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
“落霞山附近有不少毛僵齐聚，他们都乖乖的待在一个地方，想必那个地方应该有一头飞僵在。”僵尸一五一十的回答道，“那飞僵没有多少声名，但落霞山中却传出那里一个土匪头子曾经单枪匹马的杀掉一头飞僵，甚至还有金矿银矿的消息传出来。恐怕那落霞山上，应该还有某个妖怪在。”而占山为王，一直都是那些妖怪们的喜好。
景王总算来了点兴致，喉咙也动了动。
有妖怪，有飞僵，说不定还有道士在，那的确是个好地方。
他生前享受惯了，变成僵尸也少不得这些享受。要是将这个手下吃了，就找不到这么好的了。既然有了其他飞僵在，他自然不会放过。
“那就去落霞山。”
第175章 喜欢
正如祁夫人约定的, 当他们决定不再与他为敌之后, 山上的尸变现象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联手归联手, 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毕竟谁也不知道祁夫人到底什么时候会反悔，要知道，她召唤来的那些僵尸还在李家村附近呆着呢！万一她改变了想法, 僵尸攻山，他们反而要落入腹背受敌之境。这么一来，作为双方联络的张言真就显得十分重要了。不管晏承旧愿不愿意, 目前落霞山上也只有他一个人适合和张言真待在一处。换言之, 晏承旧接下来这些日子恐怕都要和张言真寸步不离了。
“怎么，不想和我待在一个屋檐下么？”张言真朝着晏承旧的方向问道。
“还好。”晏承旧老实回答道。毕竟也不是没有在一起住过, 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如果说真有哪些不对的话，大概就是张言真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了吧。以前的张言真就和他的年龄表现的差不多, 就是一个少年人的样子。虽然有些嫉恶如仇，性子有点阴狠, 但总体上仍然不失为一个有趣的少年。但现在的张言真，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二十七八的成年人。他身上表现出来的东西，他的一言一行, 都和之前有了不同的改变。若不是张言真的一些小习惯还是和以前一样, 晏承旧几乎以为对方换了一个人。
这么短短的时间，足够让人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么？
“你不用担心，不会有问题的。”张言真温柔笑道，“我最近在参详洛世清的法术，已经有了些心得。不管是对付僵尸还是对付普通人都有不小的效果。就算僵尸攻山, 我也能保你周全。”
张言真这话说的实在让晏承旧没法不多想。
“你……”晏承旧想要问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想想也实在有些奇怪，他和张言真一起行动的时候，张言真并没有对他表现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来。到了落霞山之后，他对张言真反而疏远了不少，怎么张言真反而表现的这么“关心”？
“你是不是想要问我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张言真微微侧过头，面带微笑问道。
平心而论，张言真其实长得很不错。
晏承旧刚刚将他救出来的时候，他因为绝食而显得瘦骨嶙峋，别说长相了，不吓人就已经不错了。但现在随着这些日子的调养，他的脸上也多了不少肉，气色也一天天的好起来。若是不认识的人和他站在一起，说不定半天都难以发现对方是个瞎子。
然而在晏承旧的眼中，这样好看的张言真反而不如当初那个不好看的张言真。
“我也觉得很奇怪。”张言真试探着往晏承旧的方向走了两步，“我以前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加上我刚刚被人囚禁，对谁都不相信，对你的态度也很不好，可是那个时候，你却对我很好，暗地里也不知道救了我多少次。可是等到我开始相信你，开始想要和你一起生活的时候，你却突然对我疏远了。难不成，你以前只是可怜我这个瞎子被人算计，所以才对我格外好么？”
“当然不是。”晏承旧否认道，“你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算计李家村的人，还能杀掉这么多僵尸，这样的本事已经比起很多人都厉害了。我虽然救了你不少次，可你也帮了我不少，我们应该算是互利互惠。”
