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谢大不解,洗衣这事有什么好玩的?
柯祺老老实实把自己的顾虑说了,他觉得内衣和别人的衣服混一起洗不太好。而得知谢瑾华在书院里需要自己洗中衣后,谢二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去收买一个杂役,也不用他做别的,只要能把弟弟们的中衣单独拎出来洗就好了。谢三则觉得,还好他比不得四弟,不用去书院读书,这日子是人过得?
谢大却说:“这些事……你们会一点也好。若柯祺日后得中进士外放为官,小四肯定要陪着一起去。虽赴任时可以带上仆从,但日子肯定会比京中清苦好些。你们此时吃些苦,那时就能适应了。”
恶婆婆的标签被撕了个粉碎,分明是岳母看女婿,总是越看越满意。
这还是谢大第一次直白地说出他对柯祺前程的安排。他肯定非常看好柯祺。因为按照安朝的官场升迁惯例来看,此时既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也有不历州县不拟台省的说法。想要进入顶级的权力中心,就必须要有外放的经历。谢大这些年始终没有更进一层,就是因为他始终没有离开过京城。
可是,谢大却不能轻易离京。弟弟们都还没有成长起来,他根本放心不下整个庆阳侯府。
柯祺成长起来需要几年?六年够不够?不求年轻的柯祺会给谢府带来多少益处,只要他能看顾着谢府躲过各种算计。等到那时,谢大若能外放三五年,他也还不到五十岁。虽此时的人均寿命不高,但上层阶级的人均寿命要比普通老百姓高出不少,谢大即便只能活到六十岁,那也还能再战十五年。
总之,一切都需要柯祺成长起来。
吃完饭,天就黑了。三位兄长歇在了问草园中。
谢二、谢三回屋去休息,谢大却特意绕去了季达的住处,似乎和季达有话要说。
谢瑾华和柯祺也一起回了他们的院子。
一顿暖锅子吃得谢瑾华全身都染上了肉味。苦苦守孝的柯祺凑到谢瑾华身边,把自己的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对着谢瑾华修长的脖子,狠狠吸了两口气。那样子真是能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谢瑾华被柯祺的鼻息弄得有点痒,推了推柯祺,道:“别闹,我要去洗澡了。”
柯祺如怨妇一般地看着谢瑾华。再闻一会儿嘛!再闻一会儿呗!
谢瑾华试探着问:“你……莫非是想要和我一起洗?”
最后当然还是各洗各的。
第二日,天刚刚亮,谢府中的一位管事就赶到了问草园。谢瑾华匆匆穿了衣服赶到会客厅,本以为是谢侯爷有什么吩咐,再不然就是府里有大事需要大哥定夺,却没想到这是来给谢二传好消息的。
新媳妇庄氏有了身孕!
谢二愣了好一会儿,顺手扯过身边的人就搂在了怀里,激动地说:“我要当爹了!”
被谢二抱着的谢三替谢二觉得高兴,道:“恭喜二哥了!”
“我要当爹了啊!”谢二激动地说。
“恭喜恭喜!真是太……好了,咳。二哥你松、松开我,咳咳。”谢三被谢二勒得快不能呼吸了。
“我要当爹了!”谢二还在重复着他的喜悦,平日的稳重全部消失不见了。
“行了啊,再抱着我不放,我要急了!你是当爹了,但我又不是你孩子的娘!”谢三用力捶着谢二的背,“你要是把你儿子的叔叔勒坏了,你去哪里再给你儿子找个像我这么好的叔叔!赔得起吗!别看四弟,你想想柯弟就该知道了,你儿子要是落在四弟的手里……啧啧,这辈子都不缺功课做了。”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谢大都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总是对于弟弟不吝教导,但他并不是“严父”,也不是“慈母”,他更像是一位“严母”。对弟弟们再如何严苛,他内心深处始终都有一小块柔软的地方。
庄氏的肚子里怀着谢府的第四代,这意味着一个家族有了传承。
谢二松开谢三,整个人还在傻乐着。谢三把谢瑾华推到了谢二的怀里,打算让两个已婚人士互相分享喜悦。谢三确实替谢二觉得高兴,但是二嫂有孕了,他知道他那娘肯定更要催着他尽快成亲了。
谢三心里苦,谢三什么都不说。
“说起来,若柯弟是个姑娘,四弟要是勤快些,说不定你们的孩子正要瓜熟蒂落了。”谢三说。谢瑾华和柯祺是三月成的亲,现在已是十二月,要是洞房那日能怀上,可不是立马就要抱上孩子了嘛!
