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以前没怎么见过她,只在网上或者媒体里看到过她仙气缥缈的身影。当年岳采薇带来的那个女孩儿后来嫁给了一位古筝演奏艺术家,生了女儿陶语桐,大概是因为从小在那种家庭氛围里长大,耳濡目染多了,陶语桐的艺术天分高得惊人。据说她四岁的时候,听一首曲子三遍就能完完整整的弹出来。当然,这都是官方的说法,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过后来看她的各种演出视频,这种可能性还是相当的大的。她父亲就是一位大师,后来她拜的师傅更是国宝级的大师。四岁开始学筝,五岁登台表演,从此活动在各大比赛表演现场,捧回来的奖杯简直能堆满一间屋子。加上她人又长得极具古典气质,低调优雅,想要追她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有看上谁,也从来没有和任何人传过绯闻。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表演艺术家了,天赋与实力都是不容小觑。
今天想来,估计也是心里早就有人了吧。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唐槐序。
林清和抬起眼来看她,发现她一直姿态优雅的站在魏振林身边,很少说话,微微颔首的样子看起来无比优雅美丽。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忍不住往她身上看,却在看到她的时候又忍不住自惭形秽的垂下眼去。
林清和垂下眼睫,发现人一旦心痛到极致以后就会有些麻木。他甚至在想,这么优雅美丽的女人,也只有唐槐序才配得上。
正这么想着,魏振林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唐槐序站起来走近了一些,与陶语桐的距离自然更近了。两人俱是出色至极的长相,站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让人脑子里不自觉的就会浮现出类似于“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种听起来无比俗气但却又无比妥帖的形容词。
若是换个角度,林清和也会觉得这样的形容词极为贴切。
唐槐序今天一直很忙,和他说过的话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自从魏振林来了以后,唐槐序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过他。虽然知道这是正常的,但林清和就是忍不住难过。徐少凡和唐知琰也是没有和他说几句话,他们怎么没事呢?
看来真是被宠坏了啊,林清和叹息一声,想不到自己竟然娇气至此,也真是够惹人讨厌的了。
对自我的厌恶与否定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唐槐序和魏振林在说些什么,陶语桐看向唐槐序的眼神里有些什么,唐槐序会不会喜欢上陶语桐,他们最后会不会在一起,这些他都已经不想去关心了。他就像是那个掩耳盗铃的可怜人,只想盖住耳朵,骗自己铃铛永远不会被人偷走。
他再也站不住了,此时此刻他只想逃离这里。他几乎是踉跄着跑了出去,除了身边的徐少凡,谁也不曾注意到他。屋子里的人都在支棱起耳朵听唐槐序和魏振林的话,都在关心唐槐序和陶语桐究竟会不会如魏振林所愿走在一起,都在揣测陶语桐到底有多大可能坐上唐家当家主母的位置……关心的事太多了,谁又会知道屋子里少了一个人?
徐少凡皱了皱眉,实在是不放心,忙不迭的追了出去。谁知在门外就被人给拉住了:“啊,徐少爷,不好意思,我想问问知琰在哪里啊?”
徐少凡:“……”
知琰是你的谁啊,离了一步就要找?
曲朝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冷战。暗自纳闷儿到底哪里惹到了徐家大少爷,怎么每次问他知琰的问题他都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难道传说中他们两个性格不合是真的?
曲少爷表示很委屈,高高兴兴的来找梦中女神,为嘛碰到的总是女神的哥哥?
