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谢过大祭司。”西尔微微鞠躬，“多亏大祭司告知我家人，关键时刻艾伦及时赶到才没有出意外。”
“追杀你的那些人身份查清楚了吗？”
“没有。”西尔摇头，“我回来就被父亲接入家中，一晚上过去了，城中一切如常并无动静。”
“对方既然有准备自然不会轻易暴露身份，你这段时间就不用来了，对外我会说你这一路劳苦，在家修养一段时间的。”说完大祭司又低声叮嘱，“注意安全。”
离开神殿重新坐上马车回家，艾伦迫不及待地追问西尔：“大祭司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西尔皱着眉头，“你确定穆那边不会有问题吗？找的人可不可靠？”
“你还不相信我？”艾伦歪嘴，“还没回帝都我就让人找好了一个中阶虎族兽人，今天也把人带过去做了伪装。放心，你的亲亲大宝贝身份很安全。”
亲亲大宝贝听起来怎么有点下流的感觉，西尔心想：“今天大祭司问我有没有查清楚追杀我的人是谁，我怕穆会暴露，派去的人有多少？行不行？”
艾伦倒在软垫上直翻白眼：“我的哥哥你怎么跟老母鸡似的，跟在那小子身边守着他的全是父亲亲自安排的人，你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出问题。”
看西尔还有疑虑要问，艾伦赶紧劝他：“假身份，假替身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你就别担心了。只要你不隔三差五偷偷溜过去半夜翻人家窗，没人会特别盯上一个一穷二白的普通兽人。”
西尔不自然地换了个坐姿：“要你多嘴。”
“我可不是开玩笑。”艾伦重新坐直身体，“我现在严肃认真地跟你申明，你要是真想跟那小子签守护人契约，那你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别去招惹人家，让他好好提升一下能力，实力够了父亲会安排他进军队，到时候你们有的是机会在一块唧唧歪歪。”
西尔没说话，过了一会用脚尖戳了戳艾伦的小腿：“那他现在住哪里？”
“你不需要知道。”
“我又不去，我就问问。”
“你去问父亲。”
西尔委屈得楚楚可怜：“哥哥头一次谈恋爱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我在帮你啊。”完全不吃他这套的艾伦双手一摊，“我不告诉你穆具体下落才能更好的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毕竟家贼难防。”
西尔被他说的一口气噎在胸口，咬牙切齿：“我有那么蠢吗？”
艾伦在脑袋上比划了一下：“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跟那小子有关的事情你脑袋都不是很灵光。”
“那他去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不行。”艾伦咂嘴，“他答应父亲了，还签了保密协定。”
废话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昨天晚上就问穆了！
临走时自己都可怜巴巴成那样穆也没说什么，肯定是说不了啊！西尔太了解父亲，就像维格将军也十分清楚自己这个大儿子一样，在跟穆私下聊完后两人就签了契约，之后穆去哪里做什么统一将由将军亲手安排。
说起来，明知道会很久不能见面，亏自己昨天还拼命勾`引穆让他内射结果那呆子射一次就结束不说还事后给自己洗了澡，真的是白瞎了！
欲求不满和要忍受分离之苦的西尔又烦又燥，坐在马车里脸色黑的像是随时都要爆发。内心不爽的已经惦记上了艾伦的小私库，回头扒拉扒拉看有没有极品一点的翡翠给穆送过去。
还不知情的艾伦只觉得后颈凉风阵阵，怂怂地躲在马车角落安静不敢出声，生怕点着这个炮仗。
马车经过帝都东区的赌石场。
