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宋央心里十五个水桶开始打水。
“别叫我妈。”椅子上的人抬头，脸上的表情宋央读不透。
“妈妈，这是怎么了。”宋央的眼眶顿时微微酸胀起来，“你辛苦了我知道。”
“宋央。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单纯的孩子。”童雪这个时候把桌子下边的烤炉打开，做出个长谈的姿势，“但是最近这些事，让我有了很大的改观。我真伤心。不知道自己带大了一个什么人。”
后来回想起这次具有重大意义的谈话，宋央还是很佩服自己的，因为，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显在对方要发难的时候，她心里想的竟是，幸好回来先烧了水，不然妈妈喝什么。
这样想着，她拿热水涮了涮杯子，给妈妈倒了一杯水。
热腾腾的水汽给这间质感冷冰冰的屋子至少增添了生气。
大约童女士也有同样想法，所以她双手握住了杯子。然后才问：“宋央，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舅妈生孩子那天，你要验两次血？第二次，还是去验血型？”
宋央觉得自己就要站不住，连忙扶着桌子，在身边最近的椅子上缓缓坐下。
攒了好几天假装自己很受欢迎的时候到了！！感谢小仙女们破费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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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08.07|
上官瑾回到阁楼之后， 并没有休息，而是当机立断打开电脑， 找到了那条街拍微博。
点开博主的私信对话框， 请她删除这张照片。
以手托腮静静等了五分钟，博主没有回复。
于是她决定， 边等边做点其他的事。
给小班长的新年礼物还没有下落。虽然小羊是个很害羞的家伙。说什么大家这么熟了就不要花心思准备礼物了， 什么提高学习成绩就是给她最好的礼物。
听了就生气好吗。提高学习成绩就是最好的礼物，这话怎么那么别扭呢， 七百分那是给班长的礼物。但给老婆的礼物，当然还是要另外算的呀。
这个在车上佯装打盹的时候就想好了。
别的小班长都不放在心上。
就给她画《孪生》的番外好了。
她叼着糖，笑盈盈的，心里已经想好， 要画两个平行时空的收尾。
其一是妹妹虽然被砍， 但由于系统紊乱， 开启了读档功能，时间一下子去到意外发生之前， 两个人将系统的某些参数毁坏，让她无法开启黑化功能， 从而成功逃出生天， 到了无人的小岛上，过着宁静而又乱搞的生活。另一个结局， 妹妹虽然挂掉了，但是重生到了一只流浪小猫身上，这只猫咪会说人话， 而且拥有妹妹所有的记忆，从此以兽形陪伴在姐姐的身边…都不是特别完美，但比之让其中一个独活于世，要好那么一点。
希望小班长看完之后，心情能够稍微晴朗些。
那可是一只会把悲伤深藏不露的羊啊。
唔，如果她看完，还不满意，那就接着画。
画到太太满意为止。
刚把重生为猫的结局画了一半，私信对话框那里叮咚了两声。
那街拍博主竟然回她了。
“为什么呀？”对方还在发颜文字卖萌。
上官瑾因回她道：“你照片里拍的，是我和我女朋友，但是我们俩还没有出柜，你这样，不是让我们措手不及吗？希望你能够删除。”
“啥？”对方回了一个字，过了会儿问：“你有证据吗？”
上官瑾气笑了，把自己最近的一张自拍传过去，“这可以吗。”
“嗷嗷嗷！！对不起……”街拍姐一连发了一大串子惊恐和流泪的表情，“我只是觉得很唯美，我瞎猜的啊，结果你们果然是情侣吗，嗷嗷嗷嗷好激动第一次拍到活体的百合！！！”
上官瑾满面黑线，心想什么叫活体的百合，再发了一条：“总之快点删除啦，我太太在学校里可是名人诶，要是有同学和老师看到了，她会很困扰的。”
