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那人探测到了万俟侯的身体现状。
找死?也许是吧……现在的他功力甚至比不上巅峰时的三分之一,又如何能与他师父一战!
可是,如此这般碌碌余生已经很久了,歉疚和想念化作疲惫和孤独,他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可万俟侯并没有承认,只是再言:“我欲与你一战,我赢便让我见崇华一面,你赢……我亡,从此两不相欠。”
于是不再多言,那人长臂一展,从袖中幻化出一把周身自带灵气的宝剑,朝着万俟侯就猛攻了过来。
剑气破空而来,万俟侯迅速抽出法器锁链隔空一挡,顿时两种武器相撞的地方爆发出强烈的白光!
两人各自倒退半步后又交战在了一起,一灰一黑两个修长的身影纠缠攻击在一起,快得看不清功法。
他们的四周碎叶悬浮,沙石冲天,这场决战直到入夜都还未停止。
半弯的月亮散发出阴冷的光亮,那人的眼角有残留的月色,偏灰的瞳孔终于带上了一丝狠厉。
“噗嗤!”剑头刺透胸膛,从肩胛骨的地方探出,血液顺着剑身流到泛着凛冽寒光的剑尖,再成股地滴落。
时间好似被静止了,万俟侯缓缓低头,兀自盯着胸前那把只余小半截的剑。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归宿,轻笑了一声:“我输了。”
上天注定的输赢,本就该毫无悬念。
终究是自己奢望了,万俟侯如是想到。
第72章 魔修的鼎炉
“你走吧,不要死在这里污了眼睛。”
灰色的瞳孔间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他还是那个不沾世俗的人。
他这一生就收过两个弟子,这个不过随手一收的小弟子却搅得这玉邢峰上不得安宁,害了他最爱的弟子。
一步错,步步都是错,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手腕上用力,剑身再一寸寸地从万俟侯的胸腔里抽出,让他忍不住地痉挛,剑身散发出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内脏,待到完全抽出后就只余下一个贯穿了的血洞。
喉咙像是也被剑锋划破了,万俟侯的声音嘶哑到极致:“我会走,放过我的儿子。”他不在了以后便无法护住他了。
“我对你儿子的命从来都没有兴趣,可你当年如此戏耍太明巅,你觉得他们会放过那孩子?”
当然不会,太明巅甚至为万俟绝安上了一个“天罚之子”的罪名,天煞孤星凶恶残暴,人人得而诛之。
“五年……再加上我这条命,五年后你们若是还没有杀死他,就留他一命吧。”
那人在他面前消失,没有任何留下回应,万俟侯却松了一口气。
夜来寒风起,简守从床榻上坐起,目光敏锐厉声问道:“谁?”
他感觉到有什么视线落在身上,灼热又死寂。
有人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身材高大步履缓慢,背后交结了一层淡淡的月辉,简守闻到了血的味道。
“万俟侯?”
那人“嗯”了一声,就已走到简守的面前。
修道之人,视力总要比常人好上许多,瞳孔撑大,简守此刻看得很清楚。
万俟侯的胸口处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洞,边缘地方甚至已经焦黑,他的脸色一片灰败,锁在简守身上的双眼也空洞无神。
简守的声音至始至终都透着疏离:“万俟侯,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原本站立的人忽然跌倒,浑身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净,就像是一块破碎的抹布瘫在地上。
简守吓了一跳慌忙爬下床,托起他的脑袋放在腿上:“万俟侯,我叫人来好不好?”