西尔撩开马车车窗的窗帘，留意到人群中的一个人，踢了踢艾伦的小腿：“那个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我记得是莱茵家的私生子对吧，叫什么来着。”
艾伦看都没看就拿身体挡住车门：“你少作妖。”
“现在帝都都知道我在外面吃了亏，隐忍不发是我的性格吗？”没给艾伦的回答机会，西尔自顾自说：“当然不是！反正对外都说不知道杀手是谁，还不能敲山震虎吓吓对方了？”
“你怎么不说打草惊蛇呢。”
“我才是草好不好。”西尔撇嘴，一语双关，“他们肯定后悔死了，没能在外面干掉我，惊了一窝蛇。”
“我和父亲还是保留意见，当时对方身份确认的太快，有诈。”艾伦双手抱胸，“倒是穆的身份……”
“好了。我懂了。”西尔兴致勃勃，“那就我再当一次探路石。”
“……你其实就是心情不爽闲的吧。”
西尔扬了扬下巴：“快把门打开。”
艾伦刚让开，西尔就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艾伦虽然觉得自己微不足道的口头提醒在西尔心里屁用都没有，但还是反复叮嘱：“别闹太过分。”
西尔不屑一顾地摆摆手，端起架势就冲目标走去。
帝都内有两个赌石场，城西赌石场大多毛料都是经过挑选，品质远高于城北赌石场，平均成交价是后者几倍也阻挡不了人气，加之现在中午光线充足，适合观察切开毛料里的水色，这个时间段也是赌石场人最多的时候。正因为原石都在赌石厂内交易，海量原石形成的巨大能量让兽人望而却步，考虑到亚兽和原石的安全整个赌石区出入都有守卫把关，严禁易受原石能量反噬陷入神志疯狂的兽人们进入。
西尔刚进赌石场就有赌石协会的负责人过来热情接待，在跟对方说了诉求后就被请到解石区专门的休息区等消息。不多时，整个城西赌石场的人都知道伊格纳茨的西尔祭祀正在休息区重金求翡翠。通常来说大家族都有专属的原石矿场，产出的翡翠不管从种份和品质哪个角度来说都远远高于散矿，很少会亲自来毛料区淘货，一时间好奇的看热闹的手里有好料子一直未出手的都跃跃欲试。
有人拿出豆绿冰糯种翡翠，西尔婉拒：“翠色不够浓。”
之后又有块豆种鸡油黄，西尔又说：“不要低于高冰的。”
这下所有赌石师都知道西尔要高冰加高翠品质的极品翡翠，奈何这种料子太难出了，一开始过来凑热闹的人在西尔挑剔的要求下渐渐散去，剩下的虽然都是高冰以上但是颜色无一达到西尔的要求。
直到一个瘦小的赌石师拿出一块已经切好的高冰种鸡冠红翡翠。
用不着围观的人大声赞扬，看到这块红翡时西尔眼睛就亮了。
红翡多为玉石表皮部分，像眼前这块玉石肉质部分全红的肉红实属罕见，颜色是最正的鸡冠红，红色靓丽鲜艳，玉质细腻通透。西尔将手掌覆盖在翡翠上能清晰的感受内里蕴含着饱满的能量。
卖家是个穿着普通，身材瘦小的赌石师，相貌不能说多好看，一双桃花眼倒是招人。他站在原地等西尔把这块翡翠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也没吭声。
西尔有意拖延时间，没料到对方是个闷葫芦。
多数赌石师在出手翡翠的时候喜欢多说几句吹嘘的好话，况且这回买家还是一看就是有钱的大贵族，难免奉承两句哄对方开心，西尔等了半天没听到对方一句，抬眼把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瘦弱的亚兽人被西尔盯的紧张万分，双手把衣摆在手中绞来绞去。
西尔久久不语，倒是围观的人议论不断。
眼见西尔把红翡放到桌上，既没说不好也没说好。赌石师有点心慌。
如果不是听人说伊格纳茨家族在赌石交易上从来不会仗着大贵族身份压价，他是不打算把这块红翡拿出来卖掉的，实在是因为近期太穷了。
他像是很怯于西尔的气场，怯怯看着西尔，声音也是软糯的不行：“您喜欢这块红翡吗？”
第二十章
西尔刚要开口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竟然是你，莫林。”
来的人是两个赌石师，从两人袖口绣的花纹能看出是莱茵的族徽图案。
西尔姿态惬意，坐在一旁静观。
被叫做莫林的亚兽人吓了一跳，被两人堵住去路时更是怕的恨不得缩成团。
