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零……不知道多少天。我他.妈怎么知道认识他几天!”左问低吼。
“左儿,你这不对啊,”钟共敏感地捕捉到了左问的异常,“你哭啦?”
“我他.妈没哭!”左问有点恼火,下意识摸了摸眼角,操,居然还真有眼泪,什么时候流出来的自己都不知道……“钟共,你说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喜欢就上啊,管他是不是傻子……”
“他把我给忘了!操!他把老子给忘了!那嚣张样儿!个狗.日.的操.蛋.玩意儿!撩完就跑!操!”
钟共听着左问在电话那头突然爆发的咆哮,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左问这么失控,一时愣住了。
左问骂完觉得自己又他.妈失态了,怎么一遇上易之航事情就总是他妈.的不对!“那什么,我挂了,他还搁医院躺着呢,我不放心,中午你们自己吃吧,我不去了。”
“哎别挂别……”
左问摁掉电话,躺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起床,换衣服,出门。中间还打了个电话到科室请假。
走了一半想起来门好像没锁,又折回去锁门,到门口发现门锁是锁了,但钥匙没拔,于是拔了钥匙继续走。
也就在这时候,张主任的电话打了进来,左问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给抖地上。迅速按了接听键,左问说:“喂?张主任,孩子怎么了?”
“没怎么,他醒了,你快来吧。”
左问心猛地一跳,声音有些颤抖:“醒了?”
“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爹就是爷爷的意思。
老铁们别信老爹的,易之航的名字是我他妈瞎编的,觉得挺好听的就用了,当初他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觉得总得让人知道是哪个易哪个之哪个航吧,就不走心地想了这么个名字梗。从老爹嘴里说出来我也是挺意外的,真的。
爱你们!
第7章 第7章
病房里静悄悄的。
左问左听右听没听见房里有声儿,手扶在门把上,手心都微微出了汗。终于,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没下得去手打开这扇门。
前面有护士推着推车过来了,正奇怪地看着他,她一定在想左医生什么毛病,搁这儿站半天不进去?
算了,死就死吧!左问一咬牙,推开了病房门,一呆。
房里没人。
左问却忽然觉得松了口气,松到一半又提了上来,身体那么弱,小崽子上哪儿了?个操.蛋.玩意儿不会回自己家去了吧!操!连声招呼都不打!……也是,都不记得他了还打个屁的招呼。
左问走进病房,心里想着,真他.妈养不熟的白眼儿狼,说忘就忘,说走就走!夜里还死皮赖脸的要搂着他睡呢,几个小时就翻脸不认人!衣服都不知道穿,冻不死你!病床都他.妈不知道整理一下,看这乱的!嗯?怎么感觉背后有人?
左问一个转身,就看见易之航正探究地看着他。……哦,原来他还没走啊。
什么?!易之航还没走?!
易之航!
他没走!
……没走就没走,人只是身子骨还弱暂时走不了,你激动个屁。
他还记得我吗?
记得个屁,他妈没看这狗崽子现在看见他都不会扑上来了吗,以前哪次见着他不给他来个猛扑。
“你……”左问艰难开口,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刚才还不这样呢。
“你在干嘛?”易之航说。
嗯,听着挺正常的,可能真是恢复了。“我……”狗崽子我他.妈在想你还记不记得老子!
“我去尿.尿了,回来就看你站门口呢,我跟你后头好久了,你都没发现我。”易之航撇了撇嘴。
“你……”面对易之航的自来熟,左问突然词穷了。昨儿夜里不还挺刺儿的吗?他该说什么?你好我是这医院的医生我叫左问。你好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叫左问。你好我是你喊了四个多月的哥哥我叫左问。
“哥你今天怎么了,我饿了,我想吃饭。”
“哦,好,想吃什么?喝粥吧就……啊啊啊你叫我什么?!”左问的声音拔高了至少八度!
“哥啊。”易之航说着往病床上一躺,“那我想喝酸菜粥,配葱油饼。”
左问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哥?
易之航叫他哥?
