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工作。”
方溏看了纪池一眼,狠狠地用肩膀撞开了他,从后门又回了酒吧。
看着方溏的背影,纪池皱了皱眉。
他忽然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东子。”
自从纪池打过那一个电话了之后,每天都来这酒吧,晚上九点半到十一点,方溏定时和那个男人来跳舞。纪池坐在吧台上喝酒,眼睛就看着方溏。
那男人又在揩油了。
纪池招手,有一个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过来。
“您好,请问需要些什么?”
纪池抽出三百块放在托盘上。
“帮那位先生点一杯酒。”纪池指了指方溏对面的那个男人,“要‘不小心’倒在他衣服上。”
服务员立刻点头:“好的。”
纪池微笑着把酒端起来抿一口。
服务员把酒放在托盘上,缓缓向方溏走过去,一个趔趄,全部倒在矮胖男人的衣服上。
男人立刻不跳舞了,停下来骂骂咧咧的,用手想把酒水都掸下去。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惊慌地用准备好的毛巾帮男人擦拭。
干得不错。
方溏朝纪池看了看,瞪了他一眼。
纪池弯起嘴角,向方溏举起酒杯。
这段时间,纪池一来就坐上几个小时,眼睛盯着方溏,那视线让方溏燥热难耐,跳舞都不自在。
久违了。
纪池好像又变成方溏口中嬉皮笑脸不害臊的纪池了。
今天由于这个意外,所以方溏的工作可以早些结束。
纪池从酒吧出去,站在门口。
忽然,一声摩托车刹车的声音。
纪池顺着声音看过去。
摩托车上的人下了车,把头盔摘了下来。
纪池靠在树上,“哟,江旭,挺早的啊。”
江旭头发被汗水打湿,湿漉漉的,他看到纪池在这有些意外。
“你来这里干什么?”江旭把摩托车挺好,走了过来。
“当然是,接我老婆。”纪池微笑。
江旭嗤笑一声:“你老婆?”
“方溏。”
“那你怕是误会了吧,方溏从来不是你老婆。你现在又突然冒出来,几个意思?”
纪池抱着双臂:“谢谢你这个月帮我照顾他,今天不麻烦你了,我来接他回家。”
江旭正要说点什么。
方溏从酒吧门口出来了,换了一身衣服。
看到江旭和纪池同时出现在门口,他着实有些惊讶。
“走吧。”江旭走了过来,对他说道。
方溏顺眼看了看纪池,纪池仍靠在树旁,只是微笑着看他。
纪池依旧帅气逼人,不是谁都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在门口等这么久的吧。
“江旭,今天你先回去吧。”方溏转过头来对江旭说,“对不起让你白跑了这一趟。”
纪池一路上都牵着方溏的手,引人侧目,但谁也没办法阻挡他们十指紧扣。
熟悉的小区,熟悉的单元楼,熟悉的防盗门。
纪池用钥匙打开了锁,拉着方溏进到房间里,然后关上了门。
忽然,方溏伸手环住了纪池的脖子,靠了上去,把头放在纪池的肩膀上。
“别开灯。”
纪池叹了叹气,伸手搂住了方溏的腰:“我很想你。”
久违了的拥抱,说不出的安心。
方溏松开纪池的脖子,试着找纪池的嘴唇。
他自己的唇却被纪池突然咬住。
辗转厮磨,吮吸,火被瞬间点燃。
他们吻着,进了卧室的门,纪池忽然把方溏松开在黑暗中找了一会儿东西。
找到了。
纪池把空调打开:“怕你中暑。”
方溏骂了句:“槽,你快点儿!”
方溏向后倒在床上,纪池替他脱了鞋,然后三下五除二,自己也上了床。
纪池俯身下去,轻轻吻着方溏的眉心,一路沿着鼻梁,最后到了方溏火热的唇。
纪池感到身下的人动情了,嘴微张,回应着他。
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少。
方溏的唇被纪池的唇堵着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闷哼。
方溏用脚勾住纪池的身子,缓缓磨蹭。
心痒难耐。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没买套。”
忽然,纪池双手从方溏身体两侧让自己撑起来。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方溏踢了一脚纪池:“妈个鸡,快去买!”
