好兄弟及时出手，将那偷袭的龌龊之徒拦下。两名魔修相视一笑，便背靠背携手而战。
站在远处的魔兵们敌我不分地朝前方施法。那些被误伤的同阵营魔修破口大骂，魔兵们也连连道歉。然而这并没有任何作用。道歉完的魔兵依旧该怎么砸就怎么砸。
战场之上，每一个地方都发生着相似的事情。不同的是，能否扭转乾坤，化险为夷。
有着魔尊的称号的秘境，贪婪也十分有其身为魔尊的程度。
风枝不知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他只知道他每次睡醒都是同样的酣战。
战场之内，早已尸骨遍野。踩在地上都有血液飞溅而起。然而这还不够，还不足以开启魔尊秘境。
消耗远比东魔帝想象中大，第一梯队的炮灰已经几近不存。无奈之下，东魔帝只能下令，让第二梯队，甚至低等魔兵继续拼杀。
莫于言虽有高强修为，但不受家族邀请，便成了第二梯队。风枝不愿与道侣分开，便一同前往战场。
东魔帝有心阻拦风枝，然而战场混乱，风枝跟着莫于言几个身影便消失不见，只好作罢。在心里安慰道：不过是个有趣的仙者。待他成为魔尊，还能找不到几个可替代的么？
哪怕进入战场，也并非就是死亡。只要修为高，能够保存自己，便也能活到秘境开启。四大魔帝虽然知道阵法性质，可也不是那种下令让魔修直接抹脖子的丧心病狂。能者居之，一直是魔界的不倒定律。
莫于言挥舞长剑，先砍杀了一个魔修，右腿一蹬，将身后的魔修踢飞数米。他一个便硬生生将战场开出了一片空地，使得身旁的魔修不敢入内。
风枝更是直接，就在莫于言的身旁蹲着，当一朵安静的白蘑菇。
若这场战斗换成游戏，规则便只有一条，那就是站到最后。
不知是瘴气入脑，抑或是杀红了眼，战场内的魔修渐渐不再考虑敌我，遇到则杀。更开始有魔修扑向自己的阵营，咬死了几个第一排的魔兵。
空气中的血腥越发浓重，瘴气开始发红，就好像连瘴气都被鲜血染红了一般。
四大魔帝看着瘴气的变化，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件事。
秘境要打开了。
“列队！”四大魔帝喊道。
传令兵们接到命令，纷纷往各自队列传话。
前方的战斗还在持续着，后面的魔修队伍整齐，蓄势待发。
随着魔修尸体到达再也踩不到黄土地的时候，鲜红的瘴气终于有了动作。
空中有奇异的星光闪烁了一下，鲜红的瘴气便纷纷朝星光处涌去。瘴气如烟，从风枝手掌穿过，甚是奇妙。
远处的魔兵充满期盼地看着星光吞噬瘴气，杀红眼的魔修们早已没了理智，还在相互残杀。只偶有几个心智坚定的魔修注意到了情况，停下了战斗，改攻为守。
那些红色的瘴气染红了星光，使得光芒从白色逐渐变为了红色。而瘴气也被星光吞噬得越来越稀薄。
风枝明显感受到，在不使用神通的情况下，视线从初始的三米开外人畜不便，到如今能远远看清站在高处的四大魔帝。想来，这瘴气被吸收殆尽之时，就是秘境大门打开之刻。
正如风枝所料一般，当最后一点瘴气都被星光吸收，星光出现了新的变化。
红色的星光每一次闪烁，都有黑烟冒出。
这些黑烟就像被无形的壁垒限制住了。黑烟缓缓向两边蔓延，有一点弯弯的弧度，但可以感受到斜斜向下的趋势。待到了某一点时，黑烟开始垂直匀速往下。最后，黑烟以红星为中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巨大的门框。
但这一切并未完结。
土壤像是活了一般，将血液吸收。那些碎成小块的骨肉也陷入流沙之中，被土壤吞食。
这些力量经由土壤输送到黑烟做成的大门。
一道血幕自黑烟门框中央缓缓升起，如同那盛装在玻璃杯中的红酒，在来回晃动。有贪婪的魔修瞧见魔门打开，立刻扑向那鲜红的液体之中。
只听见一声惨叫，那个魔修化成了一阵血幕，那丹田的无尽力量也一同融进了魔门之中，为魔门的开启添上一分力量。
在场的魔修瞧见这吸血的魔门后，哪还能不知自己被当成祭品的事情。内心对魔帝怨恨之余，又忍不住升起后怕，庆幸自个修为不差，小心谨慎。
随着血液和尸骨尽数被分解，血帘也升至最高。但并未有任何变化。
站在近处的魔修纷纷相互打量，在考虑是否要抢先进去。可又担心会像那贪婪的魔修般，成为魔门的食粮。
好在有了这番计较，等不到傻魔修扑来的魔门最终还是开启。
随着星光闪烁，血帘像被那光芒震动般，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星光上的血色渐渐淡了，血帘的红色却开始红得发黑。
血帘最后化为了一片混沌，红色，黑色，又有些血紫。但它们胶质起来，不再有晃动的水感。
显然，魔门已开。
那些想要抢占先机的魔修再也忍不住，当即冲上前去。
没有惨叫，也没有化成血雾，魔修顺利地通过魔门进入了天屠世尊秘境。魔修们见此也纷纷朝魔门冲去。
最先进入的那一批魔修，自然是剩余炮灰们。
风枝作为第二梯队，也跟在莫于言身后，御风飞行朝魔门冲去。
四大魔帝和各大家族有条不紊地往魔门跑去。虽然心知最早进去的并不一定是能留到最后的，可好胜之心还是让他们忍不住加速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