街拍姐嘤嘤嘤了一阵子：“虽然这是我目前为止转发量最多的一条，但既然当事人都出面了，我一定会删除的啦。话说你不要误会，不要起诉我哦，我就是个穷拍照的，没钱，平时我拍别人都有征求同意的，不信你看我其他的图，模特都在看镜头对不对？你们俩，那天走在路上突然开始缠绵，还帮忙整理围巾什么的，看得老夫少女心泛滥，觉得要抓拍下来，所以就没先问，想着拍好以后再上去和你们说明白的，结果…你们居然转眼就不见了。我心里痒痒，觉得这么美好的一幕，自己独享太自私了，所以还是发出来了。”跟了无数个双手合十的表情。
上官瑾盯着那一大段汉字，表示无话可说，过了会儿，对方发过来一条：“我把照片设为仅自己可见了。你还在吗？”
“在。”上官瑾心想幸好早就手快右键了，不然还得求你赏图，“我觉得你拍照还是很在行的。”
“嗷嗷嗷，那以后你们结婚的时候找我做摄影师啊！！”对方打蛇随棍上，“我百合控啊！我颜控啊！你们俩刚好满足我的所有口味啊！拜托你，求求你，以后你们的婚纱照还有结婚宴都交给我来拍！！”
上官瑾看着屏幕上这条咆哮体，脸上先是惊愕，茫然，继而惊醒，染上一个逐渐变大的笑容，最后终于将一张嘴咧到极限，从凳子上跳起来，嘴里喊了一声：“结婚！”这一激动不要紧，右膝盖撞在桌子角上，顿时疼得两眼都是泪花，但还是忍不住笑，一面笑，一面在房间里单腿跳跃，嗷嗷痛叫。
不远处的宋央，却不像蓝毛儿此刻这么愉快。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相当凝重。
妈妈的话，她根本无法答言，不但无法组织语言，而且根本不愿面对那个提问。
“你很聪明。聪明，又细心。这点我和你爸爸，从不否认。”童女士双手还是紧紧握着水杯，“你发现了什么？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宋央觉得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到这一点。她当时大约是被自己推测出的真相弄昏了头，以致竟忘了，即使是她不认识的医务人员为她抽的血，医院的天地那样小，难保这件事不被捅到母亲那里去。
这本来就是一个不太有隐私可言的世界。
是她疏忽了。
“发现了什么，告诉我。”童女士的声调依然很平静，“还是说，知道不是我亲生的之后，就不稀得和我说了？”
宋央听了这句，仿佛被扇了几个耳光，彻底晕头转向，哭道：“妈你这是什么话…”
“你别哭。”童雪没什么表情，“今天既然说到这里，咱们就把话说开了。都是明白人，藏着掖着没意思。你验血这件事，是这次下乡之后，同事和我说的。你是想给舅妈输血，发现自己血型不对，是不是？”
“是的！是的！”宋央不想这样子黏黏糊糊的，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滚下来。她觉得妈妈好残忍。为什么不能和她默契一点，当她装作不知道的时候，妈妈为什么不能也假装一下。这样子直截了当提出来，对大家有任何好处吗？转而又觉得可笑，那和传说中的粉饰太平有什么区别？
“你不用又哭又笑的。”童女士双手终于从玻璃杯上撤了下来，脸色也渐渐地变了，“大家都委屈。宋央，你知道，我为什么嫁给你爸爸？”
宋央一愣，擦干了脸，“像妈妈这么有决心的人，结婚一定是因为中意这个人。”
“所以我说你聪明。”童雪点点头，“我看人，不在乎他什么职业，有多少身家，我在乎他的人品。当年那么多可供选择的对象里，我义无反顾地跟了你爸。但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个义无反顾，我这辈子付出了什么。”
宋央瞪大眼睛。
“刚结婚之初，大家都称赞我们郎才女貌，很般配。物质生活虽然不宽裕，但是我却觉得很幸福。你爸爸，是个特别懂得为他人着想的人。大概也是他太懂得为别人着想了，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宋央听到自己抽凉气的声音，觉得渐渐靠近了那个自己最不愿知道却又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
