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闲送他到了门口,道了声谢。
这会儿就换逝梦不自在了,他一搂醉闲的脖子,“别别,兄弟互相帮忙么。以后那只火鸟要敢做出点逝梦事儿来,你可得帮我啊。”
醉闲一挑眉,“人还没追到呢,你就想着联手揍他。”
“啧。”逝梦伸出食指摇了摇,“这时候就得绑住人了,反正我就认定他了。如果这个时候他敢看上别人,联手揍,不含糊的。”
醉闲笑了,不轻不重的给了逝梦一下,“行,联手。”
送走了逝梦,醉闲回过头,仔细给净离包扎伤口。说一句老实话,这辈子受的伤大大小小数都数不清,但这绝对是他包扎的最耐心最仔细的一次。
没想到包到一半净离就自己醒了。
这会子他正被脱了个半光,就留下条裤子。其实这还真不是醉闲故意的,是净离的伤口实在太长,几乎得包一整个后背,他也只得全脱了。
净离针扎的睁开眼,只能依稀看见烟灰色的床帏,上头绣着醉闲衣裳上一样的火焰花纹。再清醒一些,便发现自己正坐在雕花木床上,至于为什么说是坐,那是因为醉闲正抱着他两只手交换着给他裹纱布。
太过专注,竟连他醒了都不知道。净离抬起还没有多少力气的手,本想拍拍他的头。不想高估了自己,最终只能停留在醉闲的脸边。
这么大的动静,醉闲还能不知道那真是有鬼了。
他一抬头,就将自己的脸送到了净离的掌心。不知道出于什么远离,净离这个失血过多的人的手心竟比醉闲的脸还暖和些。
“你醒了。”醉闲惊喜的道,可一动喉咙,出口的话跟蚊子哼哼没杀啥别。
净离此时靠在醉闲的肩头,他缓缓阖上眼,之间轻轻的摩挲着醉闲的脸颊。声音嘶哑,“不恼了。”
醉闲一下没听清,低低应了一声,“我不闹了,你别生我气。”
那这一生难得服软,却是用他差些后悔终生换来的。他小心的将脸蹭了蹭净离的手心,撒娇似的,“我知足了,净离。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不奢求了。”
他将纱布打好结,又为净离披好衣服,扶着他趴好。替净离盖被子的时候他自己也忍不住躺下,就靠着净离。
净离等他忙活完,想要开口,可醉闲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醉闲侧身将头抵在净离的肩头,“和尚,我从未想过能有人待我这样好。和尚,我喜欢你待我好。你也,也不用再好些,你只要莫抛了我,便好。太好的东西我怕我留不住。这世上越美的东西越难以长久,我想与你久些再久些。”
净离从未想过他会说这样的一番话,只是觉得心疼。哑着嗓子问他,“久些再久些是多久?”
醉闲微微抿着唇笑,暗红的眸中万千光华,美好的如同人世间最醇厚的情谊。“是,一生的尽头。能活多久便在一块儿多久,若一日我们不再一块儿了,那定是魂飞魄散了。不,便是死了,我藏也要与你葬在一块。化成灰了,也要与你融在一块儿。”
空荡的房间里,两道呢喃似的声音。轻轻的如同三月的春风,却又如柳絮纷飞般缱绻缠绵。
净离答应着,“......好。”
醉闲抿着唇笑开了,“好什么呀?”
“......”
