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眼神离不开这个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祁凌尽在自己的生活里,占据了如此多的时间,如此多的位置。
狄初俯下身,双手扣在跳水台上。
祁凌追上了!同五号道同时折返!
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
看台上的学生简直快疯了!哪还坐得住!一波又一波的学生从座位上跑下来,跑到围栏边,脚踩在看台边上,一个劲挥舞双手,拼命扯着嗓子吼叫。
“凌哥!!!加油啊啊啊啊!!!”
“祁凌!!!!”
此时祁凌背负不仅仅是池子乔和白军的垫路石,更有两个学校间的风雨较量!
作为最后一棒的狄初亦然!
祁凌在快速向他游来,那一刻,狄初觉得,这个快速向自己奔来的人,不仅仅是为了交接棒,不仅仅是在比赛上向自己这样急切地靠近。
还有什么,两人之间,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在发生改变!
“宝贝儿!”
祁凌触壁抬头的一瞬间,同狄初再次眼神交汇!
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狄初跃出的时候,两人的视线还未断开。
就在那短短的几秒内,世界霎时间万籁俱寂。
狄初的眼中只有祁凌,祁凌的眼中只有在空中划过的狄初。
耳边唯有那句肉麻到死的宝贝儿还在回旋。
再容不下其他。
狄初入水之时,仅仅在想——刚刚傻逼叫我的时候,老子为什么突然心跳加速。
祁凌从水中爬起来,同样紧紧看着狄初的背影。
每一次划水的优美,每一向前进的破浪之势,怎么看都令人热血沸腾。
而现在,令祁凌全身发痒的不止狄初已经赶超贺裕。
刚刚两人相向而行时,狄初发亮的躯体是祁凌狼血沸腾的真正原因。
对,如此渴望。
第一次体会到全身都在奔涌——狼、血、沸、腾。
狄初近期的力量训练显然有用,折返时的爆发力不输贺裕。两人的速度不分仲伯,眼看着终点即将来临。
看台上的学生全疯了,有的喊破了音,有的就差没直接跳下来,扔根绳子拉他们一把。
缺心眼和七班班主任拿着喇叭大喊狄初的名字。
还剩最后十米,八米,五米……
“狄初——!”
祁凌双手握拳,突然大喊一声!
狄初侧头换气时,恰好在震耳的水声中听到了这句犹如巨斧劈开他混沌天地的呐喊。
这次的终点,不再是他一个人。
不再是母亲坐在看台上静静地观望,不再是一个人的奋斗,不再是冰冷的名次。
有人在等他,有人在呼唤,有人对他心存希望!
祁凌在终点。
等着狄初。
这个认知在那一瞬如有神助,狄初拼着最后的力气奋力向前触壁!
“滴——”
馆内LED大屏一声响。
所有人的视线哗地抬头望去——第一名:三中代表队。
“啊啊啊啊啊啊啊!赢了!赢了!”
“看到没!我们第一!!!发官博啊!!!赶快!!!”
“拍下来拍下来!!!快!!池哥他们赢了!!!”
“狄初真他妈牛逼啊!!!!”
看台上一片胜利的欢呼声,两个班主任拿着喇叭跟着吼起来——
“好样的!!兔崽子们!!好样的!!!”
池子乔和白军激动地抱了一下。
狄初从水中抬头的时候,唯有一人没去在意比赛结果。
祁凌站在水池边,弯下腰,瞳孔里只有狄初一人。
祁凌伸出手,霸道地笑着:“上来,冠军。”
狄初定定看着祁凌,这人还没擦干身上的水渍。大颗大颗的水珠顺着祁凌的肌肉纹理往下坠,好似一颗剥了外衣的薄荷糖,令人想舔舔。
狄初伸出手,同祁凌交握,借力上岸。
祁凌还没来得及收手,狄初顺势抱了上去。一手揽过祁凌的肩,小臂扣着他的脖子,两人赤裸的肌肤靠在一起,两颗狂躁的心隔着薄薄的皮肤狠狠相撞。
他们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除了泳池消毒水以外,掩盖在这味道下边的,属于对方自身的气息。
两人分开,相视一笑。
转身同池子乔和白军碰了碰拳头。
看台上的学生一发疯,拦都拦不住。根本不管安保人员的制止,全部一窝蜂涌进赛场。
“我操!!”四人齐齐后退一步,“跑!”
