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皓皓解释道:“去了一个朋友家里，住了一晚，手机不知道掉哪了。”
既然笑容挂不住了徐皓皓索性也就不装了。
“徐皓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妈，说你两句都不行了？”
“不是说只有一个孩子吗？喏，你儿子在那里。”徐皓皓指了指自从徐皓皓进门就站在一边一句话都没说的徐潇潇，冲着徐妈龇牙一笑，十分欠揍。
“徐皓皓！”徐母眼里的怒火飙升。
“行了。”徐爸发话了，“说话别太过了。”
徐爸教训完徐妈，接着又转向徐皓皓，“你妈不过一句气话，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要能容能忍能让，对生你养你一二十年的母亲，都斤斤计较，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徐皓皓耸肩，“这些话说了这么多年，不腻歪吗？”
“好，你既然说是同学，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下次，记得把脖子上的吻痕藏好”
徐皓皓看着徐妈的眼神，丝毫没有掩藏的盛满嫌恶，像看着垃圾堆里爬满的苍蝇，没错，就是苍蝇。
徐妈的咄咄逼人，徐爸的沉默纵容以及徐潇潇欲言又止。
突然好像变得都陌生了，这是谁呢？不记得了。
“你……怎么了？”徐潇潇沉默了半天，看他脸色苍白，问道。
“他能怎么样，一个练跆拳道的，身体素质好着呢。倒是潇潇你太瘦了，妈打算把你养胖一些。”
徐皓皓看了一眼徐妈，揉了揉太阳穴道:“没事，我的身体好着呢。我以后会记得藏好，还要什么话要训，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我很困。”
徐皓皓下了逐客令，可逐客令的对象确实对着本该是最亲爱的三个人。父母兄弟，血缘至亲。都说虎毒不食子，血浓于水，对徐皓皓来说，真是说不出来的讽刺。
“徐皓皓！”徐潇潇抓住徐皓皓衣领，一拳挥在徐皓皓脸上，徐皓皓脸被打偏了过去。
徐父徐母看到这一幕惊讶的愣住了，这是第一次，徐潇潇生那么大的气，竟然还动了手。
“这是该对父母说的话？徐皓皓你学傻了，谁对你好都分不清了吗？你失踪一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差点就去报警请警察出动了。而你在干什么，风花雪月到乐不思蜀了吧！”
徐皓皓甩开徐潇潇，摸了摸被揍的地方，冷笑道:“说的这么道貌岸然，不还是想问，和我发生关系的是不是他，对吗？我可以如实的告诉你，没错，我就是抢了你心爱的人。我不仅利用他对你的念念不忘霸占了你的位置。现在，连他的身体也是我的……”
“你……”徐潇潇怒极，布满血丝的眼球比平时吓人了不少。
徐皓皓笑了笑，兄弟情深的戏码做的那么足，到底是在担心什么？他？还是他？
“我怎么样？还想揍，来啊，冲着这儿，太阳穴。保准一击就死了，死了大家都眼不见心不烦，妈，你不是正想要一个孩子吗？没我给你丢脸，不是很好吗？”
语言是一把锋利的武器，稍不注意都能伤人于无形。何况拥有这把武器的人，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小时候，徐潇潇是个淘气包，吃饭的时候，总是要人在后面追着、逼着，才能勉强吃下小半碗饭。
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每次徐潇潇跑到他面前总是缠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给我一口”。
“给我一口吧？”
一口饭，不是不可以给。只是如果可以委婉一下，如果态度不要这么强硬的话。因为他看起来很听话，因为他不会吵闹，又或许因为他不会说“我饿。”
所以常常是他摸着还有些空的小肚皮看着母亲牵着哥哥的手走了，哥哥另一只手里还端着他的小饭碗。
