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十大禁地之一,锁魔宫前有重兵把守,其值班弟子由伏魔堂和执法宫的精锐弟子组成,昼夜不停的巡逻。
可以这么说,西城有三万弟子,七十二座宫殿,其中执法宫和伏魔堂的弟子人数最多,加起来有一万五,占西城全部弟子的一半。看守锁魔宫的弟子,则是在伏魔堂和执法宫这一万五千名的弟子中,抽取最为优秀最为精锐的五千名弟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论是看守弟子,还是关押在里面的罪犯,锁魔宫里汇聚着整个西城乃至整个修真界最为顶尖也最为可怕的修士。
这一日,天气阴沉无比。
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伴着一阵阵呼啸而过的风,颇有肃杀之感。
就在这时,远远有三个人影朝锁魔宫走来。与此同时,挂在屋檐上的「御魔铃」乍然暴响,令得所有值班弟子立时全神戒备,厉兵秣马。
只见那三人,走在后面约莫十步远的那个人只打了一把油纸伞,一身白衣风中劲挺。这个人众人都认识,是执法宫的顾白棠。
走在前面的两个,其中一人戴着斗笠穿着披风,看不清容貌,不知是谁。打伞的那个是个姑娘,却脸色死白大眼可怖,周身煞气缭绕,阴气阵阵,一看就并非常人。想来这「御魔铃」突然发作,定是与她有关。
“来者何人?还不快报上名来!”值班弟子大声喊道,“锁魔宫禁地不得擅入,若在往前走一步休怪我等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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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值班弟子问道。
“姜夙兴。”雨中人应道。
值班弟子有些犹疑,他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可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这时顾白棠快步走了过去,那值班弟子看见他,立刻恭敬地喊道:“大师兄。”
看来是执法宫的弟子。
顾白棠点点头,道:“这是现任掌教姜夙兴,今日前来审问两个囚犯。”
那值班弟子看了一眼雨中的人,这才想起来前几日大家都在传说一个刚到西城不到一年的玉鼎宫弟子继任了掌教之位,原来就是此人。
“是。”这才吩咐巡逻弟子放行。
蓁蓁将伞收了,跟在姜夙兴身后走上台阶,却突然被一人斜刺里冒出来,冲她大吼了一声:
“你是鬼煞!”
耳边骤然被人大吼一声,蓁蓁一转头,看见一个人高马大且黑面怒目的弟子,顿时吓的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妈呀吓死我了!”蓁蓁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捂着心口跑到台阶下。
那弟子生的黑面大脸,且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瞪着人时的确有几分吓人。
姜夙兴好不惊奇,笑道:“蓁蓁,你自己是鬼,还怕人?”
“他长得比鬼还吓人!”蓁蓁好似仍旧惊魂甫定,道:“姜家主,我就在外面等你,让你相好陪你就够了。”
说罢也不管姜夙兴答话,找了个地缝钻进去没影儿了。
雨声很大,蓁蓁那句「你相好」被轰隆的雷声淹没,听不真切。
“走吧。”顾白棠说道,语气无波,“下午不是还要回玉屏吗?别耽搁时间了。”
这十日眨眼已过了三日,每一日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姜夙兴跟御宿请了假,想回玉屏老家一趟。毕竟这一闭关,出来时已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御宿准了,还特批让顾白棠随同他一起去。姜夙兴一时又觉得,御宿还是有仁爱之心的。
在值班弟子的带领下,姜夙兴和顾白棠进入了锁魔宫。一进入这里,瞬间就能感受到一股与外界不同的压迫感。因着锁魔宫是禁地,普通弟子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进入此处,前世的姜夙兴也同样如此,从未进入锁魔宫。因此他感受到的这种压迫感尤为强烈,浑身也不由得绷紧起来。
大概是察觉到姜夙兴的紧张,顾白棠快走了两步,走到姜夙兴的右前方一步远的位置。这样一来,姜夙兴的视野里就几乎全是顾白棠的背影。无形之中的就安心了许多,那压迫感也降低了不少。
“敢问掌教,提升的犯人是谁?”值班弟子一边问,一边翻开一本新近的簿子查看新入犯人的姓名。
姜夙兴顿了顿,将目光从顾白棠肩膀上移开,目视前方走廊尽头由天窗投下来的苍白光线。
“李青衣,邬丛莲。”
值班弟子翻阅了簿子,很快道:“两人在不同的楼层,您要先审哪个?”
