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萧淑仪冷笑一声:“到不知是她真聪明,还是在那耍聪明。对了,我在她身边安插的眼线,这几日该来见我了,怎么不见人影?”
“母妃说的是玉娆?”
“嗯,你总是不在意她那些小动作,我不放心,便派了玉娆。”
赵墨笺神色不变,心里却有些小龃龉,她已然二十了,母妃仍旧不肯放手让她做。
“玉娆五日前随着赵梓砚去了她的府邸,只是这五日一直未见人影。”
“她之前说,有要事要亲自向我禀报,怎会莫名其妙消失。”
萧淑仪神色狐疑,随即越发阴沉:“看来,这奴才未好好训诫,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月半快到了吧,让我们的九殿下,好好尝尝健忘的滋味吧。”
赵墨笺挑了挑眉,神色显得不置可否。她越发觉得她这个九皇妹有意思了,可惜母妃这一招实在是狠,再多的挣扎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
第18章
坐在书房的赵梓砚看着手里的一封展开的信笺,神色略显淡漠。随后却是将信握在手里,微微运劲,再松开时只剩一手碎屑。
提笔重新写了封信,将信小心装好,印上火漆封好后,她轻轻击了三次掌。转眼间一个犹如鬼魅般的黑影落在她身前,一言不发,朝赵梓砚单膝了下来。
赵梓砚将信递给他,缓缓开了口:“你是江湖中人,江湖之事,你懂的比我多。这件事交给你们,最是适合不过。盯住落影山庄,如果看到可疑之人进出,立刻告知我,具体事宜按信里办便是。”
黑影恭敬接过,施了一礼,开窗悄然离去。这人在她十六岁那年突然前来找她,说是奉人之令,日后尊她为主。起先赵梓砚自然不敢轻易相信,可是这般不冷不淡,这些人却几次在她替赵墨笺办事时出手助她,让她颇为头疼。
几次接触后,发现摆脱不了,赵梓砚便顺水推舟。后来竟然发现,这些人居然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鬼楼中人。鬼楼在江湖中,当真是名不虚传,不但来无影去无踪,如同鬼魅,行事亦是如同厉鬼,被他们盯上,当真是进了阎罗殿,不死不休。若不是鬼楼一向低调,甚少插手江湖事,怕是惹得人心惶惶。
赵梓砚明白,鬼楼中人定不会无缘无故找上她,可是无论如何询问,他们都是三缄其口。但是,这种打死不肯多说几个字的死板性格,却让赵梓砚终究放下了心,至少,这些人基本不会与朝廷打交道,而且她正是用人之时,这样的力量与她而言,绝对利大于弊。至于她为何会成为这个例外,至今她也摸到一丝踪迹。
想着得到的方才消息,她忍不住想起那个人。这么多天了,丝毫没有她的消息。那晚她拿到的东西,十之*是假的,也不知道她晓不晓得。
正当她兀自出神时,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见过七殿下!”
赵梓砚眸光一凝,起身时赵墨笺便推门走了进来,目光沉沉德看着她,神色明显不愉。
两个护卫见了赵梓砚,忙低声道:“殿下。”脸上表情有些忐忑。
赵梓砚轻声道:“都下去吧,没我的吩咐都别过来打扰。”
“是!”两人有些受不住两人的气压,如释重负般退下。
“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赵墨笺冷哼一声,一张明艳的脸亦是乌云密布:“所为何事,你不清楚么?怎么,如今当真翅膀硬了,不摆出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了?”
“梓砚不敢。”
“不敢?我问你,之前李御史一家是不是你私自放走的!还有玉娆,那日跟你离开去碧玉阁,便再也没了踪迹,别跟我说回了神机营!”
赵梓砚垂下双眸:“李家有人逃脱实属意外,至于玉娆,她……她不该骗我。”
“骗你,哈哈……赵梓砚,你可是忘了,你在我眼里,和她一样,都是我的奴才。”赵墨笺笑的张扬而不屑,随即嘴角挑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她缓步踱着,纤长的手指间,一个紫色小瓶被她随意把玩。她抬起手,瓷瓶在她手指间翻飞,她脸上带着笑意,语气戏谑:“若我没记错日子,今日是月半了。不知道皇妹你,身子可利落?”
