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立微微一笑，“没办法，我控制不了自己会想那么多。”
听到这话，张笙就想起了程之立之前说的话，于是只好点点头，“好的，我就在这里等你。”说完，他就下了车，走到门口旁边等他停好车。
张笙以为程之立很快就停好车走过来，不过，他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程之立的到来，他望来望去都看不到程之立的身影，想着打电话过去，但是，却觉得这种做法有点太过了，于是只好想着再等等。
过了一会儿，张笙还是没有看到程之立的身影，这让他有些着急了。这时，有几个人路过。
“哎呀，真的好恐怖啊，直接被车压在了底下，头都断开了。”其中一个人说道。
“哎呀，你别说了，我想想就觉得好恶心，这人也真是的，赶什么时间啊，就算是闯红灯也不看看车，现在……啧啧啧……”另一个人回应道。
一听到这话，张笙就想到程之立之前似乎有点着急的样子，他感觉自己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似的，站都快要站不住了。
他摇摇头，不愿意相信这是程之立，见到那两个人走不远，他马上跑过去挡住他们的去路——
“请问，你们刚刚说的是有人出车祸了吗？在哪里？”张笙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快要被自己的牙齿给咬伤了。
这两个被拦住去路的人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还是配合的回答了，“额……在对面拐角处的马路，就在对面停车场附近。”
听到这话，张笙瞬间就感觉到自己要被冻住了一样，“停车场附近……”张笙摇摇头，“不！不会这样的！”他迈开脚步就往对面停车场的方向跑去，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路人。
“不会这样的……不会的……不可能的……”张笙一边说着一边跑过去，因为跑得太急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况，他一连撞到了好几个人，也差点被车子撞到。
当他到了那个事发现场的时候，他只看到那里围了好多人，当他努力的挤进去看的时候，他只看到一个无头尸体，头被卡在车轮里，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了，看不清面容。
张笙不知道这俱尸体是谁，但是，当他看到那一身黑色西装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跳得很快，而这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听得到自己那疯狂跳动的心跳声。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子……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子……”张笙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理会那些对他投来异样眼光的人了，他甚至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掉落下来。
“对不起……”张笙看着那具尸体，他觉得自己浑身的力量渐渐的被抽空，直到……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张笙？张笙！”
这声音是……程之立！
张笙一下子瞪大双眼，周围望了望，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不过，肩膀忽然被身后的人给搭住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程之立的声音响了起来。
张笙转过身一看，看到程之立正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一时之间有点不敢相信，“真的是你？你……你没事？”张笙伸手摸了摸程之立的英俊的脸。
“你怎么了？当然是我了，你，你该不会以为那个人是我吧？”程之立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他下一秒就被张笙给抱住了——
“你没事就好，我真的……你没事就好……”张笙开心的说道，他那颗不安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你……”程之立愣了一下，然后也伸手抱住了张笙，“我没事，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过了一会儿，张笙注意到周围的人对他们投来的异样的目光，他顿时觉得很不自在，于是挣脱开程之立的拥抱。
“我们过去吧。”张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的。”程之立点点头，不过，他的脸上尽是温柔。
在餐馆里。
张笙看着对面那个时不时发笑的人，他真的很想把自己埋进眼前的汤碗里。
“你还笑？”张笙无奈的说道。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控制，我现在既是感动又是觉得有点滑稽，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欣慰。”程之立笑着说道。
“欣慰？”张笙看了程之立一眼，然后把视线转移到眼前的汤。
“是啊，我总算可以确定自己在某种事情上，不是单方面的了。”程之立说道，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西装，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哪种事情？”张笙疑惑的问道。
程之立的眼睛盯着张笙，“爱情。”
这话一出，张笙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你，你想太多了。”
程之立摇摇头，“我不相信，不然你怎么会在当时就哭了呢？”