“那你为何对我疏远？”张言真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显然晏承旧的答案很符合他的心意。
“怕你误会。”晏承旧咬咬牙，还是直接说了出来，“以前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路上，很多东西都不能太过讲究。到现在条件好了，自然不能再冒犯你。”
“你怎么知道是冒犯呢？”张言真步步逼近，“两百年前，礼教的管束的确是很严重，可是现在，朝廷几乎都是僵尸控制民众的幌子，谁还来管其他的东西？再说，我本是方外之人，也不受朝廷的律法影响。要是你在意我的眼睛，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等我拿到了洛世清的全部手札，我自然有办法恢复。到那个时候，飞僵也好，游尸也好，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晏承旧已经有些冒冷汗了。
不是说古代的人都很矜持么，怎么说话这么直接？要是张言真再这么问下去，他大概就只能实话实说了。可是以张言真的性格，要是被自己当面拒绝，恐怕……
“我们其实认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晏承旧纠结了一会儿回答道。
“以后还会有很长时间的。”张言真笑道，“我感觉得出来，你对女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晏承旧愣了愣，这也能感觉得出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话说到这份上，晏承旧也不好再装傻充愣下去，“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
张言真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你……你说什么？”
“是真的。”晏承旧脑海中想起林饮无的样子，脸上不由的带出一些笑容来，“我不会骗你。”
“不可能，是谁？”张言真脸色阴沉，“是君无战？”
“不不不。”晏承旧哭笑不得，君无战虽然也很俊朗，但他的体型抵得上两个晏承旧了。他的审美其实挺正常的，简直不能想象他喜欢君无战是怎样一种感觉？
“那是谁？”张言真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你平日里一直练武，也就和君无战交往的多些。你若真有喜欢的人，我不可能不知道。”
“他不在这里。”晏承旧硬着头皮道，“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
张言真握紧了拳头。
他当然听得出晏承旧有没有在说谎。
可是就因为晏承旧没有说谎他才会觉得生气。晏承旧在说起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语气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听在张言真的耳朵里无异于铁证。
“他难道对你很好？”张言真哼了一声，“这样的世界，他都没有陪你一起出来，放任你一个人在外面闯荡。这样的人，你喜欢他什么？”
“我不知道。”晏承旧回答道，想了想又斟酌了一下语句，“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其实记忆方面有些问题，忘记了自己是谁。等到他恢复的记忆的时候，其实和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有了一些变化。我一直将他当作朋友，直到有一天，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再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林饮无对他好么？
晏承旧想，当然是很好的。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替补团员，林饮无愿意花掉一张度假卡陪他在那个世界呆上五十年是完全不值得的。可是林饮无还是这么做了。