身高较高的赌石师看了眼桌上的红翡开口便是斥责：“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根本不敢相信，你竟然藏有上好翡翠却不供给家族。你太让家族失望了！”
莫林咬着唇，唯唯诺诺地说：“我早就不是莱茵的赌石师了。”
“你从小吃住都是家族提供给你的，你不知恩图报反而将玉石出售给外人，简直愚蠢！”矮个一点的赌石师伸手拽过莫林的衣肩，“今天我就带你去见库里大人，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说罢，伸手就要拿桌上那块红翡。
西尔笑着拦下：“你倒是手快。”
矮个赌石师刚要伸手去抢被高个赌石师拦下，使了个眼色后不甘心地收回手，高个赌石师开口说：“给伊格纳茨大人造成困扰深感抱歉，这位赌石师是我们家族的外戚。赌到的玉石理应归属家族，族里的规矩，大人你也是知道的。”
说是外戚，就是个私生子。
如果莱茵家族长说自己多子多福，估计没人敢说地里的南瓜子多。莱茵家族外戚一堆，光接回家族里的私生子就有近十人，别说养在外面那些层出不穷的了，水平良莠不齐。估摸这个莫林的家族血缘稀薄到忽略不计才可以脱离家族，莱茵家也没想到这一个瞧不上的私生子走时还有这么块好翡翠没交上来。这块红翡当这么多人面拿出来，莱茵家那帮眼浅的顿时坐不住了。
“不是的，这块红翡是我离开莱茵之后赌到的。”莫林辩解，“我走的时候你们已经把所有翡翠都拿走了。”
矮个赌石师冷嘲：“你离开家族哪里有钱买好的毛料。”
“这是我在城北赌石场淘到的，就在几周前。”
“城北能有什么好料，骗人也不说点像样的。”
“我没有骗人！”
“你说赌到有谁能证明？我看就是从家族矿区里偷偷带出来的！”
“有人能证明的。”莫林急了，嘴唇都咬得发白。
“谁知道你找来的证人是不是假的。主动跟库里大人请罪，责罚还能轻一点。”
“我不回去！”一听到责罚，莫林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隐隐发红，“我已经跟莱茵没有关系了。”
在莱茵家掌控下生活的十八年是他人生最绝望的时光。
明明有着相同血缘的兄弟之间却一直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家族里随便一个仆人都能使唤欺辱他，不管他赌到再好的翡翠也不会得到任何改善，更多时候因为交不上任务所需的足够翡翠还会被家族里的人关起来处罚。
好不容易能脱离出来，莱茵再也不想回到之前那种憋屈没有希望的日子了。
他努力掰开矮个赌石师抓他衣服的手：“有人能证明的！当时有个兽人说要买这块红翡，但是他走得急，他说他会回来找我，我等了好久，实在没钱才想到拿出来的。”
“满嘴谎言。你这说辞去跟库里大人解释吧。”
“我没说谎，那个兽人名字叫艾伦！”
“你说的艾伦，跟我长得像吗？”
眼看小可怜就要被人带走，西尔终于开了口。
两个赌石师皱眉看向西尔，莫林趁机从两人手中逃开躲在一旁。
西尔冲他微笑。
莫林看了看西尔的脸，有些犹豫：“我其实不太记得了。”
西尔解开祭祀袍，从底衫领口上取下族徽：“他衣服上有这个蛇形花纹吗？”
莫林想接过徽章仔细看清楚但是看到西尔洁白柔嫩的手指，他自卑地缩回黑乎乎的小手，伸着脖子看了半天：“是的。”说完又补充，“”他当时走的太急光说名字叫艾伦，家族名都没说清楚就走了……”
“你遇到的恐怕是我的弟弟。”西尔收回族徽重新别在衣领上，“他当日有急事，事后也忘了，不过没关系，可以让协会守卫带他来做个证明，要是各位不信还可以请示兽神定一个誓言。”
说完，西尔把红翡拿在手上颠了颠：“如果这块红翡确实是这位莫林先生离开莱茵之后赌到的，那自然由莫林先生自行选择买家，我说的对吗？库里大人？”
众人视线随西尔的目光看去，站在人群外一个穿着精致的亚兽人冷笑：“你早知道莫林有这块翡翠。”