“闷葫芦。”
“好,睡吧。”净离伸出手握住醉闲摊在他身边的那只手,叹息似的道。
醉闲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心里觉得欢喜极了。
然后,醉闲认识到了一个词,它叫做——乐极生悲。
芊罗跟着醉闲算是早的,虽然她的年纪比醉闲大了不少,但在醉闲未成为三巨头的时候她便是醉闲的手下。后来,更是跟着醉闲反了昆成。说是醉闲最信任的下属绝不为过。现在除了军务上,醉闲的宫殿也是全权由她管理。但是她发誓,她绝对没有见过这么......这么消去锋芒,温柔的近乎温顺的君帅。
那模样,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突然有一天落到了实处,有了休息的地方。
芊罗一推开门就看见房门就看见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着的一魔一人。觉得有点瞎眼,差点没绷住严肃的脸。但是身为一个忠于职守的魔将,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行礼道:“君帅,禅师的药熬好了。”
醉闲:“......”哦,忘了现在对于魔界来说还算是白天。
作者有话要说:
嗯~友情提醒哦~甜完之后差不多,就有刀了,非战斗人员请当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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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战端又起
第二十七章 战端又起
醉闲这只魔从小到大就没伺候过人。你看看一没人帮忙就放飞自我的头发就知道了。在某些方面上,咱们左巨头确实有点废。就连小时候梅心生病的时候他也就只能看着魔奴来来往往,自己呆在一边陪着梅心,不添麻烦就不错了。虽说,那个时候他自己的时间也少得可怜。
遇到净离之后,不光是逝梦这些魔,就连醉闲自己都觉得自己改变的不是一星半点。他居然照顾净离伤都快好了,上到换药吃饭下到喂药喝水,亲力亲为。
醉闲将空药碗放在一边等魔奴了来收,又起身将净离后头的软枕挪了挪,让他靠的更舒服些。
净离按住他闲不住的手,道:“伤势早好了八成,你不必如此。”
醉闲顺势抓住净离的手坐了来,再将自己的头靠在净离的腿上,道:“以前都是你照顾我,我好不容易有机会,你就让我过过瘾。怎么说也给我点成就感呐。”
净离目光柔和,将醉闲散乱在一边的长发收拢好,免得一会儿醉闲扯着自己头发。
“那倒是不晓得,你这......魔界,可有何去处,可让我下地的?”
躺了小半个月,便是净离也有些受不住。更何况这伤势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早就差不多了。就是醉闲拦着不让,不然,他或许已经离开此地了。净离心下轻叹。
醉闲飞快的将魔族地界过滤了一遍,半晌才开口,“魔界里还真没逝梦好看的,我还带你飞到天上看岩浆火山啊。倒是外头,沙漠上的绿洲是个好去处。”
说到绿洲他又想起上回他顺手带上的母子,翻了个身面对着净离,“诶,对了,按照你这个什么事都要操两把心的老妈子性格,怎么一醒过来对外面的事情问都不问一句?”
净离低下头,发现他未雨绸缪,至少没让他再扯下自己的头发来。
他开口,依旧是如金玉交响般的嗓音,“意料之中吧。于你而言,想救的会救,想.....动手的也不会留情,而不相干你怕也不会多理会。”
醉闲仰着脸,怔怔的盯着目光温润如溪水的净离。一下子差点没忍住扑上去,好险才一头埋进净离的怀里,闷闷的声音传来:“下头给你做的僧袍你都还没穿过,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我必须夸一句我手下的姑娘手艺可好呢。
虽然你那衣服就一块白布一剪一缝就是一件了,但是好看是一定的。晚上,我带你去看月亮去。”
净离少有否了醉闲心意的时候,更何况原也是他想下地活动筋骨,此时自然是答应的。
醉闲夜间的时候带净离一路直奔离魔界最近的那一个绿洲。这世间沧海桑田的变换,小小一个绿洲又能有存在多久?一千年,还是一万年?
