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孟一乐正和方青在房间里互相撩拨,正说着暧昧情话,突然听到两声敲门音,孟一乐愣了愣,方青起身去开门,看到来人眉毛一扬,诧异道:“大哥?”
阿铭的声音越过方青的肩膀传进来:“还有我。”
在床上躺着的孟一乐听见这三个字,立马如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坐了起来。
方青嬉笑的声音传进来,懒洋洋的:“哟,嫂子也来了~”
对方不情愿地反驳:“我叫阿铭。”
方青冲人笑了笑,转而看向方来,“怎么了大哥,突然来找我是……有事?”
方来点点头,沉稳内敛的声音带着点温润笑意,却又冷淡无波:“闲的无聊,一起搓两把。”
方青:“行啊,不过我得问问小矮子愿不愿意,他早晨刚感冒了,有可能还没……”
他还没说完,突然被谁捂住了嘴,身后传来声音:“我有空,来吧。”
方青转头看人,不高兴地质问他:“感冒好利索了?”
睁着黑白分明眼睛的男孩眼神发飘不敢瞧他,“好了啊……”
方青笑着捏了捏他的耳垂,声音轻柔:“行小矮子,明天要是病情反复了我打断你的腿。”
孟一乐突然觉得自己膝盖一疼。
他转脸去找432:
432:
孟一乐:
432:
孟一乐冷笑:
432:……我在宿主心中的形象算是毁完了。
打了一夜麻将的孟一乐十分满足地去补觉了,一夜打了那么多局,在他和方青的完美配合下,阿铭和方来几乎就没赢过。
简直神清气爽!
然而等他补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煲的粥不见了。孟一乐望着空空只剩下一点点菜叶子的砂锅,转身去客厅找方青了,找了两圈才在二楼看见三道有说有笑的人影。
男孩不紧不慢走过去,从小养成的气度就算被气炸了也改不了,他走到人身边才开口询问:“我煲的粥呢?”
方青眨了眨眼睛,他还没来的及说话,一直在笑着的阿铭突然开口:“谢谢沙先生的汤,真美味!”
孟一乐皮笑肉不笑地冷笑了两声:“好吃就行,以后想吃了就跟我说,只是……就怕你吃完不消化。”
阿铭摇头:“不会啊,特别舒服呢,胃里熨帖的很。”
孟一乐“嗯”了一声起身就走,方青看着人的背影,过了一会儿追上去,好说歹说哄了半天才将人哄好了。
下午孟一乐又出门去逛了逛,他这次学聪明了,披了个又长又厚的羽绒服在外面,沿着沙滩慢慢走,没让任何人跟着,就这么随意瞎逛,谁知道就是这么巧,他逛着逛着,直到逛得别墅都看不见影了,却突然与方来碰了个照面。
裹着羽绒服依旧冻的鼻头发红的男孩看着对方,扯出一抹笑意,将两家的酒窝勾勒出,“方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方青咬牙瞪他:“说我碰上了一个渣男,要做无痛人流!”
孟一乐心想:哦,把自己的心给流掉,还真他妈第一次见。
心:我做错了什么要把我流掉?
第80章 菟丝子
只是若是仔细听, 才能听出来, 这一声“方先生”里面全是礼貌和疏离, 不含半分私人感情, 与以往饱含期待、感情充沛的模样无任何相同之处。
这一声称呼伴随着冷冽的海风, 吹在人身上又跟着冷了几度。
方来外面穿着一件黑色大衣,版型剪裁十分好看,将人衬的有风度极了,即便是偶尔被海风吹得翻动了衣角,也只让人觉得是另一种成熟味道。
这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任何人都不会反对这一点。
他踩着脚下的沙子和碎石走向孟一乐,嘴边的笑不冷不热,恰到好处,“不是感冒了吗, 怎么还往外跑?”
男孩瞧着他, 半晌才绽开一抹笑, 映着两颊的酒窝回应:“方先生还是别用这种关切口吻跟我说话了, 您把这种体贴留给别人吧,咱们之间……还是陌生些的好。”
不管吐露出来偏激的话语, 那副笑起来的模样还是一如往日的乖巧, 这张脸真是个极具掩饰性的东西,总能让大灰狼看上去像只小白兔。
成熟的男人仔细观察他, 直击人的眼底,询问:“不开心?”