赵梓砚微微抬起头,目光在赵墨笺脸上滑过,随意看了眼那小瓶,墨色的眸中不悲不喜,仿佛丝毫不在乎赵墨笺的话。
看惯了她伪装的顺从软弱,如今看到她这副冷静自持的模样,赵墨笺不由怒从引起。眼里寒意浮现,嘴角却挑的越高:“是了,皇妹身子看起来好的很,这个怕也不需要了。”
说罢,她手指轻弹,震开瓶塞,右手缓缓倾倒而下,一股乳白色的液体随意流了下来。
赵梓砚看着小瓶在赵墨笺的笑意中完全倒空,平静的脸上终究浮现出一丝情绪。赵墨笺笑着将空瓶掷在地上,转身大步离开。
赵梓砚低着头,长长的墨发顺着鬓角垂下,掩了她半张脸庞。直到夜色将近。她微微蜷起身子,白皙的手指按在心口,随后缓缓收紧,手背上浮现出条条青筋。
到最后,她整个人半跪在地上,左手搭在红木椅上,在上面留下深深的指痕。那略显单薄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压抑不住的痛苦之声,从紧闭的牙关溢出。在这空荡荡的房间内,显得苦楚而悲凉。
在京城远郊元集镇待了数天,傅言卿心中有些不安,日子一天天过了,如今她们安然无恙,可是她却总担心赵梓砚。那个有些固执的小家伙,自小就是那般,看似对赵墨笺母女二人低眉俯首,任凭差遣,骨子里却是倔得很。有些事情,她宁愿挨罚,也要去做,就好比这次……
看着窗外和煦微光,傅言卿推门走出院子,提声道:“傅扬!”
“主子,唤属下何事”?傅扬忙迎过来,恭声回道。
“我们已经待了好几日了,你去京城看看情况如何了。这次我们失策了,须得改变计划,必须先在京城战稳脚,越快越好。”
“是,属下明白。”
“对了。”见傅扬转身就准备走,傅言卿忙叫住他,看着他有些疑惑的模样,脸色越发冷清道:“记得打听下朝中几位皇子皇女的情况,尤其是裕亲王,还有……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九皇女。”
傅扬看着似乎有些奇怪的傅言卿,有些不解,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主子古井无波,淡然沉静的模样。可是方才说话,虽然依旧冷清,可是总觉得有些不自然。
只是跟着傅言卿这么多年,他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只是应了声,快速离开。
到了傍晚,傅淮便赶了回来。傅言卿正拿着一卷书,看的入神,见他进来,立刻放下书:“怎样,情况如何?”
听得她语气里有丝急切,傅扬也不耽搁:“主子,京城很平静,裕亲王府似乎已经放弃了搜寻。我遇到了薛大统领,和他见了面,他说最近皇帝派七殿下去筹集军饷去了,想来无暇□□。”
“那其他人呢?”
傅扬微愣,接着道:“四皇子最近和七皇女有些针锋相对,之前因为当殿发生争执,被关了禁闭。其他几位却是没多大动静,至于那个存在感有些弱的九殿下,说是病了,这两日并未上朝。”
“病了?”傅言卿脸色微变,语调也有些奇怪。
“是,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对?”
“无事。”傅言卿起身来回走了几步,转身道:“傅扬,你们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便进京。”
“主子,我们要去找李大人?”傅扬犹豫了一下,继续道:“虽说,李大人同王爷有过过命之交,可是当今陛下对王爷猜忌颇深,李大人又是朝廷重臣,这些年也止于书信往来,万一他……”
傅言卿微微笑了笑:“不错,往日只会蛮干的傅小将,如今也能思虑周全了。”
傅扬脸皮一红:“主子莫要调侃属下了。”
“你说的对,不过我相信父王,他之前同我提到李大人,便猜到我会求助与他。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父王不会这般轻率的。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薛统领我们完全可以信得过,也许可以先让他试探一下,我们再做决断。”
“主子高明!”
