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回,朌坎不经意间提及此事,对朌坤道曰自家召唤兽是人神共愤,自己在泉中受冷挨冻,它俩则一味取暖大睡。
朌坤闻言,捻须沉思片晌,说道:“如此,你可欲换一处试炼修行?”
朌坎听罢大喜,对曰:“若能不挨冻,自是最好不过……”
如此说定,朌坤便将朌坎带至登葆山下,那里有一隐秘的洞穴,从穴顶的缝隙间,一道飞瀑倾泻而下,如九天银河滚落凡尘。朌坤手指那飞瀑说道:“你自今日起,每日前来此处,于瀑布之下打坐静思,对你净化灵识,提升精神,是大有益处。”
朌坎闻言不禁一哆嗦,望着这头上的飞瀑脚下的深潭,惟二者之间有那供人席坐的一方石台,道曰“这、这又是水中的试炼啊,师父,我虽于灵泉中浸泡了许久,然畏水之性也未能减少半分,有无能在陆上试炼的项目啊?我、我见了这水便脚软……”
朌坤则道:“你秉性属阴,与水属性相符,入水修炼对你之修为大有裨益,较了陆上修炼是事5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半功倍。此番你好自为之,若于此修炼,尚可令二蛇与你相伴。”言毕亦不待朌坎反应,便自行去矣。
朌坎目视朌坤离去的身影,口中尚且忿忿不平地自语道:“我明明畏水如命,为何说我与水有缘?我通身瞧起来,除了名字之外,何处与水有关?……”如此念叨着,一面伸手进入袖中搜寻一回,只见此番阿巴尚在袖中,另一边却不见阿蚺身影。朌坎四下打量,方才于那瀑布之下的潭水中隐约瞅见一缕赤色身影,正是潜水作乐的阿蚺。
朌坎见状出声问道:“不是吧,这见水忘主之徒,何时有了这等水性,竟抛下我等先下水去了……”
水下阿蚺闻声方冒出头来对曰:“主人难道不晓,蚺蛇会水,可于水中潜行?”
朌坎听罢道句:“哦,原来如此……”随即转念一想,有些气恼地接着道,“靠,连阿蚺亦会水,我竟不如区区一条鳝鱼!”
随即又转向一旁阿巴问道:“阿巴,你与阿蚺同类,为何却不下水?”
阿巴闻言翻了个白眼,道句:“吾与水货并非同一蛇种,吾乃陆生之兽。”
阿蚺在水中耀武扬威般打了个转,打断阿巴之言嚷道:“主人有所不知,阿巴不过一旱鸭罢了,又何需多言?”
朌坎听罢这话,登时热泪盈眶,拎起阿巴蹭在脸上,感慨万千:“阿巴,还是你最酷肖你主,畏水如虎,乃是你主我地地道道的召唤神兽……”
将阿巴如麻绳一般揉搓一阵,朌坎仍惦记着自家师父所道之修行之言,正于岸上踌躇不决,便闻水中阿蚺探头说道:“我只觉此处水质大不同于别处,水质致密,想必有甚玄妙之处,主人可欲下水?”
朌坎闻言,虽仍止不住两股战战,然终是视死如归,决定就此下水。退下衣物,将“旱鸭”阿巴独自留在岸上,朌坎则一步一滑地沿着瀑布下的石板趱至水潭中央的石台之上,堪堪盘腿坐下,还未能坐直身子,便觉头顶上方倾泻而下的瀑布之水如山石一般尽数砸向自己的天灵盖,宛如有千斤重,竟压得他头晕目眩,抬不起头来,令他真切体验了一回何谓泰山压顶之感。兼了水流顺面颊淌下的滑腻之感将他素昔的畏水之感扩大了数倍,只令他感觉格外心慌意乱。
在晕眩彻底吞噬意识之前,朌坎只喃喃道句:“所谓的玄妙之处便是令我更早地晕水吗?我果真不如那条鳝鱼……”
……
第17章 零壹柒 契约之兽
且说那日朌坎晕倒在瀑布之下,不久后便为人所救,送回甲申宫。说来亦是凑巧,那救起朌坎之人正是朌坎的哥哥朌艮。朌艮念及已数日未曾与朌坎相见,遂前往甲申宫探望,便为甲申宫杂事弟子告知朌坎已前往登葆山下试炼,朌艮方才赶至此处。刚转过山石背面,便望见坐于石台之上的朌坎一个倒栽葱跌进水里。
此番朌坎醒来,便见榻边席坐的朌艮正淌眼抹泪,窗前朌坤正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
朌艮见朌坎醒来,方才止了哭泣,拿手抹眼,一面哑着嗓子唤道:“阿水,你总算醒了!……”
朌坎见朌艮在此,有气无力地开口询问因由,朌艮方将事情解释一回。待朌艮言毕,朌坎方抬手抚上朌艮面庞,拭去挂在眼角之泪,心绪复杂地道句:“哎,就因这事哭了?我不过是试炼之时晕水罢了……如此爱哭,哪里像作兄长之人……”
朌艮闻罢朌坎这话,心下羞赧,道句:“阿水,我……”
话未说完,便见朌坤转过身来插言道:“你此番晕厥并非是惟因晕水之故。”
朌坎听这话蹊跷,忙追问道:“师父此言何意?”