刚结束比赛的四人,再同上百名疯子来了场生死追逐战。
缺心眼还在后面拿着喇叭带头跑:“站住!你们几个兔崽子跑什么跑!”
不跑我他妈是猪吗!
最后池子乔没逃过厄运,白军回头一看——操大发了,赶紧往回奔。
祁凌同狄初成功落跑,躲进更衣室。
池子乔和白军的下场挺惨,被几十个人轮流扔泳池,爬上来又被扔下去。
“就这庆祝方式。”董河后怕地拍拍胸口,“如果今天我们赢了,指不定被三中人这么整。”
直到颁奖仪式开始,祁狄二人才从更衣室溜出来。
池子乔和白军站上领奖台时,全身都还在滴水,披在身上的浴巾统统湿透了。
狄初和祁凌忍不住大笑,这种领奖姿势,还是头一遭见到。
这波操作够牛逼!
好在颁奖仪式结束后,缺心眼同七班班主任突然良心发现,带着学生一路高歌着离场了。
走之前还给狄初说:“兔崽子!学校见!”
狄初打了个寒颤,突然对明天回学校这件事怀有深深地恐惧。
缺心眼铁定——没、安、好、心。
祁凌和狄初站在馆外等池子乔和白军换好衣服出来,其他队的人几乎走完了。今天要不是缺心眼带人这么闹,他们也早该收拾好回家休息的。
“我的泳镜好像没拿。”狄初翻了翻背包。
“更衣室里?”祁凌叼着烟问,“要不要一起进去拿?”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狄初郁闷地往回走,脑子里对明天回学校可能发生什么事做猜测。
走到更衣室门口,门没关。
狄初没多想,伸手轻轻把门推开了点。
突然听到更衣室内传来一声细碎的呻吟,狄初蓦地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猜测都没有了。
微微偏头,更衣室靠里的角落边站了两个人。
在接吻。
池子乔靠着墙,白军抵着他,背对狄初。
白军的手环在池子乔的腰间,后者抬手揽住白军压向自己。
狄初站在原地愣了几秒,轻轻关上门走出去。
“泳镜找到没?”祁凌见狄初出来,把烟抛给他。
狄初拿出一支点上,埋着头往前走:“找到了,我们先走吧。”
“不等池子乔他们?”
“嗯,他们说一会儿还去兼职,让我们先走。”
祁凌耸肩:“成。”
当晚,狄初第一次做梦时没做噩梦,梦中全是两个人接吻的身影。
梦醒的一瞬间,两人回过头来。
一个祁凌,一个自己。
半夜三点,狄初坐在床上,看着睡裤上的一片湿润,不得不思考人生。
他妈的。
魔怔了吗。
第26章
若说之前狄初和祁凌一起上下学算爆炸性新闻,炸了俩月。不仅直接空降官微热搜第一名,还硬生生包揽了全校迷弟迷妹们的课余谈资。
现在狄初经过县赛一役,彻底成了学校名人圈儿的红人。红透三中半边天,顶热闹、顶风云的那种。
“校长办公室现在开门没?”狄初嚼着油条,自从上次包子事件后,膈应得吃了快一周的油条了。
祁凌趁狄初不注意,俯身快准狠地就着狄初手上端着的豆浆喝了一大口:“你见过哪个领导早于八点到校的?”
