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苏喊完,冲路德维希和马隆使了个眼色,两人分别从两边包抄过去。
“他一直在等你,想见你一面,可是你却跑到这里来……你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走呢?”洛苏继续言语攻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书宠相思僵硬的背影。
“……”书宠相思一直沉默着,只有旁边的相思惊讶地看到,他的手竟然在发抖,脸色也十分可怕。
“李聿身边没有别人了,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他为人一向低调,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甚至已经病危了,还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情况,就是这样,只有你一直陪伴着他,在他临终的时候,你还要撂下他,让他一个人孤独地走吗?”洛苏不愧是狗血部的,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书宠相思的情绪,显然受到了影响,他已经无法敏锐的感知到有人正在向他逼近。
就是现在!
路德维希和马隆分别从两边跃起,以合围之势扑向书宠相思,马隆抽出腰间皮带,将书宠相思双手紧紧绑住。
制服了!
马隆松了口气,擦了把汗,突然感觉腿上一凉,制服裤子掉在脚边,露出一条鲜红大裤衩。
他慌忙弯下腰去提裤子,却被书宠相思一脚在屁股上,当即摔了个狗啃屎。
失掉一边压力,书宠相思开始剧烈挣扎,虽然双手被缚,但两条灵活修长的腿还可以自由活动,冲着路德维希就是一阵猛攻。
路德维系让过锋芒,拧身来到侧面,一把抓住书宠相思的后颈,照着墙上砸去。
“嘭!”
脑袋重重撞在墙上,书宠相思应声而倒。
“嘶……”洛苏望着地下晕厥的书宠相思,看到他红肿发亮的额头,心有余悸,“太惨了,这样撞头真的没问题吗?”
“可恶,竟然偷袭我!”马隆踢了一脚书宠相思的屁股,看到他的身体弹动了一下,吓得马隆又往后跳了一步。
路德维希闷不吭声,弯下腰解书宠相思的腰带。
“喂,你干什么?”洛苏敏感的狗血神经被挑起了,警惕地望着路德维希,警惕之中还有几分小兴奋。
“绑他。”路德维希道。
“哦。”洛苏失望脸。
“好了。”路德维希将书宠相思的脚也绑到了一起,这才直起身子,“走吧。”
两军交锋不死不休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其中一方绑走,远远地离开,让他们连面都见不到。
书宠相思醒来时,人正在颠簸的马车上,手脚被紧紧地捆在一起,他微耸眉峰,抬眼向上看去。
马车垂帘偶尔被风吹起,露出外面已近暮色的天空。
他不该昏迷了这么久的,肯定是这几个书宠新生动了什么手脚。
该死,时间要来不及了……
即便心内焦急,书宠相思脸上却并未露出半分异色,而一直盯着他的马隆和洛苏,也发现他醒来的事实,马隆急忙扣住书宠相思的脖子,掐住要害,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真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书宠相思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太天真了。”
“至少现在常运的手术已经做完了。”马隆撇撇嘴。
“呵,不得不说,你们是有几分能耐。”书宠相思将双手一撑,皮带“啪”地崩开,他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把马隆的手从自己脖子上移开,“不过,过家家的游戏,到此结束了。”
“轰”——
正在泥泞小径上行驶的马车,忽然从中间炸开。
路德维希松开缰绳,向一侧跃出,就地一滚,躲开喷溅出来的木片。
马隆和洛苏就没那么幸运了,两人如断线的风筝般抛了出去,路德维希立刻跃起,一手一个,将他们抓在手里,轻轻放在地上。
马隆还好,毕竟是剧情部的,有一定自保能力,马车忽然爆炸时,他护住了要害,只是左腿上扎了一片木屑,他忍痛拔了,正汩汩流血。
洛苏却失去了意识,额头上流下一道血线,生死未卜。