朌坤则答:“可知那深潭飞瀑之水并非如别处一般,其水质致密,虽亦是饱含灵力,然压力惊人,需苦修煎熬方能得过。为师令你在此打坐,便欲你澄清灵台,集中精神,以抗水压。可知吾等修行降神之术,愈往高阶修行,除却灵力大小,精神强弱并灵识清浊亦将决定降神术之高低。若灵识晦昧不清,则难抵真神之境,无法召唤仙神;若精神不专,意志薄弱,则终将迷失自我……”
此番朌坎乍闻此言,虽懵懵懂懂,尚未明了其言之深意,倒也知晓那飞瀑下打坐甚为要紧。遂头回试炼虽惨败收场,然亦不敢就此退却怠慢了,自此便常常前往飞瀑之下打坐。
起初几回,朌坎亦是不得门径,见潭中阿蚺泡在水潭之中玩得忘乎所以,而自己则被自头顶而下的瀑布之水浇得东倒西歪,心下恨得咬牙切齿,只道是人跟畜生到底是不同的。最初虽坐不了半刻钟便缴械投降,然待多次尝试锻炼,总算能端坐于石台之上,凝神静坐数个时辰之久而纹丝不动。那起初尚觉聒噪喧闹的水流之声,在此番看来已如帘幕一般,将外界空间隔绝。朌坎席坐其间,将从水中所摄之灵力在身中运转数个周天,顿觉周身灵力充盈,灵台清明。虽身在此处,然视听所及,早已超然物外,仰凌紫极。
此外,自朌坎协助六巫封印穷奇事后,灵山众巫皆知朌坎突破文宿阶将至寿宿阶,早已拥有召唤兽,遂俱对这身为巫朌首徒的朌坎刮目相待,继而对朌坎之兄朌艮亦善待有加。兼了朌艮心思极专,既入巫彭门下,便也潜心向学,用功不缀。因知晓朌坎修行降神术,需提升己我灵力,遂专攻炼制灵药之法,此番已是小有成就,常常隔三差五地便送来各式灵药供朌坎服用。而朌艮亦因此从甲子宫一杂事弟子升至普通弟子。
朌坎一面如吞饭一般将灵药咽下,一面对座上朌坤说道:“师父,您当真是慧眼如炬,彼时您说我哥与其在甲申宫修行不如留在甲子宫,如今他果真学有所成……”
朌坤闻言捻须笑道:“在此世间,人人生而便有用武之地,不过力所能及、因力施为,何人是那无用之材?”言毕又话锋一转,说道,“坎儿,经过这些时日的修行,我观你之修为已大不同于以往,我授咒诀与你,你且尝试召唤活物。”
朌坎听罢吞下口中丹药,问道:“师父,是何咒诀?”
朌坤道:
“外吸宝华,浴神太清;
凝澄泉于丹田,飞元始以炼形!”