而女神本人对此毫无知觉,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未来可能成为他后妈的女人,面无表情的心想,看来唐家以后就我一个光棍了。
林清和避开众人,不自觉的走到了不远处庭院角落里的小亭子里,那个小亭子还是当年他刚学画画不久画的,几岁的小孩子,画出来的东西憨态可掬,偏偏唐槐序觉得满意得不得了,问他想不想要把画上的小亭子变成真的,他才四五岁,嫩嫩的点头说要。然后唐槐序就找人修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小亭子。
现在看来,那个小亭子算得上是唐家唯一一处与四周建筑违和的东西了,憨态可掬中带着一点笨拙可爱,像一朵色彩斑斓可爱的小蘑菇。
亭子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连接着唐槐序和他的卧房。长廊两边种满了葡萄,葡萄架上葱葱郁郁的叶子随风飘扬,四周安静得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觉得唐家真是大啊,他每次要找唐槐序都要走好远好远的路,小短腿又走不快,每次找到爸爸的时候都累得快要睡着了。他小时候就很倔强,在外人面前一向好强,就算走不动了也不要人抱,弄得阿姨在后面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了跟头。
找到爸爸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要一看到爸爸,他就马上变得娇气起来了,往往唐槐序还没走到面前,他就扁着嘴往他身上扑了。好在唐槐序身高腿长,每次都会在他扑上来的时候稳稳的抱住他。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起来,笑容还?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辉耆揽致砩鲜樟嘶厝ァT匆丫ツ敲淳昧耍丫哉继苹毙蚰敲淳昧耍哺冒阉贸隼戳恕?br /> 他抬头看了看远处湛蓝色的天空,发现这个角度竟意外的和小时候重叠了。原来,天地悠远,辽阔至斯,他始终还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第7章 第007章
不知道在亭子里坐了多久,等林清和想要坐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麻了,丝毫不夸张,大概是因为坐下的姿势不对,全身上下如同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一动就难受得不行。
过了好一会儿,身上那种麻痹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以后,他用手撑着地面,颤颤巍巍的准备站起来。坐久了不仅身体发麻,头也晕晕的。正要出亭子,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有人往这边来了,并且还不止一个人。
这让林清和觉得有点奇怪,这个院子平时鲜少有人来,一来偏远,二来距离唐槐序的卧房书房太近,家里的佣人平日里除了打扫卫生或者唐槐序办公见客需要奉茶的时候会来,其他时候都很少涉足,更不要说外面不怎么相干的人了。这个院子基本上算得上是林清和一个人的乐园,毕竟唐槐序不会有事儿没事儿都在这里面转悠。
来人走得近了,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谈话声,“……我在前院的时候就模模糊糊看到这边有桐树,没想到走近了才发现这么多,唐先生也喜欢桐花吗?”
林清和一楞,撑住地面的手慢慢的收了回来。
说话之人的声音很悦耳,清脆中带着一丝绵软,不多也不少的恰到好处,不会给人做作或者黏腻之感。而唐先生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唐槐序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好像带着温润的玉石的味道。其实说起来很是玄幻,温润玉石一般都用来指人的外表或者内在的气度,但每次听到唐槐序的声音,林清和脑子里都会浮现出“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样莫名其妙的词语,好像他的声音都有了质感一般。
“还好,说不上喜不喜欢,这些都是清和种的。”
他小时候身体不大好,估计也和那场车祸有关,受到了惊吓,很长一段时间里,晚上睡觉要么睡不安稳,要么总是做噩梦。噩梦做得多了,他就不敢睡了。但小孩子不睡怎么行,带他的阿姨忧愁得不行,怎么哄他都不睡,和他一起睡他也不肯,困极了就跟小公鸡啄米似的,头一点一点的,刚刚进入梦境就被噩梦吓得差点哭晕过去。
阿姨没有办法,只好冒着屋外的大雨抱着他去敲唐槐序的门,唐槐序正在灯下看书,听到敲门声响,披着一件睡袍就出来抱他。