“老子说你什么毛病,别人的碗里赛珍馐,别人的老婆好养活是不是?!”狄初看看手表,七点十五分。又盯着被祁凌喝过的吸管,想想还是凑上去喝了口豆浆,“再被他们这么盯下去,我得考虑退学手续怎么办。”
“不是吧,这种程度你就怂了?”祁凌经过篮球场,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想要去篮下跳一跳的冲动,“还有,别人老婆我不眼红,我这不就盯着你么。”
“哦。”狄初在楼梯上大跨几步,“那你可得盯紧了。”
说句老实话,狄初不是不习惯别人盯着他,在以前学校,他也没少被盯。人红人帅人高调,迷弟迷妹少不了。
但是——
“来,谁能给我解释下,这他妈一桌子泳裤泳镜游泳帽谁送的!?”
狄初理解受人追捧的感觉,但不太理解这个学校集体的脑回路。
班主任带头逃课也就算了,学生自发请假失踪也就罢了,昨天祁凌给他看官微的照片,全是激凸露点、狄初同祁凌相拥牵手的基情照,咱也不计较。
但这满桌子的礼物和疑似表白信是他妈怎么一回事?
祁凌笑起来抖得跟个筛子似的,一边把自己桌上的礼物收进课桌,一边将快要拿不稳的早餐放桌上:“投其所好!放过去,这就是捧狄老板的座儿!哎!狄老板现在可是执耳全校的角儿!”
“这嘴欠的,你他妈早晚被人阴。”
狄初桌子里全是书,压根放不下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左顾右盼半天,发现程司从的抽屉是空的,抱起泳镜泳裤泳帽就往他桌子里塞。
“卧槽,”祁凌翘起椅子靠在墙上,“你也不怕程司从一会儿过来事儿逼?”
“他敢,老子就地把他抽成麻花!”
结果直到早自习结束,第一节 课也过去了,程司从没来。同时今早没来的还有另一个人——缺心眼。
少了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在全班跟前耳提面命,一班都提不起兴致吵闹。
狄初从课本里抬头扫视整个教室,显然其他人也发现了今天有些不对劲。缺心眼没来教室或许还有据可查,但程司从没来,这事儿就不太美妙了。
毕竟据说程司从当年有挂着水来上课的风流往事,轰动一时。
就凭这股劲儿,哪怕今天下刀子,程司从头顶锅盖都得来。
狄初偏头看看正在听歌的祁凌,想想还是忍住没说话。
没想到祁凌的注意力貌似不在听歌上:“老大指不定在校长办公室蹲着写检讨,程司从铁定打探消息去了。”
“打探消息?”
“是啊,管家婆技能之小道消息狗仔队。”祁凌指指门口,“狗仔回来了。”
狄初回头望去,程司从火急火燎地溜进班门,耽美文库都没放,直冲狄初而来。
“操,这架势以为老子偷他人了。”狄初眼皮一跳。
“狄初!”程司从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正要撑在狄初的课桌上。
“停!”狄初猛地把课桌往后一拉,躲开程司从满是汗水的爪子,“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我去,狄初你事儿逼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好好照照镜子,”狄初有点烦,说了半天都没讲到关键点,“你他妈有事儿赶紧放,放个屁都这么磨叽。”
程司从一愣,似乎突然想起的确有什么事想说,反应几秒,把汗水往衣服上擦:“老大和七班班主任好像要被扣奖金,正一起在校长办公室写检讨呢。”
“啊?”这回换狄初懵逼,“你们校长这是闲得慌吧?”
“毕竟影响不太好,”程司从说,“但你们昨天的比赛真他妈精彩!写点检讨算什么!”
狄初用手肘碰了碰祁凌:“真该让他试试写点检讨算什么。”
“他写过,”祁凌把耳机取下来,往狄初身边挪椅子,“做好心理准备,今天的广播会很精彩。”
“哈?”
第三节 上课的时候,缺心眼回来了。
提着公文包,拿着保温杯,头顶的地中海还是那么闪闪发光。精神抖擞,春光满面,一点都没看出来是写过检讨的人。
缺心眼把讲台边的椅子搬到讲桌前,大剌剌地那么一坐,广播响了。
这时间卡得分毫不差。
缺心眼照例从公文包里摸出菜刀,广播尖锐地嘶鸣一声。
“我操——”
“靠!”