朌坎闻言颔首,随即召出法杖,凝神静气,运转灵力,只见法杖头上,精魄光芒大盛。朌坎口中拈罢咒诀,只见倏忽间紫光一闪,待睁眼一看,便见眼前耸然而立的乃是一只仙鹤。
朌坎见状已是大喜过望,忙不迭化去了法杖,张开双臂便扑上前去,抚摸着仙鹤的羽翎,爱不释手,一面喋喋不休地念叨:“鹤啊!当真是仙鹤啊!我这辈子还是头回见到活生生的仙鹤!还是我自己召唤出的!彼时我脑中只是想想,不料当真召出来了,比之前想象的还要轻松,都未费我多大劲儿呢师父!……”
那鹤被朌坎多番拂拭,好不耐烦,昂头一鸣,双翅耸立,将朌坎扇往一旁。
朌坎见状,仍止不住内心之喜,道句:“这鹤一副宛如贞节烈妇被流氓非礼的小样儿,还傲娇了呢~”说着又询问朌坤道,“师父,这鹤长颈白羽、长腿尖喙,生得仙风道骨,难怪了古人皆咏驾鹤西归之景,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师父,这鹤我能养着吗?日后令它作我之坐骑……”
不料却闻朌坤答道:“灵山之上虽饲蛇成风,却并无养鹤之例,鹤类惯食鱼虾之类,山上亦无储备。”
朌坎听罢,好不扫兴,嘟囔道:“这不就是说我无法在灵山饲养它了吗?……”言毕又抚摸了仙鹤一回,方才依依不舍地将其化去。
随后兀自心有不甘,转念一想,只道是灵山之上惟有养蛇不受限制,何况自己不正养着两只吃货鳝鱼吗?此番便是再召出一条来养,亦不多这一条。忆起之前他心心念念所想的长着翅膀的鸣蛇,遂忙不迭取杖拈诀,召出鸣蛇一条。
朌坎见状亦是得意,正待向自家师父询问曰“师父,这鸣蛇我总可饲养了罢”,未想却见那本应威风凛凛的鸣蛇此番却缩成团状,一副战战兢兢、萎靡不振之态。
朌坎见罢此景正疑惑不解,便见自己身后巴蚺二蛇正直立半身、张目吐信,忙不迭伸手拎起二蛇说道:“我召只鸣蛇,你俩不过两条鳝鱼,示什么威、装什么逼?这不是欺负人、哦不蛇吗?”
二蛇对曰:“并非吾等示威,吾等本非凡种,自是天生神力,威压过人,凡种蛇类如何不畏?”
朌坎轻弹二蛇头部道句“莫要胡闹”,便见门外朌艮正往了这边而来。朌坎见状心念一动,思得一计,弯腰拎起蜷缩在地的鸣蛇,扔给朌艮说道:“山哥,这蛇你携了去养罢。”
朌艮见罢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朌坎耸肩对曰:“总归了阿巴阿蚺俩欺负凡种蛇,有它俩在身边,我是无法饲养其他普通蛇类了。咱门里不拘各人养蛇,这鸣蛇乃我第一次召唤的活物,我舍不得化去,不如送与你养。下回见了人,你就说那鸣蛇是你之召唤兽,吓唬他们,如此看谁还敢欺负你……”
朌艮闻言摇首,笑曰:“我记得阿水从前深畏蛇类,如今怎的竟已丝毫不惧,且欲养蛇作宠?”
朌坎则答:“我与那两鳝鱼厮守得久了,对任何蛇类都已麻木,还有甚可畏惧的?”
正说着,便闻一旁传来佯装咳嗽的声音,朌坎听罢心道不好,忽略自家师父太久了,忙转过身来问道:“师父,您老人家有何吩咐?”
身旁朌艮亦忙不迭向朌坤行礼道:“拜见巫朌大人!”
朌坤说道:“坎儿,你虽初识召唤活物之咒诀,然可知自己此番已突破至寿宿初阶,可与妖兽签订契约矣。”
朌坎闻言大惊:“师父,此话当真?”
朌坤道:“你可召出法杖,观精魄之色。”
朌坎依言而行,果真只见自己杖头的精魄已是纯净的紫色,原来方才那道紫光正是精魄变色后所发,自己修为提升,竟已不知不觉突破文宿阶位,成寿宿阶了。遂忙请教自家师父道:“师父,如今我可习学契约之咒诀了?”
朌坤颔首道:“但凡你可召唤之妖兽,俱可签订契约,有契约在身,它便惟你之命是从。”
朌坎闻言,登时只觉农奴翻身作了主人,与妖兽签订契约,令其成为自己侍从,唯命是从,这般景象仅是想象,都觉无比带感。
正如此念想,便听朌坤说那咒诀:“今日伊始,与比结契;尽效吾命,不负此约:内不负心,外不愧形;上不欺天,下不食言!”
朌坎在心中默念几回,将咒诀记下。朌坤见此间事毕,径自负手自去。这边朌坎弟兄送走师父,方转向朌艮说道:“山哥来此,是为何事?”