第二日一早,傅言卿便同傅扬,落音二人扮作主仆三人,乘辆马车进了京城。
长央大街依旧繁华热闹,商贩店铺都忙的热火朝天,略显喧闹的京城,人来人往,彰显着它难以比拟的兴盛。
上次来,显得有些匆忙,傅言卿坐在马车上,挑起窗帘,静静看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明媚的阳光打下一路阴影,哒哒的马蹄声在青石板上盘绕,兀自朝着薛府而去。
马车停在一座宅子前,宅邸有些陈旧,两旁的石狮子也有些剥脱,却是难掩其中威风。傅言卿理了下衣衫,上去对两个冷面守卫微微施了一礼:“两位大哥,烦请通报下薛统领,苏瑾应约前来会见。”
那名兵丁微微扫了她三人一眼,为首的女子一身青色衣裙,未施粉黛的面容算不得惊艳,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一双琉璃般的眸子蕴着丝笑意,微微看着他们。身后一男一女站在身后,静默守候,显然不是普通百姓。
那眼神示意了另一人,那人随即进了府内。片刻后,一位一身暗黑色武服的威武男子大步走了出来,蓄了一撇胡子,刚毅的脸上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见了傅言卿,他急切的打量了一番,愣了片刻后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小瑾儿,这么多年未见,便从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
“薛叔叔,您还是老样子,依旧是威风不减。”
“哈哈,老咯,哪里比的当年。来来,快进来。”他带着傅言卿进府,随即大声道:“老常,我侄女来了,赶紧吩咐厨房做桌好菜,把我那坛陈年竹叶青开了!”
老常脸上笑眯眯地,小跑着去了。
傅言卿笑意浅浅:“自幼便记得薛叔叔爱酒,这次我特地从家里带了那边酿的雕梅酒,抽空,我让阿杨带给您。”
薛恒听了眼睛都亮了:“小瑾儿,还是你懂我。”
等到后厨备好酒菜,薛恒摒退下人,收了之前随性粗犷的模样,认真道:“小瑾儿,可是准备动手了?”
傅言卿点了点头:“薛叔叔,当今陛下疑心重,父王即使避退至此,这些年,同西南王府私家好的官员大大小小皆被不同程度罢黜。大理州的眼线暗卫,亦是不胜枚举。西境北境迟早会动干戈,骤时,父王还能不能避,我也不知道。”
说罢她微微叹了口气:“而且,说句大不敬之话,当今陛下身子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她记得上一世,景帝在明年春便驾崩了。
“何出此言!”薛恒吃惊地瞪大眼。
“据说陛下这些年沉迷于炼制金丹?”
“不错,据说是七殿下为了医治陛下痼疾,四处寻药,这才请到了仙人。”薛恒皱眉,随即讶然道:“你是说,金丹有问题?”
“生老病死,无人能出其左右。古往今来,帝王侯爵,寄希望于丹药的,可曾有人真正长命百岁过。那种东西,不过是攫取人仅剩的精气,久而服之,无异于饮鸩止渴。”
薛恒点了点头,他虽是粗人,可是有些事情他还是看的清的,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傅言卿:“你和你父王的性子,我是很清楚的,不会觊觎那个位置,那如何能规避西南王府之祸?”
傅言卿秀眉微拧:“帝王之心,最是难测。一旦疑心定下,无论你是退是进,在他眼里都是别有用心。父王虽有心卸甲,可是西南王府不灭,西南王威信便在。西境三十万大军,跟随父王南征北战二十余载,这样的影响力,非死无以为解。”
“那小瑾儿是……准备扶持新帝?”
傅言卿微微点了点头。
第19章
傅言卿微微点了点头,薛恒却是皱眉道:“可是,我观朝中各位皇子皇女,大皇子虽忠厚仁慈,可是这些年因着沈贵妃一事,日益消沉,怕是难。二皇子和四皇子二人亲厚,可是四皇子乖张,二皇子心机太深,他若为帝,西南王处境未必会好。到是七皇女,这么多年,为人处世,温和有礼,谋略胸怀亦是可圈可点,倒是个好人选。不过……小瑾儿你方才提及金丹,意思是?”