四次过后,天快亮了。
纪池把方溏抱进浴室洗澡。
“你老公厉害吗?”
“滚蛋。”
方溏躺在浴缸里腰酸背痛,双腿不停自己的使唤,一直颤抖。
纪池试了试水温,合适。
然后他才把喷头放进浴缸里。
替方溏洗过澡后,纪池又把方溏抱了出来,放在床上,用吹风把他的头发吹干,然后用被子裹紧了他。
当纪池再次进卧室的时候,方溏好像睡着了,呼吸声浅浅的。
“纪池。”
黑暗中,方溏叫他。
“你还没睡?”
“没有。”
“我问你一个问题。”
纪池翻身过去,从背后抱着方溏:“问吧。”
方溏也转过身,把脸贴在纪池的胸口。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
“就……我的工作是假的。”
纪池摸了摸方溏的头。
“房东告诉我,你经常来这边打扫,但是没有住在这里。”
“嗯,我住在江旭店里,他给我安了一架钢丝床。”
“不许去他店里睡了。”
“好。”
“还有,叫盛鑫那个男人。”纪池开口。
“你也知道了。”
“我担心你。”
方溏叹气:“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而且我快成功了。”
盛鑫是张向的人,张向信任他,但是从不把他随时带在身边。纪池高考那天,方溏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了这个男人,只出现了两分钟就匆匆离开。
他是个突破口。
因为他喜欢男人。
纪池打电话给东子,这酒吧是东子开的。他告诉纪池,经常和方溏一起来的男人有些可疑,他早就想打电话给纪池,无奈纪池的电话一直关机。
纪池找了纪骁,在和张向一起的通缉名单里,出现了这个男人的脸,虽然当时没看清楚他的脸,但是那双猥琐的眼睛,总没错的。
方溏笑了笑:“我以为你再不出现了。”
“可你没有打电话找我。”纪池缓缓开口,“我用了一个月来说服我自己不再想你,又用了半天确定我没办法不想你。”
“纪池。”方溏用鼻子蹭了蹭纪池的胸口。
“怎么了?”
“你很可怕。”
纪池笑了。
“你总是那么聪明。”
“但你的事总让我丢了分寸。”
“你也总是那么体贴。”
“仅仅对你这样。”
“你真的太讨厌了。”
“这让我怎么能离得开你呢?”
第20章 第19章 终章
“三月初,太平洋的季风悄然而至,七月,它带来的雨水慢慢地席卷了整个城市,九月开始撤返,到十月就彻底消失。季风过境,我们把思念都写在海角上,寄给我们的爱情。”
——纪池
天气预报说:阳光不时向大地播撒着热情,气温也搭乘着阳光的东风,积极准备收复前几日失守的高地,闷热的感觉又回来了,出门要注意防晒。
雨几乎伴随了整个暑假,天终于要放晴了。
纪池买了一辆摩托车,方溏坐在他前面,抱着一束花,他就双手环过方溏的腰,握紧了车把手,速度骑得飞快。
他们的目的地是西区公墓。
爷爷墓在山上,汉白玉的墓碑,烫金字体写上:显考方玉德老大人之墓。用父亲的名义立碑,是爷爷的愿望吧。
方溏把花放在墓碑前,纪池已经把香蜡纸钱买了过来。
纪池用纸把墓碑擦擦,然后把蜡烛拿了三支出来递给方溏:“你来请吧。”
方溏接过,纪池替他点燃了蜡烛。
“爷爷,今天我和纪池一起来看您,高兴吗?”
