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烬完本[耽美甜文]—— by:马烟花儿
马烟花儿  发于:2017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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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烬》马烟花儿
文案:
你知道吗?
无论多美好的东西,焚烧过后,都只能是灰烬。
且活着吧。
活着是命,也是病。
妖艳贱货×斯文老师
从良性工作者和大学中文老师的故事,是你救我还是我救你?拉我一把,我就能看见光,但只求,你别坠入这深渊。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Josh,魏临泽 ┃ 配角:张致和,韩淮,郑飞,卫问渠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珠城大学和国内千千万万个大学一样,刚出校门就是一条美食街,本来就不宽的路上时不时塞几个见缝插针的小摊贩。过道儿上人挤人,都是些懒懒散散的大学生,步子都踢踢踏踏的提不起精神,挤在当中来回穿梭的外卖小哥倒是活力挺足,骑着小电驴威风堂堂。
学校的家属楼和主校区就隔了这么条美食街。
魏临泽手里拿着学生刚送来的稿样从美食街经过,他拿紧了手里的一摞纸,堪堪避开了一辆左突右冲的外卖车,外卖小哥一路高喊着:“借过借过,不好意思要被投诉了——”
正好是午饭时间,各个店都挤满了人,他挑了一家拐角的黄焖鸡米饭买了一个大份的黄焖鸡。
提着黄焖鸡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从拐角那头冲出来一个人,正撞在魏临泽的肩膀上,手里的稿样掉了几张在地上。他没来得及低头捡,就看见撞人的那位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冲他眨了一下眼,笑了,笑完就转头继续跑了出去,脑袋后边扎的长马尾一甩一甩的。
魏临泽弯腰捡起了稿样,就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几个头发花花绿绿的年轻人也顺着拐角那头跑了过来,到他跟前的时候还嘟囔了几句,“妈的那逼小子怎么跑到大学城这边儿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一手拿着稿样,一手提着黄焖鸡就走了。
这稿样,是新一期《浪潮》杂志校对的样板。《浪潮》可以说是珠城大学文学院的一块最硬的鸡肋,杂志的历史辉煌,据说还是某位著名作家年轻时候创办起来的,可惜年岁太久,到现在也就几个学生勉强给它吊着命。
本来杂志得有一个负责老师,还得有几个固定的模块来放老师的评论文章,可文学院的老师各个避之不及,推脱之辞五花八门,“最近课题紧”“今年硕士博士多”“开的选修课多”“最近调研任务重”,总之就是没人愿意负责。不过那些比较知名的期刊上倒是隔三差五地刊登他们的文章,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时间写的。
领导这才找到了魏临泽。
整个文学院都知道,刚工作没几年的魏老师是最好说话的一个,平常待人也是温和,正巧他平日里研究《红楼梦》,自己也写了不少文章,几乎没怎么费周折,就接下了这份差事。
杂志每个季度办一期,每到杂志校对的那几天,他也就要按照惯例忙上几天。
珠城是个好地方,空气好,气候也好,就是风大,不管春夏秋冬,都一个劲儿吹。三月里的风带着点残冷,虽说已经没了那股刀子的凌厉,但还是藏着些刺啦啦的小细针,把魏临泽手里的一摞纸吹得哗哗响,他自己也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加快了步子,走到楼底下的时候,没开单元楼的大铁门,拐了个弯,进了楼下的一家小诊所。
