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完本[古耽]—— by:天际驱驰
天际驱驰  发于:2017年08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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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贺月亲自的吩咐,齐姑姑非常上心,差不多天天亲自来问风染想吃什么,见风染胃口奇差,动不动就吐,就天天变着法的弄各种可口清爽又滋补的膳食给风染,甚至有时还会亲自伺候风染用膳,一边介绍美食,一边引着风染饮食。
齐姑姑是个很有眼色的中年女子,打听到风染前面的一些事,开始时心底有些看不起风染以色侍君,却不放在脸上,面上一团和气,后见了风染的神采气度,便服气了几分,又见风染于那精美的菜肴偶尔能指出一两处不足,便猜测风染的来历必定尊贵无比,更是收起了轻慢之后,把风染当个正经主子一样服侍着。
风染因被迫穿着贺月的旧衣,整天被膈应得了不得,动不动就想吐,小远整天捧着痰盂在风染屋里忙进忙出。全亏得齐姑姑在饮食上细心照料,风染才勉强吃下点东西,又度日如年地将养了十来天,气短乏力的虚弱感觉淡了不少,只是仍然觉得浑身都没有劲儿。
眼看着就要到除夕了。
这晚上,风染打发走小远,刚要朦胧睡下,但听得门扉轻轻叩了两下,继而门一开即合,一个人影轻巧无声地闪了进来,带着股寒气来到风染床前,双膝跪下磕了三个头说道:郑修年拜见少主。
风染淡淡道:起来。自己挣扎着想坐起来。屋里没有点灯,就着火盆里那点幽暗的火光,来人站起身,一手顺利流畅地握住风染的左手,另一手穿到风染右肋下,微微使劲,便帮风染半坐起来靠在了床头。来人也不离开,顺势坐在风染身边,继续搂着风染,让风染靠在自己肩头上。两个人的姿势极是亲近狎昵,半点没有洁癖症的疏远。
修年哥,叫你别来的。
你是少主!
叫你告诉我外祖,我已经死了。靠在郑修年肩头,风染才略微感觉安稳了些:我死了,你就自由了,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郑修年没有说话,紧了紧臂膀,紧紧拥了风染一下:少主要保重,你是我们郑家的希望,我想做的事,就是呆在少主身边,永远保护你。他是阴国郑氏家族的侧系旁支,却跟族中子弟一同成长,未受过半点鄙视,他天资甚佳,无论武功还是兵法,都学得练得极好,是同侪中的顶尖人才,他本来以为可以在战场中一展才华,成为凤梦大陆威镇四方的名将,哪料到在他十八岁成年时,他被郑家家主指派给了气息奄奄的风染,立下生死重誓,成为了岁仅七岁的风染的死卫,跟着风染上了玄武山求医,在玄武山上一呆八年。不但跟陆绯卿一起照顾风染的起居生活,还兼且教导风染和陆绯卿读书识字,更把郑氏兵法倾囊相授。血缘上,他是风染极疏远的表哥,十余年来,两个人一直是半师半友,半主半兄的关系,风染绝没有把郑修年当下人看,郑修年叫风染少主,因风染是郑家认定的少主。风染则尊敬地称呼郑修年为修年哥。他们间虽有身份上的阻隔,但在感情上却是如亲人一般。郑修年抱着风染,顿了顿又说道:我是你死卫,你死,我必死。语气那样的理所当然,不容置疑。
风染有好一会没吱声,轻声劝道:修年哥,我一定要救绯儿,你看着绯儿跟我一齐长大,你也不希望他惨死,是不是?你逃了吧,别在郑家了。凭你的本事,随便找个国家投军,总会成为一代名将,好过跟着我,做个默默无闻的死卫。
绯卿是不错,很讨人喜欢。可他再怎么讨人喜欢,也不过是个乡野村夫,怎么值得你拿千金之体去交换他?还是这样的交换!?他跟陆绯卿也朝夕相处了十余年,也有感情,但是他绝不会做出拿自己去交换陆绯卿的蠢事,他家少主,在处理陆绯卿失陷天牢这件事情上,大失常态,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跟你说实话,这次我来,是奉了家主之令,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你救出去!不能让你失陷在这里,更不能让那狗贼玷污了你!