爷爷的黑白照片在墓碑上慈祥地笑着。
“您走了一个月了,不知道您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纪池看着方溏认真的侧脸,心里忽然有些被触动,想抱一抱他。
“我和他,会好好过日子的,您放心。”方溏转头朝纪池笑了笑。
“杀害您的人,他最终会被抓住的。”方溏缓缓转回来,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
他们烧的纸钱被突然来的一阵风吹到了天上。
“爷爷听到了。”纪池这样说。
方溏和盛鑫周旋了一个月以后的一个晚上,把盛鑫灌醉了,带出了酒吧。
纪池早就等在酒吧后门昏暗的小巷子里了。
“你,你是谁?”盛鑫醉醺醺的,眼冒金星,看人都有重影。
纪池缓缓走了过来:“你爷爷。”
“老子爷爷早死了。”盛鑫以为是幻觉,往旁边看,方溏直直站着。
“小可爱,让我抱一下。”盛鑫伸出手要去拉方溏。
纪池一个横踢:“抱你妈的抱,我的人你也敢动。”
盛鑫应声倒地,痛得直吆喝。
“两个小兔崽子,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
纪池上前,把盛鑫双手反扭在他身后,脚踩在他背上:“知道啊,盛鑫,张向的狗腿子。”
“呵,知道我是谁还不放开?小心张哥找不到我,到时候一枪崩了你!”
方溏走上前去踢了踢盛鑫的脸:“都是要进局子里的人了还这么嚣张。”
纪池和方溏交换了眼色。
“张向在哪儿?”纪池问。
“不知道!”盛鑫不耐烦。
“真的不知道?”
“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盛鑫一直挣扎,无奈纪池看着年轻,但是力气真的不小,他挣脱不得。
方溏从包里抽出一把刀,拿在手里晃了晃。
“你,你要干什么?”盛鑫一惊。
“就是张向经常干的事啊,你不会没见过吧?”
方溏一笑,蹲了下去,用刀背慢慢在盛鑫脸上滑过。
他和纪池都不赶时间。
“他在东区!”盛鑫突然开口。
“在云顶山有栋别墅。”
方溏继续问:“还有毒品交易吗?”
盛鑫不说话。
方溏用刀尖刺进盛鑫的皮肤里,瞬间盛鑫的脸就流了血。
“我都说,我都说!别杀我!”
“因为成品货和□□都被烧了,所以这单生意做不成了。”
盛鑫把他知道的都要交待出来。
“还有,那个叫纪骁的警察。”
“张哥这次主要来找那个警察的,其次才是做生意。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他说一定要把那个警察带走。”
“可能暂时他不会离开北镇,因为那个警察好像很难办。”
“我都说了,可以放了我吧!”盛鑫已经大汗淋漓。
放了你?
“好好在局子里改造吧。”
方溏收起了刀,把血在盛鑫身上擦干净。
纪池想了想,给纪骁打了电话。
盛鑫被纪骁叫来的警察带走了。
当晚,纪骁到了方溏和纪池的小屋。
“很久没来了。”纪骁坐在沙发上翘着腿。
方溏给纪骁倒了一杯水。
“谢谢。”然后他把水接过放在了茶几上。
“住一起了?”纪骁问方溏。
“嗯。”方溏点头。
纪骁笑得意味深长,方溏装作没看见。
“不要给他喝水,他适合吃白饭。”纪池端起茶几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纪池,你怎么这样?”纪骁有点郁闷。
“亏你得了那么多奖,一个张向抓了这么久都没有抓到。”纪池毫不留情。
方溏在一边默默喝水,不参加他们的讨论。
“鱼儿已经上钩了,我们要做的只是把它钓上来,主动权在我们手上。”
“怎么说?”