“妈说的都对，从小徐潇潇就是一个被人嫉妒的家伙，如果没有我，他可能会……很棒……这辈子我恐怕都还不清了，竟然亏欠他很多。但是，我从来都不后悔这么做。那是我作为徐皓皓的本能，而不是扮演徐潇潇的提线木偶！可我是人啊……只是你们谁还记得我是个人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道理都明白。可偏偏总有人在不断在伤口上撒盐，伤上加伤。徐皓皓能如何？如何能对这个世界抱以微笑，在没人教会的宽容，就先在心底开始溃烂流脓。
“不可理喻！我看你是疯了，什么时候冷静了什么时候给我滚回来！”
“是……我是疯了啊，你们理我这个疯子做什么呢？”徐皓皓笑得讥诮道。
“徐皓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这么跟你妈说话，她当年生你的时候丢了半条命，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徐父这会儿也被徐皓皓这个兔崽子气的撸袖子想抽人。
“爸。”徐皓皓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喜欢徐夫徐母，不喜欢徐爸徐妈，这个家我没法呆了……”
“没法呆，就给我滚，老子养了你二十年，换来一句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就给我滚，我权当没你这个儿子！”
……
一场闹剧，就这么不欢而散。
徐皓皓脱了衣服鞋子躺在床上睡到了萧白他们上完课回来。

第52章 执念
“皓皓？皓皓？你在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句都没反应？”
“没想什么，怎么，有事？”
“就想问问，中午你要吃什么？我正好出去，方便给你买。”
“吃面吧，红烧牛肉面。”
“你怎么还没吃够，每天都吃……”萧白郁卒了。
“我点了很多次吗？”滴滴两声简讯声，徐皓皓看了短信，对着萧白道:“不同带了，我要出去一趟，自己去吃。”
“啊……哦好……那……那你给我带吃的吧？”
“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没事，皓皓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我可就指望你这顿饭了。”
“那好吧，你要吃什么？”
“……红烧牛肉面……我一定被你传染了……这个面到底有多好吃？”
直到徐皓皓离开，萧白才往床上一躺，叹了口气。
“喂，表哥，你不是学心理学家吗？你帮我分析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我有一同学，连续七天，一直都在点同一道菜。”
“这不是很正常么？”
“正常个p，他顿顿都点了牛肉面，有时候吃一两口就停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叫他也不理人，等到饭都没了热气，他好像不知道似的，还在往嘴里送。”
“还有呢？”
“他有时候心情莫名的低落，早晨起来特别早，这么冷的天，就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椅子上发呆。不刷牙不洗脸，不说话也不搭理人。就算你挤好牙膏放到他面前，他就跟没看到似的魔怔了。”
……
“夜间睡不踏实，出现轻微的幻觉幻听。如果有的话，这种情况慢慢会加重，情绪低落，慢慢开始变得偏执、暴躁，容易冲动。陷入某种假象的怪圈里出不来……”
“你曾经说过，你哥哥患有过严重的心理障碍疾病，受到某些刺激诱发的精神问题。你们是双生子，相似度几乎百分百，应该存在某些联系。医学上也不好判断，也可能只是特例。简单来说，类似于心电感应，40%左右的同卵双胞胎会出现大家常说的心灵感应。”
“是的，医学生双胞胎患上同一种疾病的例子很多。国内没有什么根治的好办法，只能缓解病情，国外在诊断、治疗、药品更先进，有条件优先选择去国外治疗。平时，注意调整情绪，不要凡事闷在心里。多与亲人、爱人交流，尤其记得避开诱发元素。”
“刺激你的大脑，让你的思维混乱，变得不可控。想想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你也该有大概的认知。你的这种情况可以慢慢控制，积极配合治疗，调整心态，也可能慢慢好转，或者加重的十分缓慢。有时间能够缓和，治愈的把握总在不断加大……”
