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明旭手握双臂倚着厨柜,口沫横飞的进行口头教育,陈威缩着脑袋不敢看人,不停地往锅里夹鱼片。
熏子看到这种情况贴着墙边蹭到陈威身边低声细语的问:“惹啥祸了?”
“他没惹祸,”章明旭接替着回答:“只不过是伤口没长好就擅自离院而已。”他和胡南接触久了,也学了那套实话实说的毛病,不转弯抹角、不留余地直接兜个底掉。
陈威有错在身无言以对,下午打完点滴他换上棉袄、棉裤,领口掩住口鼻行动鬼祟“逃离”出院,他所在的病房一向闲人免进,出逃到没费什么劲儿,这几日每天消毒水味儿绕鼻,针药相伴,手背上的片片青紫不说,口中都是没有消化药片的甘苦味儿,旧伤未愈新病接踵而来,雪上加霜的后果就是观察期间上升到另一层次,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哪怕也只是个小感冒都不敢疏忽大意,就怕有其它病发症,闻着外面的冷空气鼻子通了,脑袋清明不少,陈威认为:小痛小病的还是远离医院那种环境,容易把病憋大了。熏子这段起早贪黑的当胡南跟班,回来又要照顾他,晚上还非要挤上一米宽的病床和他同睡,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得挣眼看看他是否安好,吃不好睡不好憔悴的不成样子,本应相互照顾的怎么忍心让一人受苦,现在能力有限做几道简单的吃食还是可以的,他都打听明白了医院五楼有一间是章明旭的私人领域,熏子每天早上炖汤的地点就是那儿的私人厨房,熏子爱吃鱼再加上两位哥一直没尝过店里的招牌菜,此时做几道小菜聊表寸心一举两得,但是陈威还是太大瞧自己不堪重负的身板子了,左手提着两条鱼、调味料这步子始终迈不回去了,一寸长的伤口时刻用疼痛来提醒他身为病号的事实,头晕眼花喘口气都费劲,如果不是去超市开完会的章明旭发现人不见了出门寻找,晕在无人角落也是有可能的。
陈威精心准备的晚饭,不但一句夸没得到还得处处赔着小心,除了被章明旭疲劳轰炸几小时,其他人到是闭口不谈,这种风平浪静更叫他胆颤心惊,七、八斤的水煮鱼吃的就剩盆底了,白菜片、黄豆芽都扒拉的干净,胡南碗筷一放站起身手搭在陈威头顶,咬牙切齿的提醒:“再有下次脖子拉出八寸,几寸切你做主,回床上待着去,再跑试试腿给你劈折喽。”
陈威狠狠甩下他的手,大怒道:“你吹呢?”——这都是他的想法,没胆量这么做,公款账单还在人家手上呢,免费治疗很重要!两人相扶回了“暂住处”病房门一关熏子立马板起脸,眼睛盯着棚顶,白眼翻多了这动作一点儿难度都没有,完全不用担心眼部抽筋的问题,陈威剔着牙仰躲在床直直腰,这半天他真是累坏了。
“裤子脱了,洗脚!”
陈威不理他的忿然作色,抬了抬腿说:“咱妈做的棉裤太紧了,好穿不好脱,你给我拽拽。”
熏子沉默不语的给脱了鞋袜、褪下裤子、扒下棉衣末了还用棉被把人捂着严严实实,陈威俯视蹲在地上为他洗脚的人,踩住停留在脚面的手:“明儿个把头发剪剪,别造的忑忑勒勒(邋遢)的。”熏子没搭话茬,拿着干毛巾将水渍擦干净倒水去了,等人再次露面陈威继续哄着:“吃饭后怒气不消,久而久之会胃腹胀痛的,乖,来哥哥看看这小伙子咋拉,咋气鼓鼓地呢?我这不是看你这几天累的不成样儿,寻思着给你整点好吃的吗?好心当成驴肝肺,白瞎我这份心了。”
“自己啥身板不知道?”熏子脱下外套钻进被窝:“就不能好好养着,你以前没伤没痛的做啥事我管你了吗?这不是特殊情况吗?”