被程之立这样一说，张笙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他的话。
“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我们聊聊别的事情吧。”程之立说道。
张笙知道程之立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于是点点头，“好，你最近很忙吗？”
程之立点点头，“有点，虽然工作忙，但是，我还是会想你的，我觉得……这也许就是救赎吧。”
“救赎？想我就是救赎？我难道还是上帝不可？”张笙揶揄的说道。
程之立看着张笙，然后说道：“我不敢确定你是不是上帝，但是，我觉得你像是个天使，每次想到你，我都会觉得很轻松。”
张笙觉得程之立越说越过了，“你说得太夸张了，如果你是算命的，估计可以忽悠到不少人呢。”
面对张笙的揶揄，程之立也只好一笑了之，“你呢？你忙不忙？”
张笙摇摇头，“还好，不怎么忙，不过就是钱有点少。”
一听这话，程之立微微挑眉，“你想挣多点钱做什么？”
被程之立这么一问，正在喝汤的张笙就差点被呛住了，“存钱，也……也不能老是住在父母的房子里吧，我家里还有个弟弟。”
程之立的眼神黯了黯，“那你要不要来我这边帮忙呢？我出的工资会让你满意的。”
张笙一听这话就有点动心了，虽然之前已经拒绝过程之立了，不过那个时候是因为不想靠关系找工作，不过现在，他想到自己的手术费等现实的问题，他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第34章 于小家
张笙想到自己的兼职工作也不过是一个来月而已，现在辞职去做别的工作，也不是很好，再想想自己的大学老师的工作，张笙就有些纠结了，“这个……其实我这份工作也只是兼职，时间并不需要 很久。”
程之立点点头，“没关系，如果想要换工作的话，你随时可以找我。”
对此，张笙的心里是充满了感激，“谢谢你。”
程之立摇摇头，“哪里，如果你想要自己买一套房子的话，我可以借钱给你买。”
这话倒是提醒了张笙，他想到如果自己可以早点筹到钱的话，自己就可以早点做手术，也可以自己买房子了，这样就不用让他的父母继续为他的事情而劳累了。
张笙想了想，然后说道：“谢谢你，不过，我现在还不需要。”张笙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借，所以，他还是要好好的想想才行。
****
当张笙回到家里之后就洗好澡准备睡觉，不过，这一晚，他几乎是失眠，因为他一想到自己以为程之立遇到车祸的时候的样子，他就不得不好好想想自己跟程之立的关系，想了一夜，他还是没有想出结果。
翌日，张笙顶着一对黑眼圈起来上班，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但是，当他到家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身着OL职业装的女人正站在他们家门口。
张笙对于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印象，他以为这个女人只是恰好站在他们家门口等人，所以并没有理会她。不过，当他要绕过这个女人的时候，却被她给拦住了去路——
“禾孜。”女人扶了扶戴在脸上的眼镜，一脸微笑的看着张笙。
张笙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看着这个女人，自己回想了一下，他并不认识这个人，“请问你是谁？还有，我并不是禾孜。”
女人当然注意到张笙的脸上的表情变化，她拉住张笙的手，“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家啊，于小家啊。”
“于小家？”张笙在记忆里确实对于“于小家”这个名字有印象，不过，他也只记得读小学的时候见过她，那个时候的她跟眼前的这个女人相比，张笙有点不敢确定。
“是啊，禾孜，难道你不记得我们之前很要好吗？”于小家笑着说道，她的声音比之前还要高上几个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争吵。
“是……吗？”张笙还是有点不确定，他犹豫着要不要请她进门，但是，又想到之前父母跟他说的话，他想着眼前的这个人会不会是在给他设圈套呢？
这时，张笙家的门打开了，何秀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张笙正跟一个背对着自己的女人，“小孜，发生什么事情了？”
“妈，你怎么出来了？”张笙愣了一下，他马上走过去，“我没发生什么事情。”
“呀，舅妈，好久不见了！”于小家一见到何秀就跑过来挽住何秀的手臂。
何秀看着挽住她的手的女人，她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你……你……你认错人了吧。”何秀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于小家的手。
于小家见何秀这样子，她似乎不介意，她依旧保持着微笑的样子，“舅妈，你怎么不认识了我呢？我是小家啊，于小家啊，以前过年都来你们家串门的呢。”
听到这话，何秀摇摇头，“你认错人了。”
于小家摇摇头，像是没听到这话似的，“舅妈，我舅舅现在怎么样了？好多年都没有看到他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她似乎刻意忽略了何秀紧抿着的嘴唇，直接顺着开启的门走进屋里——
“舅舅，你在吗？”
对于于小家的行为，何秀很是意外，她马上跟进去，“等等！你不能没经过我们特同意就进屋。”
张笙虽然不明白什么，但是，他也确实不喜欢这个女人不请自来的样子，他也赶紧跑进去阻止——
“这位小姐，你别乱来。”张笙很快就跑在于小家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你不能没经过我们同意就进我们家，这很没礼貌！”
于小家看了张笙一眼，然后再看看张笙身后的方向，露出了笑容，“舅舅，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于小家。”
听到这话，张笙顺着于小家所对应的方向看去，他看到父亲正站在他身后，一脸严肃的样子。
张玖组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记得。”他点点头说道,不过，这话却引起了何秀的不满。
