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已经抬腿准备转身的谢知非停了下来:要是他今日视而不见直接离开,被传出去别人该如何说,怕是要笑他胆小怕事。
如今里子不重要,面子最重要,丢了苍云军的面子,谢知非相信已经沉寂许久的渠帅定然会给他发来一封问候信。
于是谢知非脚尖拐个弯,走了过去:“聚众斗殴者杖二十,京师之地犯事,罪加一等。”
“你算个什么……”那些少年本想报出自己身份,宗室子弟虽然对大臣无什么用,但是对一般人来说,还是很有用的。可当这些人一抬头,立刻哑火,站在巷子口的那个人即便逆光,面目不太清晰,可那身煞气他认得。
前些日子谢知非押李元昊回京的时候,他们作为宋廷宗室子弟自然也会去围看那贼子李元昊,便见过这次最大功臣的谢知非。
武将虽然没什么地位,但一个镇三品武将还是比他们这些唯有空头衔的人有地位的。
领头那个少年大约十三四岁,脸色变了几下,对被他们围住的那个少年色厉内荏的说道:“算你好运,我们走!”
等这群小孩走了,谢知非瞥了眼被他救了的少年,瞬间不想脚挪不动了。
因为同样激动的系统用了八个大字告诉谢知非,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看这八个系统批字,可谓是王八之气四射,不是未来的皇帝就是龙霸天,北宋没有龙霸天,那这个小孩就只能是未来的大宋皇帝了。
“……”谢知非再看了看这人的名字,然后沉默。她在上个世界虽然接触了许多书,但后来全身心投入同系统斗智去了,拿着一本《诗经》就在没管过其他的书。
谢知非知道宋仁宗之后的皇帝叫赵曙,至于赵宗实,这是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想来应该是在历史上连水花都没溅起来的人物。
但这并不影响谢知非收徒弟的心思,七侠五义和正史还是有点区别的,说不定写那小说的人历史学错了,就像那张冠李戴的狸猫换太子呢。
这个少年还算清秀,身上大约和那些人动手受了伤,捂着腰腹对谢知非鞠躬致谢,那神情甚是仰慕。
谢知非今天在开封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这还是头一个看他半点嫌弃都没有还钦慕的,想到之前那些小孩说的话,便问道:“我听他们说,你是个将军?”
那小孩脸上红了下,微微埋了些头,似乎很害羞:“不过是挂个虚职,不能同骁勇侯比拟。”
谢知非这下来兴趣了:“你不怕我?”
要知道,即便是那些名满天下、万世流芳的名臣在面对他的时候,即便知道他的战功也会因为他身上的煞气变得侧目而视。
“不怕!”小孩抬起头,他曾经被赵祯接入宫中,受到过与别人不同的教育,看人看物自有不同,他对谢知非肯定道:“你是大宋的战神,不是大宋的敌人,我不怕你!”
“……”谢知非沉默了片刻,他开始正眼打量这个小孩。
一个十余岁小孩子都能懂的道理,偏偏许多大人都懂不了,也算得上是一种悲哀。良久之后,谢知非淡淡道:“你可愿跟我学兵法?”
小孩脸上一喜,他学过一点帝王之术,却又不全,但已经足够。。
并不去其他人那样排斥武将的赵宗实立刻道:“愿意!”
谢知非点点头,明知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宗实。”
谢知非接着道:“那你学我军法,该对我行拜师之礼。”
赵宗实闻言立刻对着谢知非一拜:“师父在上!”
赵祯已有儿子,他不再是储君备选但赵宗实不愿意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宗族子弟,他要成才成名,想要千古流芳!
“……”谢知非浑身一震,‘赵曙-未激活’是什么个鬼?难不成这还有双面身份这小不点真的是日后的宋英宗?
他该说不愧是天命之子,这还没激活呢自己就已经感受到了王霸之气!