“薛叔叔,您可还记得七殿下的母妃是谁??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br /> 薛恒有些奇怪,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乃是前御史大夫萧炳胜的二女儿。”
“萧炳胜的夫人是当时陛下太傅的亲孙女,为人善妒,而萧淑仪是萧大人私自纳妾所生。你说,当初选秀,萧炳胜的嫡长女却因故没能入宫,反而是这个庶女去了?”
薛恒摇了摇头:“这我到是没想过。”
“萧淑仪当上了贵妃,宠冠三宫,便是当年的皇后殿下都难以企及。这样一个身份的女人,能做到这个地步,而且她的兄长在她入宫后也是平步青云,你觉得她教出来的孩子,会是个甘于人下的么?”她当年便是被这人骗得透彻!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信誓旦旦要帮她西南王府摆脱困境,许诺永不对西南王府刀剑相向的人,却是比当初的陛下更狠绝无情。
薛恒看着神色有些低沉的傅言卿,踌躇道:“小瑾儿,你似乎对七殿下有敌意?”
“也许吧,当年在宫里,我和她也算相处了几年,对她的为人还是很了解的。”
薛恒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那时候她还分明是个毛丫头,还能看出别人为人?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厉害的很,他可是比不了。
“那,这都不成,该如何是好?”
傅言卿晃了晃杯子,抿了口酒:“薛叔叔,你莫不是忘了,还有一位呢。”
薛恒瞪大眼,半晌才道:“这……那人可是比大皇子更棘手啊?”
“薛叔叔,相信我,无论是对大夏还是对西南王府,她都是个好人选。只是,她与旁人不同,若她不愿,我不想逼她。”
薛恒看着她,微微有些诧异。
两人续完旧,傅言卿便暂且在薛府住下。到了晚上,傅言卿在卧房徘徊了几圈,脑海里忍不住回想着傅扬的话。称病未上朝?定是被赵墨笺她们罚了。思及当时乐瑶语气沉重的提起萧贵妃时,心里更是拧着一般难受。思绪一经打开,就如同石落湖面,再也无法平静。
她吸了口气,推门走了出去,看到正端着茶水过来的落音,轻声道:“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们不必担心,我很快便回来。”
落音一愣,对着快步离开的傅言卿急急叫道:“主子去哪,可要落音跟着?”
“不必。”简短两字吐出,傅言卿御起轻功,转眼间便没了踪迹。急得落音跺了跺脚,主子这怎么也变得任性了?
话说傅言卿出了薛府,趁着夜色在城中穿行。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城中亦是有巡查守卫,傅言卿站在屋脊上极目远眺,看着连绵的楼阁这才思及自己根本不知晓赵梓砚的府邸在何处。揉了揉额头,不由懊恼自己竟然会犯这种错误。
目光落在远处一座阁楼时,她轻轻挑眉,提气朝那边掠去,那人定知晓赵梓砚住在何处。
赵梓砚睡得迷迷糊糊,身子仿若放在火上烤一般,四肢百骸细细密密的疼意,一*朝她袭来,汇聚在心口,仿若有人拧着她的心脏,狠狠拉扯。
勉强从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屋内的烛火被人点燃了,略显昏暗的火苗摇曳着,映在赵梓砚被苍白的脸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孱弱。按着额头上的湿毛巾,赵梓砚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他们也没听她的话,私自进来了。
这种狼狈的模样,她历来是不愿让人见的,而且倘若发作,大抵是犹如恶鬼般让人觉得可怖。低热一直连绵不去,口中渴的厉害,她晃了晃脑袋,勉力起身,想倒杯水喝。
缓缓起身,有些费劲地走到桌前,她伸手提起茶壶,可是手却颤地厉害,倾泻而下的茶水未倒入杯中,却是摇摇晃晃撒了一桌子。最后她哆嗦了一下,竟是无力握住茶壶,磕在桌沿掉了下去!
正在此时一声细响传来,一道纤细的影子推窗翻了进来,带着股急切,直接掠到了赵梓砚身边,一手扶住她纤细的腰身,一手快速捞过失手坠落的茶壶。
原本眸子紧缩的赵梓砚却在来者近身那一刻,瞬间舒缓下来。听得外面有动静,她低声道:“我没事,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