“我们不可能认识吧！”何秀走过去拉住张玖组的手说道。
张玖组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何秀的手，像是在安慰，“哎，都这么多年了，该见面的还是会见面的，远亲可以不见，但是……”他的样子像是在妥协似的。
张笙看着父亲这样子，他觉得父亲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似的，“爸，你避开是不仅仅是讨债人，还有我们家的亲戚吧？”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他们家的那些亲戚都没有见过一个，虽说母亲跟他们说因为欠债一事，那些亲戚都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了，但这还是不能让他信服。
张玖组摇摇头，“算了，不提这些了，”他看了看于小家，“你到我书房里谈谈吧。”张玖组说完也拉着何秀的手，让她一块跟他们进房间。
张笙看着他们走进房间，然后关上房门，他知道他们是不想让他知道什么事情，既然这样，那他也不强求知道，索性走回自己的房间。
“啪嗒！”张孽从浴室里出来，他一边擦着湿透的头发，一边看着张笙，“哥，你回来了？”
“嗯，”张笙点点头，他想到书房里的几个人，于是对张孽说道：“小孽，你到我房间里吹头发吧，爸妈都在书房里，有客人来了，我们不要打扰他们。”
“客人？什么客人？”张孽疑惑的问道，“是大哥哥吗？”
“不是，是一个女的 ，是我们一个亲戚，好久不见的亲戚。”张笙回答道。
“我们的亲戚？”张孽似乎很好奇，他时不时的往书房那里看去，“我该叫她什么呀？”
张笙想了一下，“嗯，该叫表姐，我们先到房间里去吹干头发吧。”
“哦，好的。”张孽也很配合的点点头，然后走进去。
*****
在书房里。
于小家环视了一下房间，然后对着张玖组问道：“舅舅，为什么你们要带我来书房呢？禾孜是怎么了，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张玖组迟疑了一下，然后扶了扶眼镜，“禾孜他以前发了一场高烧，所以有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希望你不要见怪。我之所以带你来书房里谈，这是跟禾孜有关系的，我希望你不要把禾孜以前的事情告诉他，以免让他受到刺激，好吗？”
“哦？他发烧了？怎么会这样呢？”于小家似乎很惊讶的样子，她看了看张玖组，再看看坐在一边眉毛紧锁的何秀，“舅妈，你是认识我的吧？”
何秀点点头，“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禾孜受到伤害，希望你不要见怪。”
于小家摇摇头，“哪里，不会的，我怎么会怪罪您呢？”
“小家，我刚刚跟你说的，你会答应我吗？”张玖组的眼神显得很认真。
看着张玖组的样子，于小家点点头，然后微微一笑，“好的，我会的，你们放心好了，毕竟他是我表哥，我们以前的感情很好呢。”
听到这话，张玖组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仰去，靠在椅背上。
“禾孜怎么会发烧呢？”于小家问道。
听到这话，何秀的脸上显得有些不自在，“那个，小家，舅妈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情？你说。”于小家调整好坐姿，一脸微笑的看着何秀。
“以后你就不要叫他禾孜了，你改叫他张笙，好吗？”何秀说道，语气里充满了乞求。
“哦？为什么，他就叫禾孜呀，还有，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离开原来住的地方呢？断绝了一切的联系方式，我妈妈很伤心。”于小家似乎不在意何秀的乞求。
张玖组抿了一下嘴唇，“因为欠了一大笔债，我们不得不改名换姓，这也是为了避免被别人认出来，至于为什么远离家乡，只是因为不想连累你们而已。”
何秀转过头看了看张玖组，她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却低下头，什么都不说。
“欠债？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好，我会改口的，”于小家点点头，“其实可以找我们家借钱嘛，大家都是亲人，有什么困难就帮一下，不就过去了吗？你们……是不是因为禾孜当年在学校的事情……”
“小家！！”张玖组呵斥道，“你不要说当年的事情，当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于小家呆滞了一下，显然是被张玖组的怒斥给吓到了，她转过头看到何秀不知道什么时候抬头，已经正盯着她看，眼眶红红的。
“对不起，我……我不该这样说的，我会注意的。”于小家有些紧张的说道。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我……真的很抱歉。”张玖组愧疚的说道，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没事的，我能理解。”于小家点点头说道。
“小家，你妈妈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张玖组问道。
“我妈妈？她不在了。”于小家苦笑着说道。
张玖组一听这话，他愣了一下，“什么不在了？”
“她前几年心脏病发了，医生抢救不过来，”于小家说完这话，她的眼眶就红了，“我妈妈说她这辈子的遗憾就是她再也见不到唯一的哥哥了。”
张玖组低下头，没有说话，他面前的台灯把他的头上的白发照得很清晰，也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何秀微微抿着嘴唇，“对不起，我们没来得及见你妈妈最后一面。”
于小家摇摇头，“都已经过去了，提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这日子不还得过吗？”
张玖组抬头看了看于小家，“小家，我会找时间回去看看你妈妈……上香。”
于小家点点头，“谢谢你，舅舅。”
这话似乎让张玖组觉得很过意不去，他连忙摇摇头，“小家，你别这么说了，以后有时间来我们家里坐坐，我们给你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