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小店出事的时候,王威也敢了过去,他去的时候看到程林坐在大雨中的马路牙子上哭,王威想把手中的伞递过去,已经有女孩先他一步递过去了,王威站在人群中间,想干点什么,可程林很快起身了,消失在了茫茫大雨之中。王威已经听说了程林跟任安的事情,平日里看得出他们感情很好,只是再好的感情,也扛不住那些沟沟坎坎。任安出院的时候,王威听说程林走了,一直找不到人。
M大西门发起的那些活动,王威也都关注着,咖啡馆门前立起彩虹留言墙和鲜花的时候,王威就坐在咖啡店昏暗角落里,他看着陈珉一直帮忙,跟大宇一起在鲜花前合影留念,王威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个鬼影,不敢出现在陈珉面前,有忍不住时时刻刻关注。他这辈子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自卑,自卑到在他面前抬头都不敢。王威有点恨自己前面二十几年的日子怎么过得那么稀里糊涂,把自己活成了现在这种丢人的模样。
陈珉是个有主意有出息的人,从还没有毕业的时候,他就自己筹划着事业,利用专业优势和人脉,办了个高端的网球俱乐部。王威算是终于找到能光明正大接近陈珉的机会了,陈珉还是那种不把他当回事的样子,收他十倍的钱,答应陪他练球,把他的眼睛都打肿了,好几天看不清东西。王威还是觉得开心,钱算什么他最不差的就是钱,就当花钱约会了呗,陈珉愿意打他就打他吧,好歹没有拒之门外。
并不是每次去都能见到陈珉,王威跑网球馆跑得很频繁,总有几次能见到陈珉的时候,趁着陈珉心情还好的工夫,王威就感激机关枪似的秃噜自己的近况,延期一年毕业,把学分全部修满了,资助了哪个山区的项目,去哪里干了扶贫支教,反正他就是想告诉陈珉,自己真的在改,真的想正儿八经好好做人。陈珉皮笑肉不笑地听他絮叨,有时候是嘲讽几句,有时候是开他几句玩笑,关系倒是慢慢缓和了,不至于像以前那么紧绷。
王威以为这算是个好的开始,他知道陈珉不是直的,也是同类人,可是没想到陈珉心里早就有人了。王威也算是无意间撞破陈珉对大宇的感情,大宇在陈珉这里帮忙,做了个分店店长,据说成绩还不错,陈珉经常奖励大宇个休假旅行什么的,俩人经常一块就出去了。有次王威来打球,听说陈珉在休息室里,就悄悄过去想搭扯几句,在门口的时候,从门缝里看到了大宇枕着陈珉肩膀在打瞌睡,陈珉安静地让他靠着,手指轻轻抚了下大宇额前散发。
王威看到了陈珉眼中神情,心里咯噔一下,就全都明白了。人的眼睛不会骗人,陈珉是喜欢大宇的。也就是那一刻起,王威已经算好了自己的未来,有些事,恐怕真的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到老,到死,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不会等来陈珉用那种眼神望着自己了。后来跟程林成了朋友,程林有次问起来王威什么时候对陈珉死心了,王威笑得挺苦涩,其实很早很早就死心了,刚开始没多久就死心了,之后那些年的挣扎,都是死心之后跟自己过不去,或者说不过是为了有个理由好好过日子,成了个寄托罢了。
王威没有打扰,沉默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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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王威自己去酒吧里喝了会闷酒,他自己一个人住,三餐饮食都不正常,也没人管他到底什么生活作息,慢慢就把自己的肠胃折腾坏了,又随心所欲地喝酒,等大半瓶昂贵的高度洋酒下肚,王威已经觉得有点疼了,头疼,肚子也疼。他随便剥出几片止疼片就着酒吃下,摇摇晃晃起身准备出去。
他想变好,可再变也变不成谦谦公子那种体面样子,那种浸染着出身的贵气和矜持,他不可能学得来,他不过就是从小没人管教长歪了的纨绔子弟,没什么本事,只有老爹给的大笔大笔零花钱,陈珉瞧不起他是应该的,他有时候也瞧不起自己。说实话他还是在酒吧这种环境里觉得自在,想放纵,想堕落,想就这么着吧,反正没人在乎,没人管他。可一想到陈珉那种不屑的眼神,王威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他扶着墙往外走着,眼前有点花,差点摔在地上的时候,被人扶住了。
之后的记忆有些模糊,他被人带到了车上,然后是床上,在之后就是疼,疼得想是被车裂了,他挣扎时候被绑住了手脚,绑得很紧,手腕脚腕都像是要断掉了,被煎鱼似的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上,他都觉得自己活不了了,最后是昏死过去的。隔天睁开眼睛,王威已经被松开了,手腕上青紫红肿的绳索痕迹昭示着那不是噩梦,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他被人很暴力地强了。
他在高烧,身上很疼,筋肉疼得都在抖似的,他想找自己衣服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男人。很高,眼神很冷,抱着胳膊站在门框处,吸着一根烟盯着王威。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王严,不过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对方叫王严,王严也只是告诉王威一个化名。王严给他扔过来两件衣服,冷淡说着:“你喜欢男的?被干感觉怎么样?”