大概是因为车祸醒来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唐槐序,他对唐槐序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唐槐序把他抱过去的一瞬间他就觉得一点也不害怕了,也不哭了,闻着唐槐序身上熟悉好闻的味道,不到一分钟就睡了过去。
阿姨筋疲力尽,看着他在唐槐序怀里睡得香甜,忍不住多了一句嘴:“我看少爷每天晚上都睡不大安稳,他还小,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阿姨已经是唐家的老人了,是看着唐槐序长大的,现在又来照顾他,更多的像是一个亲近的奶奶。唐槐序听了她的话,明白过来了:“以后就让清和和我睡吧,明天让人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到我房间里去。”
那天晚上他睡得安稳,连一个梦都没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经晒屁股了,他睡眼惺忪的,隐隐觉得身下有什么不对,等反应过来才发现,他整个人都趴在唐槐序的身上。
见他醒过来了,唐槐序这才把手上的书放下,叹了一口气:“好在你不重,不然爸爸就要被你压坏了。”说着还用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也不知道是被人拍了小屁股还是因为不小心看见唐槐序睡袍上那一大片亮晶晶的水渍,林清和当场就脸红了,忙不迭的从唐槐序身上下来,自己乖乖的去穿衣服去了。
谁知摆在床头柜上的衣服是一件背带的牛仔裤,他那会儿还小,摆弄了半天都穿不好。原本就在爸爸面前丢了脸,想要趁此机会好好找补一下,谁知道老天爷都不给他机会。越着急越穿不好,额头上都着出汗了。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给他套进去了。
唐槐序难得睡了一个懒觉,此时此刻正兴致勃勃的躺在床上看他穿衣服。唐知琰从小就被唐老夫人接去教养,很少在他身边,再者以前他也忙,基本上处于住在公司的状态。所以就算他有儿子,也很难把自己代入到父亲这个角色中去。而林清和来了以后就不一样了,现在各方面都已经步入正轨,他不像以前那样忙得脚不沾地,在家的时间也多了很多。因为林清和身世的缘故,他陪他的时候还是蛮多的。
昨晚是他第一次和他睡觉,这种感觉很奇妙。该怎么说呢,一时竟找不到形容词。唐槐序在此之前很少接触小孩子,特别是像这种软萌萌的,走路都还有点颤巍巍的小孩子。那么小的一团,抱在怀里软绵绵的,呼吸间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奶香味儿,趴在他怀里睡得安稳,不时砸吧砸吧小嘴,好像梦到了什么好吃的。明明在阿姨怀里哭得快要晕过去,撕心裂肺得让人心疼,却在抱他过来的一瞬间停止了哭泣,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让唐槐序内心深处某个地方轻轻的震颤了一下。好像被他那软软的小手给抚摸了一下,带着温软的力度,让人的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小清和晚上睡觉颇不老实,一会儿蹬腿一会儿掀被子的,这让唐槐序有点头疼,大概每个年轻父亲都有这样的烦恼,该怎么样才能让孩子好好睡觉,不乱动,不乱蹬被子,免得感冒。为此唐槐序只好一晚上都把他搂在怀里,在他乱动的时候好第一时间确认被子是不是还好好的盖在他身上。
他生物钟一向很准,早上六点就醒了,可清和睡觉也睡出了新高度,竟然直接爬到他身上来了,一只软绵绵的手还拉他的睡袍不放,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微微张开的小嘴粉嫩得像是三四月初开的桃花,透过小嘴的缝隙还能看到里面软软的粉红色舌头。如果不是嘴角那透明的液体影响美感,这副宝宝萌睡图还是挺可爱的。
唐槐序动了动,准备把他抱下来,谁知刚刚起身,就听小家伙嘤嘤嘤的哼唧,不满的抗议,抓着他睡袍的小手换成了两只,死活不让他下床的架势。
唐槐序没有办法,只好慢慢的躺回去,看了一会儿流口水的萌娃酣睡图,随后从床头柜上随意抽了一本书看起来。
三百多页的书差不多看了一半,小家伙这才醒过来,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一醒过来就迈着小短腿儿去自己穿衣服,谁知道穿了半天都没穿好。唐槐序觉得有趣,也就没有上前去帮忙。等他终于转过身来的时候,唐槐序实在是忍不住了,笑着朝他招手:“宝宝过来,爸爸看你那衣服是怎么穿的。”
原来小家伙把衣服给穿反了,背带裤穿反了倒是不大违和,只是可能有点不舒服。
林清和哒哒哒的跑过来,还不知道自己穿反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声音嫩嫩的:“咋啦爸爸?”