易之航又想起他来了?
这他.妈跟坐过山车一样啊,真刺激。
“你记得我了?”左问犹疑不定。
易之航奇怪地看着左问说:“记得啊。”他什么时候不记得过?
“那你怎么见着我没扑上来?”真是疯了,他居然堕落到要以此判断易之航是不是真的还记得他。
易之航嘿笑一声,迅速从床上弹起来扑到左问身上,搂住左问的脖子在他脸上一阵亲。
嗯,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左问心想。
亲完了易之航说:“我刚上厕所了,里面有人拉臭呢,臭死了,我怕我身上有味儿。没味儿吗?而且我还没刷牙嘿嘿……”
左问:“……”你怎么不早说。
看易之航一脸得逞的表情,左问就觉得他是在说跟你说了你不就不让抱不让亲了。
“哥你嫌不嫌我?”易之航又亲了一口。
“……嫌。”却没有躲开。
中午的时候钟共又给左问打了一个电话,早上左问那一通发泄整得他一脸懵.逼,也不敢再打过去问,他知道左问那时候需要安静会儿整理思路。想当初左问就是这么过来的……
现在都中午了,也该调整差不多了吧?电话很快接通了,左问的声音听起来还挺轻松愉快:“喂,你俩检查完了?一起吃饭吧那就。我在门诊部305,你们上来。”钟共让他给整得更懵.逼了,不是说不吃吗?
“你干嘛?”代亦杨嫌弃地推了推正愣神的钟共。
“媳妇儿,我怀疑左儿给那小智障整得精神异常了!”钟共一脸担忧。
代亦杨:“???”
“他早上气压还恁低呢,现在就一蹦三尺高了,还说要跟咱一起吃中饭。”左问以前从不这样,情绪低迷的时候调整再好,也不可能半天时间就高兴起来,居然还有心思跟他一块儿吃饭,这还是他认识的左问吗?
“那快走,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代亦杨也被钟共唬得紧张起来。
钟共夫妻俩进病房的时候左问正坐在病床前跟床沿上坐着的易之航搁那儿大眼瞪小眼,俩人都穿戴整齐说不准提脚就能暴走,气氛略诡异。左问瞄了他们一眼,没动。
“左儿啊,”钟共走过去揉了揉左问头顶,一把将左问的头按自己肚子上继续揉着,“你别跟他置气,你多大他才多大,你这精神状态太异常了,哥们儿我特别担心……”
“我.操.你发什么疯松手!”“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哥!”
伴随着左问和易之航同时推钟共的动作,他俩同时开口喊道。
钟共一个踉跄,骂道:“我.操?”
“我就要吃辣条!”易之航对着左问叫道。
左问一声冷哼,说:“长本事了?”
“哼!”易之航把头往一边一扭,撅个嘴说:“你不让我吃辣条我就不吃午饭了!”
“你敢!”
易之航不说话了,扭个头骄傲地倔强着。钟共一头雾水,问左问:“啥情况?”
“没听他说吗,他要吃辣条!那东西能吃吗?别说他现在病着,就是没病,那也不能吃!那是垃圾!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钟共心说我就爱吃垃圾,家里还一箱呢。嘴上却说:“小航航,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这病着呢,你爸……咳,你哥这也是为你好,听话!”
“那我刚出去的时候怎么看见一弟弟在吃辣条,他胳膊还吊着呢!”易之航表示不服。
“那人吃.屎你也跟着吃啊?”钟共开始嘴上没门。
左问啧了一声,瞪了钟共一眼:“说什么呢你。”
“嘿嘿,顺嘴了,顺嘴了……”
“总之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吃那玩意儿。不吃午饭是吧?行,钟共,咱们走吃饭去,让他一人在这儿待着反省。”左问说着起身往门口走,钟共只好跟着,代亦杨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还坐着的小倔强。
易之航看左问像是来真的,倔强了一会儿就慌了,赶紧追出去,叫道:“哥我不吃了你等等我!”