锁魔宫一共九层,越是往下,关押的犯人也越是危险和可怕。
姜夙兴想了想,“李青衣吧。”
毕竟这毁容之仇不共戴天,他心里着实恨的牙痒痒,想看看这李青衣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三人进入一个升降梯,在这缓缓下降的过程中,姜夙兴看到每一层看守的弟子很明显有不同。起初前三层看着还是正常人的模样,可是越往下走,到了第四层第五层,那些看守弟子都长的不正常了。
这些人或长着尖尖的耳朵,苍白的面容,大的出奇的眼睛;或是有着两尺高的块头,浑身肌肉充实的可怕;或是浑身长毛,尖嘴猴腮……种类各异,奇形怪状。他们在好奇地打量着升降梯里的姜夙兴,叽叽喳喳的讨论这是什么人,怎么从来没见到过。
“放肆。”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令的整个锁魔宫立刻安静如斯。
顾白棠的冰沉如水,听起来像一把冰做的利剑,让人心头一惊:“这是新任掌教,还不快拜见。”
身为执法宫大弟子,顾白棠自然是时常来锁魔宫行走,没有人不认得他。即使他失忆了,可是威信依然存在。
那些弟子听了,虽然惊讶无比,可是也立刻七嘴八舌的喊着参见掌教。
然而此刻的姜夙兴简直震惊无比,因为很明显这些弟子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修士,他们是……他们是魔修啊!
“这……”姜夙兴倒吸一口气,看向顾白棠。但心想顾白棠失忆了,问他还不如问值班弟子。
值班弟子道:“掌教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有些情况您还不了解,正如您所看到的,从第四层以下,看守弟子其实都是魔修。”
姜夙兴震惊道:“可是魔修不是早就消失很久了吗?更何况……全界修真联盟不是命令禁止说不准魔物修行的吗?”
值班弟子道:“这个其实您可以问大师兄,我已经在这里十年没出去过了,只知道执行上面下达的命令,其他的不清楚。啊,我们到了。”
升降梯停在了第七层,三人走出来,就有一个浑身漆黑毛茸茸的家伙走过来,笑嘻嘻地喊道:“嘿,小白棠,好久不见,你更帅了。”
顾白棠目不斜视,面无表情,高冷无比。
那家伙便摸摸鼻子,低声嘀咕了着脾气还是这么臭之类的。一转眼看到姜夙兴,又立即喜笑颜开,“嗨呀,这是明正的小徒弟啊!你好啊,小掌教。”
姜夙兴瞪圆了眼睛,这说话东西浑身长着黑毛,眼睛圆溜溜的,嘴里獠牙遍布。虽然它两腿直立地站着,虽然它会讲话,甚至它还会笑——
可是、可是这特么分明就是一只狗熊啊!
“你好小掌教,我叫京京,是这里的监狱长。欢迎你来到「第七层」。”
狗熊笑嘻嘻地伸出一只熊掌来,要跟姜夙兴握手。
第64章 锁魔宫二
“啊,李青衣啊……就是前些日子送来的那个?嗯……咦?”
昏暗的视线照在古旧泛黄的墙壁上,投下几道高矮不低、胖瘦不一的身影。
那只自称京京的狗熊走在前面,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双溜圆的小眼睛盯着身后人帽檐下的脸。
姜夙兴一顿,停下脚步。顾白棠提着灯笼走在他前侧,右手一直靠着剑。
“诶?”狗熊京京忽然惊讶地感叹了一声,看着姜夙兴的脸道,“那个人跟你长的好像啊?!”