第47章 人间十铁血
晏殊年岁已大,这两年时时感到力不从心,其是今日,想到自己弟子白日在殿中表现,晏殊表示自己少说也被吓掉了半年的寿元。
杨轩在大朝会上那一阵慷慨激词固然字字珠玑,句句要害,可自太祖以来对士大夫的优待让这个团体急速膨胀,如今已然到了能左右朝纲,逼迫天的地步。杨轩那样的犀利见血的话,简直是在动整个士大夫团体的利益。
下朝后便将杨轩单独叫走直奔回府,回到自己的丞相府,晏殊连续喝了两口茶水顺完气,这才对杨轩问道:“你是否觉得,自己今日做得很对?”
“……”杨轩没点头,也没摇头,显然是默认了。
见自己弟子如此,晏殊气得指着杨轩说不出话来。
即便杨轩从小天赋过人到底还是太过年轻,只知人心险恶却不知可以险恶到可以不顾江山社稷、百姓安危的地步:“你这一招虽对天子有用,让骁勇侯入了枢密院,可这一升职必定却起了其他人的警惕!我曾警告过你,任何大事,若想急成最先倒下的不会是敌人,而是你自己!”
杨轩停顿了一会儿,他知道徐徐图之才是上策,可这徐徐而图要多久才可以。
想到自己在战场上的经历,那些舍生忘死的将士,以及昔日在同僚奏折中以数字的方式呈现伤亡将士的冷血,杨轩便对晏殊说道:“弟子此去监军,发现战场瞬息万变,胜败往往只在瞬息之间决定。而我辈中人前去领兵多是先行定策、后方指挥,不去前线往往会错过良机,时时累了我大宋将士。而以往枢密使更多由担任,外行指导内行,昔日甚至出现提前定好行军图,让军队必须依图行军的笑话……”
晏殊放下茶盏,沉吟许久,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其中害处我若不知,又岂会向陛下极力推荐永叔,不过盼着在我退下来之后,同我们意志相仿的他能成为丞相。变革不可急,一朝丞相定然不行,我本想着待永叔之后你再持续推动变革,十年之久定能改变这死水之局。”
只是如今杨轩这么一来,只怕这一生都会被士大夫视为叛徒,永远无法拜为丞相。
见杨轩依旧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孤诣,多年谋划今日一朝断绝,失望至极的晏殊幽幽道:“世人皆惧断肠物,不知最毒在人心。”
他将茶盏放下,对杨轩下了逐客令:“前段时间,广武镇有个疯书生被卷入一群地痞的斗殴,死了。你去告知枢密使,让他爱惜羽翼,莫要被人抓到把柄。”
这个意思……谢知非的来历被人知晓了?
心神不定杨轩出了丞相府,直奔谢知非那里,谢知非的府院外只有一名小厮。这小厮是谢知非的亲卫之一,认得杨轩,立刻将他放了进去。
骁勇侯府没有女主人,而男主人似乎不知道如何花钱,这里除了必要的人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除了谢知非自己居住和手下们居住的院子外,其他地方都是空荡荡的。
连个奇珍异种都没有,一点也不像是侯爷的府址。
当杨轩找到谢知非的时候,这个人正在教导一个少年读书。
庭院中,没有芙蕖秋蓉,唯有一排松绿翠竹挺拔遮阴,而谢知非和那少年就在那排翠竹之下,一人缓缓而谈,一人认真凝听。
只见庭院中,黑甲的将军眉目间带着一种杀伐果断,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让人信服的魔力:“国之安定需文武并济,唯有强大的兵力才能保证边疆的稳定,唯有高效的文吏才能保证百姓的安稳……”
这些话与如今大宋流行的言论相差甚远,讲究文武共进,而大宋如今的主流便是武道当抑。
谢知非的话虽然不合群,但说来却有理有据,在谢知非身边的小孩看着谢知非的眼里尽是濡慕,认真听着谢知非讲的每一句话。
同谢知非坐下一起的小孩杨轩认识,曾是陛下的养子,储君的候选。
杨轩和自己恩师晏殊想的一样,当今陛下亲子身体赢弱,只怕是活不长久,而陛下子嗣不丰,如今年岁渐渐高,怕是很难再有子嗣。到时候,这个被抛弃过一次的孩子,恐怕又会成为储君最合适的候选。
谢知非讲得认真,低沉的声音让杨轩停步不前,停在月拱门在,做了旁听:“……”
杨轩只觉得,谢知非这些话可比那些个自喻不凡的空谈举子强多了,更比朝中那些个心怀鬼胎的家伙胜不少。这样的眼界,做个进士也是可以的,杨轩轻叹一口气,心中更敬佩几分。
竟逐渐不在只是想同谢知非有那欢爱之事,只觉此生能遇见,便是幸运,谢知非于他而言,不是鸳鸯却胜过鸳鸯。
而院子里,知道自己的弟子是未来的天子,即便知道这个家伙是个和秦始皇他爹一样有名的短命鬼,谢知非依旧认真同他讲将与相于国家的作用。
——不盼着这小子能彻底改变宋朝的未来,只希望这小子在位几年中让贱武之风渐减就可以了。
一直讲完文武之别,以及同国家安定的不同作用之后,谢知非对听得入神的赵宗实说道:“你师伯找为师有要事,你在这里想一会儿。”
说完,谢知非走向面带调侃的杨轩:“怎么这么晚过来。”
杨轩暼了眼好奇看向这里的赵宗实,对谢知非挑眉道:“师伯?”