小诊所的牌子歪歪斜斜地挂在墙上,白底儿红字儿,歪歪扭扭地写着“门诊”两个字。外边看着不靠谱里边更不靠谱,医生懒懒散散地坐在透明柜台后边,不管什么时候进去都耷拉着眼皮像是一个晚上没睡觉。不过好在,他的医术还算是好。
魏临泽进了门,又咳嗽了几声,“张医生,给我拿点儿感冒药吧。”
医生慢吞吞地从柜台后边抬了头,用手撑着额头前边的刘海,指了指一边的椅子,“你坐下,我给你看看是不是喉咙有炎症。”
他走到了椅子那边,才看见靠着门的椅子上坐着刚撞了他一下的那个马尾男人。小马尾把右腿的脚踝搭在左腿膝盖上,看见他之后又笑了一下,还吹了一个口哨。
医生看了看魏临泽手里的东西,指了指柜台,魏临泽点点头,把东西放到了柜台上才坐下。医生拿着压舌板看了看他的喉咙,“没事儿,喉咙没发炎,肯定是这几天倒春寒把你吹感冒了,拿点感冒药预防一下就成。”
“行,谢谢医生。”
魏临泽拿了药,从柜台提着刚买的黄焖鸡出了诊所。
Josh倚在墙上,看着人走之后才清了清嗓子,说:“老张啊,最近成哥可能要整治我,没地儿去了。”
张致和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在门口挂了一个写着“医生出门了”的小纸牌儿,Josh瞥了一眼,说:“就你这破字儿还好意思往外挂。”
“嫌我字儿难看你就滚出去。”张致和把牌子挂好之后顺手扯了扯Josh的马尾,“我可跟你说,我这诊所没地儿让你住。”
说完就走回了柜台后边换衣服。
Josh也跟过去,站在柜台前边看着张致和脱了线衣,张致和看见他盯着看,反手把线衣扔在了他头上。他揪起来一件衬衫,边系扣子边说:“你赖我这儿也是白搭,楼上就是你家,你还怕成哥的人找不到我这儿?”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另外有住处,赶紧的,不然我要是被成哥弄死,你就等着我的冤魂找你索命吧。”
“你这句话真是充分暴露了你人性的丑恶面,你不找成哥索命找我干嘛。”张致和穿好衣服之后,走到后边的小隔间里翻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拿出来了一把钥匙。
Josh冲张致和抛了个飞眼儿,“就知道你还有点良心。”
张致和把钥匙攥在手里,“别急啊,我把钥匙给你有什么好处啊?”
“我就知道你得从我这儿捞点什么,”Josh恶狠狠地把线衣扔了回去,“说说说说说,想要什么,尽量满足你。”
“那瓶已经停产的香水儿,Tendre Poison。”张致和把线衣折好,放进了衣柜里。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啊。”张致和转着钥匙圈,哼着歌。
“妈的!”Josh把钥匙一把夺过来,“香水在我家里,自己去拿。”
他看了看钥匙上挂的小牌子,临江仙33号。
“卧槽?”他捏了捏张致和的脸,“老张你是抢银行了么买得起临江仙的别墅?你不是让我住过去顶罪吧?”
“你他妈别废话,爱住不住。”
“住,住住住。早知道你这人神秘兮兮的不简单,谁知道你是不是哪个小国家在外体验生活的王子呢。”
“王子你就别指望了,你倒是可以祈祷我是哪个首富高官的私生子。”
“还是王子好,高贵,那些首富二富三富高官司令的没什么好东西。”Josh学着张致和的样子转钥匙圈,顺手把柜台上的一摞纸拿起来看了几眼。
浪潮,2017,第一期。
梦红楼——黛玉进府的逻辑漏洞与宿命色彩,作者:魏临泽。
第一页的位置用黑色的笔签着一个名字,魏临泽,三个大字又板正又有形状。
Josh翻了几下,嘀咕,“又一个死姓魏的。”
张致和凑过来看了一眼,这字儿挺好看的啊,“你不能因为一个卫问渠就一棒子打死所有姓卫的啊,再说了,人家的魏又不是那个‘卫’。”
Josh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儿。
“这是刚才那人落下的吧?”Josh看了开头的几段,问张致和,“那人谁啊?”
“就住楼上吧,看着像是个学生,指不定在珠大念什么硕士博士的。”张致和说,“住好几年了,你就没碰见过?”