第19章 瑞亲王

风染的身子陡然僵硬:你要劫我走?现在劫他走,算什么意思?那他这一身功力,满身羞辱不都白受了?我不会跟你走!除非把绯儿救出来。感觉到郑修年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风染轻轻道:你要敢来硬的,我就喊人。修年哥,别逼我。
郑修年放开风染,扶着他躺下,然后自己脱了衣服也钻进被窝里,抱着风染,把风染微凉的背脊紧紧贴到自己温暖的胸膛上,在风染耳边,轻轻说道:你这身子一年比一年冷,什么时候能好转?被子里偎两个暖壶都不暖和。现下又没了内力,我便不抢你出去,你也支撑不了多久,到时候,体毒发作了怎么办?
我没事的。风染说道:修年哥,你赶紧走吧,别给我偎暖和了。
没事儿。我在这里查看了两个晚上才现身。这大院现下就你主仆两个人,这几天护院对你这里巡查得疏松,一般不会有人进来巡夜。你那小厮,晚上睡得跟猪一样,杀了他也不知道。
风染晚上不让小远在屋里伺候,多少也有一些料着郑修年会来寻他的原因。若是他屋里睡着个小厮,就很不方便郑修年出现,说道:别杀他。
郑修年一边摸着风染身上的穴道进行推拿,帮助风染暖身子,一边继续说道:我才懒得动他。你进来这些日子,想必不太清楚外面的事,我跟你说说。那狗贼这次夺权,夺得不轻松。
风染轻轻嗯了一声,他在府里不闻不问,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能明白,这次贺月夺权夺得艰难。
郑修年说道:跟贺月争权的是他大皇兄瑞亲王贺锋。这个贺锋是那死皇帝刚成年时跟个通房丫头搞出来的种,后面又搞出来个公主,后来死皇帝明白了这事不能随便乱搞,至少不能乱留种,所以这两个比其他的皇子公主年纪大得多。等死皇帝娶皇后,贺锋都七岁了,等贺月出生,贺锋已经十岁了。死皇帝他妈就是太后,现在叫太皇太后的那个,没有其他孙子可宠,只得宠贺锋。可以说,在贺月出生前,贺锋独占太皇太后和死皇帝的宠爱整整十年。
风染说道:这些帝王家的烂事,有啥好说的?他们阴国风家,这些破事还少了?还用得着去嚼其他国家皇族的破烂事?
其他那些烂事,我也懒得打听,不过贺锋跟咱们有关。郑修年说道:贺锋就是仗着得太皇太后的宠爱和支持,很早就开始在朝堂上布置拉拢自己的势力,企图废嫡立长,夺取皇位。据说,这次皇宫里的斗争,太皇太后亲自出面威压贺月交权,贺月一直处于弱势,想尽招数拖延。但是在宫外,贺月一早撒下大网,提前发动搜捕,抓了很多贺锋一系不够宣召进宫资格的得力大臣,连夜刑讯,把供状交呈太皇太后,告贺锋指使刺客行刺死皇帝,谋逆篡位。
你说的那个被指使的刺客,就是指绯儿?
对,至少在多份供状中是这么呈述的。
那怎么可能?!
郑修年苦笑道:少主,我跟你一样,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不过现今索云国朝堂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全都说得言之凿凿,跟真的一样。他也知道陆绯卿最是心慈手软的性子,哪会做这等杀人的勾当?更何况,陆绯卿也没可能勾搭上贺锋这条线成为贺锋的死士啊!其实郑修年到现在也想不清楚,怎么陆绯卿跟发疯了似的,好好的就闷头冲去刺杀索云国皇帝了?按说,这不是陆绯卿的为人和行事风格。
风染动了动身子,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有什么难猜的,自然是贺月监国期间,手握重权,在审理绯儿这事上动了手脚,罗织罪状陷害他大皇兄。然后沉吟道:那太皇太后就这么相信贺月了?
太皇太后哪是好糊弄的?她本就一直支持贺锋继位,哪用得着贺锋刺杀谋逆?太皇太后自然不信,把供状撕了,勒令贺月交权。
听到这里,风染明明知道贺月已经当上了皇帝,却没由来的觉得紧张,问:贺月就交权了?