“开心,怎么能不开心呢。”他顿了顿, 扭过头去看向远方的海面,冷清地问:“方先生,我倒是还没来得及问您一句,我煲的汤味道怎么样啊?”
“不错。”方来皱了皱眉,似在努力回忆它的味道,缓缓道:“很久都没有吃到了。”
孟一乐笑开,露出一点白色的牙齿来,他扭回头,再次看向沉稳内敛的男人:“就当是还你早晨的那几粒药了,还有,请方先生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了。私以为我就算是不吃药,也死不了。”
“只是两片药,不必放在心上。”对方还是没半点表情上的浮动,他叹了口气,“回去吧,外面冷。别让方青担心你。”
“回去做什么,有阿铭不就够了吗?我回去不就是给大家制造低气压的么,方先生,别说你们了,我自己都瞧不起这样的自己。”他挑眉,歪头看向方来,“我可是沙氏集团的总裁,沙家最受宠的小公子,一把年纪了却要与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子置气,可真是够没风度的。”
方来深深瞧着他,半晌开口:“以后别针对阿铭了,他没有恶意。”
“对,有恶意的从头至尾只有我一个啊。”孟一乐抓了抓自己被吹乱的头发,终于将面上的虚假笑容卸下来,“方先生,你还真是知道什么最能恶心我。”
方来面色沉了下来,嘴角的笑没消失,眼中却已经没了温度,“我带阿铭来,这一点并不会因为你的加入或退出而改变。”
“是。”孟一乐点头,“对,您做什么事情哪里需要考虑我的想法,我沙栩风在您眼中算个什么东西呢,只怕比一只听话的狗都不如,眼下跟你计较这个,倒是我糊涂了。”
“你变了很多。”
“您真爱说笑,”男孩扯起一抹笑:“沙氏集团这种庞大的产业,哪一个高层没有三头六臂,坐到总裁位置上去的又有哪一个不是手眼通天?方先生你有没有想过,短短半年的时间我便爬到总裁的位置,要付出的该有多少?要经历的刁难又有多少?”
方来看着他,努力搜索了一下脑子内的词汇,半晌:“你做的很好,小风。”
孟一乐,“我也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可是还不够啊,我做的就算已经这般好了,也不过是沙氏集团的一个代总裁而已,他们仍然不肯将沙氏交给我啊。”
“只是时间问题,沙氏早晚都会是你的。”方来认真望着男孩,语气中似带着承诺般,沉甸甸的。一会儿,男人伸手摘下围巾,递给鼻头发红的男孩,“拿去吧,别又吹感冒了。”
男孩瞧着对方手里的围巾,不用触碰都感觉得到上面的温度,却没有接:“不必了,方先生将这点哄人的把戏留给他就行了。”
“不要冲动,也不要走捷径,这个世上没有捷径可走的。”方来走过去,将围巾搭在男孩脖子上,只绕了一圈,男孩红红的鼻头就被包裹住了,只剩下一双美的如夜空般的眸子。
方来从未否认过这是一双好看的眼睛,它集聚了这世上所有的美和灵动,他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发,似无声地鼓励。那双手又宽大又温暖,让人很想在寒冷的冬日里抱住不放手。
孟一乐却将人一把推开,他冷着声音,“我说过了,你这点哄人的把戏还是留给该给的人。我就不劳您费心了。”他扯下脖颈间的温暖事物,将东西放在对方手中转身便走。
方来却忽的喊住他,喊住那个被风吹得似站不稳的男孩,“明天就要上船了,再做顿饭给我吃吧?”
男孩侧过脸,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方先生忘了我现在的身份了吧?还以为我是被您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男人走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小风,你煲的汤味道很好。”
“是啊,三年的时间都拿去学厨艺了,如果再不好我倒是没脸面对这三年挥霍的时光了,方先生,每次回到方家别墅看我为您忙的脚不沾地,很得意吧?”
