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直点头,“霍师兄深明大义,不愧为执法宫首座,公正严明,公私分明,师弟实在佩服,五体投地……”
“少在那儿磨嘴皮子,让你说怎么处置周辉。”霍长老生气道。
明正一本正经,“这样吧。小雅,不是,我是说周辉,就暂缓行刑。我看他现在记忆全无,这个事情也不好处理,即便是放生,也要保证他心无恶念……”
一听要放生颜长老急了,“什么放生!他现在能把我伏魔堂三个弟子残忍杀害,如此邪恶之人你也敢放生?!”
“你先别着急啊颜师兄。”明正道,“我不是说放生,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主要还是要看看周辉现在他改过了没有,知错了没有,如果他有心向善,那咱们是不是该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呢?他已经为他当初的错误被压在守剑阁下三百年,现在刚一修成人形就又要被「焚尸灭迹」,是不是也太说不过去了点呢?”
颜长老不说话,但看样子还是有很多意见的。
“就这么办了,有意见也保留。”霍长老站起来,对姜夙兴道:“你有没有法子,探探周辉的记忆?我怀疑他装失忆。”
姜夙兴一愣,很快道:“灵修也属于「灵」一类,只要他在伏羲阵中,就会受我控制。”
霍长老点点头,“如此甚好。你这一天一夜也着实劳累,先回去休息休息,准备好了的时候,就开始审问周辉。这一次我来给你舞剑都行,务必要把周辉的事情处理好。”
姜夙兴吓了一跳,他让顾白棠舞剑大半是为了调情,让霍长老来舞算怎么回事儿啊。
毕竟是师徒,明正忙跳出来为徒弟解围:“诶诶师兄,这个夙兴自有安排,您身为执法宫大长老,作壁上观就成了。不用亲力亲为……”
霍长老一脸严肃,“哪有这种说法。你这是凡间君主思想,咱们修道之人可不能摆那官架子。什么事都指挥徒弟,师父却坐享其成。姜夙兴,你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姜夙兴连连摆手弯腰鞠躬,“师父师伯们勿怪,弟子实在疲乏,先告退了。”
说罢就赶紧转身开溜,刚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脑子一抽,问道:“颜师伯,当年与您一同去天柱峰的另一位弟子,可是邬长老?”
颜长老一愣,“你怎么知道?”说罢也立刻皱眉,似乎埋怨自己一时嘴快把这事儿说了出来。本来三百年前天柱峰上的事情就是西城「禁止」,连明正和霍长老都不知道,现在姜夙兴这个初来乍到的弟子全都晓得了。
“弟子只是猜测。”姜夙兴笑着鞠了个躬,转过身离开。那满脸的笑容,在一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邬丛莲……
第22章 御膳房,吃
小雅暂停行刑的消息传遍西城之后,引得众说纷纭。无疑,所有人都把目光凝聚到姜夙兴的身上,毕竟他是一力主导审查此案的人。
姜夙兴早就料到外面等着问他消息的人定是人山人海,是以这几天根本不敢出司务院茶舍的大门。本以为也会被打扰,结果连着休息了两日,院子里都清清静静的,除了他哥哥每餐来给他送饭,看不到其余任何人。
第三日姜夙兴起了个大早,辰时便起了。八月间,天色已亮。太阳在云层见初露,看样子今儿个天气不错。
姜夙兴一路溜达着来到后山,那里种着许多的草药,沿途两岸一望无际的白色山茶花。空气中隐约闻到火烧麦秆的味道,他四处探望,果然瞅见一处烟雾缭绕。
走过去一看,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在忙活。弯着腰翘着屁股,正在将一只刚拔了毛的野鸡身上的毛烧掉。
姜夙兴抬脚就是一踹,用了十足的力气,然而对方纹丝不动。
“诶?你咋起了?”姜家大哥转过头直起身来,一脸淡然地拍拍屁股上的灰,道:“不要随便踹我屁股,御宿看见了会不高兴的。”
姜夙兴将他上下一打量,“你在干啥?”
姜昼眠把手中的东西晃了晃,“火烧野鸡。”
低下头看了一眼那烧的乌漆墨黑的动物,姜夙兴嫌弃地皱了皱眉头,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以手背掩着口鼻。
“血味儿怎么这么大?”