可是他和林饮无的初见，却并不多么值得回味，那只是起源于一场赤裸裸的交易而已。林饮无性格不算好，对他虽然很好，但也经常气得他不行。他在团里的那十年，几乎没有怎么见过林饮无。作为扑克军团的团长，林饮无有他自己的朋友圈，也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虽然林饮无在他面前表现的还算正常，可是晏承旧也知道，能够爬到将军之位的人，手里的鲜血又怎么会少？林饮无杀过的人，或许比他吃过的饭还要多。
可是感情向来毫无缘由。
在第一个世界，林饮无遵守他的承诺，用他自己的血为晏承旧抵挡阳光的时候，或许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他亲自感受到林饮无的体温在他怀里一点点冷去，那一瞬间晏承旧真正的感受到了何为绝望。可是下一刻，林饮无却又换了样子重新醒来，变成另一个人。
晏承旧心里的好感就像是一颗小草，在平原上慢慢的生长。
他不用说出来，也不用表现出来。
任务者的感情不需要表现的那么明显，也未必需要一直在一起。何况他和林饮无差距那么明显，晏承旧不止一次的想，他要是表现出对林饮无的好感的话，一定被会团里的人以为他得了失心疯，还会被林饮无狠狠的嘲笑一顿。
“不用说了。”张言真感受到晏承旧身上发生的变化，“今天我说的话你就当没有听过。”说完，张言真就直接就地打坐，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一个字也不想再和晏承旧多说。
他从小就什么都没有，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的道术而已。他也很少想要去得到过什么东西，但是他想要的，就一定会拿到手。
就算晏承旧有喜欢的人又如何？只要那个人死了，或者他们永远也不能相见，时间自然会磨平一切。当晏承旧别无选择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他罢了。
祁夫人能够为祁之书做到的，他自然也能做的到。
“JOKER，该你出牌了。”帕拉斯紧紧的盯着自己手上的牌，整个人都进入了紧张状态。只要JOKER给她过一张，她就能赢了！天可怜见，她已经连输了一百多把了，再输下去，自己刚刚和人打架赢回来的道具又要落到别人口袋里去了。
“梅花J。”林饮无心情动了动，手指从那张梅花10上划过，抽出了这张牌打。
靠！
帕拉斯看着手中的“J”瞪大了眼睛，妈的要不起。
一局终了，帕拉斯又输了。
“我去！”帕拉斯扒拉林饮无的牌，不由的怒气冲天，“JOKER，你有个10不出为什么要出J？你要是出10的话我就赢了。你们肯定又作弊来赢我的东西了？”
“帕拉斯，愿赌服输啊，这可是最简单的斗地主。”拉海尔笑眯眯的说道，“你没看见JOKER也输掉了么？你们两个才是农民，他怎么会和我联手？”
“JOKER，你要给我个解释。”帕拉斯杀气四溢。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林饮无耸耸肩道，“只是刚才有些心绪不宁，觉得出10不太好。”
“你还能有心绪不宁的时候？”帕拉斯愣了一会儿，“难不成是海皇和武皇又打起来了？这也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吧。”无侠军团那些家伙简直是打不死的小强，海皇手下的那些鲛人也是个个皮糙肉厚。但他们两个军团，的确是五个军团里人数最多的一个，向来喜欢搞群攻，能群殴的绝对不会选择单挑。
“也许吧。”林饮无揉揉额头道，“你们打吧，我去找洛当。”
“洛当应该还在睡觉吧……哎哎，JOKER，再来打一盘啊！”
第176章 阵法
连续晴朗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天气, 早上骤然变冷。
落霞山上的人因为前段日子的尸变, 又因为今天特殊的日子, 一个个都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君无战等人也明白他们的心理，并没有要求他们像往常一样出来行动。
整个落霞山都显得格外安静，就连往常会经常响起的虫鸣声也停了下来, 安静的犹如一潭死水，隐隐透露着不详。
“今天虽然是鬼节，但也不至于如此。”张言真已经连续划坏了三张符箓, 这实在是很少见的事情。这并不是因为他划的有哪里不对, 而是因为没法引动天地间的神力附在符箓之上。没有神力，就算符箓符文都是对的, 也只是一张没有用的废纸而已。
一般而言，鬼节只有在太阳被遮蔽之后才会显出它的威力来, 怎么会从一开始就如此阴气浓重呢？