原来是这个,这只狗熊有点傻乎乎的。姜夙兴掀开帽子,露出容貌来,光洁的额头在晕黄的灯笼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
“是的,就是他。”姜夙兴笑着说道。顾白棠稍稍侧过眼,看了他一眼,又不动声色的将目光移走。
京京点点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关押着李青衣的房间,位于这条走廊的尽头。一扇黑铁门,看着很简洁的模样。门的右边有一个盖子——
这一路走来,好像每个房间的门上都有这样一个造型奇特的盖子。
京京掀开那个盖子,展现出来的是一面平常的黑色表面,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的。这时京京伸出熊掌,将整个熊掌覆盖在那黑色平面上,只听一声钝响,那铁门便缓缓拉开了。
“请吧。”京京转过身来,说道。
顾白棠先走了进去,姜夙兴跟在后面。
那是一间极为简洁的房间,室内仅有一张床,一扇窗户,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床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房门,望着窗户的方向。
一身青衣,长发及地,正是李青衣。听到房门开启有人进来,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青衣。”一道声音沉声喊道,“西城掌教在此,还不快来拜见。”
一听到这个声音,李青衣分明有反应。
他身子僵硬了片刻,才慢慢地从床上下来,抬起头来看着进来的人。眼神有些畏缩,又有些不甘,但总体上是麻木。他的右边袖子空荡荡的,看来是之前装的假臂也被卸掉了。
他直愣愣地望着顾白棠不说话,顾白棠皱起眉头,厉声呵道:“跪下!”
李青衣眼神一闪,这才看了一眼顾白棠身侧的姜夙兴,脸色一白,犹疑了片刻,嘴唇嗫嚅着,低声道:“我不跪他。”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这妖魔放肆。”
顾白棠眼神一暗,右手排指晕起数道青光砍向李青衣。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李青衣脸颊下方的下颚上就多了一道血痕。鲜血直流而下,顺着李青衣的长发和衣服立刻打湿了地板。
李青衣先是下颚上中了一刀,尚未反应过来,紧接着肩膀和胸前又种了三刀。他震惊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顾白棠。但紧接着,腿上又种了两刀。
那光刃刀刀入骨,直砍的李青衣浑身是血,站也站不住,最后完全是被迫着双腿弯曲,跪在血泊里。
“你可以开始审问了。”顾白棠对姜夙兴说道,语气平淡无波,面无表情。
姜夙兴心里不由暗暗吃惊。他早知顾白棠是肃杀之人,却从未见到过他亲自实施刑罚。今日一见,竟然有些不适应。
现在想来,虽然一直听闻顾白棠的「阎罗」威名,但姜夙兴似乎从来没看过顾白棠杀人或者是对人用刑。顾白棠身为执法宫首席,杀人执法天经地义。但是前世他们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顾白棠好像从来没在他面前展露过这一面。所以印象中的顾白棠总是一身白衣,如白雪一般,高洁冷傲,干干净净。
却从未仔细去想过,这个人,其实是杀伐无数之人。
原来自己真的如李青衣所说,从未真正去了解过顾白棠……
心下思虑万千,姜夙兴收敛神色,微吸了一口气,道:“这一地的血,看的我糟心。”
顾白棠稍稍一愣,“那你先去外面等一下吧。”
姜夙兴点点头,转身来到外面的走廊上。
他看着走廊尽头的天窗,心里想着,自己和顾白棠之间究竟有着多少鸿沟?
他真的了解顾白棠这个人吗?