唐槐序把他抱起来,声音里忍不住带上了笑意:“爸爸不咋,就是宝宝的衣服穿得太好看了。”
林清和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很是高兴,结果没想到唐槐序抱他起来就要脱他衣服,有点疑惑:“爸爸,我们还要睡觉吗?”
后来当然没有睡成回笼觉,因为唐槐序也没给人穿过背带裤,穿了好一会儿才穿好,阿姨敲门的时候还吃了一惊,她原本打算来给他穿衣服的,谁知道已经穿好了。
这大概也是唐槐序为数不多的会略显笨拙的事情,第二次就已经熟练得不行了。
陶语桐笑起来,声音有点甜:“原来是这样,那唐先生知道一首诗吗?”
唐槐序:“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
若非陶语桐提醒,唐槐序还真想不起这首诗。现在想来莫名的心惊,这些桐花是清和十四岁的时候种的,至今已然亭亭玉立,难道他那时就有了这样的心思?
陶语桐道:“我记得我第一次看《今生今世》的时候还才十七八岁,大概是年纪太轻的缘故,总是心有嫌隙。觉得胡的身份实在是玷污了这一身的才气,以至于看这本书的进度十分缓慢。看到胡兰成写到对张爱玲的深情,亦觉得作假的成分太重。”
唐槐序心中有点杂乱,听得有点恍惚,“那后来又是怎么改变看法的呢。”
陶语桐:“待看到他写‘这样糊涂可笑,怪不得我要坐监牢。我是政治的事亦像桃花运的糊涂。’就又生出了怜悯之情。他写他与张爱玲的事,总是带着喜悦的心情,写出来的文字也愁绵不绝。《子夜歌》里有诗句:一夜就郎宿,通宵语不息。黄叶万里路,道苦真无极。胡兰成于是就写到:‘我与爱玲却是桐花万里路,连语朝不息。’这份欢情与热恋,把男欢女爱的情-事,都写绝了。”
唐槐序对这类书籍却涉猎甚少,只记得李商隐的“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至于刚刚脑子里为何会突然冒出来胡兰成的这句诗,估计也是不小心看到清和的书了。
陶语桐:“我以前对他无甚好感,后来看他写的书,也不知道是性子使然还是他文字实在是太好,竟会对他产生这种类似怜悯的情绪,其实他哪里需要怜悯呢。看他的书,发现他对张的欣赏并非刻意的讨好,是真心实意的。他说‘看她的小说,觉得她什么都晓得。’有一次胡想要形容张的行坐走路,却怎么也形容不了。张就说:‘《金-瓶-梅》里写孟玉楼,行走时香风细细,坐下时淹然百媚。’我读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好,待看到张解释“淹然”二字时,觉得自己算是白读了。张解释这两个字说:‘有人遇见怎样的好东西亦是滴水不入,有人却像丝绵蘸了胭脂,即刻盛开的一塌糊涂。’觉得真是说到人心里去了。”
说完她嫣然一笑,转过头去看唐槐序:“不知道唐先生遇到喜欢到骨子里的人或物,属于哪一种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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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008章
到了晚上,客人陆陆续续走完了,徐少凡送完客人回来,发现某个讨人厌的家伙还没有走,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没好气道:“你怎么还不走?”
曲朝好不容易来一次,哪里舍得这么快就走,再说今天唐知琰一整天几乎都在招待客人,他还没找到机会和他说几句话呢。“我今晚要和知琰一起睡的,我才不走。”
徐少凡:“……”
徐少凡额头上的青筋欢快的跳了跳,越发的不动声色起来:“你几岁了,还要跟知琰睡。”我都没睡过,你想得倒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