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陈月梅找谢添聊过就说这孩子的心里障碍比想象中的要严重,特别担心他影响学习。
谢添平时不声不响的,也不知道他最近学的到底怎么样,说到底是学校寄予了希望的孩子,忍不住就想给他一些特别的待遇。
如果马阳洋真能带他融入集体,或者哪怕只是让他有点跟人交流的意愿都是求之不得的。
李姥姥冲着马阳洋点点头,说:“你找个时间换吧,座位表上的名字你自己去改一下。哦,对了,记得跟李小萌说一声。”
马阳洋一听就乐了,当下给李姥姥鞠了躬90°的躬,大声说:“好的老师,谢谢老师,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完成的妥妥的。”搞得李姥姥都觉得他是来说相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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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阳洋一路小跑的奔回教室,眼看还有十来分钟就要上课了,马阳洋却觉得一刻也不想耽误,直直的跑到谢添那边,对谢添同桌说:“陈阅,我跟李姥姥说了,咱俩换下座位。”
正在做题的陈阅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突然要换座位,不是下个月才换吗?”
马阳洋看了一眼谢添,见他也微微蹙着眉,略带疑问的看着他,顿时就觉得更急了。
马阳洋急道:“真的真的,就现在换,李姥姥同意的,他不同意我敢自己换吗?”
李姥姥这人不但唠叨还很粗暴,没有他的同意真没人敢,而且换座位这种事情老师同学都会看到的,谁没事找抽拿这事开玩笑,不过眼看就要上课了,陈阅又是个属蜗牛的,眨巴着镜片下的眼睛说:“这都快上课了。”
马阳洋说:“没事,来得及,直接把课桌对调就行了,不用收拾浪费时间。”
陈阅哦了一声,站起来说:“是你的先搬过来还是我先搬过去啊?”
马阳洋扶额,回身拍了一把坐在前面装死的王跃雷,“王跃雷干活了!”
本来还准备装不隐形人的王跃雷苦着脸:“我怎么又被抓壮丁了我。”
马阳洋嘻嘻嘻的回自己座位,把桌面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课桌内,招呼着王跃雷去帮忙。
这时谢添站了起来,先王跃雷一步走了过去,马阳洋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谢添站在他面前,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也不算温和,可是却让马阳洋心里的小兔子开始撒欢了。
他说:“我帮你搬。”
第十五章 垫一垫就好了
座位刚换好就上课了,马阳洋几乎是用尽了洪荒之力才抑制住了自己时不时就想飘到谢添那边去的眼神。
谢添上课的时候看着挺认真的,马阳洋也是坐到他旁边才发现并不完全是这样。
谢添上课一般都是开着两本书的,一本是是老师现在正在讲的内容,另一本是习题册。他是一边听课一边做习题的。
谢添不会干在数学课上做英语作业这种事,他做的卷子肯定都是当堂同一门课的,让马阳洋无语的是,他能跟着老师的节奏一边听课做笔记,一边还能思路完全不受影响的做习题。
马阳洋刚换好座位,没好意思凑过去仔细看,但心里觉得这样对学习挺不好的。
不过对于马阳洋来说,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谢添学习方式的问题,而且搬到最后一排后他看黑板有了些小障碍。
马阳洋身高171.5厘米,在这个年纪的男孩里其实也不能算太矮,但现在小孩营养都特别好,他这个身高也就勉勉强强能够个平均线,平时坐前面不觉得,现在坐到最后一排就瞬间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矮子的恶意。
何况,他前面还坐着王跃雷拿个傻大个。
说起来王跃雷也不算特别高,也就177厘米上下,问题在于他壮啊,挡在前面跟座山似的,亏得他们的位置是靠走廊,找好角度的话,还是能看到大部分黑板的,但一整节课都用来找角度实在是折磨人了。
马阳洋心里苦,但身旁就是坐地端正的谢添,马阳洋也只好跟自己说要冷静要淡定。