一阵马儿嘶鸣声,路德维希抬眼看去,只见书宠相思不知何时骑上一匹马儿,两腿一夹马腹,受惊的马儿向前飞奔,眨眼间便跑出十几丈距离,锦缎似的长发在书宠相思身后飘扬。
“路哥,你去吧,我来照看洛苏,”马隆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洛苏不会有事的,只要我们回去,什么伤都能治好,我们书宠是不会死的。”
“嗯。”路德维希垂首看了洛苏一眼,转身向书宠相思追去。
全息投影室里,气氛有些凝重。
本来看到路德维希他们成功地绑走了书宠相思,大家都松了口气,矛盾暂时缓和,常运也没有了生命危险,而一直处于极端情绪之中的书宠相思,说不定发现杀人无望之后,也可以冷静冷静。
谁知道书宠相思一醒来,就毫不留情地对书宠新生痛下杀手。
这在以前的考试中,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书宠相思是出了名的温柔,有时新生们遇到危险,他还会想办法从旁相助。
可是这一次,他却把洛苏打成重伤,马隆的腿也废了,一时半会恢复不了。
“……没事,用我院的设备,就算炸成一块一块的,也能恢复到活蹦乱跳。”劳伯干咳一声,试图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
“先通知洛苏的主人吧。”荣允沉着脸打开ID手环,起身出去。
“等等,”唐冰站起身,“院长,不知道之前派去李聿老家探听情况的人,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荣允顿了顿,先给打探消息的老师发了个通话邀请,然后公放出来,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反馈信息。
“……啊,荣院长,抱歉,我们没有探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听到这样的回复,大家都有些失望。
“李家村里的人对李聿先生的印象,就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唱戏好听,以前还在村里的时候,经常在庙会上表演,后来听说去城里打工了,也就再没听说有什么消息。”老师这样说着,背景音里还有敲锣打鼓的热闹响动。
“他家人呢?”荣允皱眉。
“他家里面没人了。”老师叹了口气,“说是他小时候,父母就去世了。”
“还有什么消息吗?”荣允问。
“没了。”老师有些抱歉地回答。
荣允看向投影室里的三人,示意他们有问题就问。
显然,李家村的人,并不知道李聿写书的事,李聿写的那些书,在传统的地方看来,就是离经叛道的,想来周围也没有人理解他,他也不屑于和旁人分享,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李聿孤僻的性格,乡里的人对他的消息竟是一点都不知道。
“李聿以前身体还好的时候,不是还会回村里看看吗?村里肯定有他的朋友吧。”唐冰推测道。
“对,有道理!”孙少涛附和道,现在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和唐冰打别了。
“以前,好像是五年前了吧?李聿最后一次回村里,村民说他就是去山上走一走,看看风景,晚上睡在镇上的旅馆里。”老师回答道。
“靠,连个朋友都没有。”孙少涛表示无法理解,“这人也太孤僻了吧!”
唐冰却没有气馁,略一思索之后,又问:“那村里有没有一个名字里带‘常’或是带‘运’的人?或是名字谐音类似‘常运’的人?”
“这……我得给你问问。”老师一愣,也没想到这边会问这种问题。
唐冰那问题一问出来,屋里另外仨人都脸色一变。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怀疑常运和相思的故事是真有其事?真有其人?
荣允和劳伯做任务经验丰富,都是老谋深算的前辈了,稍微一想,也就明白,想来李聿小时候就上过戏台,长于戏曲,而他短暂的一生之中,也就写过《长相思》这么一部作品,把它看作他生活的投影,也是有道理的。
虽然背景不同,身份各异,但其中寄托的感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假如李聿用相思寄托了自己的感情经历,那么常运又是谁?这个人性格如此卑劣,有时候却又浪漫而富有柔情,绝不是一个单薄的纸片人、为推动情节而设置的道具人,相思对他的爱与恨那么饱满浓烈……是不是李聿对现实中的那个“常运”,也有这样的感情呢?
