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烫小弟创业史完本[美食甜文]—— by:小厉
小厉  发于:2017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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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种种迹象联系起来,已经可以勾勒出当年事情的真相。曾经在项涛家做过保姆的母亲,因为某些原因气不过,生出报复的念头,把项涛家的独子偷偷抱走,隐姓埋名把孩子带到偏远的一个小村镇,扔到大街上任由他流浪,事后不知又动了什么念头,把高烧失忆的那个孩子领养回家,将这个孩子养成了供养家用的一个仆人。
韩东想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只觉得心头发冷,他有点可怜程林,程林这么多年长得单纯善良,他觉得母亲将他领养,分给他口饭吃,就是天大的恩情,战战兢兢地赚钱回报着家里,从来没有怨言。谁想到他的出身和经历有这样的秘密?
不过他可怜程林,谁来可怜他和自己孤苦伶仃一辈子的母亲?凡事有亲疏,善恶在血缘面前得靠后排。韩东有点庆幸自己是目前唯一发现真相的人,他想了想万一事情败露会产生的可怕后果,不寒而栗。他世界上的所有,不过是一个过世的母亲和自己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的似锦前程,一旦程林被项涛家认回去,母亲会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贩子,而自己则是助纣为虐的帮凶,所以过去的一切都被起底,被追求,凭着项家的实力,自己算是彻底就完蛋了。
他敢看着程林落水不救,就敢创造第二次意外。
韩东隐秘地联系了一个司机,说好时间地点,跟司机谈妥,撞人之后不必逃逸,当成是个交通意外,赔钱,只要有钱,人命也是明码标价的事情。
怀着欣喜正在等待任安的程林,不知道阴暗角落里毒蛇一样可怕的目光,十二点一刻的时候,任安打来电话,说过一个红绿灯就到,程林赶紧起身,说着:“哥,你不用掉头,我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锁门,我去马路对面等你。”
不知道程林是不是有点太兴奋,锁门的时候门锁突然不太好使,他使劲儿拧了好几次,耽误了点时间,终于把锁咔哒一声顺利锁上了,回头时候听到车辆驶来的声音,一看,果然是任安来了。
任安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程林笑着踏上马路要跑过去。
也就那么须臾之间,不远处安静行驶的一辆车,突然大开着远光加速冲着程林撞了过来,程林被灯光刺得瞬间失明似的,只觉得一股猛力将他狠狠推开,他听到一声巨大声响和刺耳刹车,等他愕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任安在明晃晃的车灯前翻滚出十几米远,停下的时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程林跑到任安身边,看到鲜红的血液慢慢从任安后颈处流淌成滩,程林崩溃地在一旁喊着:“哥!”
之后的记忆几乎是混乱和混沌的,肇事司机也过来,还有几个路人,有人打110,有人打120,程林眼睛直勾勾盯着任安双目紧闭沾染血迹的脸,直到上了救护车还有点回不过神来,任安被直接推到急诊抢救,程林脱力似的跪倒在门口,抖着手给干妈打了个电话。
干妈也是吃惊,很快赶过来,同行的还有一位中年男人,应该是干妈的丈夫,看到程林一身血迹,表情也是明显吓傻了,忙问着到底什么情况,程林都吓得哭不出来了,说道:“干妈,我准备过马路,任安哥站在街对面,突然就冲过来一辆车,哥把我推开,自己被撞了。”
干妈焦虑地一个劲儿瞅着急诊大门,他的丈夫项涛沉默片刻,打量眼程林,对干妈说着:“我们先联系任安家人吧。”
干妈也无奈地看了一眼程林,说着:“当然要联系,先听听结果,要不你先联系联系医院专家,请几个先生过来,我刚才打听,可能是脑损伤。”
项涛点头,转身去拨打电话,干妈叹气,红着眼睛拍了拍程林肩膀,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干妈一直把任安当成亲儿子看待,这些年任安更是她的支撑和寄托,好好的人,冷不丁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她也受不了。
很快,任安的家人赶到,最先到的是任安父母和爷爷,程林见过任安母亲和爷爷,他无法抬起眼睛去正视任安家人的目光,任安妈妈看到站在门口的程林表情严厉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会出车祸!”