陈威将上午整理的账目拿出来,决定转移话题这半天被训惨了,竟然两人的关系重新定位,那么有些规矩也该立立了:“行了,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学校每个月分咱15块钱,我这儿只有你前三个月的,后面几个月的钱呢?”熏子先瞄了一眼被拿着的纸张,才从耽美文库里往出掏钱,陈威手指粘点吐沫一张张数着,数完了瞪眼:“不对数。”
“这几天买菜做汤了。”
陈威算了算这样差不多,物价上涨嘛差个一毛两毛的有心可原,这笔账抹了:“下学期争取把奖学金拿到手记住没?”
熏子搂着人传递着体温,怡然自得的说:“听你的,咱俩一起努力挣了奖学金加菜。”嘿嘿奸笑两声,低声耳语:“咱俩啥时候啃一分钟的小嘴呀?”钱收的一分不剩他还挺高兴,觉得陈威挺上道,两口都这么做一个管钱一个挣钱,这证明两人的关系又进一层。
陈威边记得账边回答:“一分钟算啥?等我好了咱来两分钟的。”
七天拆了线陈威坚持出了院,马上过新年了每人都有自己的安排,不方便再扯后腿了,熏子也同意,先给家里人打了电话报平安,陈爸说了涨价的事儿,几大股东合计着按市场精肉价卤料涨一块一,其他家都打好招呼了,只余下大超市这边,本来卖一块五一斤的时候,那头是按两块五结的,这回不抬价了不过还是要说下的,做生意可不是做好事讲究不留名的伟大,怎么也得做到彼此有个数,两孩子离家远也指望人家能帮着照应。
“好的,爸爸,等我去结款时顺便提下。”
“唉呀妈呀,”陈爸嚎了一嗓子:“把你那舌头捋直了再吱声。”
两人的新年过的很可怜,食堂假期不开放,留校的学生都是自给自足,同寝除了亮子回了家,其他全部留校打工,人前两人丝毫不敢做出亲密动作,连传递个暧昧眼神都不能随心而欲,没办法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偶尔趴在床头看书时,熏子会人偷偷摸摸的传个小字条索要福利,陈威暗送个秋波、掀掀被角挑逗几下也就无疾而终,都知道转到大面上后果的严重性,小不忍则乱大谋,熏子捶床捣枕了几晚上,空闲时找了好几个约会的好地儿,隔了几个公交站的公园犄角旮旯,学校的隐密小树林,有隔栏的公用厕所,只要能避人耳目他都想充分利用上,就想牵牵手亲亲小嘴说上几句悄悄话,没有确定关系前勾肩搭背没一点儿违和感,现在心里有鬼走到路上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恋爱还没怎么热乎转眼就要冷却了,熏子不能忍回学校看到人后,又把找地点儿的事儿瞒下了,病还没好利索呢,哪能为了一已私心让他受这份罪,陈威扬扬手中的信件:“球子和树花给咱写信了。”一张信纸半页是球子的笔迹,除了叙述日常学习氛围外,还写了一些让他们宽心的话,他和树花每个月末坐五六个小时的车回村,每家都走走看看,家里都好不用惦记,应该是主要事情都被球子说完了,树花就简单交待了一件事:回邮时的邮票涂层浆糊,用橡皮擦擦,就能把邮戳去掉能用好几次。信封内还有一张球子树花在校门口的合照,两张青春洋溢的笑脸,不加修饰浑然天成,球子还是天然黑两排小白牙,树花露着腼腆的笑容,穿着朴素却由内而外散发着自信的骄傲,陈威对熏子说:“这都是我的功劳。”说完又笑了就算当初是他说服他们走上高中这条路,但刻苦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因素,这么想他也没帮什么忙,问奋笔疾书的熏子:“哟,思念之情溢于言表啊,这么主动写回信?”
