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着游澈：“还难受吗？”
脖颈一下子僵住了，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没有。”
于是这样的按压还在继续。低着头，一门心思的按压，思绪却飘到了九霄云外去，满脑子都是盛西澜的话，每回想一句，心就跟着难受一次。
大概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喜欢了吧。
喜欢还真的是一个微妙的词汇，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不会去喜欢了，没想到，这个男人强势的挤进自己的世界，霸占了一切，包括这一颗原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顾安风。”游澈突然开口，眼睛红了，声音哽咽，“你是不是失恋了？”
抬头，看着孩子哭兮兮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但是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微笑了。一直以来自己都在用所有的力气去伪装，但是今天大概是所有的力气都是悲伤了，没有力气去伪装了。
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顾安风，你不要喜欢她了。你喜欢我好吗？”游澈开口，眼泪落下来，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带着最最卑微的乞求，“我会比她还要好的。”
喟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可笑。他爱他，他爱他……大家都不得善终。
大概这就是报应。红尘轮回，都孤寂一人。
“游澈，你还小。”干涩的开口，丧失了一个文化人应该有的凯凯而谈。
“你等等我，等我高中毕业好吗？”游澈急急的开口，生怕被拒绝，于是又加了一句，“以后我就可以赚钱养你了。顾安风，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这样美好的承诺，深深的烙印在心口，灼热滚烫，让人的心一阵阵的发慌。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盛西澜的声音忽然传过来，声音尖锐的让顾安风一阵脑仁疼。
男人从公园的另一头走过来，从隐秘的黑夜中缓缓的走出来，眸子里充斥着血，仿佛是深夜的狼，死死地盯着猎物，幽深可怕，嗜血。
冷冷的看着盛西澜，顾安风没有说话，低头将游澈拉起来，转身就走。
男人自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上去就将他扯过来，咬牙切齿的逼近：“顾安风，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顾安风笑了一下，反问：“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眸子清澈倒映着无比暴躁的自己，翻滚的眸子最终还是渐渐的湮灭了，无力的低下头，将顾安风轻轻的搂住了，口气无比的悲伤，低低的在耳边呢喃：“别吵了好吗？我真的是太想你了。”
叹息一般的话语，重重的砸到了顾安风的心口，灼烧着。
原本一肚子的不满随着这一句话烟飞云散，伸手想要碰触男人宽阔的肩膀，指尖缓缓的解除，上面粗糙的衣服布料，轻轻的，还有滚烫的肌肤。
喟叹，认输一般，将脑袋埋在胸口：“不吵了，不吵了。”
这些时间来的思念一瞬间统统跑出来了，狠狠的砸在顾安风的泪腺上，泪水滑落，大概最后软弱的还是自己吧。
游澈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看着相拥的两个人，结结巴巴：“顾安风，你……”
“游澈，这件事其实是……”顾安风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不想伤害这个孩子，但是事实上早就已经伤害了。
“其实你是喜欢男人的，只是你不喜欢我对吗？”游澈泪流满面，最后笑了一下，狠狠地擦掉了。一个孩子说着这样的话真的是残忍，顾安风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游澈，我只是把你当做一个小弟弟，你是当初的我……”
“别说了。”游澈笑了一下，打断，有点慌乱的看着顾安风和后面的盛西澜，“顾安风你抱我一下好吗，我……就是……”
孩子手足无措，抬着浓浓的委屈，顾安风不愿意拒绝，走过去轻轻的抱住了他。游澈抬头，踮起脚，送上了自己青涩的吻，贴在了他的嘴巴上。
“顾安风！”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宁静，顾女士一身睡衣，踩着高跟鞋，没有平时的形象，怒气的冲冲的走过来，瞪着眼睛，“你……要不是我留了一个心眼，我特意来找你，我怎么会看到！你居然！”
说着，顾女士就噼里啪啦的开始打顾安风。
“阿姨，不是的，是我不好……”
“阿姨，这件事不是这样的。”
“妈，你放开我，你误会了。”
一瞬间，太多的事情发生了，来不及反应。顾安风抱着脑袋忍受着来自母亲的愤怒，不由的暗笑，自己这个坐标位置是有多好找，一个晚上，被人家分分钟就找到了。
“阿姨！”
“阿姨！”
不同寻找的尖叫，顾安风猛的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简直就是噩梦。
第97章 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
顾女士满脑袋都是血，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的大大的，动作还维持着打人的姿势，但是身体已经缓缓的倒下。
身下一片的血迹，刺痛了顾安风的眼睛。冲过去，看着顾女士一身睡衣，满身都是狼狈，看着自己：“顾安风，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气若游丝，但是一声比一声猛烈的敲击着顾安风的心脏。