万俟侯说:“不好。”然后就开始不断地咳血,血沫夹杂着碎肉,喷在他自己的脸上,简守用手为他擦拭。
但是反而越擦越多,一张素净的脸已看不清原来的容貌,终于简守的指尖颤抖着停下,落在了万俟侯的耳侧。
简守知道,他会死,如此突如其来措手不及。
万俟侯艰难地抬起手臂,握住了简守的手,不同的是这次万俟侯的掌心不再温暖,反而极尽冰冷。
“我死后,将万俟绝锁在后山禁地里吧……五年。”
不用问为什么,简守在这勿肆阁里呆了两年?6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弥蓝贾懒耍桓弥赖囊仓懒恕?br /> 万俟侯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而简守就是其中一颗比较紧要的棋子,他为他保守秘密,他帮他增进修为……
他让他活下来,不过就是因为能为其所用。
两年的时间里他被红鸾血蛊所折磨改变,心智早已不似之前的纯粹与简单,他习惯用冷漠隐藏消极,用无情掩饰脆弱,用暴躁淡化欲.望。
可他其实就是一个喜欢逃避,懦弱厌世,渴望雌.伏于男人身下被cao.弄至死的淫.荡之人。
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恨万俟侯?
不过现在那人就快死了,恨与不恨也没有意义了,他回握住了他的手,道:“好。”
他会帮他守住勿肆阁,他会帮他保住万俟绝。
以后的日子里,简守也许会更加孤独,更加难熬,因为不会有人再知道他的秘密,也不会再有人用内力真元助他度过每一个痛苦绝望的夜晚。
万俟侯其实不太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了,受到致命的重伤后再回到这里已经是极限。
他的眼窝干涩血也流尽,万俟侯最后喊了一声:“阿守……”握着简守的手便失去了力度。
简守拉住了他的手不让它掉下去,自己双肩却是重重地往下垂,仿佛有什么死死压在了身上,又有什么从精神中永远抽离了。
他好像听说过,崇华,表字“守”。
简守和崇华,他与他如此相似,命运却不尽相同。
﹍﹍﹍﹍﹍﹍﹍﹍﹍﹍﹍
将魔婴劈成两半是什么感受呢?恐怕只有简守自己知晓了,此时他早已疼出了眼泪,泪水还未来得及滴落就被过高的体温蒸发掉了。
剜心、剔骨、剥皮,也不过如此了。
他的魔婴才成型,现在却被自己残忍地劈成了两半,就像是自己的身体真的被活生生地劈成了两半,筋骨相连没断却的地方还要再砍上几刀,逼其分离。
这些疼痛不足以致死甚至不能使他晕过去,所以全部都切身体会着。
他将一半魔婴从体内逼出,暗紫的一小团停留在手心荧荧跃动,似乎在祈求他不要将其抛弃。
秘法之术,逆天而为,简守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余下的一半魔婴不会再愈合将会永远残缺。
但简守答应过万俟侯要保住万俟绝,便绝不会食言。
如果就这么将那孩子扔进后山禁地里恐怕会活不过两年,而他又不能给他什么护身的法器,如若一用便会被那些搜寻他的人所察觉到。
所以他要制造出一个秘器来,将自己的魔婴种进秘制琥珀里,把万俟绝所受的内伤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以保他不死。
这种方法最是稳当,不会被任何人所察觉。
暗红色的长绳穿过琥珀的孔洞,流萤般的外壳有晶亮的光华,熠熠生辉。
最里面就是那团蜷缩着的魔婴,紫得泛红漂亮又奇异,简守仿佛能听到它嘤嘤的哭吟声。
他怜爱地伸出手,轻轻抚摸光滑的琥珀表面,柔声道:“我不是不要你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替我守护一个人。”
里面的魔婴乖巧地亮了亮,不再哽咽,它能感受到简守最真挚的情感。
简守在踏入邕殿后就为这里下了一个阵法,凡是殿里的活物都会瞬间陷入沉睡,床榻上的小孩儿亦是睡得深沉。
是恬静又古板的模样,简守动作轻微地将为他戴上了那枚琥珀吊坠。
吊坠恰好躺在万俟绝颈窝的地方,慢慢散发出温暖的温度。
简守垂眸静静地看了他一阵子,指尖又在他的眉峰上辗转停留,粗糙的触感,它们与万俟侯的一样浓密锋利。
第二天,万俟绝破天荒地睡过了头,脖子上不重的负担,让他伸手去抓,提溜到眼前时,眼睛被闪得眯起。
是一个琥珀吊坠,里面种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紫色玩意儿。
颜色斑斓流光溢彩,很是好看,可万俟绝从不将来历不明的东西放在身边,本能地就要扯下来,可是脖子都勒红了也没有将其扯断,难道这琥珀还是个什么灵器?