朌艮搂着怀中的鸣蛇说道:“此番前来正是为商议上坟事宜。”
朌坎闻言敛下面上笑意,沉下脸来,低声道句:“原来已过去一年了吗……”
却说明日正是朌艮朌坎二人爹娘丧生一年之日,兄弟二人自上山学巫以来,灵山之中四季如春,不见季节更替,遂不知时光流逝,不过转眼之间,三百个日夜已过。然而对于那大仇之人,自己却仍无线索。
叹息一回,朌坎抬起头来,对朌艮说道:“我们兄弟二人自是一道同去。”
不料却见朌艮面有难色,说道:“阿水,我前来正欲告知你,明日恐惟有你一人前往,我为巫彭大人指派下山寻药。”
朌坎闻言,颔首道:“无事,你只管去,我明日带你那份一道孝敬爹娘。”说到此处顿了顿,忽地心生一念,随即召出一只鹖鸟,形似野鸡,青色羽毛,头生长角,天性凶猛好斗。对朌艮说道:“下山寻药恐有不测,兼了你又不具灵力,手无缚鸡之力,将这只鹖鸟带上,好歹算个助力。”
又恐朌艮力弱无法驯服此鸟,朌坎便拈了方才学会的契约咒诀,与鹖鸟订下契约,令鹖鸟誓死护卫朌艮:“我如今实力不济,尚未能召唤厉害之妖兽,你且将就着使唤……”随即又玩笑一句道,“实则就目下而言,我手边战斗力最强之物怕正是那两只鳝鱼了,它俩虽时常装死,然绝对以一当百的角儿,只召唤兽不可离了其主,否则我便将它俩借你使唤……”
此番朌艮接过鹖鸟,又闻朌坎此话,早已热泪盈眶,说道:“阿水,你何必如此……”
朌坎忙转过头去,举手止住朌艮对曰:“得,山哥,你我骨肉至亲,何需多言?在这世上,除却你与师父,我再无亲人,纵有那满腔好意,又能对谁好去?”这后一句倒是出自朌坎肺腑。
朌艮听罢这话,方勉力止住眼泪,兄弟二人又说了几句,朌艮方回甲子宫不提。
次日,朌坎向自家师父请示过后,便携了上坟祭拜之物并二蛇独自下山,凭己力召唤出飞菟,飞骑下山。待到了父母坟前,见坟上杂草已数尺来高。将杂草除尽,又将祭酒牲礼之物于坟前布好,随后拈香叩拜。此番只见光秃秃的坟前看起来好不单调,忆起之前路过之地有成片的白菊生长,遂起身前去采摘些许。
不多时候,待朌坎携了两束白菊归来,却见坟前自己摆上的满满两觥祭酒,已是半点不剩,酒器亦是散乱而放。
朌坎见状,心下大疑:还真是奇了怪了,有谁竟偷喝人家祭酒?……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是不是没人看啊,求评求讨论啊~~~
第18章 零壹捌 再窥天机
且说朌坎归来,见自己摆在坟前的祭酒被人偷吃了个干净,心下暗忖他离去不过片晌,便为人偷喝,何人如此大胆,偷喝他人祭酒,亦不怕遭了天谴。只道是此番尚未过去多久,若是沿路追踪,倒也不难寻获。念及于此,随即取杖拈诀,召出神狗盘瓠,令其沿那盗酒之徒留下的气味追踪。此番未行多远,在距离坟头不过十丈远的山石之后,盘瓠便停下,对跟前之物狂吠不止。
朌坎见状,忙不迭跟上前去,却见那山石背后正仰面躺着一只野兽,状似猿猴,身长四五尺,生有一双白耳。朌坎将那野兽上下打量一番,袖中二蛇亦从旁探头探脑,朌坎问道:“你俩可知这是何物?”
阿巴道:“此乃狌狌,据闻此兽晓人言、识姓名,最好饮酒与摆弄草鞋,但凡见过此二物便能知晓其主名姓。如此看来偷酒之人正是此兽,喝醉后便倒地不起。”
朌坎闻言大感好奇:“如此说来,这狌狌还有些意思。”说罢蹲下身来,从身侧拾起一根树枝戳那狌狌的面颊,那狌狌先是颇为不耐地将树枝挠开,随后止不住朌坎三翻四次的挠扰,终是不胜其烦,饧涩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年轻巫祝清丽秀绝的容颜。
那狌狌被人扰醒,尚无被失主人赃俱获的觉悟,兀自展臂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嗔怪道:“汝难道不知扰人清梦乃不义之举?少年巫祝、巫朌之徒朌坎大人。”
朌坎闻言哑然失笑,只道是自己尚未追究这狌狌偷酒之责,它却恶人先告状,责怪自己扰醒它,遂问道:“你怎知我之名姓?”
那狌狌闻罢此问,方知说漏了嘴,便不吭声了。
朌坎见狌狌不答,思忖片刻,方恍悟道:“哈,你自己已是承认了是你偷吃了我的酒,现在连酒的主人名姓都已知晓,若非是碰过我之酒器,如何会知晓我之名姓?”
那狌狌见搪塞不过,只得说道:“是在下偷吃的,汝道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