“我在补作业。”这假期收获不少有了锻炼的机会还得了个小媳妇,一时得意忘形把学习大任忘了。
新学期将近学生陆续调整状态恢复日常,开学的前三天宿舍管理员来找熏子说是图书馆叫他去帮忙,这回是书号和书对不上,找他排书籍工钱便宜六个肉包子,同寝的同学听完管理员的转述均把放在书本上的目光调转到他的方向,熏子向陈威打个眼色,先后出了寝室,一个是帮忙,一个是蹭书蹭包子,管理员阿姨问陈威:“很早就想问了,张熏的父母是知识份子吧,我见过不少记忆力好的,但他绝对能排前头。”
“听说他父亲很聪明在我们很小时就过世了,没亲眼见过,他母亲也没太接触。”陈威望向上窜下跳排书的人,他做的很对想要露脸并非是难事,旁人的刮目相看是欣赏还是考量?不管在何处都排除不掉暗在的竞争,就算有分配潜向意识中还是想通过努力、排挤让自已爬得更高,一份来自校方的认可,可以少奋斗几年或是几十年,追求文凭、证明自己的价值,真正的改变命运。
排书籍对于熏子来说不是难事,二个多小时排列得清清楚楚,在回去的路上六个大肉包分了陈威四个:“快吃,一会儿凉了。”
陈威紧握着他的手郑重其辞的说:“这还不够你还得往上爬。”
熏子四处张望后,毫不犹豫的答应:“嗯。”
作者有话要说: 俺迎来了2017年的第一场感冒,今天先一更了,等俺整理整理存稿,明天补两更。
第六十四章
两人回了寝室熏子把陈威按床上:“我去洗衣服,你看会儿书。”不容反抗直接端着收拾出来的一盆脏衣服去了洗漱间。
上铺亮子伸着脑袋羡慕的说:“你哥俩关系真好,那水冰的一般人受不了。”被他的目光盯着,陈威“刷”一下,脸红了,有种谎言被揭穿的窘迫,脸红脖子粗的极力争辩着:“我放假时做了一件大事,受了伤的医生说不能使劲,伤口挣开了还得花钱。”
亮子快手快脚的披上件棉袄,光着脚跳下床:“真的?”看到陈威掀开上衣露出呈现粉红色的刀疤后,拍手拍脚兴奋的说:“刚听到高年级的说外国寄到校内一封感谢信,说两位大一新生见义勇为,明天开学升旗仪式时要当众表扬,都在猜这人是谁呢。”
“你确定?”
“当然了,我听得一清二楚。”
“大一新生那么多说不准是谁。”陈威一手撑的头,靠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想到那个人远在国外以外籍华人的身份向校方寄了感谢信,这光辉形象一下子提高了不少:“亮子我肋骨疼躺会儿。”等熏子晒完衣服就看到熟睡的陈威,亮子比了个“嘘”的手势:“不舒服睡着了。”
熏子紧张的看了看他的伤口又试试了额头温度,这心放下一半,傍晚时陈威虚弱的说:“明天给我请假吧。”
“我背你去医院……”
“不,就想好好睡会儿。”
熏子把他的棉被又加盖一层,自己披着棉袄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用胳膊肘撑着身体,等陈威打起小呼噜,他才精神萎靡地打起哈欠,裹着大棉袄蜷缩在床上。
清晨校园响起国歌时,陈威马上爬起床站在走廊听着广播里传来他和张熏的名字以及雷鸣般的掌声,感谢信再加上表彰信熏子在校方应该大大露了回脸吧。
两人春风得意稳定发展,家里发生“动乱”了,陈威考上了大学陈爸正经露了大脸,球子家、树花家对他简直崇拜到不行,没有他家带头几家孩子哪有这么大的出路,店里的客哪个不羡慕他,说每天都红光满面、牛气冲天也不为过,没想到洋洋得意时让二儿子打了脸,作为名牌大学生的弟弟——陈青数学只考了二十分的情况下,时刻关注的班主任托人叫回了陈爸,对一大一小进行了深刻教育,陈爸被老师当儿子训那脸红的能摊大饼了,才发现家里的儿子管反了,陈威上学没费啥心有自觉性,本以为陈青能有样学样,把他哥的优秀顺水溜下来,结果反盆了,从学校出来陈爸没打也没骂直接到刘家,坐在人家炕沿上打听蛋子的成绩,一问才知道强不了多少就一科及格,陈爸一起来个整体训话:“你们两个崽子把你哥和你姐的面儿都丢进去了,人家都得说大学生的弟弟都是完犊子货,刘全以后蛋子放学就整俺家去,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们。”
陈青年纪大了脾气也长了不少当场反驳:“我哥说养我的,我不上学了帮我哥看店去。”
“你哥咋地?老子一瞪眼他就得靠边站,把他兜那两钱都下了,他也挠爪我到要看看他咋养你,老子把话撂这儿你要考上高中,你愿读不读随便你们兄弟俩合计,还有你刘蛋蛋别我一叫你蛋子你就噘嘴,再考不好就让你爸再把你名改回来,不信你看着,收包学习去。”
刘全给儿子收拾耽美文库接着吓:“你陈叔说的对都白瞎你哥给你起这有福的名了。”
