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后,众人酒酣饭饱,景帝下令散宴,却是带着各国使臣和皇子皇女去了御花园游园。
景帝喝了不少酒,虽然未醉却也稍熏,同沮渠延一直谈论着一些塞外之事,兴致颇高。
御花园内有个湖心岛,萧贵妃特意在上面布置了一番,周围画舫环绕,丝竹弦乐颇为悦耳。景帝带着一行人从玉带桥行将过去,预备坐下畅谈,?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笛郧浜驼阅憬舾砗蟆?br /> 自从出了紫宸殿,傅言卿便处处留心,走到玉带桥中间时她突然发觉水面微微晃了晃,心下顿时一紧。几乎同一时刻,几道寒光破水而出!溅起满天水花,遮掩了一干人的视线。
第9章
四周顿时一片慌乱,随行的不少都是文官,见此场景只能心惊胆战地呼喊:“护驾!”根本无法靠过去。
两柄长刀直接朝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景帝而去,除了沮渠延,赵墨笺和傅言卿便是离得最近的,两人同时出手,让偷袭的两人动作一顿。
两个刺客显然没把两个孩子放在眼里,径直逼开她们,再次朝景帝袭去。在场几位皇子都是有武艺在身,却苦于失了先机被挡在外面。
景帝自登基后便疏于习武,应对刺客也有些力不从心,若不是傅言卿和赵墨谦两人时不时缠着刺客,景帝也凶多吉少。
幸好万寿节内卫皆在近侧,不过数息,武侯卫的统领便快速掠过水面挡在景帝身前。傅言卿低声朝赵墨笺道:“阿笺,小心些。”
傅言卿见自己的戏做足了,赶紧往沮渠延身边靠,此刻景帝遇刺,她也不能明目张胆让人去保护使臣,只能尽量过去,以防万一。
不出她所料,她刚靠过去,桥下再次有两名黑衣人骤然发难,一前一后,招式狠辣,却是朝沮渠延袭来!
这边众人都紧张地护着景帝,谁也没顾得上沮渠延几人,他自己也显然没有准备。眼看要被一刀透过,傅言卿猛然推了他一把,同时喊道:“还有刺客!”
她年纪不大,身子灵活,险险避过一人,却没法让开身后的一刀。
只是当刀风袭来时,却是有人快速穿了过来,一脚踢在刀背上,将她扯了过来。来人同样身子矮小,傅言卿瞳孔微缩,是赵梓砚!
拉开傅言卿,那两人显然不甘心,再次朝沮渠延扑去。赵梓砚眉头一皱,拦住傅言卿,同两人再次交了次手。幸好沮渠延自己已然反应过来,两人联手虽然依旧落了下风,却也不会束手待毙。
彼时武侯卫皆都冲了过来,将在场几人都护了起来。一旁心下稍安的景帝脸色阴沉,冷怒道:“留活口。”
这些人都是死士,见事情再无转机,还活着的都纷纷自刎,只有一人被统领洪秀拦下,直接挑了脚筋,按在了地上。洪秀颇有经验,卸掉了他的下颌骨,免得他咬舌或者服毒,痛得他浑身发抖。
景帝冷眼看着他,沉声道:“押下去,不许他死了。”
“是!”洪秀接令,示意武侯卫清扫现场,却兔突然眸子一紧!
“陛下,小心!”却是本以为气绝的一名黑衣人,突然发难朝景帝甩了枚飞刀。
傅言卿光顾着想赵梓砚怎么办,也始料未及,却见赵梓砚快速闪了过去,直接替景帝挡下了这一刀。洪章手中的佩刀也激射过去,直接贯穿那刺客的喉咙,赵梓砚和那黑衣人同时倒了下去。
傅言卿脸色一变,探出去的脚步最后却生生顿住,她此时不该太过关心的。
赵墨笺在赵梓砚出来时脸色便黑了,此刻看到眼前的一幕,更是咬牙切齿,这个小畜生!