但是看不到黑板真的很痛苦啊,马阳洋一路开小差,为了看黑板只能不停的晃来晃去,晃得谢添都忍不住频频看他。
谢添一看过来,马阳洋自然就不敢动了,但过不一会还是只能够着看黑板。
马阳洋这课上的不安宁,谢添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刚开始他以为是陈月梅跟李姥姥说了什么,李姥姥才让马阳洋换座位换到他旁边来的,但看马阳洋那架势又像是他主动要求过来的。
午休时马阳洋和张柯他们的对话谢添听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多少也知道他们在谈论自己,之后马阳洋似乎还有点生气,他猜想马阳洋肯定是在维护自己,那瞬间他觉得自己心里被倾注了丝丝暖意,但不论怎样他都不适合去过问。不可否认,他心里是有些自责的,自责自己似乎给他带去了麻烦,更自责因自己而起的事情,他都没有勇气去问一句。
结果没多久马阳洋却自己跑过来了,还带来了要跟自己成为同桌的消息,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站在他谢添这边。
谢添发现自己越来越没办法拒绝他的善意,尽管内心依旧在害怕接受也意味着可能会失去。
不过,现在也不用纠结这些吧。谢添看着旁边扭来晃去,一脸焦急和苦恼的男孩,心想也许他和之前那些人都不一样呢,或者,即使最终他也会离自己而去,但至少在当下,他还在奢望自己能不是一个人。
谢添心头翻涌,很久不曾有过的开了小差。
马阳洋竟然完全没发现自己在看他,还一个劲的在折腾,后来连老师都受不了了,点名道:“马阳洋你站起来说说你在干什么?屁股下面有针吗?”
被点名的马阳洋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瘪着嘴想开口,想了想又觉得挺丢脸的,便垂下头不说话了。
老师又问:“说啊,告诉同学们你在干什么?”
马阳洋委委屈屈的:“老师,我在看黑板。”
他这一回答班上不少人都笑了,尤其以王跃雷和薛伟笑得最厉害,马阳洋气的当场就伸脚想踢王跃雷一屁股,无奈自己现在的姿势实在是完成不了那么高难度的动作。
老师自然是不信他说的话的,但是猛然发现他居然调最后一排去坐了,又有点信了,忍不住说:“什么时候换的位置啊,你个子矮怎么被调到最后一排去了。”
马阳洋只觉得一口血都要喷出来了,个子矮是他心中的痛,一般都不会有人说起,就算王跃雷那群损友拿这事开玩笑也不会明明晃晃的说出这三个字,马阳洋忍不住噘起了嘴。
老师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无意间伤害了一个少男敏感而脆弱的心灵,还以为自己很慈爱的说:“你先坐下吧,有困难去找班主任谈谈,不能影响学习,更不能影响其他同学学习。”
马阳洋有气无力的回答:“知道了,老师。”
下课后那群损友就围上来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谢添都被挤得快贴墙了。
马阳洋也无暇顾及他,因为他正被那群无良的朋友调侃着,马阳洋一点都不想理他们,坐在座位上拿出书一副“我很爱学习,你们这群渣别打扰我用功”的有样子,只是在人都走光了以后,伸脚狠狠的踢了王跃雷一下。
王跃雷顿时委屈了,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就是和大家一起乐了乐,为什么被炸的总是我。
马阳洋踢完就爽了不少,而且他脑子里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现在心情挺不错的。
谢添看着他从课桌里拿出一摞书垫在凳子上,然后坐在上面试了试,还露出自我感觉良好的笑。
他一笑谢添反而皱起了眉,“你跟老师说还是调回去吧。”
那边的马阳洋还在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呢,冷不防听到这句话一时还反应过来了。
谢添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又说:“调回去坐吧。”
马阳洋这才咧着笑说:“刚调的位置那有调回去的啊。”又有些放胆的想谢添这是不是在关心他,心里更乐了,挥舞着手说:“没事没事,垫了垫就好啦。”
谢添说:“总不能一个学期都这么坐吧。”
马阳洋说:“老师不是说了还会给你换座位吗?”