王威抖着手穿上衣服,他身体实在难受得要死,脑子有点浆糊,他明白自己根本打不过眼前的男人,他在想着先顺利脱身,然后再想办法收拾这人。可对方直接说着:“昨天晚上我录像了,听说你很有钱,怎么样,给点钱平事,还是我把录像递给谁,你家人?还是你那个开网球俱乐部的朋友?你好像喜欢围着他打转,喜欢他那样的?看你还挺紧,没追到吧。”
王威浑身冒着冷汗,从牙缝里问了句:“你要多少钱。”
王严没着急报数字,过来拍了拍王威屁股,阴惨惨笑道:“我还想再吃几次,味道不错,听说你以前玩得疯的时候,什么趴都敢玩,怎么,现在玩不起了?”
王威想打他,被王严压到床上,王严笑道:“你自己大概都不记得玩弄过谁了吧?不巧,里面有个是我哥们家弟弟,提示一下,舞蹈学院的新生,人家刚上大学就被你弄了,你说你混蛋不混蛋,该不该遭报应,我这是收人钱财,替人教训教训你,想报警你就报,反正视频会传播出去,你自己掂量。”
王威觉得自己骨子里,就是个挺变态的人,他竟然跟那个男人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关系。王严有需求的时候就会过来,他下手从来不拿捏分寸,每次王威都很疼,可就是这种疼痛让王威觉得很痛快,他知道自己大概就是心里有病的那种,他越疼越兴奋,王严就更往狠里折腾,王威疼惨了会哭,哭得撕心裂肺,嗓子也哑了,力气也没了,软趴趴瘫在床上只剩口气似的。王严从来不给他处理,玩尽兴了就走,倒也不提钱的事儿。
这种畸形的关系维持了一年多,王严几乎成了王威的固定床伴,这是王威的秘密,他需要一个秘密的宣泄口。陈珉骂得没错,他就是骨子里都坏掉的人,永远扶不起的阿斗,改不了的。
王威还是会去陈珉那里,听着陈珉的冷嘲热讽,陪着笑脸期待能跟陈珉多待一会,偶尔碰见大宇也在,王威看着陈珉望向大宇的目光,心里酸酸的,他很好奇被人那么注视着会是什么感觉,他看见陈珉笑得开心,嘴角竟然也不自觉带上了笑容。有时候也会想,要是陈珉能心想事成跟大宇在一起,那也挺好。有时候也会阴暗恶毒地想着,陈珉也是报应,大宇那么直,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吧。
王威根本不注意身体,加上偶尔被王严弄得时常受伤,身子骨挺脆弱的,天气一变就容易感冒发烧,他自己窝在家里,烧得实在难受,打听着陈珉在馆里,就白着脸顶着一头虚汗过去了。过去就看到陈珉跟大宇的亲密样子,那些积攒许久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压不住,爆发了。王威冲陈珉嚷嚷,点破了陈珉的心思,陈珉直接轮过来一巴掌。
王威被打得有点懵,陈珉自己也愣了下。
王威心里死沉死沉的,他红着眼睛站起来,走出场馆的时候觉得太阳怎么那么耀眼,抬眼看了下,被刺得脑袋发昏,直接栽倒了。陈珉后来到医院,王威倒是有些意外,他听着陈珉说那些话,也回了一些狠话,只是看着陈珉拉开病房的门离开,王威心里空落落的,红了眼圈。
还没从情绪里走出来呢,王严竟然也过来了,一进门,目光在王威脸上的巴掌印那里停留了片刻,问着:“他来看你?叫陈珉吧。”王威沉默,没敢吱声。
王严对于录像很执着,王威有时候抗议猛了,他就把人绑起来录,王威一想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怎么都觉得心惊胆颤,其实这才是他真正想离开的原因。