“库里大人不光没礼貌，耳朵也不好。刚刚莫林先生说了，艾伦走得急，事多压身忘了来找莫林先生。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艾伦得知有人开出红翡不会跟家族汇报？一个大家族想找个小赌石师并且知道他出身很难？西尔今天大张旗鼓在这里收极品翡翠弄得全城皆知是闲得无聊？
库里?莱茵一开始听到有人出手红翡卖家还是家族外戚，想把人抓回来结果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心知今天是被伊格纳茨家的人耍了，库里恶狠狠地盯着笑眯眯的西尔。
“当然库里大人这么想要这块红翡，我是愿意跟库里大人公平竞争的。”西尔笑盈盈地说，“用赌石分胜负也不是不可以。您看呢？”
库里打心眼是咽不下这口气，他知道西尔是给自己下套，他努力压下心火，蔑视地扫了眼莫林，骂了句“吃里扒外的废物。”说完转身就走。两个莱茵家的赌石师瞪了莫林后匆匆跟上。
看着库里背影，西尔语调轻快，笑容温婉，说出来的话倒是一点也不留情面：“库里大人不光没礼貌，对手足也没什么关爱之心，真是丢了莱茵家百年贵族的脸面。”
话都说到戳心窝的份上对方都没有回应，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西尔一脸可惜。
莫林站在原地害怕的不知如何是好，他今天算是彻底得罪了库里，日后估计是没好日子过了，他呆呆地杵在一边，神情灰败。
西尔将包好的红翡交给莫林，温柔地笑道：“走吧，带你去见真正的买家。”
艾伦在车上等的快无聊死了，在西尔回到马车上时他已经百无聊赖地嗑起了瓜子：“怎么样莱茵家人来了吗？”
“库里来了。”西尔上车踢开四仰八叉躺车里的艾伦的小腿，“别挡着。”
“那你还不开心死了。”艾伦打挺坐起身，“你不是从小看不起他那嘚瑟劲吗？”
“他今天屁都没放一个就走了。”西尔颇为遗憾，“我还想跟他多聊聊。”
“他走你就放了？这不是你啊。”
“都拿他跟私生子比作手足兄弟，他都不上钩，没意思。”
艾伦脑内警报拉响，防备西尔：“你说这话是让我带你去找点更意思的？”
“你只要告诉我穆现在在哪就行了。”
艾伦这回对穆评价瞬间高了好几层，毕竟能让西尔在心里觉得比花式打人脸花式还要重要，实属不易。
艾伦戳了戳自家哥哥的肩膀：“我不懂了，他除了听话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西尔翻白眼。我的穆那么可爱你懂个屁。
见西尔没回答，艾伦不禁追问：“以前那么多人追你，也有憨厚老实的，我怎么没见你对人脸色好一点呢？”
“长得丑。”
“……”回想穆的长相艾伦无力反驳。
西尔示意站在马车外面迟迟不敢上车的莫林，对艾伦说：“找你的。”
莫林看到艾伦的视线投向他后有些紧张，声音小的不行：“你、你好。”
艾伦大咧咧地招呼：“好久不见啊，你怎么还这么瘦？”
莫林还没开口就被西尔抢先：“等你给钱吃顿好的呢。”
莫林踌躇了一下，把包好的红翡放到艾伦面前说：“我等你很久，你都没来找我，我以为你不要了。今天听人说有个大贵族在收极品翡翠，我最近没钱了……没办法才拿出来想卖掉它的。”说着莫林有点低落，“抱歉，那天你帮了我，我说好要把翡翠卖给你的。”
艾伦当时经过毛料区只是图抄近路，亲眼看到莫林赌出一块红翡，顺手把对方解决了几个眼红的兽人，之后看对方一副好欺负的模样，怕他被骗便提出日后会回来高价买下这块翡翠，结果回来稍微一调查就知道对方是莱茵家的私生子，艾伦今天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找他，刚好赶上西尔想要借机找茬，于是……
“犯不着道歉，再说我当时也没付定金。”艾伦说到，“说起来今天也是利用你了。我跟你家，呃，有点恩怨。”
“可惜库里没上钩。”西尔还惦记着对方。
艾伦无语地看着西尔。
在一边听两人对话的莫林愣住。
西尔眼见莫林看艾伦的眼神从亮到暗。
莫林回过神后问：“那这块红翡您还要吗？”
艾伦抓抓脑袋：“可以啊，你开个价吧。”
“如果您能安排我离开帝都，五十块金币就够了。”莫林默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