谢添闻言不知怎的心头一闷,是啊,如果老师给他调座位了,那是不是两人就要分开做了,那马阳洋不是白调到这边了吗。
马阳洋是打着“帮助新同学”的旗号的,他的意思是说老师给谢添换桌位,那自己也就跟着换了,但是谢添不知道啊,还在劝他,“你坐这边看不到黑板。”
马阳洋一听就有点小郁闷了,虽然他是比自己高了很多,但是不带这么歧视的啊!于是甩过头,挺直腰板坐起来,很有气势的说:“谁说我看不到,我看得可清楚了,从来没看的这么高过。”
谢添还没反应过来,前面的王跃雷就笑了,把练习薄卷成筒状伸到马阳洋面前:“请问这位同学,呼吸高处空气是什么样的体验?”
马阳洋斜了他一眼,嫌弃道:“就是我用鼻孔都能看到你头顶。”
说完又侧过身对谢添说:“我现在感觉特别棒,一览众山小有没有啊!”
谢添:......
最后自然是谁都没再提把桌位再换回去的事了。
第十六章 “暖羊羊”与马阳洋
不过马阳洋自己也知道拿课本习题垫着不是长久之计,第二天就抱着个枕头不像枕头抱枕不像抱枕的椅垫来了。
垫子是马阳洋的奶奶花了一个下午做的,大小正好合适,马阳洋坐着可舒坦了,搞得王跃雷羡慕不已,张口闭口就央着马阳洋也给弄一个。
不过这垫子很快就被拿来当反面教材了。
事情发生在月考时,马阳洋的座位被分在教室外,考试前是谢添帮马阳洋把桌子搬出去的,对他这个举动,吃瓜群众王跃雷表示,“这世上果然就没有我羊攻略不下的人,看这冰山都融了。”
马阳洋挺不爱听这话的,盯着谢添的背影说:“好好说话,人家谢添本来就挺乐于助人的,你不知道就别瞎说。”
王跃雷耸耸肩,“乐于助人”?还真没看出来,助狗的事他倒是知道了。
马阳洋坐过来以后时常会跟谢添说起扑扑的事,王跃雷才知道马阳洋家又收留了一只小狗,那狗还是谢添捡的,所以这解释了马阳洋和谢添是怎么熟起来的,也了解了马阳洋为什么那么维护谢添。
因为马阳洋的关系,王跃雷对谢添的印象转好了一些,他本来就是个什么事都无所谓的人,之前也像其他男同学一样故意排挤谢添,所以谢添对他也挺客气的。
哦,说回垫子。
马阳洋凳子上的垫子一直没有拿下来,考试的时候就被监考老师盯上了,怀疑他在垫子上面放了小抄,非要他把垫子拿下来。
按说这垫子确实也应该拿下来,马阳洋也是一时疏忽给忘记了,但是被人冤枉的滋味很不好,马阳洋虽然很听话的把垫子交了上去,但心里很委屈,偏偏监考老师没抓到他作弊却还是要批评他,说他搞特殊,其他同学都能规规矩矩坐凳子,他怎么就这么娇气了,搞的马阳洋特别郁闷,考中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集中注意力。
谢添也是无意中听到同学说起才知道这事的,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只剩最后一场考试了,考前他挺想去问问他,又怕反而刺激到他,最后也只是在他入座后到他座位前说了句“加油!”