“训练出这么一个听话的宠物,很得意吧?”他说完挣开方来的手,迈着步子往回走。
三步之外的男人垂下眼帘,遮住里面的情绪:“那三年的荒唐婚姻,应该翻篇了,别让它羁绊你全新的人生。”
“荒唐?”孟一乐顿了顿步子,将两只冻的没有知觉的手放进口袋中,他点头,嗤笑出声:“感谢方先生当年休妻之恩。”
身后之人没再说话。
两人回到别墅的时候,别墅门前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方青一个是阿铭,两人目光投在隔着三米远的归人身上,都微微皱眉。
穿着肥大羽绒服的男孩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径自走进了客厅,谁也没搭理。倒是身后回来的男人被一道热切的声音包裹,“方来,你去哪了?”
半是埋怨半是担忧。
将外套脱下来的孟一乐矜持地坐在沙发上,捧了一杯姜茶,心想,这才是爱情应该有的模样啊,哪里像他当年做过的蠢事。
如方来所说的一般,那三年的婚姻果然只是一纸荒唐罢了。
他没心情再去应付任何人,连一直打量他的方青都懒得理睬,喝完姜茶直接上楼休息去了,将自己关在房间中,连晚饭都没吃。
第二日,没用任何人叫,孟一乐就将自己收拾好,然后下楼了。
沙发上的阿铭听到动静往楼梯上瞧,看到是他,扁了扁嘴,“虽然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可你昨天煲的汤很好喝,所以我还是会看在它的面子上和你打个招呼。”
孟一乐唇角托起一抹笑,瞬间变成了纯洁无辜的模样,他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阿铭,温润有礼地点了点头,“早。”
阿铭挑了挑眉,满眼疑惑:“你怎么不像之前一般对我了?不生气我吃了你的东西?”
“一锅汤而已,我还不至于在乎这么点东西。”他走下楼梯,步伐优雅从容、不急不躁,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一身西服更是将人衬的笔挺,孟一乐坐在沙发上,冲阿铭桀然一笑:“吃的开心就好。”
阿铭的目光在孟一乐身上来回逡巡。
正端着咖啡饮用的男孩侧头看他:“怎么了?”
阿铭:“你这样倒是没那么让人讨厌了。”
孟一乐放下手中瓷白的咖啡杯,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的情绪,“每个人都有失控的时候,我即便是三头六臂、手眼通天的沙氏接班人,也毕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不过——”
他顿了顿,再次转头看向阿铭,笑开:“任性一次也就够了。”刚说完男孩的手机响了下,孟一乐看了一眼而后熄灭了屏幕,站起身子扣上西装,“失陪。”说完便又上楼了。
阿铭瞧着孟一乐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
觥筹交错,整个船舱内灯火通明,游轮已经开出了很远,如果要折回海岸恐怕也需要一个小时。孟一乐托着一只高脚杯穿梭在人群中,如鱼得水般的自在模样,与半年前在宴会上东张西望的男孩天差地别。
方家是个大家族,每次过年都会在游轮上,一些旁系支系到这时候都会从各地赶过来,甚至已经血脉很淡的亲戚,也在受邀之列。
孟一乐正在一一仔细打量船舱中的人,而方青却在身旁为自己开脱:“别不开心了,那份粥是你煮给我的嘛,我应该有权处理它。”
端着高脚杯的男孩儿回头瞧他,脸颊上有一抹笑意,目光澄澈无比,反过来安慰对方:“一点小事,不值得放在心上。”
方青仔细瞧他眼睛,看里面的确没有半点复杂心思,也没什么别的情绪,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揽住孟一乐的肩膀,“跟我去见见父母?”