不是,它足足存在了十万多年,更准确的说是十一万多年。莫说消失,便是变换更改,醉闲都不会愿意。
那是醉闲第一次带净离去看他少年难得可以算是乐园的地方,纵然他自己年少时其实也不过来过几次,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那一天恰好是满月。
如果说江南的月是小家碧玉,那么大漠的月就是妩媚风情的外邦姑娘。沙漠细沙在月色下如同茫茫白雪,因为距离不远,醉闲便陪着净离慢慢的走过去。
一路上虽说是大风呼啸,细沙翻卷,可也别有一种宁静姿态。
沙漠夜里冷,净离自己裹上了披风,也没放过醉闲。醉闲现在就是一只不管净离怎么撸,毛都是顺的奶猫,净离说什么他都不反对。而净离面对醉闲也从来都是毛怎么顺怎么摸。
一步步走在风沙里,就算有面巾遮在脸上,一人一魔也没说一句话。原因是醉闲不想呼一口沙子当零嘴,而净离原本就是醉闲不说话他也不开口的,寡言少语。
醉闲回头看着自己与净离的脚印刚留下就被风给刮没了,不乐意了。
净离拉住他的手,醉闲不解的望向他。然后,嗯,就被牵走了。此时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绿洲了,净离牵着他过去,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白杨。
他道:“你院中也有许多白杨。”
醉闲撇了撇嘴,“那是因为我们这儿也就能种种这个了。走了,去里头。”
说着,他拉着没放开的手,穿过一排排白杨,走到里面。在湖边坐下后,醉闲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壶酒。
净离垂眼一扫,大概知道是什么了。醉闲拿着酒在净离面前晃了晃,在净离无奈的目光中,醉闲咬着下唇笑,“当然不是给你的,有美景自然不能没有好酒。但你这和尚又不能喝,那么我就只好给你带这个了。”
他今日依旧是黑衣红绣纹,只是许是近几日醉闲的杀神形象在魔奴眼中一跌再跌,原本腰封上如同装饰实际上是保护他腰腹要害的铁甲片卸了下来,换成了一条黑红交错编成的腰绳子。腰身很长,在腰侧打了一个复杂的结扣,看样饰像是凡间的团锦结。长长的流苏垂落下来,服帖的落在醉闲的腿边。
而一向窄小的袖子,今日难得约一尺宽,护腕还在,只是没讲袖子收拢进去了。应该也只是醉闲一惯的习惯才戴的。他挥袖间,净离觉得当初那个魔气四溢,肆意妄为的魔头此刻竟有些平和不争的味道。
醉闲将一整套的茶具加热水全搬来了,放在净离的手边。净离一边吃茶桌,一边是他。
醉闲挑了挑下巴,眉眼弯弯,在月色之下,有如花卷,“你当初说的,要煮茶给我喝,虽说也喝了十多年,但我还没喝腻。你煮,我么,看着喝喽。”
净离起手开始温具,醉闲便瞧着他不时抿上一口酒。待净离端着一杯茶递给他时他懒洋洋的靠到净离的肩头,将酒壶放在一边,再一口干了净离的茶。
净离也不在乎醉闲数年如一人的牛嚼牡丹式品茶法,醉闲说还要,他便再去斟。
面前时月色圆满,湖水若银。身边是一生所求,天地悠悠。醉闲勾着唇,缓缓闭上眼睛,他低低的叫了一声,“净离。”
“嗯。”
“净离。”
“嗯。”
......
他唤一声他便答应,一声声恍若昨日细雨霏微夜色如水。
许久,还是醉闲自己先停下了,他摇晃着头低声笑着,将脸埋进净离的肩窝,“小和尚。”
净离怕他一不小心滑到地上去,双手护着他,“你说。”
“我喜欢你。”
大漠的风被阻挡在白杨之外,似乎所有的尘嚣也都被阻隔在外,不饶他们分毫。
净离霎时沉默,他低下头,恰好遇上了醉闲抬起的眼睛。那双暗红的眸中引入了月的光芒,灿若星辰。细碎的光,在醉闲轻颤的长睫中闪烁着。
那双一直护着醉闲的手,突然用力,在醉闲惊讶的目光中将他拥入怀中。醉闲只是一瞬间的惊讶,下一刻他就本着好不容易净离主动,怎么说也得把豆腐给吃了,不然简直就是浪费。
净离好笑的感觉到醉闲的脸不停在自己颈边蹭,听见醉闲在他耳边似抱怨又似......撒娇。
“明明是你先喜欢我的,你却从来没对我说过。啧,算了,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
净离默然,只是将人抱的更紧了一些,半晌后低低的对着醉闲道:“我背你。”
“嗯?”醉闲不明所以的抬起头。
此时他双手还勾在净离的脖子上,净离顺势放松了力道,醉闲便恰好与净离面对面。长度问题,醉闲的额头差不多就在净离的鼻尖。
净离垂下眼,在醉闲发愣的时候,轻轻吻了过去,一触及分。醉闲傻傻的闭上眼,结果还来不及好好感受,净离就放开了。
醉闲:“......”