“我掌握的信息是,张向马上要离开北镇亲自监督一批货运进来,所以他准备离开。在云顶山上的别墅是他的老巢,我们已经找到了。如果要抓他,两天之内必须动手。”
“但是,难免会有枪战。”
“他的装备如何?”纪池问。
“还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从金三角带来了从美国购入的军火,都很先进。”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
“两天之内,电话随时畅通。”纪骁咳了两声,“那啥,这两天你们就克制一下。”
方溏差点被水呛到。
警方后来把这个行动,叫做“北镇保卫战”,收录在全国禁毒档案里。
纪骁重新申请了一张抓捕令,上面简要陈述了张向等的罪行,每一条都令人发指。
上一张抓捕令,他从驾驶位的下面放进保险箱里,和房产证、户口簿放在一起。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纪骁一夜没睡。
他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爬起来,抽烟。
吞吐烟雾,他仍不能让自己放松下来,心里那根弦一直紧绷。
好像,今晚的记性异常的好。
进警校的每一天他都对自己要求近乎严苛。无论是负重跑抑或是障碍赛,不拿到第一名就惩罚自己不吃饭,直到胃里没有食物而绞痛。
日日夜夜,操场上给自己加上体能训练。
他把自己变成了最不合群的最孤独的人。
他要变成最优秀的警察,然后……
年轻的时候,张向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想走马灯似的在脑中回放,再回放。
张向和他一起做过的那些事,那些温馨的事,他全都回忆起来了。
纪骁的心忽然变得很痛。
他知道。
天亮了之后,所有的都会不一样了。
“纪老大,张向今天打了一个电话,应该是让那边准备货。”
“你确定吗?”
“不确定,但是,张向收拾好了行李。”
“任斌,张向没有察觉你吧?”
“没有,他只知道我是伤了你,方老大亲自把我送进局子里的。”
“那就好。”
挂了电话,纪池马上就和纪骁说明了情况。
任斌是纪池安插在张向身边的人,他认错态度极好,纪池也没有大碍,于是他判得轻,前阵子,纪池亲自申请为任斌减刑,任斌就被提前放出来了。
任斌出来的时候,是纪池接的他。
纪池要他去张向身边待着,不求能够进入张向身边的核心圈子,只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纪骁给任斌申请了一些补助,任斌了解到东西区联盟的目的,本来就是热血青年,一下子就答应下来了。
看来就在今天了。
纪骁的人埋伏在云顶山,在他们到之前已经把山上别墅的群众都进行了转移,消息封锁,所以转移在半夜就悄悄进行了。
林至的数码店。
“你查出来没有啊?”江旭坐在林至的对面。
林至把耳机戴在头上,眼睛盯着电脑一动不动:“你别催,再催信号接收都被你催慢了。”
“嚯,是我催就能慢的?你怎么不说你不行?”
林至把耳机摘下来:“你说谁不行呢?”
“说的就是你,我可是一大早就来了,你就看着那个破电脑,也没弄出个什么花样来。”江旭把头一扬。
“等不了就滚蛋。”林至把耳机重新戴上。
江旭觉得没趣,就拨弄架子上林至自己做的手工,汽车,小别墅,还有留声机一样的信号接收器。
过了一会儿。
“有了。”林至突然说,“信号来自云顶山。”
云顶山脚。
“林豪?”
“叫我号子。”号子伸出手。
对面的人握住:“宋东。他们都叫我东子。”
相视一笑,自此,东西区联盟自建立之日起正式碰面。
他们俩的任务是带着底下的小弟在山脚待命,因为小弟们熟悉云顶山的地形,要为埋伏在山下的缉毒警带路。
这里早就设下了路障,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缉毒警开了十几辆车,开了七辆上山,里面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他们手下的小弟们从来没见过北镇有过这阵仗,每个人心里都热血沸腾。想干一票,以后好在别人面前吹牛,说自己也参与过国际大案的侦破。
他们静静地等候山上发来的消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纪池和方溏坐在山上的警车里,纪骁在另外一辆车上,他吩咐纪池和方溏不要离开这辆车,一有情况用□□做信号。他们就通知号子和东子带缉毒警上山,或者就地在外围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