那哪能!有了供状,贺月的态度就变得强硬了,双方僵持不让,还动了手,各有死伤。后来,贺月买通了几个内侍死士,偷偷从宫里把他继位的消息放出去,然后那消息又从外面传回皇宫,贺锋一派的势力本来就受谋逆案重创,这下被贺月先声夺势,失了士气,太皇太后那老女人更不经吓,当场就晕了,贺月趁机控制了局面和太皇太后,后来跟宣亲王一唱一和才登上皇位。不过太皇太后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逼着贺月答应,不许动贺锋分毫,不然她就是死,也要把贺月拉下皇位。
谁做了皇帝,怎么做上皇位的,风染不太关心,他只关心陆绯卿:这么说,绯儿在天牢里吃了不少苦头。陆绯卿性子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能让陆绯卿红口白牙地去诬告别人。
绯卿还活着,听说,现下单独关在一个监里。郑修年打听到,陆绯卿差点在牢里被其他同监的囚犯打死,只因那同监的都是被陆绯卿诬告后抓进去的!因陆绯卿是重要证人,天牢里不敢让陆绯卿死了,就单独拿个监关押陆绯卿,还破天荒给陆绯卿请了大夫诊治伤势,暂时保下一命。这些内情,郑修年不想告诉风染,省得风染担心。
嗯,好了,别按了,我暖和了。风染缩在郑修年怀里,觉得安心。虽然还穿着贺月的旧衣,似乎也不觉得那么膈应人了,好歹是洗干净了的。进男侍大院快二十天了,第一次觉得被窝里是暖和的。
我在找门路,搭瑞亲王这条线。
这条线不通啊。风染说道:你要揭发贺月诬告瑞亲王谋逆?贺月现在是皇帝,你跟谁揭发?跟谁告状?
我知道揭发是不成的。我只是想跟瑞亲王做个交易,咱们拿下贺月交给他,他把绯卿放出来交给我们,并且放我们离开索云国。
那也不成的。绯儿诬告了他的亲信,害他实力大损,他恨绯儿都来不及,怎么会放过绯儿?相比之下,贺月利用了陆绯卿,陆绯卿在贺月手里或许还好过些。
一个刺客的命,怎么能跟皇位相比?相信瑞亲王会做出选择。郑修年抱着风染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又说道:我自然要肯定了他会放过绯卿才会动手。
你怎么跟他商议的?

第20章 与虎谋皮或肉包打狗

我跟他说,我一个朋友跟陆绯卿是兄弟,想救陆绯卿,去求贺月放人,贺月觎觊其美色,想收做男宠,就把我朋友扣在了太子府。所以,我们有机会接近贺月,有机会里应外合拿下贺月。这本来差不多就是事实,用不着郑修年怎么虚构:你放心,我没透露你的名字身份,贺锋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只说我们是阴国商人,来索云国做生意的。陆绯卿是受了刺激才会去行刺皇帝,是个意外,没有人背后指使。
贺锋信了?
他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我们给了他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贺月登位时间越长,势力越强,他的机会都越少,这种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他要不抓住,他就是傻的。
风染想了想,说道我们要是拿下了贺月,还不如直接威胁贺月放人来得直接。
嗯,这个我也想过。到时随机应变,拿下贺月后,我们可以先逼贺月放人。贺月不放人,我们再用贺月跟贺锋交换绯卿。郑修年说道:但是,我们必须跟瑞亲王合作,让他们做外应。不然,我们不可能三个人都全身而退。
风染想了想说道:修年哥,这事太冒险了。那瑞亲王也不是好相与的,说不定咱三个都要搭进去。还不如用我的法子,让我先换出绯儿,贺月不舍得让我死,后面你再找机会把我救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当风染说贺月不舍得让我死时,心头有股怪异的感觉。从贺月把他从树杈上救下来,为他破除掉男侍的一条条如山规矩,最后干脆撤裁掉男侍大院,风染很笃定地知道,贺月舍不得他死。舍不得他死的人多了去了,而贺月是他鄙视进尘埃的狗贼!不管贺月出于怎样猥琐不堪的用心,他确确实实舍不得自己死。
不行!家主说了,不能让你被那狗贼糟塌了。郑修年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我看那狗贼,就光想着占你便宜,一点没有放过绯卿的意思!