“不可能!”柯祺说。其一,假设不成立,他和谢瑾华都是男的;其二,谢瑾华那时的生理状况让他根本没法圆房;其三,柯祺需要守孝;其四,哪怕前三条都不存在,还有个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啊!
谢二拍了拍谢瑾华的肩膀,大方地说:“你们还小,别琢磨这些。我儿子借你们抱抱就行了。”
好嘛,这就开始炫耀了!
谢瑾华先真心实意地对二哥说了恭喜,然后认真地说:“其实,我和柯弟2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也能有自己的孩子啊。”
这年代没有试管婴儿和代孕,谢瑾华不会是想纳妾吧?才多大就惦记要纳妾了!柯祺暗自琢磨,他要是关起房门把谢瑾华按在床上打屁股,不知道谢大哥会不会重新把“恶婆婆”三个字顶在脑门上。
其实,谢瑾华对于孩子什么的还没有丝毫的期待,他认为自己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有一种葫芦,葫芦身是金色的,葫芦柄是玉色的,葫芦叶一共有七片,片片不同色。把这个葫芦种到土里,只要和我柯弟精心养护一年,葫芦藤上就能结出孩子来了。”谢瑾华苦恼地说,“只是这种葫芦却不易得,据说南方有岛,岛上有仙,仙人养了一种神鸟,只有神鸟知道葫芦们长在哪里。”
柯祺原本以为谢瑾华在开玩笑。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谢瑾华不会真信这个吧?
为什么一个熟读医书的人会信这种故事?!
柯祺顿时想到了后世那些被邪-教洗脑或者被类似于“我是乾隆皇帝”这种骗局骗了的高知们。柯祺还记得他们镇上有位在高中任职的特级教师,竟然信了法-轮-功,家人生病不送医院,也不给吃药。
“所以,只要找到神鸟就好了。心诚则灵。”谢瑾华总结说。
神鸟和葫芦,这还是在谢瑾华很小的时候,谢大给他讲的床前故事。谢瑾华是早产儿,他的身体一直都不算特别健康,小时候更容易生病,有时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谢大那时就哄过他几个晚上。没想到谢瑾华竟然把这些床前故事都记在了心里,且出于对大哥的盲目信任,他把故事都当成了事实!
谢大简直哭笑不得。然而,因为这份信任,他内心深处又有那么一点点不足为外人道的欣慰。
但是,还是不能再任由孩子误解下去了。
大哥觉得很有必要纠正一下小四错误的观点,但在谢瑾华期待的眼神中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和柯祺用眼神交流了几个来回,一个觉得生理科普是家长的工作,一个觉得这应该由枕边人来做。
“柯弟,你觉得呢?”谢瑾华问。
背负着兄长们的期望,柯祺语重心长地说:“我觉得不好。谢哥哥你不知道,庄稼种到地里去后都是要施肥的,不施肥就长不好,想来这葫芦也是一样。所以,要是我们真从葫芦上种出了孩子来,儿子就算了,要是香香软软的闺女,我们以后该怎么告诉她真相,她是被一把屎一把尿浇灌大的?”
谢瑾华惊呆了。这对于孩子确实太不友好了吧?
三位兄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谢瑾华被说服了。
谢大:“……”
谢二:“……”
谢三:“……”
人才啊!这世上怎么能有把谎话说得如此清丽脱俗的人?真是一点都没显出矫揉造作来啊!
68、第六十八章
谢三拼命给二哥使着眼色, 谢二担忧地问:“怎么了,眼皮子抽筋了?”
“二哥,你能想点好的吗?我眼睛好着呢!”谢三一边嫌弃地说了一句, 一边凑到谢二的耳边,继续小声地说, “学着点啊, 二哥!我们都需要向柯弟好好学着点, 哄媳妇就是要这么哄的, 知道没?”