左问步子没停只不过是调了个头往回走,伸手一捞易之航就被他圈进了怀里继续走着。左问还来了一句:“乖。”
钟共夫妻俩简直没眼看了。
吃饭的时候左问一个劲的给易之航端茶倒水干这干那,就差饭也替他吃了,那狗腿样儿简直辣眼睛。
代亦杨横了钟共一眼:这一脸的痴汉相就是你说的精神异常?
钟共表示无奈:我他妈也很懵.逼啊!
俩人都一脸的欲言又止,代亦杨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左儿,你不跟我们解释解释?”这他.妈跟脱口而出有什么区别。
左问咳了一声,说:“他夜里发烧,烧糊涂了,不认人。上午张主任又给检查了一遍,没事了,就还虚着。下午我再带他去做个全身检查,你们要不要?”
这他妈???说好的失忆梗呢?钟共夫妇在上午就已经脑补了整个故事:从前有个医生捡到一个智障,他对智障宠爱有加呵护备至,突然有一天智障不智障了,但是却忘了和医生相处的点点滴滴,医生此时惊觉自己已然爱上了他的智障,结果智障翻脸不认人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医生从此一蹶不振,却又不甘心,于是他黑化了,不择手段地又找到了智障把智障囚禁起来没日没夜地折磨……
妈.的智障。
都已经做好听一个比他们的故事版本更加满地狗血的虐心爱情故事了,结果???
居然还给他们安利自己医院的全身检查项目???
W.TF……
“妈卖.批。”钟共骂出了代亦杨也想骂的。“我觉得我被你欺骗了感情。”
“我们。”代亦杨补充。
左问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就是有点儿反应过激,让你们担心了。这顿我请,好吧。”
吃完饭,钟共夫妇带着欲.求不满的表情走了,左问领着易之航先去了神经科老李那儿。
老李给易之航一通检查,CT没看出毛病又给整了核磁共振,老李还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左问急了:“你行不行啊,那么多奖项怎么得来的啊?”
“啧你小子跟谁这么说话呢,你行你上啊!”
“哎我不是那意思,那你怎么就没检查出毛病来啊。”
老李瞪左问:“我是不也得你小子来个核磁共振?人根本没毛病我能检查出什么来?”
“他夜里……”
“行了行了你都说三遍了!”老李打断左问,“你当这是写小说呢?吓吓就能恢复?那我们神经科的都不要混了,反正吓吓就好了。”
“真没问题?”左问还是担心。
“真没问题!”老李顿了顿,补充道:“就你跟我说的,我怀疑他当初可能就是被什么事情给刺激傻的,可能是他那个年纪不能承受的,可能和死人有关,可能和……”
“可能可能,还有没有个准信儿了?”左问打断老李。
“他爸有关。”老李坚持说完了。
左问一顿,他可没忘夜里易之航吼的那一句“我爸死了”,而且还是摔死的。
“那有没有可能再被类似的什么事情一刺激突然想起来,然后又忘了?”他问过易之航,这小崽子一脸茫然,对夜里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亏他还伤心难过了这么久。
“人的大脑很复杂的,你说的这种可能可以考虑在内,但在确定智力受损的成因之前,小航的情况都不能妄下定论。我大学的时候听我导师说过一个案例,挺有意思的,但我当初那个导师厉害归厉害,也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他的话,听听就行,不能全信。”
“那你说说那个案例。”左问来了兴趣。
“说是英国的一个小孩儿,好像说是他养的宠物被人活剥分尸了,他就在边儿上被人按着看,就是校园霸凌了。这孩子当时还没什么,到家睡了一觉就傻了。”
老李顿了顿,喝了口水,接着说:“一直治不好。哎后来好像是他爸?还是他妈,太久了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他家里人,用爱把他给唤醒了你说神奇不神奇,为爱而痴,因爱而醒,跟小说似的。所以说啊,人的大脑太复杂,什么都有可能。”
左问若有所思,这是在暗示他要加倍爱护易之航?