“第一次见面，你真可怜。”童雪抬手比划，“这么一点点大，那是十一月的冷天啊，因为气象台说不两天就要下雪，所以你爸爸去接了我下班，要一起去买一些过冬的东西。北风呼呼地号，刮在脸上刀子一样。你只裹了一床小毯子，躺在我们医院产科大楼的垃圾桶旁边。脸已经冻得发紫。天色暗，你如果不做声，我们可能根本发现不了你。所以说，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
宋央已经出不了声了。眼泪大颗大颗从瞪圆的眼睛里滚落。
“抱着你去警察局做了登记，寻找你父母的下落未果…你也知道，你爸心软是出了名的。”童雪的语调一直平静，“产科大楼旁，经常会有女婴被遗弃，交给福利机构就可以。但是你爸爸说，‘童雪你看这个孩子，这样小，这样瘦，皮包骨的样子，如果没有人好好疼她，肯定长不大。’”
宋央感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原本领养之后，还可以再生一个自己的孩子。”语声里满是苦涩，“但你爸说，以我们的能力，能养好一个就不错了，以后就带你一个。我问他，有没有想过我，他可以无限制地无私。那么我呢？他有没有想过我？
“他说他会一直陪着我。孩子长大终归是要飞走的。他会一直陪着我。
“甚至为了避人耳目，我们双双申请下乡工作了一年。
“但是宋央你告诉我，那个口口声声要陪着我的人，此时去了哪里？”
“妈…”宋央要到今天才发现，妈妈对她自己有多苛刻。这么多痛苦的事，她说起来居然可以不流一滴眼泪，连语调都没什么变化。但是，再转念一想。也或许是因为，在暗地里早就把泪流干了。
她决定也要坚强起来。抬手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水渍，拿眼神定定地望着对面的人。
“我不怪你，宋央。”妈妈放柔了声调，“我不怪你，你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可你如今做的，这叫什么事？”
宋央呆呆地看着她。
“你让我非常失望。”童雪将手机递给她。
上边正是她和蓝毛儿的那张被转了上万次的街拍照。
“这是刘阿姨发给我的。她天天盯着，恨不得咱们家多闹点儿笑话。你到底帮了她一把，是不是啊，宋央？”
“我……”宋央把自己拼凑起来，咽了咽口水，“我确实，和她一起过的年，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就像去点点家里…”
盛水的玻璃杯被扔飞了，撞在宋央身后不远处的墙上，哐啷一声，碎成千万片。
印象当中，这是妈妈第一次当她的面砸东西。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童雪站了起来，脸上表情还是十足淡漠，“刚刚你们说的那些好话，干的那些好事，又是什么？”
宋央吓得动都不敢动，紧紧闭上了眼睛。
“不怪你，孩子。都是你那个猪油蒙了心的舅舅把她送咱们家来。我又太相信你，没有做好防备。”童雪过来摸了摸她的脸，“你也知道的，从小到大，我从没对你提过要求。我也不要求你给我养老，也不指望你给我送终。我只求你离那个人远一点。我实在丢不起这个脸。好不好？”
宋央睁开眼，像是对世事无知无觉的婴孩一样，用黝黑的眼睛看着她。
“总之，我和她，你选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评论和投喂，明天挨个儿虎摸。晚安好梦。

第57章 08.07|
蓝毛儿好容易画完， 一脸欣慰地伸个懒腰，将细节再稍稍修过，刺溜传过去给太太看。
“宝宝， 新年礼物呀。”眉目含笑追加了一句。完了觉得还不够黏糊，不够蓝毛儿，所以又发了一排亲亲的表情。
哎， 真希望早点过上和小班长双宿双栖的日子，那样就可以随时随地，想亲就亲了。快点到大学吧。她含着糖躺倒在床上。一定要跟小班长去同一所大学。然后也不住宿舍了。人多眼杂的不方便随时吃太太。舅舅粗略可以算做良心的合作伙伴， 从来没有拖欠工资什么的，这么些年的分成攒下来，是一笔颇为可观的数目。
以后可以在外面租一个小房子。
环境要好一点的， 有小阳台那种，视野要开阔一些，不能太逼仄。
到时候就可以愉快地做妻。奴了！
假如此刻半空中有一个摄影机， 那么画面里会呈现有人不停在床上打滚。一边滚一边嗷嗷叫的那种。