生疼。
在场的两个人都安静了，看着泪流满面的顾安风，谁都不知道这一场轮乱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在耳边呼啸的风还在盘旋，告诉顾安风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妈，你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院。”顾安风抱起顾女士，不可思议的体重，轻的让人心惊胆战。
“我看你每天晚上都出去，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背着我去干坏事了。”
“安风，算妈求求你，不要这样了好吗？”
“妈要强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的求谁过，我求求你。”
一路上顾女士说了很多，多的顾安风不记得，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快点去医院，抱着顾女士，但是手却在不断的抖动，让人相信下一秒就会跌倒。
盛西澜想要帮忙但是伸了手最后还是没有动。
到了医院，一阵手忙脚乱，就进了急诊室。顾安风呆呆的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鞋子上面有很多的泥渍，白色的鞋带变成了莫名的黑色。
盛西澜坐在一边，看着呆呆的顾安风，伸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别担心。”
呆呆的抬头又呆呆的回头。没有生气。
在顾安风的记忆里，顾女士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软弱，一直坚强的顾女士就算是被狗咬了一大口，伤口都外翻了，露出了白色的骨头还是一脸冷静的一个人去医院打针，全程不会落泪，可是就在刚才，她哭了。
坚强的顾女士就这样哭了。
满脸的血，拉着自己的手一遍一遍的说，求求你了。
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沾上了血迹，红红的，连指甲缝隙里也是血迹，手一下子变的干燥无比。
是我错了吗？
思绪在不断的重合又被打开，狠狠得冲撞着脑子想要出去，面对这个世界，但是阻碍太多了，除了无穷无尽的疼痛还是
“顾安风，我……不是故意的。”游澈站在顾安风的前面，泪流满面，浑身抖动，“我只是想要推开阿姨，我只是……”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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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一大颗的眼泪就掉下来，落在手背上，滑落。渐渐的挥发。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带着口罩公式化的声音，在冷清的门外响起：“手术成功个了，没事了。”
一句话像是最救命的稻草。
顾安风站在门口看着顾女士脸色苍白的样子，没有开口，只是走过去坐下。一夜之间，不知道为什么顾女士苍老了很多。
想想，自己那么大了，就算是坚强如顾女士也会老的。
“没事的，不要怪他。”顾女士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顾安风没有想到的，似乎一次受伤改变了很多。
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个孩子确实很可爱。”第二句话依旧很平缓，顾女士笑着，示意顾安风坐下来，输液的手拍了拍顾安风冰凉的手，“安风，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的聊天了？”
“那个孩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声音开始颤抖，顾女士看着外面不断张望的游澈，“安风，你只是病了。”
看着顾女士笑脸，一时间，心跌到了谷底。一股绝望油然而生，就算是全世界不认同我都没有关系，为什么作为母亲，你也觉得我病了？
“妈，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粗暴的打断了他，抓着顾安风的手猛的用力，“安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生病了。等我发现的时候，你已经那么严重了。没关系的，不怕，我们还来得及。”
“妈！”猛的起身，顾安风冷静的看着顾女士，“我喜欢谁不是你可以改变的。”
“你想要我们顾家绝后吗！”猛的将手里的杯子狠狠的砸过去。
顾安风猛的被人扯到了身后，滚烫的水溅到了手背，红了一大片。慌乱的抬起头，男人纹丝不动的背影。
“西澜，你走开！”顾女士气疯了，加上刚刚手术完毕，没有什么力气，红着眼睛看着顾安风，“你给出来，你是我的儿子，你是个男人就给我出来！”
顾安风想要出来，但是一把就被盛西澜按住了，男人平静的看着顾女士：“阿姨，你的手术刚刚结束，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说好了。”
“这件事……”
“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漆黑的眸子带着莫名的魔力，十分的好看，让人原本的怒火一下子没有了，顾女士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躺下来。手术的后遗症出来了，人就变的很嗜睡。
盛西澜拉着顾安风出了病房。
“你的手没事吧。”顾安风担心的问，叹了一口气，“你不用出来的，我妈是不会这样结束的，以后还有的闹。”
“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盛西澜握住了顾安风的手，十指交缠。