耳边还回荡着医生说过的话，徐皓皓站在人海里，望着步履匆匆的行人，有一瞬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在哪里？”徐潇潇的声音从电话中传过来，清凉的声音，带着朝气。
“我在……”
“你种的多肉需要浇水了。”
电话里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徐皓皓沉默。
“你来浇水吧。”
你来我往，隔着看不见的距离，脑海里却已经勾勒出来场景。徐潇潇此刻也许正躺在床上讲电话，另一个人在阳台照顾花草，不时的视线交汇，给彼此一个笑容……
“皓皓小宝贝儿，你在哪里？”
徐皓皓故作轻松道:“哦……没……事，在外面乱逛……有些累……”
“我去接你。”
“不……不必了，公交车来了，不说了，我该上车了，拜拜。”
挂断电话，徐皓皓颓废的仰倒在椅子上，暗色调的帽子、衣服因为一整天的奔波，落了些灰尘，显得有些风尘仆仆。这一举动把旁边坐着的一位妙龄女郎下了一跳。
女郎只看了一眼，立即踩着十多公分的高跟长靴站起来，嫌弃的拉开距离。
“你神经病啊！”
尖锐的声音，有些刺耳，使得周围一圈人都侧目。
徐皓皓笑了笑，连带着肩膀都在抖动，看着女郎的眼睛，认真回答道:“对啊，我是神经病……”
女郎原本有些发怒的脸色，待看清徐皓皓模样，怒气全部消失不见，有些后悔之前的粗言冷语。想坐回去但见周围的人都望着她，又抹不开面子。只好招了一辆出租车，匆匆离去。
车鸣笛嘀嘀声不断响起，公车来了又走，行人来了又散。所有人都来去匆匆、忙忙碌碌，唯有徐皓皓像是找不到方向的流浪者，待在原地低着头发呆，眼前忽然多出一双脚。
十字路口旁边，白色吊桥上人来人往。直通被活水包围了一圈的街心公园。桥尽头的老城墙边，徐皓皓和萧白并肩现在一起，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奶茶。
随着公园聚集的人数越来越多，各种嘈杂的声音陆续响起。
“最近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这么问？”
“继续编，糊弄谁呢？”
徐皓皓笑，“没编，吃饭睡觉上课，没什么变化。”
萧白吸了口奶茶，扭脸，后脑勺对着徐皓皓，“少拿这一套糊弄我，你以为我是大宇那个缺心眼啊。”
“哈哈，粥粥听了，会找你拼命的。”
“……”
“皓皓小宝贝儿～”
徐皓皓和萧白一起转头，连徐潇潇老远冲他们挥手，跑的太急，脚下不稳，跌在袁宝佩怀里，脸红了一片。
“皓皓小宝贝，你不是说你在闲逛，原来是有约啊？”徐潇潇笑的有些暧昧。
“碰巧了，遇到的，你们二位才是有约吧？”萧白道。
徐潇潇没有否认，一直在笑。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徐潇潇邀请道。
“不用了，我们待会儿要回学校了。”
徐皓皓目送徐潇潇和袁宝佩离开，眼神望了一会儿两个人的背影，半晌，传来一句低低的鼻音。
“走吧。”
周末，徐皓皓接到徐爸的电话，说是一起吃顿饭。
徐皓皓赶到定好的饭店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徐爸徐妈徐潇潇以及袁宝佩，袁宝佩带来的礼物，堆放不下。徐妈脸上的笑容，徐皓皓隐约意识到什么。
整顿饭，徐皓皓只顾埋头吃，袁宝佩敬酒敬徐爸敬徐妈敬徐潇潇，唯独到他的时候，找个借口，插科打诨的混过去。
几乎是从徐皓皓进门袁宝佩最初那一瞥，到最后他的目光都没落在徐皓皓身上一秒。
他不爱你。
他的眼里没有你。
他恨你。
他甚至不愿意看你一眼或者多说一句话。

第53章 女朋友
转眼到了寒假，徐皓皓回到家时，徐潇潇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元宝贝儿，身边坐着袁宝佩，徐爸徐母妈坐在对面，一脸慈爱。
到了遛狗的时间，徐潇潇牵着元宝贝儿，袁宝佩站在他身边，两个人连背影都配的一塌糊涂。
“潇潇这段日子，可以看得出，他很开心。”
“爸爸希望你不要破坏。”