当然是师伯,系统认定的苍云军长老,不是师伯是什么?
只是若他说苍云军是一个门派,他是掌门,杨轩是长老,怕是会惹来不小的麻烦:“子轩在我眼中,如同手足兄弟,他正该唤你师伯。”
谢知非凝视着杨轩,黑色的眼眸里是十分的信任:“我若出事,苍云军唯有托付子轩才能放心。”
刚老师才让他来带话。现在谢知非就说出了如同托孤的话。杨轩听后心情一沉,便拉着谢知非去了另一边,对谢知非说了自己老师的猜测。
谢知非听后有些懵:“你是说,有人会拿我的来历陷害我?”
他原本以为自己制造的来历干干净净,一无所有,天生孤臣正是天子最喜欢的那种。没想到都这样了,还可以被陷害……
前朝皇室血脉在世的虽少但任有,若要有意陷害,即便不能找到这些遗落,可只要天子生了怀疑,那谢知非就危险了。
杨轩心情沉重,连话语都带着一种自己不知道的绝望:“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出事。”
“……”谢知非没说话,他有一种直觉:一定会出事!
等到杨轩面沉去水的离开,谢知非在教了赵宗实什么是兵将之分,再点出前朝病祸来自兵政财权同时交与节度使,让节度使变相的成为有据地的封侯,并非世人所说只是单纯的武将持兵自重而导致。
之后,谢知非又将被自己这些话炸得头晕眼花,似乎打开新视野的赵宗实打发走:有些颠覆的震撼要慢慢来,一日多了会消化不良。
然后,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憋着一肚子火的谢知非想了想,开始给长孙忘情写信:渠帅,听闻万花谷有医师随我军行军,可否劳驾医师百忙中配一份特殊的药邮来,弟子用之保命。
——生气不能解决问题,花费那个时间指天骂地,问候赵氏的十八代祖宗还不如多想点怎么板回来!
谢知非冷笑的将写好的信封好:让你们猜疑本将军,本将军到时候不但让你们被天下人猜疑,还要让你们被后世子孙都猜疑,钉几个家伙在被人唾弃的柱子上翻不了身。
来啊,互相伤害啊!
知道历史走向以及赵祯人生履历的谢知非知晓:即便赵祯如今信任他,谢知非却知道这个信任不会长久。
文人掌军务虽不如武将,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要起兵篡位几乎无可能,只要不推翻赵祯的统治,一切都好说。
慈禧曾说过‘宁与外邦,不予家奴’。
这话在下位者,如同臣子百姓这些人看来,完全无法理解。可是在上位者,也就是天子皇子的眼中,确是至理名言。
只要他还是天子,那么下面人的生死荣辱又与他何干?