在尝试了各种方法都失败了后,万俟绝只能顺其自然地将它戴在了身上。
后来在禁地的漫长岁月里,万俟绝渐渐知道这枚吊坠似乎是个护体的灵器,能为他减少许多致命的伤害。
他开始想要知道这枚吊坠的主人是谁,又是谁为他戴上的?
直到很久以后这颗吊坠突然在他面前寸寸碎裂时,化为飞烟时归于虚无时……
他才恍然明白了自己得到过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
也许是今天与那个鼎炉药浴时被他勾.引了,半夜万俟绝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现在他的脑海中全是那人冷淡的表情,绝世的容貌,还有那赤.裸光滑的背,和那艳丽的血红,交织得多么美丽诱人。
身体开始燥热起来,就像是躺在了火炕上,越来越热,从里到外像是燃烧了火焰,万俟绝烦躁地掀开被子扯掉里衣。
双腿间原本安静软软的物什是从未有过的炙热坚硬,让他控制不住地握了上去。
上下lu动的时候,万俟绝只是紧紧皱眉,面上一片肃然,仿佛是在做什么不耐烦的事情,然而涨得越来越大的下.体和微微颤动的大腿肌肉出卖了他的快感。
他的眼前其实模糊不清了,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脱得精光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朝他俯首弄姿,挑拨逗弄。
睫羽快速地上下眨动,万俟绝的喉咙间终于发出一声绵长而爽快的低吼,欲.望在手中喷射而出。
睡意突然袭来,万俟绝眼皮上像是挂了千斤重的石头,他甚至无法感受到快乐的余韵便沉沉睡了过去,只是在最后的时候,还沾染着液体的手握住了颈前同样灼热的吊坠。
浊液被肉眼可见的速度所吸收,似乎还在其中游动,琥珀吊坠忽然间散发出强烈的紫光,将万俟绝拉入了梦境中!
鼎炉之灵物,自带淫性,是他将它唤醒了。
第73章 魔修的鼎炉
梦中的场景有时虚无缥缈,有时又真实得触手可及。
万俟绝被拉入这个梦境时,觉得这两者都占全了,他甚至怀疑这是“有心人”布下的幻境。
他身处的地方似乎是一个花苑,到处都是奇花异草,有些从树上垂掉下来的绵长藤蔓伸到了石板路上,当万俟绝靠近时,那些藤蔓又仿佛知晓似的往后退去。
曲径通幽的不远处有一个凉亭,凉亭下好像坐着一个人,青色的长衣背对着他,万俟绝好奇地往前走去。
越近便看得越多,那人的身形纤瘦,长发散漫在背上就像是一匹上好的丝绸,有风吹起耳边的发丝,露出轮廓姣好的颚骨弧线和宛如扇贝的可爱耳垂。
整个人的气质就如一池安静清澈的湖水,又如一缕徐徐而来的清风,让人倍感舒爽与安慰,万俟绝浑身的防备一消而散。
兀自柔和了声音,仿佛是害怕会惊扰到那人:“你是何人,我又为何会在此处?”
到底是自我了一些,他并没有首先问好或抱歉,可那人不甚在意,反而有一点怕生似的颔了颔头,轻声细语道:“我住在吊坠里啊,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进来的。”
“吊坠!”万俟绝忽然变得激动了起来,这吊坠陪了他这么多年,还为他挡去这么多灾难,可以说他唯一在乎的便是这个吊坠了。
他急切地问道:“这个吊坠的主人是谁?还是说就是你!”
那人歪头想了想:“是又不是吧,我太记得了。”
万俟绝压下心底的翻涌的喜悦,又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似乎变得苦恼,半天才试探着回答:“我的名字里好像有一个简字?其他的我也忘记了。”
万俟绝跟着重复了一遍:“笕?北有石函,南有笕,我以后叫你阿笕可好?”
那人轻快地点了点头:“好啊!”