这一句加油真的给马阳洋加满了油,最后一门他挺不擅长的地理都能刷刷刷的下笔如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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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就到了放假时间,老师们一个个都说这次长假你们好好玩,回来就要收心好好学习了,可是布置的作业一个比一个多。
李姥姥还唠唠叨叨的教育了大半个小时,完了团支书又公布了国庆假期几个班级活动的人员分组名单,马阳洋也是听完了才知道谢添竟然一个都没参加的。
虽说这些活动都不是强制参加的,但都是要记评分的,一些学校区里市里的奖项都跟这些活动有关系的,对个人和班级的评奖都很重要的,马阳洋知道谢添不会太愿意参加,但没想到他竟然一个都没参加,难怪班上有些同学对他意见那么大。
马阳洋斟酌半天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他,何况现在劝也来不及了,但心里还是挺忧心的,忍不住就问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了,“你怎么一个活动都没参加啊?你还不知道吧,这些活动都是要评分的。”
谢添正在收拾课本,手上顿了一下说,“我知道。”
“那你怎么还一个都不参加啊?”马阳洋有点急了。
谢添偏过头继续收拾,马阳洋见他不想回答,顿时就泄气了。
他最近和谢添关系挺好的,谢添偶尔还会主动跟他说话了,但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到了什么,谢添就会不理人。
马阳洋皱着眉看着谢添收东西,谢添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又微微鼓气了嘴,这个小动作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吧,谢添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道:“我假期要去A市。”
没想到他会回答的马阳洋呆住了,等反应过来时谢添已经收拾好东西背着包出了教室。
他的走路的姿势很端正,步伐也是不紧不慢,马阳洋却觉得每次在人群里看到他的背影,都像看到了飘落的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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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添是当天晚上去A市的,坐的是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放学后回家放了东西,又拿了提前收拾好的衣服,给去了舅舅家的外婆打了个电话,又自己煮了一碗加了两个荷包蛋的面,吃完就一个人去了火车站。
火车是晚上10点多开车的,第二天早上10点左右到A市,他到火车站时还不到8点,候车大厅里人潮拥挤,空气里混合着各种味道。候车区没有空余的作为,谢添就随意找了个角落呆着。
手机里的电量谢添没太在意,他不怎么玩手机,到了A市也不需要打电话,一般也没人会给他打电话,所以等电话发出电量预警的嘟嘟嘟时,他才拿出手机看一眼。
手机推送上有一条QQ消息,发消息的ID叫“暖羊羊”,内容是:“谢添你好,我是马阳洋。我去问过李小萌了,义卖报纸的活动假期里每天都可以参加,我前面几天都参加了别的活动,6号才有时间去参加义卖,到时候我签你的名,班上做确认签名的时候你留着我签。”
谢添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忍不住扶住了额头,他真的看不懂这个男孩。他性格活泼又乐于助人,在班上跟男生女生都能打成一片,大家都喜欢跟他开玩笑玩在一起,他不缺朋友,却执意要和自己做朋友,总是想方设法帮助自己,甚至不惜和小伙伴闹不愉快,这次居然想到代替他参加活动,就是为了不让他拉下评分。
谢添忍不住想笑,在以为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以后,这个男孩就像阳光一样,慢慢渗透进他的生活,他在黑夜中伸出手将这缕并不强烈的光芒接入手中,手心和心里竟然都会感觉到暖意。
“暖羊羊”,挺适合他的。
谢添想了想,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回复了三个字,“谢谢你!”
把手机机放回口袋,谢添靠在墙上看着形形色、色擦身而过的人,自从家里出事以来,他已经很久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了。
这大半年以来,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这世界在他的眼中都是黑暗的是模糊的,他看不清前路也无法回顾,只能依循着本能活着。
可是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并没有因为他有半点变化,他活得好与不好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任何影响,他本以为这世界好与不好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
没有人会不喜欢美好的东西,没有人会讨厌善意,原来他是那么渴望温暖。
谢添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出一声也不知是不是自嘲的笑容。这时一颗小皮球轱辘轱辘的滚了进了他身边的死角里,然后就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说:“哥哥,哥哥,球球是曦曦的。”
谢添抬头一看是个穿着喜羊羊套装,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小女孩跑来的路线歪歪扭扭的,她身后一米多跟着一个年轻女人,看样子挺像她妈妈的,谢添挺担心小女孩摔倒,忙捡了球拿给她。
小女孩接过球,一直盯着谢添看,然后小女孩的妈妈就追上了,看着小女孩说:“曦曦,你应该跟哥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