程林哽咽着把刚从对干妈说的话重复一遍,干妈皱着眉头在一旁欲言又止,程林话音未落,任安妈妈已经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程林被打得踉跄不稳,靠在墙上,低着头站稳身子,却听见任安爷爷暴怒的声音呵斥道:“我就知道你会是祸害!有娘生没娘养的家伙能是什么好人!以为都不知道你的案底吗?年纪轻轻就能拿刀子捅人!任安瞎了眼被你蒙骗!要不是你,大半夜谁不回家,要不是你,我们任安能被车撞!怎么有脸还站在这里!滚!滚远点!”
干妈站在一旁,听到爷爷骂着“有娘生没娘养”这几个字,心里敏感地很是刺痛,看着程林浑身脸色惨白地浑身发抖,解释道:“伯父,是个意外,他也很担心。”
任安妈妈不乐意了,冲着干妈嚷道:“我们家的家事你还想掺和多少?任安就是被你教唆坏的,有正道不走,交往些乌七八糟的人,任安要是出事,你能负责吗?你凭什么负责?自己孩子都看不住,你还想把任安真当成自己儿子不成!今天的事儿你脱不了责任,平常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就支持他们交往?他是有前科的罪犯!你以为他能图任安什么?你还鼓励,还支持!你凭什么!”
好像是已经积怨很久的矛盾,在大家都神经紧绷的最敏感时候一下子就兜不住了,任安妈妈跟干妈讲话完全不客气,句句扎心滴血,干妈脸色也变得惨白,项涛扶住妻子,说道:“大家都冷静冷静,专家正在往这边赶,还是先关注任安的情况吧。”
任安爷爷指着程林,说道:“让他滚。”
程林无助地看看干妈,爷爷暴怒喝道:“滚!”
程林吓得一哆嗦,钉在原地似的,一动不动,红着眼睛看急诊手术室的大门。项涛扶着默默流泪的干妈坐到长椅上,过来拉了拉程林胳膊,小声说着:“你也先去旁边走廊吧。”
程林点点头,脚步虚浮地往外面走着,快到拐角的时候,看到迎面快步走来一位老先生,程林认识,是任安外公。
程林听到外公冲急诊门口的家人着急喊着:“安安呢?他刚送我回家,怎么会出车祸?怎么回事!”
程林脊背发凉,捂着脸滑落在地上,痛苦地呜咽起来。
程林不走,任安还生死不明地躺在手术室里,他怎么可以离开。程林跌坐在拐角处的墙角下,一动不动地等着任安的消息,临近黎明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程林听到动静猛从地上跳起来,朝门口跑去,只是还没靠近,被站在最外围的干妈沉默地拉住了手臂,干妈一脸疲惫地小声说着:“你先不要靠前。”
任安的家人站在前面问着情况,倒也没特别留意程林,大夫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脑内有淤血,得继续观察,可能不会清醒得那么快。
干妈趁着大家注意力还在问询医生的空档,朝丈夫项涛递了个眼神,拉着程林走了出去,一直到医院外面的小花园,又是一声长叹,说着:“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也听到了,听干妈的话,先回去等着,有什么消息干妈第一时间通知你,暂时先不要跟任安家人冲突,他们也是担心任安,口不择言的时候,万一真冲动起来,对你对任安更不好。回家换身衣服,等消息吧。”
程林木然地点头,干妈拍了拍程林肩膀,起身回到医院大楼了。
哥还没醒,他怎么能走。
程林在医院角落小花园的一个长椅上坐下了,不吃不喝,愣是呆了两天两夜。他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去护士站打听情况,有个护士长看他形容憔悴挺可怜,便沉默着摇摇头,算是应答了。程林一脸灰败地央求着护士长能不能借个充电器用,他怕错过了干妈的联系电话,万一某一秒某一刻任安醒过来了吗?