相视一笑，不由得觉得内心的疲倦一扫而光。
“病人的情况很稳定，你们可以留下一个人守夜。”医生在看了病例之后，简单的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我留下来。”顾安风开口，“你回去吧，小肉团还一个人在家里。”
盛西澜只好离开，盯着顾安风的脸，走过去，低头就吻住了，唇齿流连，呼吸紊乱，意乱情迷。
“等我。不可以消失不见了。”不放心的叮嘱。
顾安风笑着点了点头。
第98章 “你在说什么？”
病房里，光线昏暗，顾女士就这样沉沉的睡着了。
顾安风就这样趴在床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顾女士已经醒来了。母子对视竟然是一阵安静。
“我去叫医生看看，你今天可以吃饭了吗。”
“我不吃。”明显就是负气的话。
顾安风无奈的看着顾女士，坐下来：“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毕竟是自己身体。妈，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依着你。”
“除了这件事，我还求你什么？”顾女士看着顾安风，平静的可怕，“我不求你大富大贵，我只是希望你找一个女人，生一个孙子。不想叫别人戳我的脊梁骨，说我生了一个怪物！”
最后一句话显然刺伤了顾安风，脸色一下白了，垂眸，掩盖自己受伤的情绪，苦涩弥漫，却依旧笑的若无其事，做人还真的是不简单：“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了？我的性取向……”
“我以为赶你离开是对你的惩罚，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根本就是放虎归山！”顾女士瞪着顾安风，将递过来的药狠狠的推到了一边，还特别不客气的将放在一边的药全都推到了地上。
“今天你就做一个选择吧。我还是那个男人。”决绝的不能挽回的口气。
“妈，你这是在逼我。”顾安风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平静的看着顾女士，“既然你不吃，那么我也不吃。”
“好。”顾女士被这句话气到了。
于是两个人还真的不吃饭了。顾女士生病自然有营养针供养着，但是，顾安风没有，一天下来，就已经头重脚轻了。顾女士看在眼里也是很心疼，但是就是不说话。
盛西澜看着两个人这样，也很着急，但是他不能说什么，因为这完全是母子之间的事情。
“给。”盛西澜将面包提给顾安风，“阿姨看不到的。”
摇了摇头，没有接过来，只是看着人来人往的收费台，口气有一点迷离：“我妈说我是一个怪物。我很好奇，是不是我真的是一个可怕的怪物？”
“胡说什么。”盛西澜低低的开口，看着少年消瘦的样子，于是干脆伸手捏住了下巴，硬是掰开一道缝隙，然后将面包塞进去了。
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但是顾安风还是将面包吐掉了，面对盛西澜的愤怒，顾安风表现的很冷静，笑着，苍白的脸色宛若哪里爬出来的恶鬼：“一个自己母亲都嫌弃的怪物，我还有什么资格吃东西。我饿死算了……”
盛西澜彻底生气了，如果不是对方是顾女士，早就冲进去大打出手了。
顾女士白着脸，站在病房的门后，顾安风的话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浑身像是掉进了冰窖里，寒冷的不能自己。
顾安风进去的时候，顾女士躺在床.上，看着顾安风苍白消瘦的脸，有点心疼的说：“吃点东西吧。”
显然是没有想到顾女士会说这样的话，于是笑了一下，若无其事：“我吃了。”
“安风，没有一个母亲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坏的。”叹了一口气，顾女士开口，大概是觉得无助吧，方法都尝试了，顾安风就是纹丝不动。
“我知道。”顾安风点了点头，拿起一边的白粥，吹了一下，递到了顾女士的嘴边，“你喝一点吧。”
“安风，妈最后一次问你，是不是不管我用什么办法，你都不会回心转意？”没有喝粥，只是紧紧的盯着顾安风，眼神红红的。
“妈。”将粥放在桌子上，眸子平静无比，一点都不想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般，“我长大了，可以承受了。就算是别人说我是怪物也关系了。我习惯了。”
云淡风轻的说着自己的遭遇，顾女士的眼泪最终还是落下来，紧紧的握着顾安风的手：“妈不是说你是怪物，你知道……”
“我知道。我都习惯了。”还是那样的话，淡定疏离，可怕的平静。
“那个孩子，你哪一天带来给我看看吧。”
猛的抬头看着顾女士，不可置信，浑身上下的每一个骨骼都在激动的颤栗，眸子闪烁着兴奋，手捏着勺子，关节泛白，不断的抖动：“你说什么？”
“你不是怪物。你是我的儿子。”顾女士笑了一下，脸上还是满满的不乐意，最后还是妥协，终究还是要有一个人妥协的不是吗？既然孩子不愿意，那就母亲改变。
点了点头，红了眼。
“你快点把这个孩子带过来吧。”顾女士就是那么的心急。
“妈。游澈不是我的男朋友。”笑了一下，眼睛玩玩的，雨过天晴。
“不是？那你们那一天还……”
“游澈喜欢我，但是我拒绝了。他只是希望我抱一下他，只是这个孩子……”
顾女士松了一口气，笑了一下，但是又紧紧的盯着顾安风：“那是谁？”
顾安风吞了吞口水，想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奶奶！”小肉团冲进来了，小小的一团，颠儿颠儿的来到了床边，还没有床高，吃力的扒拉着，眨着大大的眼睛，“奶奶，你生病了？”
“奶奶没事了。”顾女士笑着捏了捏小肉团胖乎乎的脸，“看到我们囡囡，这病全都好了。”
小肉团笑起来：“那你就多看看我呀。”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天真烂漫，可爱极了。
盛西澜将满手的水果放到了一边，一看就是不便宜。
“西澜啊，你下次来就不要买那么多的礼物了。”顾女士笑眯眯的开口，一手抱着小肉团，一边询问，“你的女朋友呢？下次带来给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