景帝看到这个突然冒出来赵梓砚,也是觉得惊讶莫名,但看着她舍身护驾,却又不可能有这般年纪的内卫,忍不住俯下身看了眼她,眸子顿时一缩。
因着中刀吃痛,赵梓砚的小脸一片苍白,那把飞刀完全没入她左肩,直入骨缝,痛得钻心。只是普一倒下,她便强忍着爬了起来,捂住伤口,颤颤巍巍跪在了景帝面前。
可是这样一张带着稚气的脸,却是让他无法遏制想起那个在记忆中尘封数年的女人,眉眼静雅,清冷中透着股超然,仿佛一切事物在她眼里都是寡淡的。只有对着她怀里乖乖躺着的小家伙,她才会露出一丝笑意。那笑依旧不浓烈,却让景帝铭记一生。原以为赵墨笺像她,如今想来,果真只有她的骨肉才更似她。
看着已然精神不支的赵梓砚,景帝眼里晦暗不明,这个孩子,他恨,甚至是厌她,只因着她是如此无用,竟然都没办法留下她的母妃!一想着那个无情的女人死也要逃离皇宫,他无尽的怒火和怨恨只能发泄到她的孩子身上!
可是,看着努力撑着的孩子眸子里带着不安,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再看她一身血迹,都是因着救他所致,那冷硬的心又忍不住动摇。
旁边惊魂未定的大臣,在景帝差点受伤后,俱都颤颤巍巍跪了一地:“臣等护驾不利,罪该万死!”
景帝心中烦闷,却还是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
沮渠延也是死里逃生,看着兀自跪在那的赵梓砚,却见其他人都不吱声,顿时觉得诧异,可赵梓砚救了他,他却看不下去了,出声道:“陛下,这位小公子是?”
赵梓砚此时穿着一件墨色短打,模样又背对沮渠延,他以为是个男孩。
景帝眉头微皱,随即疾声道:“来人,快去请太医,给九殿下疗伤!”
说罢他弯下身,将赵梓砚扶了起来:“出宫这么久了,怎么回来了也未提前告诉朕。伤势可还好?”
一旁傅言卿眉头一抖,却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赵梓砚,而赵墨笺则在景帝说出这话时,狠狠握紧了拳头。
赵梓砚眸子轻闪,迅速接话道:“我还好,父皇大寿,我……我想见您,没来得及。”
景帝深吸了口气:“今日之事扰了各位使臣,朕派武侯卫护送诸位回行宫,徐全,带九殿下去重华宫疗伤。”
傅言卿和赵墨笺等人知道景帝此刻心情糟糕,只能告退,看着赵梓砚被人带走,傅言卿心里却是有些难以言喻。担心有,叹息有,却也有些难过,终究这宫里没有简单之人,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心思竟已经到了如此境地么?
赵墨笺除了怒,亦有几分无措,景帝的态度太过奇怪。
她母妃一直笃定,那个小奴才在父皇眼里没有一丝地位,怕是死了,他也不会有半分波动,可今日的状况完全出乎预料,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万一父皇还在乎她,这些年来她们做的事岂不是都要败露了。
她越想越慌,脚下步子越来越急,傅言卿跟着她,故作好奇道:“阿笺,你居然还有个九妹啊,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赵墨笺心头烦躁,听到这个更是怒火中烧,若不是傅言卿多事救了那个小鬼,哪里会有今日这事!
她猛然转头,狠狠地看着傅言卿,傅言卿似乎有些慌张:“阿笺,你怎么了,你的模样……”
赵墨笺却也不是等闲之辈,十二岁的她早已明白什么叫伪装,什么是不形于色,一刹那的失态很快被收敛,她脸色僵了下,随即一片怒意,还夹杂着关心:“没有,只是想着今日那刺客如此胆大包天,刺杀父皇,还险些伤了你,一时间怒火中烧。”
“别生气了,不是都安然无事么,倒是你,当时很危险,有没有伤到啊?”
“我没事的,那刺客虽厉害,我年纪小比不过,却也能躲开的。我得先去和母妃报平安,你先回去歇着,我明日再找你。”她说完,急急忙忙朝琼华宫走去。
傅言卿回了云烟院,琉璃琉瑜都慌慌张张地围了过来:“郡主,宫里到处都在说陛下遇刺了!还说多亏了郡主和七殿下,还有九殿下挡了片刻,陛下才无事,您有没有受伤啊!”