任安送来的那天护士长在场,程林被指责谩骂的时候她也有所耳闻,洞察人情世故的她算是基本猜到事情大概,看着程林卑微祈求的眼神,点头答应了。
程林得到了陌生人的些许好意,眼眶又是一阵酸涩,他怕碰见任安家人,又重新回到户外角落里待着,木头人似的直勾勾盯着地面,熬着一分一秒的时间。
要是哥醒不过来了,该怎么办?程林想着,自己也要一起死掉吧。
第三天中午,程林在秋日明晃晃的阳光下一头栽倒在地上,被医院工作人员也拉到了急诊,护士长认出了程林,看了看程林的通话记录,给任安干妈打了过去。干妈匆匆赶来,看着躺在病床上高烧的程林,本来就瘦的人,这两天简直像脱了人形似的,干妈想想这两个孩子堪忧的未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擦着眼角起身给程林去办理住院手续。
项涛随后也过来,跟干妈一起坐在程林病房里,问着:“这就是你说的那孩子?”
干妈点头,叹气。项涛拍拍夫人的手,安慰道:“不要叹气了,你这几天叹气够多了,尽人事听天命,会平安的。”
干妈看着安静躺着的程林,说着:“心里难受,小林这孩子也是,从小没个好,长这么大,也就安安心疼他,他把安安当成天似的,听护士说,这孩子自己在医院外头待了两天,不吃不喝,趁着人不在的时候偷偷进来问问情况。”
项涛揽了揽妻子肩膀,说着:“任安家里人情绪激烈,人醒来还好说些,人还没醒,什么情况也说不准,这孩子要是还在眼前晃,不是往枪口上撞嘛,等他醒了,让他去咱家住几天吧。”
干妈点点头,擦擦眼泪,说着:“我们去看看安安吧。”
程林傍晚时候醒了过来,看到坐在床边的干妈,干哑着嗓子问着:“干妈?我哥醒了吗?”
干妈沉默着摇摇头,给程林倒了杯水,说着:“他没醒,你把自己先熬倒了。”
程林看着天花板,说着:“还没醒,干妈,我该怎么办?”
干妈说着:“养好身体,等他醒过来,别想那么多,大夫说生命迹象都很平稳。”
程林点点头,挣扎坐起来,眼里噙着水光说着:“谢谢干妈。”
干妈征求了程林意见,要带程林回家里住,程林犹豫,干妈说着:“听干妈的话,你也得想想以后,想想任安醒过来以后,俩人怎么面对家里家外的事儿。”
程林又是红了眼圈,默默点着头。干妈起身去给他办理手续,程林心里放不下任安,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探视时间,程林想着去护士站再打听打听消息,毕竟走到护士站,已经是他跟任安之间最近的距离了。
只是没想到在走廊上跟任安爷爷打了照面。爷爷一看程林还敢往这边凑,气得拐杖使劲敲打了几下地面,好像马上就要举起来打到程林头上似的,他怒斥道:“你怎么还有脸来!”话音刚落,爷爷脸色痛苦地捂着心脏轰然倒地,随从人员吓得脸色惊变,赶紧喊医护人员。
爷爷这几天担心孙子,积劳成疾,突发严重心脏病,直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程林罪人似的站在那里,再次承受着任安家人的指责,任安妈妈毫不客气骂道:“你是想让我们家家破人亡吗?给你多少钱你能消失!你说,我倾家荡产也给你!”
程林哭着靠在墙边,一句辩解的话也没有。他知道任安家人对任安的关爱和担心都是真真切切的,哪怕是观点不同,哪怕是有过争执和偏见,那些血缘亲属之间的关切,都是真的。
如今,他连累了任安遭遇车祸,又将爷爷气病,天理何容。
干妈将眼看着要崩溃的程林强行领回了家,给他收拾了一间舒服客房,让程林去休息,丈夫项涛还特意温了杯黄酒给程林端过去,用男人的方式劝导道:“哭有什么用,养足精神,好好想办法。自古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扛过去才是男子汉。”
程林道谢,一口喝了那杯酒。
干妈从医院那边得到消息,说任安状况好转,脑部淤血慢慢吸收,看着影响不大,估计也快醒了,干妈安慰程林,说着:“任安是你的主心骨,只要他平安醒来,你们俩只要心齐,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程林点头,可是想着还在重症监护室的爷爷,已经底气不足了。
任安昏迷的第四天晚上,程林突然接到了陈珉电话,陈珉有点焦急地问着:“在医院吗?能赶过来一趟不?”