“这还叫大啊,你鼻子太敏感了。”
姜昼眠提着毛去的差不多的鸡,往山下走。姜夙兴跟在他身后漫步走着,眼睛瞭望着四周的寂静和青色山峦。
“这几天有没有人来找我啊?”姜夙兴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
“嗯?有啊。”姜昼眠说道,“不过你放心,他们都不敢在御宿的地盘闹。”
“都有谁啊?”
“挺多的,伏魔堂的秦尊,玉鼎宫的傅远鸣,哦,还有楚家的人,有个叫海棠的姑娘,来问过你很多次了。看她那样子是真关心你,御宿让我问问,你是不是跟人有什么啊?”
“瞎说什么。”姜夙兴不耐烦地拧着眉,“就这些人吗?还有其他人来问过我吗?”
“其他人?有吧。”姜家大哥摸摸后脑勺,“可是我记不住了。”
姜夙兴实在忍不了了,一蹦三跳跑到前面去,转过身来挡住他哥哥的去路。
“执法宫没有人来问过我吗?”姜夙兴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姜昼眠俯视着此刻只到自己胸前的弟弟,觉得今天弟弟像变了一个人,像个小孩子一样。他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忽然一副恍然大悟地表情。
“噢,顾白棠的师父来找过你!”
姜夙兴一颗提起的心有被摔下来,还压下一颗更让人憋屈的石头。
“邬丛莲?他来干什么?”姜夙兴立马表情就严肃了。
“他说顾白棠不愿意过来,只好他亲自来看望一下你了,因为他知道你跟顾白棠关系很好。徒弟的老乡为西城做了一件好事,身体劳累,特意过来慰问关心一下。”
“谁要他好心。”姜夙兴转过身一边朝厨房走,一边低声道:“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谁是鸡?”姜家大哥把头凑过来,手上拎着一只黑黢黢的鸡。
姜夙兴气不打一处来,兄弟俩一路上你推我我推你,差点在厨房门口打起来。
这时忽然一个不明物体朝兄弟两迎面扑来,姜昼眠反应极快,抬起一脚猛地踹在弟弟腰上,两人都朝相反的方向分开倒下去。
姜夙兴哎哟连天,趴在地上转过身来,豁然看到方才他俩站的地方插着一把巨大的菜刀,明晃晃地在清晨的太阳下泛着冷光,刀刃上还沾着血。
“这是谁的血?!”这是姜夙兴第一个想法,他也老实地问出来了,并且带着惊慌的情绪。
“猪的。”身后传来一个男子平淡冷漠的声音,甫一听到这个声音,还以为是御宿的。
姜夙兴方才被他哥哥那一脚踹的腰断了,此刻趴在地上着实起不来。他歪着头看过去,结果竟然看到顾白棠站在他身后。
仿佛是刚刚在忙活大干了一场,顾白棠此刻似乎在放松歇息,眼睛耷拉着,整个人斜倚在门板上。面无表情,目光有几分迷离,迎着早晨初升的太阳,泛着谜样?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墓獠省<词顾熳判渥樱ё虐蜃樱踔裂浠刮ё湃玖搜幕疑梗菜亢敛挥跋煳圃谡飧瞿腥酥苌淼囊还上善?br /> “……”姜夙兴欣赏了半晌,忽然响起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造型趴在地上,想爬起来,结果腰间传来咔嚓一声,哀嚎顿起。
“姜昼眠!!你恨不得我死吗!!!”姜夙兴哀嚎大喊道。
看到弟弟在地上起不来的样子,姜昼眠也才知道自己方才那一脚太重了。慌里慌张地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跑去找御宿。
看他还跑了,姜夙兴更气的哭号。这时有一双手在他腰上摸索了片刻,这双手温柔而有力,刚好摸到痛处,却摸的姜夙兴怪舒服。
“没断。”清冷的男音在他头顶这般说道。
姜夙兴把脸埋在土里哼哼唧唧,“就是断了,我都起不来了。”
忽然这时腰间的手用力按上来,与此同时腰间一阵惊人的剧痛,姜夙兴嗷的叫起来,脸都白了。
“接上了。”顾白棠将人翻过来,扶住姜夙兴的肩膀往起带。
姜夙兴在他怀里不依不挠地哭诉:“你骗人!你刚刚说没断的!”