“潇潇是个长情的人，认准了一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变。”
徐皓皓望着徐爸，徐爸撇开了眼睛。
……
徐皓皓双手插兜，在马路牙子上晃荡，兜里还有几块钱，在大冷天的从超市里买了冷饮，冻的脸都红了，还在吃。
顺着马路，一步一步，转弯，一步一步，再转弯。
白色的路灯，远处看不见端口的路径，徐皓皓忽然萌生了一种想到路的尽头的想法。公车过去了，出租车过去了，私家车过去了，连一群半大的孩子穿着溜冰鞋也滑过去了，徐皓皓还在走。
穿过大半个城市，走了几个小时，最后来到的地方是——家，曾经的家。
院子，光秃秃的，曾经的那颗开满了花的桃树不见了，显得空旷了不少。
徐皓皓翻进二楼，他曾经住的地方，没什么变化，徐皓皓倒在床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徐皓皓做了一个梦，梦做完了，也醒了。醒来时，面前多了不少人。徐爸徐妈徐潇潇袁宝佩以及房子的主人。
“啪”徐妈甩手就是一巴掌，“这么大人了出去还不知道告知一声吗？知不知道你消失的这两天，我们有多着急，差点就报警了。”
徐潇潇心疼的走到徐皓皓面前，伸手轻轻揉了揉徐皓皓被打的脸颊，对着徐妈道:“妈，不要动手打人。”
徐皓皓顶着巴掌印的脸颊，喃喃道:“我睡了两天吗？”
“再不醒，我都要送你去医院了。”
这边兄弟们说会儿话，那边徐爸徐妈房主人开始善后。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期间，袁宝佩没有说一句话。
徐皓皓睡了两天，从床上爬起来像年纪大了的老奶奶，关节僵硬。
被塞上车带走时，还处在神志不清的状态。
下车的时候，徐皓皓站在路边，一辆跑车飞快的从身边经过。
车轮不停的转圈，徐皓皓看着车轮，看看自己的脚。
在下一辆车开过来的时候，他的脚忽然就行动了。
被撞倒滚到车底下的一瞬间，徐皓皓笑了笑，等待下一秒碾压时刻的到来。
“小心一点。”
胳膊被拉住，待徐皓皓回神的时候，发现他站在原地根本没动。袁宝佩已经收回了手臂，走向徐潇潇。
心忽然就开始痛了。
“喂，你来吧，我很想见你……”徐皓皓的声音变得压抑痛苦，低下脑袋，眼泪石头一般砸在地上。
昨天呢，做了一个梦，梦见袁宝佩给他煮了一大锅稀饭，八宝味的，很大一锅。他对袁宝佩说，太多了，估计袁宝佩喝两碗他喝三碗都喝不完，袁宝佩对着他笑了笑，说没关系。
他想，大概也就只有在梦里，袁宝佩才能对他如此的和颜悦色。他有时候在想，这样也不错啊，出现在他生活里不足一月，却让他记恨了很久，何尝不是另一种铭记于心。话虽如此，谁又不甘心呢？徐皓皓是什么，对他袁宝佩而言，是记忆是过客是他回忆里的无关紧要？
自己作践而来的，有什么资格说抱怨这种话。
“爸，妈，这是我女朋友，打算结婚的那种。”
徐皓皓揽着一名娇小玲珑的女子，那女子长得清秀，小家碧玉，但举止中透着落落大方的气质。
砰一声，玻璃碎了的声音传来，徐潇潇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听到皓皓有女朋友，太激动了。”
这厢徐母拉着准媳妇问长问短，那厢徐潇潇拉着徐皓皓上了顶楼。
“皓皓，不要吓哥，你最近的一举一动，实在太奇怪了。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女朋友，还是没有人见过的。”徐潇潇叹了口气，“如果是因为袁宝佩，你才这么自暴自弃，那么……哥哥……也是可以为了皓皓放弃的……”
“说什么傻话，我又不会委屈亏待了自己，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徐皓皓拍了拍徐潇潇的肩膀。
徐潇潇搂着徐皓皓，眼神幽暗了些。
“那关于……袁宝佩……你会不会恨……我？”
“恨什么？”徐皓皓笑着反问，“我才是那个第三者，在袁宝佩的电脑里，藏着一份他的爱恋记录。那里面记录的从来都是你徐潇潇……”
关于记录，记下一段不能说的秘密，留恋缠绵在青春的尾端。
徐皓皓只知道其二不知道其一，如果徐皓皓看到的可以说是袁宝佩知道自己认错性别的别扭到最后的坦然接受，那么前段就是在描写袁宝佩的初恋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