“嗯,这是个好问题。”荣允点头道。
那边孙少涛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的莫名其妙:“啊?你们是什么意思?常运从小说里穿越出来啦?”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大约十分钟后,老师又发来消息。
荣允立刻打开一看,不由得有些失望。
这是一张长长的名单,其中包括了李家村常字辈的所有人,粗粗一看,大约五六十号。
“或许不是谐音呢?”荣允皱眉,“相思就不是谐音。”
“常运这个名字,你不觉得太普通了么?”唐冰一边看名单,一边说道,“没有任何含义,普通到放在任何一个名单里都不会引起注意,常远都比常运要出挑一些。”
“或许来自作者取名的个人癖好呢?”荣允对此倒是有些了解,有些作者就喜欢起充满乡土气息的名字。
唐冰笑了笑:“那是因为,那些名字是他们捏造出来,给一个假人用的,所以叫什么无所谓。但若是给喜欢的或是仇恨的人起名,就会下意识用谐音。”
“为什么?”荣允和劳伯从未听过这样的理论,都不由自主向唐冰投去探求的目光。
“因为在潜意识里,你已经把他的名字念过千遍万遍,他的名字就像是一枚钥匙,打开情绪闸门的钥匙,虽然你没有刻意去用他的名字,但他的名字会像流水渗入沙土一样,潜藏进一笔一划之间。”唐冰说完,手指落在虚空中的名单上,“有了,查查这几个人。”
另外三人听得一愣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那、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李聿并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安到相思头上啊。”劳伯忍不住问道。
“你平时会叫自己的名字吗?不会。”唐冰笑了,“而且作者会下意识避免自己的姓和名出现在作品里。”
“为什么?”孙少涛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小说,还真的没有姓孙的。
“时间有限,改天再说吧。”唐冰道,“先查查这些人。”
三人这才从唐冰奇妙的理论中回过神,仔细看起他指出的那几个名字,他们发现唐冰略过了所有李家村常字辈的人,单指了几个外姓的,还有名字偶然带个常或运的。
第24章 崩坏的入学考试
“那为什么又要略过常字辈的李家村村民呢?”好奇宝宝孙少涛又问道。
“因为常字辈的人都是老一辈了,李聿没有恋老癖,这可以从《长相思》里的陆士钊身上看出来。”唐冰答道。
“你怎么知道是老一辈?”孙少涛呆。
唐冰道:“因为李聿的太爷爷就叫李常寿。”
“你怎么知道的?”孙少涛懵。
唐冰道:“以前看过李聿的访谈,稍微知道一些。”
“……李聿出名的时候,是十几年前了吧?”孙少涛默默算了一下,可怕,十几年前一个毫无关系的采访,唐冰竟然都能记住其中的细节,这记忆力该有多惊人啊。
就在好奇宝宝孙少涛发问的时间里,派去打探消息的老师已经照着名单去挨个询问了这些人的年龄、性别以及婚姻状况,最后一一反馈回来。
唐冰标记了其中一个名字,对线路那边等消息的老师说:“麻烦你沿着李聿上山的路走一走,把他经常看风景的那块高台上能看到的旧房子都记下来,问问是谁家的房子,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住在那里。”
“行!”老师麻利地去重走了一遍上山路。
其实称作山,倒不如称作丘陵来得准确,李家村后面的山丘并没有多高,大概爬个三十分钟就能登顶,以前这片山丘满是茂密的树林和灌丛,后来为了方便开山修路,又为了美观修建了一个观景小平台,李聿就经常上到这个小平台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因为本来就是专门用来观景的平台,大家对李聿来这里的动机,也只当做是看看风景,并未深究。老师上山的过程中,遇到几个热心老乡,对老师说起村子变迁的事,说村子本来是在山丘上面的,但是出行不方便,后来全部从山丘上迁到了河谷边,也就是现在的位置,以前观景台下面那一片,是几座老宅,李聿家的老宅就在那下面,对门是一个姓文的人家……
半个小时后,老师气喘吁吁地发来通话邀请,荣允照旧公放,只听ID手环里传来老师急切的声音:“院长,你怎么知道在观景台上可以看到文昌云家的宅子的?”