“我不是要转移你注意力吗。”顾白棠低着头轻声哄道,目光落到姜夙兴的手指上,那手指头上还有前几天奏琴时破开的洞。
“你这人怎么突然这样……”姜夙兴抬手就去打他,被顾白棠抓住手腕。
两人突然四目相对,一瞬间就转移不开目光了,像是被吸引住一般。阳光下,青草间,青年男子,一种奇妙的东西开始迅速催化。
眼看着顾白棠的脸越来越凑过来,姜夙兴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大脑里一片空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你嘴唇起皮了。”姜夙兴听到顾白棠这么说道。
他瞪开眼,就见顾白棠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十分认真地凝视着他的嘴唇,很正经地说道:“司务院推出了秋季润唇膏,是御宿长老今年设计的新品,限量款的,整个修真界都只有五十只。我先前抢到一只,回头拿给你。”
“………………”
姜夙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是什么表情,于是只能木楞着一张脸跟顾白棠对视,仿佛要用眼神杀死他。
顾白棠还搞不懂姜夙兴怎么脸上肉都在抖,疑惑道:“你哥刚才那一脚除了踹你腰还踹你哪儿了?把脸摔了?”
伸手想要去捏。被姜夙兴一巴掌呼开,“我去你大爷的润唇膏!”
看着姜夙兴气呼呼跑进厨房的背影,被推在地上的顾白棠坐了一会儿,忽然笑出声来。
他两手撑在地上,仰起头,感受日光和清风游走于他的面颊。
方才那一刻,心跳的好快。实在是太大声,太大声了,怕被听见,所以……
大概这就是那些小姑娘所说的,心动的感觉。
姜夙兴走进厨房,只见御宿长老戴着白帽子的背对着他正在炤前忙活,嘴里还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猪杀到一半跑去调情……啧啧啧,可怜那了那猪啊。”
后院传来猪的嗷嗷大叫,不一会儿,姜昼眠拿着菜刀冲进来,满脸血,大声吼了一句:“猪跑了!”
便转身冲出厨房,追猪去了。
御宿波澜不惊,笑了一声:“哼,这执法宫的大弟子是醉进温柔乡里了,杀只猪都没个准头。姜家主你还杵哪儿干嘛呢?还不帮忙抓猪去。”
“我去吧。”顾白棠从身旁走出去,往日里白白净净的脸颊通红。
姜夙兴也觉得臊得慌,只好站在门口,看着姜昼眠和顾白棠两人一前一后追着少了一只耳朵的猪漫山遍野跑。
看着看着,他忽然笑起来。
“你在那儿傻笑什么?”
“白棠哥真傻,哪有杀猪先割耳朵的。”
这般说完后,姜夙兴才反应过来是御宿在问他。他回过头,看到御宿揭开锅盖,白色烟雾缭绕而起,伴随着米粒饭香。
“师伯,你每天都亲自下厨吗?”
西城这么多人,两三万呢。姜夙兴知道御膳房里至少有三百弟子每天忙碌不停,只为供应三万弟子的每日两餐饮食。前世姜夙兴从来没听说过御宿这么一号人物,这一世,御宿此人在西城地址中的传说也甚少。弟子们最多评价此人平时神出鬼没,时常二三十年不见踪影,但是近来,好像自从这一届招生,也就是自从收了徒弟后,御宿倒是仿佛常驻御膳房了。而且对于其修为道行,姜夙兴也只是听顾白棠提过,御宿的修为,仿佛是高深莫测。他曾向傅远鸣打听过御宿的修为,也不知是傅远鸣瞎编乱造还是真有此事:「御宿长老的修为?就这么跟你说吧,西城七十二长老加起来跟他对打,也不见得能赢他。」
“怎么可能。”御宿笑了,他将制作好的酱香搅拌进烧制好的蔬菜里,然后在均匀铺在白色的米饭上,平平整整地铺上一层。顿时那米香混合着蔬菜的味道,充盈了姜夙兴的鼻尖,勾的他胃肠蠕动。
“这不今儿个大家都在吗,吃个团圆饭。”御宿将一团雪白的面团装进一个桶里,递给姜夙兴,“今天八月十五,晚上咱们吃月饼。”
姜夙兴惶恐地接过面桶,不知道要干啥。御宿横了他一眼,“和面不会啊?”