两人目光上下打量,深怕傅言卿有损。
傅言卿摇了摇头:“我没事啊,是九殿下受伤了。”
琉瑜松了口气:“那就好,可是九殿下……我好像听说她几乎都没露过面,虽说宫里都知道陛下有个九皇女可是,从来没人提过,这次怎么……”
琉璃戳了下琉瑜:“别瞎说了,皇家之事,我们怎能乱言。郡主今日定是受惊了,这一日寿宴也想必累了,我去给您沏茶。琉瑜,去备好汤浴。”
傅言卿扬起一个笑脸:“好啊,我喝了些酒,一身酒气,得赶紧沐浴。”说罢嗅了嗅袖子,一脸嫌弃的模样。
进来的如意忙献殷勤:“郡主赶紧歇着,奴婢和去备好衣物。”
“嗯,好。这是我带回来的糕点,拿去和如兰,还有小顺子他们分了吧。”
“谢郡主。”
自从那日被傅言卿状似无意地威慑了一次后,如意对她总算好了些,加上萧贵妃的影响,现在更是乖。不过却总觉得这个郡主有些不一样了,萧贵妃让她们留意傅言卿的举动,她自然放在心上,可如今越来越觉得,傅言卿的确聪明机灵,却还是颇为孩子气,同七殿下相比,还是懵懂些的。
比如偶尔调皮,还颇为记仇,如今都不让她们夜里守着,只让琉璃姐妹偶尔留下。
这一夜傅言卿睡得不好,梦里不但梦到了上一辈子的事,还有赵梓砚一直出现在梦中,有她小时候的,同样也有长大后的,她一直跟她说着什么,可她却听不清,一夜扰的她睡不安稳。
翌日起来,傅言卿便在外面散步,听到宫里几人在私下议论,说是九殿下回宫了,而且救驾有功,陛下赐住重华宫,赏了许多东西。
回到云烟院,果然遇到了前来传旨的大太监,具体不过还是因着昨日傅言卿亦是出手挡了刺客。
“陛下有旨,日后郡主便可以随意在宫中走动了,陛下对郡主可是宠得很呦。”
傅言卿开心得很:“谢谢陛下,辛苦李总管了。”
一旁琉璃忙将一颗明珠连着几片金叶子塞给李盛:“郡主年幼,还望公公帮衬。”
李盛脸上笑开了花:“哪里帮衬,不过是分内之事,郡主客气。”
傅言卿好奇道:“李总管,那个九殿下怎么样啊?”
李盛神色微凝,却还是道:“陛下请太医看了,伤势虽重,却也不碍性命。不过陛下对那位的态度颇为……郡主最好不要太过好奇。”
傅言卿也没多问,让琉璃送人离开。
琼华宫,萧贵妃听了李申的话,顿时冷笑一声:“重华宫,九殿下?陛下到真是……”
“母妃,父皇会不会发现我们的事?”
萧淑仪眉眼凌厉:“笺儿,你要记得,你绝不会输给那个小畜生,更不能因为她而恐惧。你父皇对她不会真的上心,就算想追究,她敢说出来么?这么多年了,我之所以敢将她留着给你做挡箭牌,自然是有十足把握,她绝不敢背叛我。一个人的奴性是可以养成的,她的确很聪明,可惜我不会给她成长的机会,你看她每次进了这个门,那模样,可是蠢的可怜。而且,就算有一日她真的出类拔萃了,我也可以随时毁了她。”
“笺儿,她的命都在你手里,你还怕什么?”
赵墨笺有些怔愣,许久后却是点了点头:“因为那药么?”
“不错。我可以弄死那个女人,也可以让她的女儿生不如死。”
第10章
傅言卿这几日依旧照常和赵墨笺一同去弘文馆,可是看了看在座的人,依旧没有赵梓砚,而宫里在几度议论纷纷之后,也逐渐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九殿下失去了兴趣。
傅言卿以为,纵使赵梓砚不会真的得到景帝关注,可那日他既然出口承认了赵梓砚的身份,也该给予她最基本的待遇,怎么这么多天了还没动静。难道伤得厉害了,还不能来入学?