万俟绝有些开心,手指摸了摸鼻头:“那我能看看你的容貌吗?我想记住你的模样。”
毛头小子似的请求,却显得弥足珍贵。
那人也不推脱,待到万俟绝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转了过来,他面向他,他看着他,万俟绝却忽然失去言语愣住不动了。
那人觉得奇怪,疑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呢?”
万俟绝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如此这般好几次,最后才道:“我看不清你的脸……”
是的,在万俟绝的眼里,那人的脸就像是被遮上了一块面纱,笼上了一团迷雾完全看不清楚他的样貌。
那人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敢相信道:“怎么会呢?我明明记得我长得挺好看的啊。”
万俟绝也不愿放弃,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人的脸颊,却在仅隔几厘米的时候,万俟绝的手忽然被弹开,整个人也在一瞬间被弹出了秘境!
同一时间睡梦中的简守也猛地睁开了双眼,眼里散发出琥珀色的光亮偏又沾染上了疑惑的神情,不过稍后简守又将眼睛闭了起来。
不过兰柯梦一场,再睡一回就忘记了……
﹍﹍﹍﹍﹍﹍﹍﹍﹍﹍﹍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简守倚靠在二楼隔间的木窗前,手臂探出窗外时紫袖滑落,露出纤细皓白的小臂,素手微微转动引来一只体格娇小的鸟儿。
这鸟儿生得好看,头顶一撮翘起的白毛,灵动的眼睛旁有嫩黄的羽毛,双翅轻快地扑扇,红的绿的蓝的羽色对称交错着,裸粉的两只小爪子扣着简守的食指,歪头“啾啾”鸣叫的样子十分讨喜。
简守轻轻眨了一下眼睑,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眼睛里却充满了柔和的意味,他看到了生命的样子,听到了生命的声音,灵动而美好。
枯走近的时候故意落下了脚步声,他双手合拢朝着简守深鞠了一躬,唤了声:“主上。”
简守的食指微微一动,说了句“走吧”,那只鸟儿便扑棱了两下飞走了。
那声道别太过温柔,让枯的心尖一颤,控制不住地悄悄抬头偷看了一眼,正好就看见简守正捏着一根半寸长的羽毛。
白得反光的指尖衬着深红色柔羽,有种素手沾花的美感。
枯刹时收不回视线,简守却瞥向了他,那一眼尽是冷厉似乎能看透他的内里,枯的肩头一抖立即埋下头来。
凸出的喉结滚了滚,他竟然觉得主上的那一眼……让他感到口渴。
简守将手尖的羽毛随意地放在了檀木桌面上,然后问道:“都办好了吗?”
“是的,主上。”枯恭敬地回答,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主上,这些功法典籍如此珍贵,您又为何要……这样做?枯不懂。”
之前主上将好几本绝佳的功法典籍交于他,要他把这些秘籍都放在藏书殿中较为隐秘又便于找到的地方,这分明是就是方便了那小子啊!
简守倒是耐心了一次,可语气还是那般无所谓:“这勿肆阁本来就是他的,何况这几本书,而且就算我不给他,他掘地三尺也会寻到的。”
枯感到震惊,主上这是打算把勿肆阁拱手让人的意思?
“好了,等几天后带他去兵行殿挑个趁手的武器吧。”
“是。”枯弯腰退下了。
入夜,万籁俱寂的时刻,一个快得看不清的黑影闪进了藏书殿,万俟绝躲在藏书架后确定里面没有人时才从袖间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夜明珠来……
日光灿烂,万俟绝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婢子已经被他呵退,他才谨慎地将衣领里的吊坠给取了出来。
阳光的照射下吊坠更显晶莹,其中更是有金色的丝线穿插流动着,最里面的团紫色安静而可爱。
万俟绝的手指磨蹭着光滑的表面,触感微凉他却爱不释手,眼里的神色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自那晚过后他就再也没能进入过那个秘境,可他并不认为那只是一场梦或者一个幻觉。
他猜想阿笕有可能原本就是一个灵修,在突破修为时出了岔子,记忆也意外地混乱了,寄身在这琥珀里依托在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