王威甩开王严,去了舅舅那边,各个小城市跑着,一直到一个位于山区的小县城,他偶然间看到了程林。这两年大家一直在找程林,王威有几次在陈珉那里打球看到过任安,也听说了些事情,王威挺佩服任安对程林的感情,不过再有感情又能怎样,还不是没有把人看住。王威拿着程林这事,忍不住还是跟陈珉邀功了,没多长时间,陈珉竟然亲自过来了。
后来想想,那几天大概是王威这辈子关于陈珉最鲜活最圆满的记忆了,程林忙着跟任安久别重逢,他跟陈珉就住在一家酒店里,难得和平相处着。王威知道程林在大家心里分量很重,因为他是找到程林的功臣,陈珉也算是卖他几分面子,不会太过分,王威放开了些,也开开玩笑,讨要个陈珉的笑脸,陈珉可能也是觉得上次打他下手狠了,挺抱歉,对王威态度不坏,打趣之间,竟然有点像朋友了。
托程林的福,王威那几天过得很愉快,心底里竟然还有了些希冀,或许也是能有些转机的,可一冷静想想,就明白陈珉不过是找个借口在这山旮旯里待着,因为京城里的大宇,正在忙着结婚。王威不点破,安安分分陪着陈珉,该搞笑的时候搞笑,该让陈珉数落的时候就主动配合,想着法子分散着陈珉注意力,让他轻松开心一些。
陈珉跟任安离开的时候,王威找程林吃了顿饭,听着程林说说这两年怎么过来的,挺不容易,王威敬他,祝贺他,说任安挺好,这么长时间了还念念不忘,是动了真感情的。程林笑笑,说着:“都不容易。”
王威点头,确实都不容易,讨生活的讨生活,不用为生计发愁的为人生发愁。王威快三十了,仍旧迷茫,他好像仍旧是一无所成,没什么事业,没什么野心,也没有值得期待的生活,更没有相互依靠的爱人。
王威在县城里住了段时间,跟程林相处得多了,聊了很多,也聊他跟陈珉的事儿,程林是个心软的善良孩子,相处起来很舒服,王威好多无处宣泄的话,好多都讲给了程林听,说出来心里就好受多了,可程林毕竟只是个听众,除了应和几句,也不能多帮王威怎么样。
王威在老舅这边待得挺好,他工作起来挺努力,同事们对他没什么偏见,王威本来还想着长久干下去,意外接到了妈妈电话,妈妈有点慌张,让王威赶紧回去,虽然王威妈妈几乎没有尽到什么母亲的责任,不过王威听着她慌里慌张的语气,还是立马返京了。
见到的不仅是妈妈,还有几位律师,王威妈妈直愣愣说着:“家里要出事,咱娘俩得多争取点钱。”
王威不明白,他妈把当年的真相直接捅了出来。王威不是他爸亲生的,是他妈跟家里司机乱搞生的。王威妈妈现在说着这些事,还一脸淡定,嫌弃道:“那老头子经常不在家,谁受得了。”
王威脑子很乱,很快他爸公司里召开董事会,王威意外被喊去参会,他推开会议室大门,在形形色色的注目礼中,看到了坐在前面位置上的人,竟然是王严。王威再愚钝,也都明白了。王严以长子的身份回归,直接接管公司,王威爸爸亲自宣布,还介绍着王严华丽的履历,总结起来就是非常有能力有魄力的人,王威坐在后排,脑子里哄哄的,没听到多少,只看到了王严毒蛇似的冷冰冰的眼神。
王威他妈目前还是按兵不动的状态,毕竟他爸那边还没有说什么,倒是王严派人喊王威过去,又参加了次会议,在会议上王严问王威意见,王威本来就有点走神,被王严一问,脑子里空空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王严打断,王严直接当着全公司的高层,让王威出去锻炼锻炼再回来,不要耽误大家工作。王威去车库取车的时候,被王严截住,硬拉上车,王严载着他去了个酒店,王威反抗,王严说着:“想想那些录像,你老老实实吧,要钱还是要名声,你自己选,到时候我修修片子,只露出你的脸,在公司内网上发一发,你觉得怎么样?乖,不要跟你妈似的那么贪恋家里的钱,嗯?我一分都不会给。知道你妈当年怎么陷害我妈妈的吗?你活该载在我手里。”
王威没了反抗,任由王严折腾,王严兴奋地时候问着:“被哥哥干感觉怎么样?”