“哦。”
身后又响起杀猪的叫声,惊的人耳朵疼。姜夙兴听着外面他哥跟顾白棠为了先朝猪的哪个部位下手而争吵不休,眼睛看着手下的面团,用力地搓着。鼻子里全是饭菜香热的气息,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一炷香后,御宿来检查工作。姜夙兴把面团和的像石头,硬的不得了。顾白棠和姜昼眠把一条好好的烤乳猪食材大卸八块,满地狼藉。
姜夙兴搓搓手背上沾着的面团,很是不好意思:“师伯,我没和过面,这是第一次,下次就好了,我学的很快的。”
姜昼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那猪太烈了!我头一次见这么烈的猪!还有顾白棠,我让他绑猪的腿,他跑去绑手!还害的我被猪踢了一脚!”
兄弟俩一人一句,都挺会为自己找借口。眼看着御宿的神色越来越不妙,顾白棠默默地擦掉下巴上的血,选择沉默。
“……今儿个早饭别吃了。”御宿冷冷地说道,“你们三个,围着西城跑一天。今日酉时前我不想看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给你们三秒从我眼前消失。一、二……”
姜夙兴被姜昼眠和顾白棠一人一边夹起来就跑,整个人还如坠云雾。这御宿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翻脸比翻书快一百八十倍啊!
第23章 沙滩,螃蟹
西城坐落于修真界的西北边界,北面临海,海岸线绵延数千万里。
一如亿万年的时光,今日北海的波浪也依旧喧嚣,疯狂拍打着黑色的礁岩。
有两个人影,踩着破碎的金色波光在沙滩上行走。两人逆风而走,身上的衣衫被风拉的向后撕扯,仿佛要褪去衣物飞升而去。
姜夙兴走在前面,他负着手,目光空濛地落在海面上。稚嫩的外表,沧桑的神情。
近处的水湾,停着一滩海鸥。被沙堆里蹿出的螃蟹所惊着,突然全都飞起来,翅膀扑棱棱地拍打着。姜夙兴在一片混乱中波澜不惊,只是感觉到头上的抹额被哪只调皮惊慌的海鸥扯衔走了。
身后传来一阵更加混乱的声响,他侧过头去,看到顾白棠追着一只海鸥撕打。金色的夕阳像一幅画,映在他身后,仿佛亘古不灭。
一番揪扯,总算是夺回了抹额,还扯掉那海鸥好几根毛。顾白棠转过身来,看到姜夙兴立在光影里,身形被夕阳和海光映衬得模糊,面容也因为背着光的缘故而看不真切。
他忽然觉得一阵怅然若失。这感觉就像是他的心里装了一只秋天的果子,被悬在树枝上,坠坠的,让人心里既期待,又充满了不安。
沙滩被海水浸泡得湿润出水,又被烈日焦灼得干燥无比,细的能分出一粒粒细沙。如此反复反复,经过岁月的沉淀,便变得柔软又干燥。人走在上面,犹如行走在云端,轻飘飘的,不知所措。
顾白棠便是这样,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姜夙兴身前。踟蹰了片刻,只是将手臂抬起,手中握着的那青色抹额宛如一条滑不溜丢的鱼,他几乎就要握不住它,任它在风里飞出去。
“……”他只是望着他,说不出什么话。
也不知是不是被这平和又舒适的氛围所沉溺,姜夙兴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他只是稍稍抬头,便望见顾白棠一双黑色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
那双眼睛里的目光太过深沉,姜夙兴几乎承受不住,他扯过顾白棠手中的抹额,转过身欲走,却又被脚下柔软的沙粒所绊住,跌倒下去。
他轻呼了一声,便栽进顾白棠的臂弯里。夕阳和热浪的味道迎面扑来,几乎要湮灭了他的神识,令他一阵眩晕。
“喂——”前方传来顽皮的呼声,是姜昼眠。他脱了鞋袜在沙滩上蹦蹦跳跳,被螃蟹夹了脚,鬼哭狼嚎,哭天抢地。
姜夙兴试着往起站,但站不起来。腿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感觉到禁锢在他身上的力道。
“去看看他……”姜夙兴低声说了句,声音软糯地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