“还有一个。这不是我导师说的,是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同事老家发生的事。是有一对夫妻,中年得子?哎反正就是生孩子挺迟了,夫妻俩挺高兴,当宝贝养到几岁来着,”老李想了想,没想起来。
“哎我忘了。”老李继续说,“能不宝贝吗,要我那么迟才有孩子我也宝贝。后来就是这孩子掉河里淹死了,那家女人看着儿子泡得发胀的尸体当场就疯了,她男人挺惨,没了儿子,老婆也疯了。那能怎么办,好吃好喝照顾着呗,挺有情义。后来他也意外死了,他老婆又给刺激好了,不疯了。哎你看吧人脑多神奇,实在是太神奇了!”老李又感慨了一番。
“真是什么都有可能。”老李又喝了口水,“这俩案例有意思,多少年都遇不上一例,我也就记得比较清楚。更多的还是各种原因一傻就傻了一辈子的,这都不好说。脑子这东西太复杂,所以小航的情况我不能随便给你下定论,成因都还不清楚。医者仁心,都是希望患者能健康起来的,这个你懂。但不确定的事情,着实不能乱说。”
“之航的情况我肯定会去查清楚,老李,谢谢你。”虽然什么都不确定,但左问却安心不少,至少现在有方向了。
“嗯,情况确定了我才能针对治疗,现在确实啥也看不出,指标都挺正常的,别再让他吓着。我说左儿啊,”老李开始调侃,“实在要谢我就给我打钱吧,我这陪聊业务还行吧?”
“去,为老不尊!最多请你吃顿饭。”
“那我要吃贵的。哎你说你这算不算贿赂医护人员?”
“我也是医护人员。”左问说。
“那这算内部贿赂,你是病人家属嘛。”
病人家属。
家属。
左问立刻就笑了,根本控制不住那直上扬的嘴角。
左问又带着易之航做了其它检查,一晃半天就过去了。
晚上到家之后,易之航洗完澡,趁左问还在洗的空隙迅速爬上了左问的床。
左问洗完澡一进屋就看见床上鼓起来一条,他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易之航正装睡呢,眼睫毛一颤一颤的。
左问眼睛弯了弯,故意说:“唉,睡着了啊,那就只能让你在这儿睡了。”他看到易之航嘴角止不住上扬却还在苦苦忍着。
唉,他可该拿这小可爱怎么办?
左问关了灯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侧身把易之航搂进怀里,在他额头亲了亲,说:“小老虎,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我空口说白话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叉会儿腰~
第8章 第8章
第二天晚上,易之航继续趁左问洗澡的时候爬进左问被窝装睡。
左问心说你要天天搁这儿装睡我还得陪你演,连跟你说话的机会都没了,那可不行。
于是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假装看了看,说:“又睡着了啊,那我只好去书房睡啦。”说完盖上了被子,装作要走。
易之航扛了两秒没扛住,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哥!”却发现左问正抱臂倚在门框上含笑看着他。易之航突然觉得臊得慌,脸阵阵发热,眼睛不停闪烁着。
左问走过去,弯腰捏起易之航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说:“逗你的,傻瓜。”
易之航被眼前这张脸以及这好听的嗓音一激,肚子里腾地就升起一股热流直往下边儿钻,酥酥麻麻的,想挠挠不着。他第一次有这种怪异的反应,连左问放在他下巴上的三根手指都让他的身体难受起来。
“哥……”易之航嗓音有点低哑,呼吸微乱。
左问头皮一麻,赶紧住了手。这小子起反应了?对他?他妈……
清了清嗓子,左问钻进被窝率先躺下了,说:“睡吧,来都来了,还能赶你走不成。关灯。”
易之航顺从地关了灯躺下来,他现在脸上身体里还是阵阵发热。不过智障毕竟是智障,热了一会儿就凉了。
一夜好眠。
第三天晚上左问洗完澡出来没看到易之航搁他床上躺着,心说小老虎不缠他了?还真有点儿不习惯呢……一转身就看到易之航抱个枕头扭扭捏捏的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