“你不知道我么,这一整栋楼里我能和谁的作息撞上啊。”
“魏临泽。”Josh又嘟囔了几遍,把一整摞纸都拿在了手里,“写得还挺有意思,我拿回去看看。”
张致和瞟了他一眼,没回话。
魏临泽吃完饭,把感冒药拿出来看了看说明书,果然吃了之后容易犯困。
他把药放在了一边。
那些负责杂志的学生也不容易,紧赶慢赶地要在四月之前印出来,他不能在自己校对的这个环节给他们拖时间,正好下午也没课,先校对完再吃药也不是不行。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那些稿样找不见了。
他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一拍脑袋,从楼下诊所走的时候光想着黄焖鸡了,把稿样给留柜台上了。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穿好衣服下了楼。
到诊所门口一看,门口挂着一个小牌子,“医生出门了”,大门紧紧地锁着,魏临泽只能先回了家。
第二天上午再去看的时候,张致和穿着白大褂在柜台后边坐着打哈欠,看见魏临泽进门才停下来,用手背擦了一下打哈欠打出来的眼泪。
“你好,我昨天应该是落在这儿一摞稿样,您看见了吗?”魏临泽问。
“啊?稿样?”张致和这个时候才想起来Josh已经私自把那摞纸拿走了,本来以为没什么用处,也没拦他。
“对,一摞纸,应该就放在柜台这儿了。”
张致和看了看空空的柜台,装傻,“啊,我没记得啊。”
“那些稿样还挺重要的,您要是能想起来就告诉我一声成吗?”
魏临泽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装不知道,就含含糊糊地说:“昨天Josh在这儿晃悠来着,就是那个扎马尾的,可能是他拿走了。”
Josh,魏临泽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没琢磨出来是哪几个字母。
“那您知道联系方式吗?”
魏临泽有点生气。只要事情不按他自己设想好的发展他就容易恼火,不过是再恼火也不习惯表现出来罢了。
其实可以让学生再印一份稿样,可是杂志的排版委托给了校外的工作室,学生少不了得浪费时间往外跑,再说是他这边出的错儿,也不好意思让学生帮着解决。
“我给他打一电话。”
张致和摁下Josh的号码,手机的提示音说“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亲爱的Josh同志为了躲成哥,已经隔绝了所有的外界联系。
他抬头看了看魏临泽,“不好意思啊,联系不上他,那些东西要是实在重要,我给你个地址,你直接去找他吧。”
说完,他在纸上写了临江仙的住址。
写完之后他又在后边写了“Josh”四个字母,“他叫Josh。”
魏临泽冲他笑了一下,说:“谢谢了。”
看着打车软件显示的路程,那Josh的住址都到郊区了,他在街上等出租车的时候还衡量了一下到底是他自己去取稿样比较快还是让学生重新印一份比较快。
司机接单接的快,没怎么给他后悔的余地,跑一趟就跑一趟吧,反正是周末,一整天也没怎么有事儿。
车到了之后朝他摁喇叭,他刚打开后座的门,从另一边就钻进了一个人,砰的关了门,“师傅,麻烦去金鹰大厦,我比较急,您尽量快一点谢谢。”
魏临泽站在车门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机师傅在前边说:“不好意思啊,这是那位先生用软件叫的车。”
他这才发现了一边的魏临泽,张了张嘴,“老师?”
魏临泽看了他一眼,没认出来是谁,就只能冲他笑了笑。司机师傅回过头来说:“要不你俩拼个车吧,正好顺路。”
说完这话他看了一眼魏临泽。
魏临泽坐进去,点了点头,说:“行。”
司机开了车,魏临泽也不知道该和这个学生说点什么,稍微有点尴尬。那学生倒是没一会儿就开口了,说:“老师,我是中文一班的乔望,您教我们古代文学。”
“啊我有印象,你好。”魏临泽还真有点印象,这个男孩儿老是坐在第一排,课后还问过他几个问题,“你急着去干什么啊?”