全班捂起耳朵异口同声地骂道,缺心眼抬抬手,示意大家淡定。
陈校长的声音从广播里断断续续传来,像是信号不太好:“通知通知,现在插播一段讲话,请各班还在上课的老师,组织同学安静下来,认真收听广播。”
狄初低声问祁凌:“你怎么知道的?”
祁凌侧头靠在他耳边慢慢说:“我们班上广播不是头一回了。”
湿热的气流带电般拂过狄初的耳朵,一时痒得人心猿意马。
“挺光荣啊。”
“是啊。”
陈校长先是相当官方地讲了会儿校规校纪,后来估计越想越气越忍越冒火:“有些班级!无法无天!目无王法!竟敢全班集体逃课!当学校是菜市场吗!”
从他飙出这句话开始,后面的画风愣是同严肃对不上号了。
“跟我讲什么集体荣誉!你们的荣誉观是狗啃的吗!有的班主任!普通话都不标准!服务区你能给我说成胡务区!当年教师资格证怎么拿的!啊!”
祁凌憋着笑,憋得很痛苦:“这得是七班班主任。他们当年那会儿考普通话不都挺水的么。”
“陈校那带着浓浓乡音的普通话也好意思说别人。”
教室里完全没有被批评的自觉性,玩手机的、睡觉的、讲话的、神游的五花八门。
“卧槽!谁他妈在我桌子里放这么多泳裤!”
程司从在前面压着声音吼了一句,回头试探地看着狄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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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心眼拿着手帕坐在讲台上擦菜刀,一副黑老大的模样,下面一堆歪瓜裂枣。就差黑板上挂个关公,讲桌上插几柱香,再来个帮规。
这种德行的班级,他能是中规中矩的?
陈校长还在广播里滔滔不绝:“有的班级!更是劣迹斑斑!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啊!脱了衣服裸奔!别人追着看你们!那是为什么!啊!因为人都爱看裸体!”
“操——”
“哈哈哈哈哈!”
“我去!谁他妈爱看裸体啊!”
一班“裸模”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吐槽,捂着肚子忍笑。
现在全校安安静静地听着陈校长训话,一班作为笑一笑,闹一闹,都能让三中抖一抖的班级,完全不敢放飞自我。
广播室离一班不远,他们怕这奔放的笑声一路传过去,得把陈校长气哭了。
后来陈校长再训了些什么,没人再听。
祁凌像是听了一出单口相声,乐得跟个傻逼似的:“我敢打赌,七班现在的心情和我们差不多。”
狄初趴在桌上忍笑,嘴唇都咬痛了:“是不是下课两个班还得友好交流一下?”
“跑不了,两个班现在算是一条船上蚱蜢,”祁凌跟着趴在桌上,“估计得休战一段时间。”
广播结束后,缺心眼没讲话,下边的学生都静静等待着。
“这酝酿什么?”狄初有些茫然。
半响,隔壁班,隔壁的隔壁班,又恢复了朗朗书声,校园里再次活络起来时,缺心眼停下擦菜刀的手,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兔崽子们,可以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哼哼哈哈——”
全班同时爆笑出声,一瞬间把音量开到最大。笑得捶桌子、蹬腿儿、弯腰、笑得支撑不住两个人靠在一起、笑得口水长淌、眼泪直飙,整个班笑得都快成隔壁村的三百只神经病大白鹅了。
“操,这他妈什么操作!”狄初自觉受到集体低智商感染,跟着笑起来,反正一个班里只要谁开个头笑出声,其他人不知道他妈笑什么,反正就要跟着笑!
“你笑什么啊操!”
“老子不知道,他们在笑我他妈忍不住跟着笑!”
“哈哈哈哈哈!!你们笑什么鬼!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祁凌未能免俗,拉低平均智商这种事谁都逃不过。
一时间班上所有风云人物都笑得跟个智障儿似的,祁凌笑着歪倒在狄初肩上,两人的气息互相交叉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