陈爸这就给自个找个活儿,店也顾不上了,下午五点钟夹上圈圈帐本,回村之前先上陈阳那屋转一圈,啥话不说就瞪眼,瞪上一分钟直到孩子都快钻桌子底下了才算完,教育两小的学习时间以陈威为标准不打凌点的钟不得回去睡觉,二栓爸知道后忙把二栓送到位接受特训,不只控制脑子,以前只要他哥打电话陈青都能说上两句,现在不行了一句都整不上,背地里都不知道哭了几场了,最后寻思明白了只要有高中通知书他就自由了,就能找他哥去了,蛋24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子怕他爸真把他名改回去,而二栓更怕他爹总寻死寻活的吓唬,这么逼迫着效果挺显著,起码期末考都及格了。
熏子把寝室的门反锁上,色眯眯的说:“啃个小嘴。”两人从没隐藏对对方的欲望,本就冲动的年纪,陈威捧着人的脑袋双唇紧帖,熏子口头要求他就采取主动,舌滑入口中,攫取着属于对方的气息,探索着每一个角落,男人某些方面开始是无师自通,久而久之就是熟能生巧,熏子化被动为主动,双手将他紧紧地搂着,吸吮着唇瓣间的柔软,轻轻咬磨,重重的舔食,陈威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血液循环加快,当那双手滑向衣内时,他止住寻着本能要再进行下去的人:“傻呀,这是干这事的地吗?”熏子不放弃喘着粗气争取:“你还是我小媳妇呢,”陈威皱起眉人才老实:“难受死了,那给摸摸?”
陈威整理好衣服用暖水瓶的水浸湿毛巾,让两人都冷静冷静:“整到一半不是更难受?奖学金到手了吧?”
熏子嘀咕着:“我想买点儿东西。”
“行吧,”兜里留两钱也成,他深知哪里有压迫哪有就有反抗的道理:“超市结账去。”自从店里安装了电话,前半个月订货月中到货他月末去结款,不过有时时间不允许通常都是两三个月统一去结,存在账户上一分钱还没有取出过,两人每个月有30块的“工资”平时花销又少,攒着都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超市财务部看到老熟人直接结了现金,看着存折上又增加一笔两人脸上笑开了花,两人时常探讨着归家时把这折子往家人面前一推,他们会是怎样的见钱眼开,突然一辆私家车,从身边急驰而过,呼啸声带动的急风吹动着身体,一切突如其来的事情让陈威措手不及,他毫无准备一把推开身旁的熏子,意识一片空白,前世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黑色的轿车在马路上开的飞快,刹那间,一声长长的刹车声响彻天际,熏子脸色苍白的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鲜红的血从脑部向四周慢慢散开。
“威子,你怎么了?”熏子从地上爬起摇晃着目光呆滞的陈威,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辆车开过他被反射性的推开,惯性的跌坐在地,而陈威瞪着迷惑的双眼,傻了似地愣在那里。
“嘎吱”一声,轿车在不远处停了下,车上的男人急匆匆的来到两人面前,紧张的问:“你们没事吧?真是对不起我妻子马上要生产了,急着去医院所以才……我妻子还在车里这……”
陈威听着车内那刺耳的尖叫声,如梦初醒忙催促:“没事,快送医院送医院。”说着也想往车上坐,熏子拉住人:“你到底咋了?”
陈威如梦初醒般苦笑着,摸上那张忧心忡忡的脸:“咱出去找房子吧,入洞房干不?”那辆车已消失眼前,陈威在想前世的熏子是否拥有了不同的思想,在某个幸福的家庭中快乐的成长着,眼圈发热不顾周围人的讶异抱住了熏子说:“我想和你过完余生,不离不弃。”
熏子楞头呆脑的反映不过来,这转变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溜,不过不管前续结果喜闻乐见,小媳妇主动提了他梦寐以求的事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咱不是早说好了过一辈子嘛,赶紧找房去。”
学校附近出租房屋的不少,环境实在不敢恭维,两人选了一户相比较安静、在校生少的地儿,每层住户共用一个卫生间、厨房,房间是隔出来的小偏间,回校搬起行李卷快刀斩乱麻享受二人世界,陈威收拾着自己的小家,熏子中途乘人不备出门买回两瓶啤酒,陈威载笑载言道:“两老爷们咱可别整什么拜天地、喝交杯酒那些俗套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