程林隐约有不好的预感,问着怎么了,陈珉沉默一下,说着:“你先过来吧。”
程林赶紧往小店赶,去了一看,陈珉站在门口边,用一块大遮雨布挡着小店的玻璃门,程林问着:“怎么了?”然后走向前掀开蓝色遮雨布查看,一看,愣住了。
玻璃门上被用喷漆写满了话:
“基佬”
“同性恋”
“HIV携带者”
“艾滋病患者”
“谁吃谁得病”
陈珉说着:“大家这几天忙着往医院跑,这边倒是疏忽了,我今天才听同学说,好像昨天晚上被喷的。”
旁边店家有人探头出来看,一脸厌恶地盯着程林,使劲往这边泼了一盆水,路过的行人朝着小店指指点点。陈珉说着:“已经报警了,不过有人传网上去了,闹得可能有点大。”
程林哽咽道:“我有健康证,店里证件也都齐全,怎么……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他哆嗦着手掏出手机,搜索进几个页面,还有小店的公众号,清一色的质疑和谩骂,恶毒的话看得程林浑身发抖,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做生意声誉最重要,程林几乎可以确定,小店的未来,已经毁掉了。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他没有翻盘机会了。
陈珉也是叹气,说着:“我擦了下没擦掉,要不先把门板卸下来?”
程林点了点头,擦擦眼泪,拉开雨布,跟陈珉一起先把门板卸了。
陈珉一边干活一边试探问着:“你没事吧?”
程林摇摇头,说着:“只要我哥能快点醒,都没事。”
陈珉嗯了一声,打气道:“坚强点。”
事情在网络上还是发酵了,连同之前小店开业时候的热议帖子,被有心人全部翻了出来。小店主人是基佬,那么他的对象自然也被人关注,尤其是那位还是前段时间在往上被炒过的任安。很多人怀疑小店老板就是有不干净的病,毕竟同性恋爱之间的负面话题一直很多,还有很多人顺藤摸瓜说任安家世显赫,私生活混乱男女通吃,早就得病了,最近一直在医院治疗,不能好了之类。
程林看着疯狂增长的话题和热度,心里恐慌更甚,这期间大宇安慰他任安家里还有干妈家里都能能力抹平,程林也看到一些过分的话题被陆续删除。可是现在的社会谁能相信清者自清,就算所以的话题被消除,任安周围的有心人恐怕会抓住话柄,往后的日子里任安面对的风言风语不会少。
任安给了自己世上最温暖最美好的一切,而自己简直是任安的灾星。
终于把门板卸下,找来木板挡住门,程林坐在小店凳子上发呆,陈珉在一旁陪着,大男生也说不出太多安慰的话,只是说着:“不是你的错,警察会调查附近监控的。”
程林点点头。告别陈珉回到干妈那里,干妈去医院了,项涛给程林开门,看程林脸色不对,问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程林摇摇头,沉默着进屋了。
好在干妈终于带来了好消息,任安今天有短暂清醒,大夫说基本没有大碍,不会留下后遗症,应该很快就会清醒。
程林松口气,干妈给程林准备了点好消化的夜宵,说着:“明天你去家里给任安带点替换衣物吧,调整好心态,吃点东西吧。”
程林坐在餐厅安静把干妈准备的餐点吃了,吃完把餐具清洗干净放好,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相册,程林余光看了一眼,被照片吸引的注意。
那是一家三口的照片,上面是年轻的干妈和他丈夫,干妈腿上坐着一个两三岁的可爱男孩。
程林有点心情沉重地收回目光,路过干妈卧室回屋的时候听到干妈小声对丈夫啜泣道:“她说我连自己孩子都没看好,她说得没错,我有什么资格管别人的家事?我自己的孩子呢?谁会关心关心我自己的孩子?我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是罪人!罪人!”
程林顿住脚步,联想种种,明白了一些事情,想着干妈的慈爱和善良,心疼干妈疼得心脏揪得生疼,隔着门板站在走廊上,沉默着就那么站着,眼泪好像不受控制似的一直往下掉。世界上的悲欢离合那么多,怎么老是折磨这些心地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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