“好啊,但愿他们见到我还能有心情过年。”男孩眼中划过一抹揶揄笑意,举起酒杯和方青手中的撞了下,“别把我扔到海里喂鲨鱼就好。”
邪肆男人半点不在意,挑眉:“你现在可是沙氏集团的总裁,有了这层身份,他们才不会在乎其他的事情。别说是他们,就连其他人,想背后嚼舌根都要掂量掂量这话能不能说。”
孟一乐含了一口酒液,仔细感受着酒浆在舌头上传递的香气,吞下喉咙,“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走吧。”
方青却心想,半年之前还是沾酒就醉的小家伙呢,今天却已经能够品尝各大名酒了。唉。
孟一乐和方父方母寒暄了一阵儿,果然他们见到孟一乐不仅没有半分不开心,反而亲切的问候他最近如何,还说了句什么有了他过年才会完整,今年就怕他不肯来呢。
男孩儿笑着一一应了对方的喜爱和赞美,还表示一定会向沙会山转达他们的问候,而后放下酒杯去了洗手间,他从洗手间出来时刚好看到方来和阿铭去给方父方母问候的情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而后按了一下手中的开关,关闭了船舱里的所有灯光。
觥筹交错的大厅一瞬间陷入黑暗,就连应急灯的灯光也好久没有如想象中亮起。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几个主事的人在吩咐人检查,其他人则问怎么回事。
海上一向没有信号,所有人都穿着华丽好看的礼服,手机之类的东西哪里会出现在身边。忽然一处亮了起来,男孩拿着一个小巧的手电筒,将灯光摇了摇,“嘘,都别吵。”
话刚落地,所有托着酒盘的服务生一个个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近抓起一个人,掏_出手_枪抵住他们的头颅。而船上的保镖早就被他们暗中除掉了,没人会来阻止这次的行动。
那些服务生果然身手很好,十分顺利地制止了所有惊声尖叫的人,而重要的几个人则被赶去了二层。
空荡荡的二层只有孟一乐一个人,几个保镖想要跟上来,却被他制止了,“不用,私人恩怨。”话语中还含着些期待的意味,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他站在二楼看着几个人被带上来,而后保镖又退了下去,给他们留出单独的空间。
孟一乐拿着手中的枪,知道他们身上的武器都被收走了,所以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踱着步子。
方来一直很沉默,方父方母表现的略微慌乱,阿铭早就被吓得满脸无措,只有方青一人皱着眉满是不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踱着步子的男孩将手电筒随意仍在地上,除了一道亮光,周围都陷在黑暗中,他停下来看向方青,一笑就托起两颊的酒窝,天真无辜的厉害,“为什么啊,这个问题我要好好想想才能回答你,很复杂的……”
他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扔到方父方母面前,“两位,签个字吧?”
方母尖着嗓子将上面的东西念出声:“股权让渡书?!不可能!”
孟一乐挠了挠头,满脸无辜的笑,“啊,那还真是可惜,我本来还想仁慈一点的。”
方来这才抬起眼皮,看向他,眼中沉沉的,“方氏集团的大权早就在一年前全权让给我了,你想要股权让渡书找他们是没用的。”
孟一乐挑眉:“哦,那你爸爸妈妈还真是疼你,不像我家老头儿,啧,我都这么努力证明给他看了,他还是不放心将沙氏集团交给我。没办法,为了这个位置和那些随时准备吃人的恶狼,我只能选择铤而走险了。”
方来看着他,“我可以签字,但有一个要求。”
“你觉得自己现在还能提要求吗?”
“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些你很想知道的事情。”
男孩不信,荡着双唇边的酒窝,“比如?”
方来沉沉开口:“比如那三年为什么对你这么冷淡,明明你都伪装的这么好了。”
孟一乐一直转来转去的步子这才停下,转眼看向他,满眼诧异:“你早就知道我是装的了?在炸我吧?”
方来对上他的视线,毫不退让,即便是被人这样拿枪指着也没半点慌乱,他沉稳的过分了,“你这么细心的一直在研究我,研究周围所有的人,难道就没看出来我和方青有点什么不妥吗?”
拿着枪的男孩再次笑开,纯真无辜地让人根本无法将他与面前的场景联系起来,“说吧,要求是什么。”
“将我父母放下去。”
男孩笑着拒绝:“不可能。”
“父债子还。我和方青都在这儿给你做人质总算够了,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去,而是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