“今天在金鹰大厦有个交流会,我兼职下班晚,所以有点急了。”
魏临泽问完这句话之后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倒是乔望又说话了,“这次交流会正好是关于古今的文人气质,我记得您曾经在课上以屈原为例讲过一次。”
魏临泽想了想,确实是讲过一次,讲楚辞的时候提到过一次,忍不住多说了点,那时候讲这段完全就是心血来潮,语言也没怎么经过组织,说的有些天马行空,这不严谨的地方被学生拿到交流会上去交流就不大好了。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点儿,“其实我们也不应该完全否认现在的社会环境,在变迁中,主流的思想会有一个很大的变动,但是,更应该想到一些客观的原因。例如说信仰,古时候的人君臣阶级观念是根深蒂固的,他们讲究忠,是对某个人忠心,而我们现在人的思想多数是不会这样的,我们可能忠于祖国可能忠于某种文化或者信仰,但大部分人不会去选择忠于一个人。”
乔望的思维也很快,几乎是没怎么多想就接了下去。
“对,其实忠于某个人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支柱,古人乐于说大义,但我觉得他们的‘大义’概念其实是模糊的。而且我觉得古时候的咬文嚼字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我们现在的书本学习其实门槛很低,不想之前,想要理解文意就先要学句读,这使得学习的文人群体不再有一个严格的界限,就像是……古时候更像是一个精英制度。”
“这可以归结到语言的不平衡性发展,语音和文字的发展并不是同步的,古时候文本和语音的分割可以说是他们的滞后,其实到现在为止,文字的发展始终也是落后于语音的,只不过差距拉小了。”
魏临泽说完停了一下,又补充,“当然这个属于语言学的范畴,专业名词方面我说的也不是太准。”
乔望点了点头,说:“老师说的有道理,语言学概论课上确实讲过,不过我对语言学不大感兴趣,听得不怎么仔细。”
乔望是一个挺善于活跃气氛的人,一路上你问我答,没怎么有感觉的就到了金鹰大厦。魏临泽坚持替乔望付账,乔望推脱着说老师挣钱也不容易,自己把钱给了司机师傅,告了辞就跑远了。
魏临泽这才靠着椅背打开了手机。
“您是大学里的老师啊?”前边的司机师傅问。
“是。”魏临泽回答。
“真是年轻有为啊,我看您这么年轻还以为是大学生呢,就算是大学生也有出息,能考上珠大就不得了啊。”
“您过奖了。”魏临泽笑了笑,笑完之后又笑了笑,其实他平常说话也不这么文绉绉的,但只要是提到了老师这个词儿,他就忍不住在说话上端起架子来。
其实他自己倒真不觉得自己算得上有出息,他这人因为性格问题,不怎么喜欢去争取一些很虚的名头,在一些关系到人际交往方面的事情也吃不开。
要是不说,没人能想得到他在念大学的时候被退了学,后来被珠城大学破格录为了硕士,这才一路硕博念下来,直接留校当了老师。说起来不知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因为这个,他倒是省了本科剩下的那几年。
出租车走了得一个多小时才到了临江仙门口,魏临泽这才知道,这边竟然是一个独立的别墅群。
他下了车顺着两边种满绿植的路往里走,边走边找着33号。
33号挨着一个带假山假水的亭子,一路上走过来,家家的院子都打理的整整齐齐,花花草草秋千桌椅,摆得错落有致,可到了33号这儿,画风突然就变了,院子里不光没有植物还落了灰,就像是多年没人居住的老宅子。
他在院子门口摁了摁门铃,里边没有人回应。
他又摁了一次,这里不会真的没人住吧,张医生可能把住址记错了。
想打个电话问问医生的时候,魏临泽很认真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办事儿不严密的性子,没有设想事情不顺利的习惯,所以根本没给自己留后路,没有要医生的联系方式。
在他反省的过程中,房门突然打开了,Josh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灰白格子的睡衣光脚站在门口,看见魏临泽站在门口还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老半天才问:“你,你来这儿干什么?”
Josh的头发软塌塌的散着,还有几根撅在头顶上,他差点没认出来,这还是昨天那个扔飞眼儿吹口哨的人么?
魏临泽说:“你昨天是不是拿走了诊所的一摞稿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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