今生就不说了,只是这么短短的几个月,并不能说明对一个人的了解程度。前世他和他虽算不得朝夕相处,也算是青梅竹马,相处的时间不算少。
可是他好像从来没有主动去了解过顾白棠。
连知道顾白棠喜欢他这件事,其实都是别人告诉他的。傅远鸣跟他说顾师兄好像喜欢你,他开玩笑的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楚纨跟他说你那个青梅竹马好像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他疑惑地问有吗?直到后来连师父都说了,说你跟你那个顾师兄,是不是有点什么。
那个时候的姜夙兴就是那样放荡不羁不知天高地厚,他记得那天晚上,他跑去严明堂找顾白棠。顾白棠当时正在批阅卷宗,他冲进去拉着顾白棠,非要他陪他去花海镇喝酒。
顾白棠明明很忙,但还是陪他去了。
酒过三巡,他睨着顾白棠白净的脸笑而不语。
顾白棠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侧过头去看外面的烟花,耳朵却是泛着红色,烧的可怕。
烟花乍然而起,夜空顿时被五彩缤纷的花火遮盖。顾白棠握着酒杯,忽然勾唇一笑。他转过头来,凝视着对面的姜夙兴,黑色的眼眸里仿佛也盛开了花火。
「小醒,你陪我去河边看烟花可好?」
那一刻,姜夙兴才真的稍微有那么一点怀疑,顾白棠好像真的对他有意思。因为「花海镇河边看烟花」,这是这镇上普遍青年男子追求爱慕对象的套路。顾白棠这人平时本不善言辞和表达,大概是实在是憋不住了,才说出这样一句话吧。
最后姜夙兴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陪着顾白棠去河边看了那场烟花。
现在想来,其实那个时候,他心底里也开始动心了吧?否则,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明明都已经猜出来后还陪顾白棠去呢。总不可能是不想师兄失望这种牵强的理由……
“好了,你可以进去了。”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姜夙兴立刻转身,望着顾白棠的脸,一时有些恍然。
“白棠哥。”姜夙兴突然道:“今晚上我们去花海镇的河边看烟花吧!”
顾白棠面无表情道,“不是下午要回玉屏吗?”
“不着急,明天早上走也来得及,咱们今天晚上去花海镇吧,顺便住一晚,嗯?”姜夙兴微微一笑,眼如弯月,脸颊两个梨涡浅浅,分外清晰。
顾白棠凝视了他片刻,最后轻声道:“好。”
无望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很痛吧。”姜夙兴看着地上的李青衣,突然这么说道。
李青衣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但是也没有愈合,青色的衣服被血染成暗色,也看不出血的颜色。作为魔修,一般的伤口是能很快愈合的,但是此刻的李青衣大概没有这个心情。他跪坐在地上,此时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再看到姜夙兴时,他努力去做出恨的神情,可是眼神却很无力。
他大概已经连恨都没有力气。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他问道,声音沙哑苦涩,微仰着头,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是的。”姜夙兴居高临下,面无表情。
李青衣凄惨一笑,低下头去,摇了摇头:“是啊,你赢了,顾白棠是你的了,掌教也是你的了。你该笑……”
姜夙兴忽然提起李青衣的衣领,将人拎起来甩到地板上。他目光冰冷,声线低沉,“你贪恋夺取本属于旁人的东西,竟然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嗤。”李青衣吐出一口血水,眼神阴冷不屑,“这些东西不属于我,难道天生就属于你吗?即便原本属于你,但是你没本事守住我有机会靠近我又凭什么不能去争取?我想要往高处爬有什么错?我要想得到爱有什么错?”
他这振振有词,姜夙兴竟然还无言以对。李青衣方才说道一点,他说姜夙兴没本事守住这些东西。是啊,无论是顾白棠,还是这个掌教的位置,归根结底,都不是靠姜夙兴自己抢回来的。
李青衣忽然笑了起来,笑的青丝乱坠,血肉斑驳。
“哈哈哈哈哈……姜夙兴,你只不过是有个好出身罢了。你一生下来就是玉屏姜氏,名正言顺继承了家主之位。纵然姜氏凋敝,但即使是那些有头有脸的修士见了你,也得尊称你一声姜家主。可是我呢?随便一个普通的修士都可以羞辱我、糟蹋我!你不过是有一个比我好的出生,你觉得你这样指责我,你真的有资格吗?哈哈哈哈哈哈……换了你是我,你有这个机会,我就不信你不会像我一样?不会为了自己的前程去不择手段争取利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房中一时只剩下李青衣的歇斯底里。姜夙兴一直默默地站着,面无表情的等待着李青衣哭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