“学不来的。这靠的是天赋。”谢二忍着笑说。
因为知道了媳妇儿怀孕的消息, 谢二再也待不住了, 心情急切地想要赶回谢府去。而既然谢二要走,那么谢大、谢三也就顺道跟着他坐同一辆马车走了。他们这个点出发, 不到中午就能回到谢府。
问草园在红林山下, 而红林山到京城内的这一段路是特意修过的,马车走在上面非常平稳。谢大安静地想事情。见大哥沉默, 谢二和谢三自然就没有说话,唯恐影响了大哥的思路。谢二好歹能想想媳妇和即将到来的孩子来打发时间, 谢三就很无聊了,东想想西想想,屁股像着了火似的扭动不停。
马车上有炉子, 所以可以烧水泡茶。茶壶和茶杯都是特制的, 靠着磁石能牢牢地固定在茶托上。
谢大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大约是心有所得吧,他的情绪略微放松了一点, 就伸手拿了一杯茶,正要往口边送,谢三忽然大叫了一声。要不是谢大心稳手更稳,他这杯茶就该全部泼在自己衣服上了。
在作死这件事上,谢三显然不是重症患者,他是绝症患者。
谢三一拍脑袋,说:“我忽然想起来……之前明明给四弟送过好东西,他应该多少懂点了呀?”
谢三曾经给谢瑾华弄到过一本龙-阳春-宫图,是今人仿了前朝一位大家画的。哦,谢瑾华后来还无意间知道了,这位仿者正好就是叶正平。不过,他虽知道了这一点,却从未在叶正平面前说穿过。
“什么好东西?”谢二听得有些糊涂。
“就是那个啊……那个那个啊……压箱底的册子。”谢三对着谢二挤眉弄眼。
呵。
马车里似乎有谁冷笑了一声。
谢二一脸同情地看着谢三。谢三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每回做了坏事后都会主动坦白,自己把自己送到大哥手里去。不过,给已经成亲的弟弟送春-宫图,这也不能算是做了坏事吧?大哥会理解的吧?
送走三位兄长后,问草园中又一下子安静了。
冬日的天黑得快,谢瑾华总觉得一整日还没做什么事,夜晚就又到了。如今整个问草园都是谢瑾华的,他索性把睡觉的地方搬到了暖阁中,等到开春暖和起来后再搬回去。暖阁中铺了地暖,室内的温度并没有那么冷。但厉阳依然尽职尽责地把床铺好,还贴心地用特质小手炉把被子弄得暖烘烘的。
昨夜是厉桑守的夜,那今夜就轮到厉阳了。
谢瑾华和柯祺都不喜欢苛待下人,虽谢瑾华已经习惯了有人守夜,但不会真叫他们干坐着守一整晚。如果是厉桑当值,主子们睡在内间,厉桑可以在外间的小床榻上睡上一觉。但如果是厉阳当值,他不知道为何就是不愿去外间,而谢瑾华也纵着他,于是主子们睡在床上,厉阳就睡在床脚踏子上。
柯祺始终觉得怪怪的。让人睡在床底,是不是有点太不人道了?
考虑到今晚有事要做,柯祺便对厉阳说:“冬日天冷,你回自己屋睡吧,这几日都不必当值了。”
“这怎么行?”厉阳似乎有些惶恐。他不是真的有心要反驳柯祺的话,只是担心主子们夜里渴了等需要照顾,而照顾主子们就是他的职责,因此这位忠心的小厮不愿意躲懒休息去,说:“我不累的。”
“你放心休息去吧。我们在书院中时,很多事情都自己做,不也这么过来了?”柯祺拍了拍厉阳的肩膀,“这几天越发冷了,你正正经经去睡一觉,别为着一点小事病着了。要不,你睡在外间也行。”
厉阳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一点点扭曲,仿佛柯祺说了什么叫他难以承受的话。
能不睡在外间吗?床脚踏很好啊!不要歧视脚踏子!
正说着话呢,在外间和阿黄难舍难分的谢瑾华被忍无可忍的阿黄用爪子在脸上拍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飘进了内间。他正好听了个尾巴,就对厉阳说:“我如今都能一夜睡到天亮,你休息去吧。”
随着谢瑾华的身体越来越健康,他的睡眠质量也越来越好了。
既然谢瑾华都这么说了,厉阳也就不好再坚持,把床铺弄好就离开了。回自己屋时,厉阳越想越觉得有什么不对,抬头望向没什么星星的夜空,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地说:“主子们要长大了啊!”