滚了一会儿， 再拿过手机来一瞧，却没有收到小班长的回信。顿时爬起来做福尔摩斯状撑下巴，难道小羊还没看到？正好这个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竟然饿了， 要不然去找小班长做饭吧。做好了一起吃。
从阁楼子出来，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有点薄暮的味道。
蓝毛儿伸个懒腰， 揉着眼睛走到阳台的小门那里，抬手敲了敲门。听到脚步声过来，她决定做个鬼脸吓吓小羊，因此抬手，刚要做撕嘴的动作，人却呆住了。
来开门的不是她可爱的太太，而是那个非常严肃的童女士。“阿、阿姨好。”吓得她都快变回原画了，“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童雪看着门外的女孩子，侧身让了一让，“进来吧。”
“好。”上官瑾心里一喜，咳嗽两声，问了一句，“阿姨，宋央呢？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
童雪道：“她去学校了。”
“去……”蓝毛儿一脸懵，“这个时候去学校干嘛？”
“她是去给她舅舅拜年。”童雪道，“到时候开学了，都没有时间。”
上官哦了一声，想起来什么似的，抱了抱拳头：“阿姨，新年好呀。”
“新年好。”童雪看了看她，叹一口气，“好好学习。”
“我会的。”她呲了呲牙，咳嗽一声，“那我下去买个东西哈，您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嘛？”
“没有。你去吧。”童雪没再看她。
上官点头道了一声好，嗖地一声就窜出了门，也不知道为啥，一见到小羊的妈妈，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生怕小班长受到什么盘问。但以方才童阿姨的态度来看，应该没有发现什么。不然早就是雷霆之怒了。
她出门当然不是买东西的。发现小班长突然不见了，不知道为啥，心里陡然空落落，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她身边去。所以，出了门，直接就奔地铁站去了。
小班长去拜年是吧，她也可以去啊。22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反正为了黏在小羊的身边。她什么借口都可以找。
地铁上边还是节日的气氛。许多穿红衣服的人。据说是为了讨喜，讨新年的彩头。可上官突然打个喷嚏，低头一望，自己可以说和其他乘客过的不是同一个季节——外套忘记穿了。
很快就到了振华那一站。
几天不见，感觉跟隔了几个世纪一样。
哼哧哼哧爬到童主任他们家门前。抬手敲门。来开门的是童镭小朋友。仰着头吸溜着鼻涕回头喊了一声：“妈妈，是那个高个儿的瘦子姐姐。”
想到可以立刻见到小班长，她才不管被叫做什么呢。童芹迎了出来，笑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这边了？过年没回去吗？”
“回去了。童叔新年快乐。”她咧开嘴笑，又进卧室看了小班长的舅母和两只襁褓中的小孩，才多久不见，那俩娃娃的体型竟然翻了一倍还多，惊愕之余，轻轻捏了捏脸，夸他们可爱。
等大家让她去吃茶时，她笑问道：“咦，宋央呢？她说来给舅舅拜年的，怎么不见了？”
“她回去了啊。两个小时前就走了。”童芹愕然，“你从哪里来的？”
上官瑾虽然心里吃惊，但是表面上并不露出来，稍微坐了一坐，就说还有别的事，告辞出来。想了一想。心里的直觉认为，小班长可能是，去了宿舍。
小班长和她妈妈本来就不亲的感觉。但是大过年的跑出来，未免也太过分了。难道因为什么吵架了？
还是，身世之谜戳穿了？
总之她切换到运动健将的模式，飞速奔到宿舍，冰冷的空气钻进肺里，生疼生疼的。不过，走到小班长她们宿舍的旁边，发现小班长的床上被窝铺好了、里边躺着一个人的时候，她突然松了一口气，心中大石落地，在玻璃窗上轻轻地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