王威目光空空地看着天花板,半晌说道:“咱俩没有血缘关系。”
后半夜的时候,王威洗澡走出了酒店,他打了个车,去了陈珉家门口,靠着冷冰冰的墙,坐在冷冰冰的地面上,等着日出。
陈珉拎着垃圾出门想倒垃圾的时候,看见了门口脸色跟鬼似的王威,王威摇摇晃晃站起来,脸色灰青,直愣愣问着:“陈珉,我到底还是不行对吗?”
陈珉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沉默着点点头,王威松口气似的说道:“知道了。”
王威家里的丑事很快爆出来,王威是他妈乱搞的结果,被王家当成公子哥养了这么多年,霍霍了那么多钱,也真是不要脸。王威妈妈要了一笔钱离婚,跟着那个老相好出国了,王威知道王严的意思,自然不会张嘴要什么,他也没那个资格。从家里搬出去的时候,王威想见见他爸爸,王家老爷子拒绝了,王威站在家门口,一个出来送的人都没有,他回头看了看从小长大的房子,有点想哭,可哭不出来。他真的想见见爸爸,他爸爸虽然没管教他多少,不过确实溺爱着,要什么给什么,比他妈上心。
王严打过来电话,王威接了,王严问他有没有住的地方,王威说着:“我不会再回来了,你把那些录像销毁成不?”
王严道:“你得听我的。”
王严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心思也缜密阴狠,王威实在无法想象以后跟王严再纠缠下去会成什么样子,他关机,直接去了趟程林那里。其实也没什么朋友可以告别,想来想去,就是想找程林再喝杯酒。
王威跟程林喝酒的时候,说了些泄气的话,程林听得挺心惊,回头竟然嘱咐陈珉打电话安抚下王威,王威接到陈珉电话的时候心里倒是挺平静,想着程林这孩子到底是心软。说些话无关痛痒的话,睡了一觉,王威就走了。王严手里的那些录像,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他要去远远的地方,不回来了。
高原的空气真好,风景也是真好,离着天空特别近似的。王威走过了很多地方,最后选在了一处高山角落住下,山上有个寺庙,王威每天都回去,听经,也学着抄经,后来认识了当地一位画唐卡的师傅,王威就跟着学,画的时候心里很虔诚,很平静。
时间像是凝滞了一样。
倒也不是彻底断了跟外面的联系,王威偶尔也和程林发发信息,说些轻松愉快的话,听听程林的近况,程林也会有意无意地透露点陈珉大宇的消息,不过有联系的,也就是程林一个人了。
很平静,也很孤独,跟修行差不多。
那个自称是程林朋友的男人闯进了王威的生活,叫江升。江升跟王威联系的时候,王威已经在高原大山里待了快一年了,活成了山里的一块石头,或者是河里的一躲浪花,无欲无求地像是要流逝而去的生命,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日子一天天别无二致的过着,王威就这么无波无澜地把自己也活成了大山里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