这要不是柯少爷还在守孝,估计日后夜间需要常常备着洗身用的水,床单更需要勤换。
厉阳欣慰地点了点头。
一阵冷风吹过,呼啦啦地响。
厉阳面色一变,加快脚步朝自己屋跑去,就好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追得落荒而逃一样。
家里的床上一直都会准备两床被子,可以让柯祺和谢瑾华各睡各的。柯祺此时却把一床被子随便叠了两下,抱到了床尾,只留了一床被子在床上。他看向谢瑾华说:“咱们兄弟俩今夜抵足而眠吧!”
在书院里一起睡习惯了,谢瑾华自然没有异议。
柯祺记着白天的事,觉得很有必要给谢瑾华做一些适当的生理科普。其实,早几个月前,柯祺就产生过这方面的想法了,但最后实在不知要怎么开口就无疾而终了。然而生理科普确实非常有必要。
两人一起进了被窝,胳膊贴着胳膊。
对于谢瑾华来说,冬天抱着柯祺一起睡是件很舒服的事,因为柯祺火力壮,身上总是暖洋洋的。要是柯祺能像阿黄那样,全身都有软软的毛,还有尾巴可以玩,那就更好了。谢瑾华颇为遗憾地想。
柯祺也被谢瑾华抱习惯了。他抱他的,我睡我的,给谢瑾华当抱枕已经不会影响他的睡眠。
柯祺给自己打了好一会儿的气,说:“我给你讲讲孩子具体是怎么来的吧?”此时的科技不发达,人们无法解释很多自然现象,就把一切都推到了神佛的头上。很多人相信有雷公电母,相信天上有玉帝,相信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就百病全消……也难怪谢瑾华会信了神鸟送葫芦、葫芦结子女的说法。
谢瑾华不知道柯祺要说什么,乖巧地应道:“你说吧。”
“男人的身体里有一样东西,我们可以称之为小蝌蚪。而女人的身体里有另一样东西。当男人和女人结合时,小蝌蚪们跑到了女人身体中……”柯祺把一些在这个时代不该出现的概念模糊处理了一下。
谢瑾华听着觉得有点恶心,身为学神竟然难得抓错了重点,惊恐地说:“蝌蚪?你说什么?!我们的身体中有蝌蚪?!”难道池塘中的蝌蚪就是这么来的吗?它们竟然会选择在男人的身体中孕育成熟?
不对啊!
人怎么能和蝌蚪有关系呢?
谢瑾华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纠正一下柯祺大错特错的观点。
“那就是一个比喻!那样东西是精气所化,当然不会是真的蝌蚪了,只是……”在显微镜下看着像蝌蚪,但这后半句话没法说啊!柯祺说:“总之,它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是比喻啊,谢瑾华松了一口气。
“叫什么怎么就不重要了?柯弟,你怎么会想到要用蝌蚪来做比喻的?”谢瑾华觉得柯祺在这一件事上真是非常奇葩,“那是蛤-蟆子……难道你想要和蛤-蟆做同类?不行不行,这比喻叫人觉得难受。”
柯祺看得出谢瑾华是真的特别讨厌这个比喻。这也不怪谢瑾华,他不知精-子的形状,自然要往别处联想了,这一联想当然就会觉得恶心了。柯祺站在了科技巨人的肩膀上,总难免会觉得寂寞如雪。
“那行吧,那我们就换个说法。”柯祺不再坚持。
谢瑾华语重心长地劝道:“若你真想要用动物来做个比喻,你可以用小猫崽啊。猫难道不比蛤-蟆可爱很多吗?男人的身体里有一群小猫崽,然后呢?”他完全是把柯祺刚刚说的那些话当成故事来听了。
柯祺:“……”精-子要是长得和小猫崽一样,他二话不说立刻就去结扎!
黑暗之中,柯祺深深地叹息,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任重而道远。
“凭什么一定要是猫崽?我觉得狗崽更好啊。”柯祺忍不住反驳说,然而他原本想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何控制不住我自己。不过,小奶狗确实特别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