虽说傅言卿那日心情复杂,觉得那个总要黏着她的小孩,决定自己谋求生路,让她有些叹惋。可她也晓得赵梓砚没有错,况且她对她确实很好,这些日子的相互陪伴那感情怎么也没办法磨灭,五年足以让人记住了。
到了夜里,傅言卿等着云烟院的众人都睡去,悄悄自窗户跃了出去。
云烟院虽偏僻,可是毕竟是皇宫,守卫绝不是等闲之辈,幸好有赵梓砚探路在前,傅言卿隐匿身法亦是不错,总算有惊无险地出了云烟院。
重华宫在众多宫宇中算是比较精致的,历来是皇子皇女中,最受钟爱的居所。周围布局景色,亦是比之御花园也不逊色,但景帝一直不曾赐给几位皇子皇女,所以几乎是废置了。如今即便是赵梓砚进来了,也是清冷寥落的很,这般秀美的宫殿,却是比云烟院还不如。
傅言卿在角落里默默观察许久,外殿没有人守着,就连宫灯都是暗着的,偌大的宫殿没有多少人气,仿若冷宫一般,让人觉得压抑阴森。
虽说看起来进去不费吹灰之力,可傅言卿还是谨慎的很,摸进主殿,她才看到两个守在门外的小内侍,此刻已然裹着被子睡作一团。
傅言卿绕至窗前,看着模糊的窗纱,不由有些好笑,以往都是赵梓砚爬她的窗子,如今也轮到她了。
推了推窗户,关得严实,傅言卿有些犹豫,却也还是轻轻拨弄了下窗檐,动作很轻,却又有细微的声音响起。
许久后,里面也未有动静,傅言卿眉头皱了皱,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了,这般来了,想见她却也困难。正思虑间,窗户却突然开了,夜色里,依稀可以看到赵梓砚穿着一身白色中衣,定定地看着她,一双眸子流光溢彩,纵然是夜色沉沉,也无法掩住里面的光华。仿若在等待了许久的人,终于看到了她最渴望的东西。
这样热切的眸光,让傅言卿不由怔住,兀自同她对视着总觉得自己的心被撞了一下,不重,却有些酸痛。如今的小孩已经快十二岁了,身量开始抽条,整个人秀气灵动。
赵梓砚嘴唇颤了颤,眼里的光彩被雾气掩埋,低低地嗓音里带着些许凝涩:“你……你是来看我么?”
傅言卿见她情绪有些激动,伸出手指在她唇边压了压,示意她噤声,旋即一跃身进了屋。
靠近赵梓砚那一刻,傅言卿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此刻赵梓砚身上不在是以往清爽的味道,反而透着股血腥气,夹杂着药味,很是浓重。
“都这么些天了,你的伤还没好?”
赵梓砚神色一凝,微微退后几步:“没,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没好利落。”
傅言卿自然不信,掏出怀里的夜明珠,看着眼前赵梓砚毫无血色的脸,目光一晃,心里一沉:“你身上怎么回事?”
借着夜明珠的光亮,此刻她赫然发现,赵梓砚身上的中衣并不是单纯的白色,许多血痕透过衣服浸了出来,看的有点触目惊心!
赵梓砚嘴唇微抿,却是没有说话。
傅言卿伸手掀开她的衣服,眸子一瞬间满是寒霜,赵梓砚瘦弱的身上俱是深浅不一的鞭痕,交错纵横,有些皮肉翻起,还在渗血。
她手忍不住发抖,咬牙道:“是萧贵妃?”
赵梓砚看她那副模样,点了点头,随后却笑了起来,眸子亮晶晶的,配上这苍白的小脸,十分惹人疼。
“你还笑,打傻了不成。”
赵梓砚依旧欢喜:“才不是,我只是以为,你生气了,不会再理我了。”她和傅言卿相处虽不算久,可她却明白,傅言卿厌烦宫里的生活,更厌恶攻于心计,阴谋算计的人。萧贵妃赵墨笺她们也是,她自己亦是不得不如此。所以她会接纳自己,很大一部分是自己几乎不曾参与,更多的是受害者。可是那天她的行为,显然也是同赵墨笺她们一般了。
傅言卿有些诧异,随即淡然道:“为何生气,你所做的并没有错。只是,你太莽撞了,这般突然强行出头,陛下不一定会重视你,反而惹怒……”
“不是的。”
赵梓砚突然出声打断傅言卿的话,她皱着眉,脸色涨得有些发红,神情有些委屈。
“什么?”傅言卿一愣。
赵梓砚咬了咬牙:“我之所以出来,不是因为算计好了。你推开了那个人,当时那样,我怕你受伤。”
傅言卿呼吸一滞,看着赵梓砚继续低头道:“后面那么做,是因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顿了顿,抬头看着傅言卿:“他从来不曾见过我,也不会在意我,也许……也许救了他,还有一丝希望。但……但是即使没有这次的事,我也会引起他的注意的。我不想永远成为赵墨笺的替身,不想被萧贵妃她们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