张言真看不见，道法还不够高深。
如果他能够再修炼个十几年, 成功的开了天眼的话，他就会发现，并不是太阳没有出现, 而是落霞山方圆百里都被巨大的阵法笼罩, 尸气和怨气已经遮蔽了阳光，才会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好重的尸气。”景王坐在一顶精致的轿子里，透过帘子看向天空喃喃道。
给他抬轿子的几乎都是毛僵，他们脚不沾地，几乎是带着景王在空中飞, 周围的景物模糊而过，转眼便翻过了一座高山。从城池到落霞山，普通人驾马车少说也要三四个月，但对于他们而言，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就已经能够赶到了。
僵尸是不会累的，只要有足够的补充，他们的速度还能更快。
景王边上同样还有一个穿着官服的僵尸在飞，他抬起头，同样看着天空，眼中闪现出一阵阵的贪婪之色。这样重的尸气，若是能够为自己所吞噬，他哪里还需要听景王的差遣？生前就要为人服务，死后变成僵尸，大家都是飞僵，凭什么他要乖乖的听景王的话呢？辉天帝身为伏尸，子子孙孙不知道有多少个，要是景王真的受宠，怎么会沦落到另一个城池里去？
“一定是有人趁着天时地利利用阵法将附近的怨气和尸气都结合了起来。”景王微微敲了敲轿子的窗，示意手下的僵尸将轿子停下来，“这样的法术，一定出自一个厉害的道士之手。只是他这样做，莫不是为了将僵尸都引过去么？”
他们这些有自我意识的僵尸勉强还能控制住自己，但对于那些低等僵尸来说，这么重的尸气简直是无上至宝。恐怕附近几个城池的僵尸都会随着这股尸气而来，到时候，布下这个阵法的人又要作何处置呢？
“有趣。”景王随手将一头毛僵的心脏挖了出来，一口一口吃掉，嘴角还留下了一点墨绿色的汁液，“想要将这尸气化为已有，就只能去找这个阵法的阵眼。不管这阵法的布置者想要做什么，这些尸气，我都笑纳了。”说完，景王又看着剩下的几个手下道，“你们分头去找，一定要在其他飞僵赶过来之前将阵眼找到，明白么？”
“是。”
景王将吃剩下的心脏扔给了另一头毛僵，那头毛僵当即就扑了过去，三两口将心脏吃完，脸上五彩的肤色瞬间淡了不少，妖气也更加浓郁。
“我就去那落霞山看看，那所谓的大当家到底是一只怎么样的妖怪。”景王微微笑道，要是不错的话，说不定还能献给先祖，得到些奖赏来。
李家村。
“去……”
除了那头书生毛僵之外，剩下的三头毛僵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他们的周围已经死掉了不少绿僵，都被他们给吃掉了。
落霞山上的尸气如此浓厚，简直是一道美味大餐。只要吃下去他们就能彻底恢复记忆成为飞僵！
“不能……去。”书生僵尸的神智明显要高出许多，“有……有古怪。”
但他的话如何能被另外三头毛僵听进去？若不是他们没有把握一口气杀掉其他毛僵，现在早就已经打起来了。
书生僵尸隐隐觉得头疼，在鬼节的这一天，他感觉自己的思维比以前都要清晰许多，也嗅到了更多的危险。
不，不行。
他必须要逃出这个地方。
那个将他们召唤而来的飞僵，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书生僵尸便没有再阻止另外三头毛僵的离去了，相反，他恨不得这三头毛僵赶紧将飞僵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身上为他争取时间。他要回到他的坟墓，好好睡上几十年，避过这场灾祸！
书生僵尸伸出右手，将自己的左手砍下，直接扔在地上，瞬间有无数头僵尸争相啃食。他身上的妖气因为左臂的消失瞬间变弱，书生僵尸趁机转头，直接窜进了一堆僵尸之中。
另外三头毛僵带领着一堆僵尸朝着落霞山前进。
他们的眼中都被那尸气所吸引，完全没有发现他们身后的那些小僵尸一个个快速的化为灰烬，身上的妖气被抽取的一丝不漏。
“是大凶。”张言真摸了摸已经碎出缝隙的卦，脸色十分凝重，“红绳已经用黑狗血染过了么？”
“已经弄好了。”云飞回答道，“昨天夜晚，我们就将落霞山上上下下都布好了红绳，一一喷了黑狗血。此外，你交待的那些符箓也一张不缺的贴在了相应的地方。”
“祁夫人说今天可能会有些漏网之鱼的小僵尸进到落霞山来，但毛僵以上的一个也不会过来。”张言真暗暗咬牙，那女人只和他说了洛世清手札上道术的部分，关于阵法的是一个都没说。如今骑虎难下，那女人为了今天不知道布置了多久，绝对是个疯子，相信她的话还有一线生机，不相信的话就只能死在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