太阳落山。
最后一缕夕阳余晖,穿过笔直的白杨树林,一道一道落在村里的小路上。
那风景极美,山坡上,村落炊烟袅袅升起,无风的晴天里,白色的烟迹穿透橙红色的云层一直到达绛紫色的天顶,星子从天空里透出来,一点一点,像是洒在紫纱上的碎钻。
远远近近的山坡上绽开着无际的油菜花田。
路德维希走进这片村落,望着青瓦白墙的屋舍,还有开满各色小花的篱笆,不由得有些困惑。
他们出城的路上,并没有看见这座小村落,但是,他一路追着书宠相思,却误入此处。
走错路了吗?
直觉告诉路德维希,书宠相思就在这座漂亮的小村庄里。
他抬头看了一眼村口的旗子,上面写着“李家村”三个字。
李家村坐落在山坡上,村里很安静,连一声犬吠都没有,袅袅升起的炊烟,更衬得这样的景象有些诡异。
路德维希踏上泥土小径,掺在泥里的叶子被他踩得咯吱咯吱响,这就是唯一的声音。
他循着小径来到山顶,两排破旧的老房子中间,有一块高出来的戏台子,四根被风雨腐蚀的台柱孤零零地竖向天空,顶棚早已没了。
路德维希盯着那戏台子,总觉得有一股哀怨的气息从里面透出来……?
“滴滴滴滴——”
ID手环这时突然响起,路德维希低头看了一眼,是唐冰,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这个名字看着还挺顺眼的。
路德维希打开ID手环:“……嗯。”那边说了什么,他左顾右盼了一下,说:“对,这是李家村。”
在唐冰的指示下,路德维希绕过戏台,一路顺着李家村的主街道走下去,来到两座毗邻的老宅前。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呼呼的山风将老宅前的灯笼吹得一阵摇晃。
“你说他们在这里?”路德维希抬着手臂,一边和唐冰对话,一边抬头向老宅上的匾额看去:文宅。
唐冰还未回答,长满荒草的后院便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唤。
后院里。
漆黑的刀锋指着常运的胸口,常运一边哭求一边向后爬去,刚刚缝合的右手根本使不上劲,爬了两下便摔倒在草丛里。
执刀的手非常稳,不疾不徐地逼迫着、耍弄着常运,就像猫在吃掉老鼠之前,总要先戏耍一番,把对方吓破了胆,才肯动手。
常运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本来他做完了手术,麻醉劲儿才过去,醒来时是和相思在一起的,当然,是那个好的相思,谁知,一转眼,他就被带到了这里,面前出现了这个拿着刀一直追杀他的魔鬼。
这人偏偏长了一副和相思一样的面容,叫他连带着对相思,也产生了阴影。
书宠相思嘴角挑起一抹诱0惑的笑容,对委顿在地的常运说:“想我饶你一命,也容易,不过,我听说你要和相思结婚是吗?”
常运哆哆嗦嗦不敢答应,生怕说错一句,就要丢了性命。
“怎么,还在犹豫?他可是一直等着你呢……”书宠相思用刀面拍了拍常运颈侧,常运吓得一缩脖子。
“将、将来,或许……会……结婚。”他结结巴巴地说。
“是吗?那就提前祝你们喜结良缘了。”书宠相思笑起来,将手一挥,草丛角落里一块灰色的破布落下去,露出被困在后面的相思,他正瞪着大大的眼睛,惊喜地望着常运。
书宠相思可不会就此作罢,他弯下腰,将黑色大刀放在两人之间正中央的位置,笑意盈盈地说:“不过,今天只能有一个人活着从这里走出去,要么一起死,要么杀了对方,自己活下去,怎么样?这新婚礼物,你们还喜欢吧?”
常运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相思,干笑了两声,抬头冲书宠相思说:“您、您这是在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