赵祯不是慈禧,他不会卖国之利益以结交外寇欢心,可赵祯依旧是个上位者。在赵祯的眼里,外宼是威胁,被他认定为功高震主的武将也是威胁。
外宼很远,武将很近,要开刀,自然从近的开始。
西夏与宋之间剑拔弩张,而赵祯如今想成明君,所以谢知非才能快速被赵祯赏识。
倘若辽宋议和,国无战事,那么谢知非面临的便是飞鸟尽良弓藏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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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非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他总要想办法让赵祯知道自己无篡位的理由,更无篡位的条件,同时让赵祯知道自己一旦功成必定身退,只有这样,他才能免于落得同岳飞一样的结局。
将信交给系统后,谢知非一直坐在书房里发呆,直到上朝时间到了这才出府。
想更多便是自讨苦吃,不如想想今日,从今日开始他是枢密使,要干活了。
十日之后,这方天地间,天南海北最热闹的话题无疑还是西夏。
西夏虽是建国最短的国家,但是占据地势极好,众人眼中的肥肉。
不过以往西夏对外打仗几乎无甚败绩,唯有这一年多来,每逢大战几乎必败。辽在此前同西夏河套之战虽胜,却也是惨胜,收复河套的心思也就收了起来。辽国朝廷几番论事之后,都决定河套后套地区于辽虽是肥肉,西夏却是快嗝人的骨头,不如舍弃,而辽太后心中已经做好了接受西夏成为一边陲大国的准备。
然后,几个月的时间,在辽国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西夏的皇帝被抓了,西夏迅速的瓦解了。
看着宋军在西夏攻城略地,连兴庆府也被揽括如宋廷国土,面对如此情形,辽国顿时表示自己不服气!
在辽人看来,李元昊之所以会败给大宋,绝不是大宋有多么厉害,而是因为他们之前同西夏作战,消耗了西夏的元气,这才让宋捡了天大的便宜。
于是眼红的辽太后一封国书传给了赵祯,掐头去尾看中,也就一个意思:西夏之瓦解我大辽居功至伟,如今宋占西夏之地大辽本该各占一半,但你我兄弟之邦,如此岂不伤了情分。辽只要河西走廊至祁连山脉,以及乌池白池之地,西夏其余土地尽数归宋。
赵祯收到国书气笑了:除了这些地,西夏大约就剩下荒漠和雪山了,宋要来何用?
忍了又忍,赵祯才没将到手的国书对着辽国使臣的脸丢上去。
赵祯憋着一肚子的气,将辽的国书放到桌上:说是辽为宋耗了西夏的元气,怎么不说是宋常年同西夏作战消耗了西夏的底蕴,这才导致西夏于河套之战败给辽国的。若真像辽太后信上说的那样轻松,怎么辽国不一鼓作气自己攻下河套,还要现在来分。
吃了不愿意吐,千秋帝王梦才刚如梦不愿意醒的赵祯难得硬气了一回:“我大宋绝不割让国土!”
——让我吐出吃到嘴里的利益,做梦!
河套至祁连山脉是当今世上最好的养马地之一,辽在与宋作战的时候靠着摩下骑兵吃了不少好头,因此很早以前便已将战马作为禁止私售与宋的物品,每年宋辽之间的战马交易不足三百。
倘若让宋军河套后套之地,那依靠河套同祁连山如今的养马之能,不出五年宋军将建起一只同他们一样多的骑兵,那么,辽国先辈的努力就白费了。
况且河西走廊富得流油,握住河西走廊就是握住了同西域各国通商的唯一路线,这世上可以和任何东西过不去但绝对不会和钱过不去,被拒绝了的辽太后立刻询问自己的臣子:开战否?
辽国众臣纷纷表示:打西夏很麻烦,打宋完全没问题。我们年年打,月月打,年年有赢,月月有胜,我们打得相当顺手!
于是辽太后表示,既然他们大宋不愿意讲道理,那么我们就同他们讲拳头:开战!
只是辽太后可不傻,既然要打仗那就肯定不会预先通知,让宋朝准备。
为了干扰视线,辽太后还非常好心的给赵祯再书一封国书,讨价还价:既然这样,我们就只要河套后套和乌池。
这边赵祯再接到辽太后国书之后,以为辽国被自己的国书吓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