净离目光微垂,落在醉闲皱起的鼻子上。他抬起手刮了一下,“我背你回去。”
醉闲脑子还没转过弯,开口就是,“好!”
那模样,左首大人他表示......不忍直视。
结果都要到魔界门口了,他才想起来,“小和尚,你的伤啊,我还是自己下来吧。”
净离抿着唇,微不可见的挑了挑。背着一个醉闲他依旧像当初一样,面不红气不喘的。背负起一个醉闲,他也不晓得是否沉重,只是不论如何都要一直走下去而已。
他低声问道:“怕守界将士么?”
醉闲一听大手一挥,“那些是个什么东西,本尊要怕他们。”
然后,话说完,他就......后悔了。
净离面不改色,一副清冷的冰山样。但是他所过之处,简直是,惨不忍睹。
那些巡逻的看门的,凡是见着了他的,无不腿软跪到,一副凡人见了鬼的惊悚家目瞪口呆。不对,凡人看见鬼都比他们冷静。
醉闲默默的捂住自己的脸,“吧唧”一声磕在净离的肩头。头一歪,心里默念,我睡着了我睡着了我睡着了,对我什么都不知道!
净离一路按照记忆走回醉闲的府邸,也还好三大巨头的宫殿就里界门不远。
一人一魔刚到大门口,门边的守卫还来不及腿软行礼,就见一向稳重的芊罗快跑出来。她都来不及行礼也来不及等醉闲从净离身上下来,一跑到醉闲身边,抬手就摇醒醉闲。
“君帅,仙界要与我族开战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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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告别
第二十八章 告别
盘燎的宫殿中,盘燎、逝梦再加上醉闲。三巨头大半夜的对着地图和沙盘正研究。
盘燎点了点魔界界门的不远处,“绝不能将战场拉至魔界,在大漠是最好的。”
醉闲点了点头,“咱们这地方可经不起耗了,再打两场架可真不能住魔了,也容易伤及无辜。在大漠就将他们拦下来,沙漠我们熟悉,流沙对他们没太大威胁,但我们可根据地形布阵,打他们措手不及。”
逝梦听他们在那里说,便道:“还有后勤呢,要及时治疗伤员,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抽出身来。”
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咱们刚把那些闹腾的东西压下去没多久,这才安宁了几天,天界就不安分了。”
醉闲倚坐沙盘边沿,把玩着小旗,突然插在了魔界界门的左下角。
漫不经心的道:“他们就是打这个主意啊。老派的人还在,就算我们两头打个你死我活,他们一来还不得先干了他们。现在老派死的差不多了,我们这边也没讨什么好,看似地盘儿安定了,实际上,呵,对外力量不足啊。”
盘燎看了一眼他插旗的地方,微微蹙眉,“这不是里界门最近,最合适的地方。”
他也伸手拿了一支旗子,插在离界门不远,大概离绿洲上百里的地方。“这里才是。”
“没流沙呀,我的老大哥。你要直面火拼啊?我知道你们有梁子,但是现在各界都不大太平,小心渔翁得利,我们要最大的保持战力。”醉闲直接将盘燎的插旗拔了出来,在指尖转了一圈。
便是净离也从未看过如此自信张扬,光芒四射的醉闲。倒是逝梦与盘燎知道一上战场,一说打仗,这魔头看着依旧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却意外的魔觉得可靠。
逝梦一拍醉闲肩膀,“那你说说,你那有什么奥妙?”
醉闲竖起一根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流沙多,我们熟悉地形,方便布阵逮仙。二么,那里......没人。”
盘燎还没说话,逝梦已经跳起来,“喂,我说左首大人,你什么时候还在意这个了。你那个地方流沙是多,也是难得险地,不时发发疯来个狂风什么的。但是,我说,那里离我们界门不方便啊,大军进出还有治伤药物,那边都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