风染轻轻叹了口气,他又何尝没有看出贺月的用意?可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你知道,男人在这事上,玩得高兴了,就容易答应人。我只要风染还没说完,郑修年就截口道:不行!这事没得商量。照我的法子,你准备着。
你也知道他是狗贼,我就当被狗咬了回。我是男人,被狗咬了,又能怎么样呢?
郑修年在风染耳畔低吼道:不行!我说了不行!你是我们的少主,怎么能让那狗贼这样羞辱?让我们郑家的脸,往哪里放?!我要是护不住你身子,立即就死!
当初,郑家族长兼家主郑承弼把他指派给一无是处的小病秧子做死卫,断绝了他的名将梦想,他打心眼里瞧不起风染。后来在玄武山上看着风染咬着牙忍受体毒的折磨,一声不吭,渐渐得到他的怜惜,他可怜这个母妃早逝,又不得父皇垂顾的孩子。后来在阴国对索云国的三年战争里,他亲眼见证了风染的成长,风染把他教给他的郑氏兵法从纸上谈兵,一步步运用于实践,心思灵敏,每有推陈出新之议,在战场上,从一个从未涉足过战争的孩子迅速成长为中流砥柱的将领,坚毅,沉稳,刚烈,执拗,隐忍。那时,他衷心敬佩风染,认定风染便是他一生追随的少主,是他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也是能使郑家中兴的少主,尽管风染不姓郑。
幽暗中,两个人很久没有再说话。
少主,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郑修年轻轻说道:我看你困倦得紧,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就走。
这些天,风染确实困倦得实了,没有人给他煨被窝,被窝里光煨两个暖壶,还是觉得凉浸浸的,又担心着陆绯卿,天天都是倦极了才眯一会儿,不是被冷醒,就是被是惊醒,没有一晚能睡个囫囵觉。现下终于得到陆绯卿暂时平安的消息,略略放了心,又有郑修年给他把身子煨得暖暖和和的,那睡意便挡不住地袭来,轻轻嗯了一声。
郑修年还在风染耳边轻轻说道:今天好生睡,明天我来扶你在屋子里走动走动。你失了内力,不能光躺在床上养着,要多走动,才能适应没有内力的感觉。你要赶紧好起来,一旦跟瑞亲王谈成了,逮着机会就要行动,要是谈不成,或是那狗贼想先占你便宜,我会把你抢出去风染心情一放松,早已经睡迷糊了,也没听清楚郑修年后来说了什么。
次日醒来,风染便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原因,想着郑修年的话,自己扶着墙,在屋子里走了走,果然觉得有效。晚上郑修年又来扶着他在幽暗的屋子里围着火盆一圈一圈的溜哒,一边细细筹谋怎么救陆绯卿,等他困倦了,又给他把身子煨暖了再走。
风染的身体几天之间便感觉好了很多,就连贺月的旧衣,似乎穿着穿着,也慢慢习惯了,只要不刻意去想那是贺月穿过的,那种膈应的感觉便慢慢淡了。
然而,风染和郑修年在怎么救陆绯卿的问题上,分歧却越来越严重,一个坚决反对跟贺锋联手,觉得是与虎谋皮,搞不好,三个人都脱不了身。另一个更是强烈反对跟贺月交易,觉得贺月没有一点交易的诚意,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而且,风染是郑家少主,是不容被玷污的!
风染和郑修年在暗中商议着救陆绯卿的事,而整个太子府已经人心浮动,准备各奔东西了。贺月已经做过皇帝,按照惯例,这座太子府将会关闭封存起来。太子府的人都会遣散,只留下几个守屋人打扫庭院,进行日常清洗维护,要等到下一任太子成年后才会有人再住进来。而太子府的护卫是由官府派来的,隶属铁羽军。在太子府封闭后,铁羽军会照常派出护卫对太子府进行巡查,以避免太子府被鸡鸣狗盗之徒光临。其实,从门客幕僚们纷纷离开之后,护卫们的巡查就变得很松懈了,他们只要保证府里不丢东西,不丢人,就够了。
昔日养在太子府的门客幕僚们,想做官的,很快就安排了官职,贺月非常需要把自己的人充实进各部各级中去,以增强自己掌控朝政的能力。不想做官的,便赏了金银,干净利索地打发了。太子府里,每天都有人离开,人心思散,府里又没有一个正经主子,一时未走的人都渐渐荒怠起来,太子府前所未有的空虚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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