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醒啦,”冬早直起腰,双足盘坐着。
石头想起前面的鬼差和一位上神,揉揉自己的额头说:“我好像做了个梦,”他想起细节又觉得有些愤愤,“有个什么神仙过来,一看见你就抱哦。”
冬早:“嗯?”
石头用老母亲一般的语气劝诫冬早:“冬冬啊,以后若是真的遇见这样的人,可千万不能傻站着给人抱啊,是会吃亏的你知道吗?
朋友之间才能抱,比如咱们两个。”
后面半句几乎声如蚊呐,石头将自己全部的胆量都拿了出来,捧着一颗真心和色胆想要伸手试探着抱抱胖早。
冬早此时才反应过来石头说的是什么,明媚一笑,“那是我相公啊。”
石头还没完全拥抱上去的动作随着他的少男心僵硬住,然后哗啦啦碎了一地。
第63章
“这、这,”阎王头一次在自己的地盘上感觉到坐立不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上仙竟然会到地府来。
阎王怕怀绥误会,连忙将生死簿拿出来给他看,同他解释非得抓冬早的原因,“上面记着这鸟三十年前就要死了的,所以我才让鬼差去勾魂。”
“一只鸟现在也要放到生死簿上了吗?”怀绥反问。
“这,”阎王又支支吾吾起来,“这个本王其实也不清楚,其中详细在生死簿上并未写清楚。”
“冬早本来的确要死,”怀绥将其中缘由说了出来,“只是碰巧被我府上一滴花露砸中,开了灵识存活了下来,我意外中改了他的命数,算来算去都是我的错,所以我来替他受罚,无论什么刑罚都和冬早自己没有关系。”
阎王爷更没想到上仙到地府来是因为这个,一时之间额头上汗珠子都跟着冒出来。
谁错罚谁,道理这样解释起来的确没有错,但是要说让他将怀绥君放进油锅里炸一炸,三界之中借他万个胆子阎王爷不敢。
“既然是出了错,那也不好追究,劳烦仙君跑一趟特意说明。”事情已经如此,阎王也不是刻板固执的人,他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地府的鬼差们也跟着噤若寒蝉。
好歹怀绥并无意在此事上多过纠结,他心里想快些再见冬早多一些,是以没有停留便离开了。
等怀绥一走,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只想做好本职工作,想了想去觉得挺憋屈的阎王迁怒白无常,“不听令要你何用?”
说着就打算要夺了他的官位,还要苦肉刑罚一番。
白无常原本就做好了被罚的准备,可心里想到人界的小魔怪,又担心他不在石头会莽撞,有些纠结要不要给自己求个情。
好在黑无常连忙站出来给白无常开解,“大人,若非白无常拦着,此时恐怕已经对冬早行刑,后果恐怕才是不可收拾。”
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没错。
阎王给噎的没话说,末了只能拂袖而去,将此事抛到脑后再也不提。
小树林里。
石头捂胸口背对着冬早叹气。
冬早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觉得石头有些不对劲,就凑过去谨慎问:“石头你不开心吗?”
石头盯着自己的足尖,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冬早将手放在他的肩头,软绵绵的安抚他,“不要不开心啦,我已经不用下地府进油锅,我相公也回来了。”
就是因为你相公回来我才不开心啊!本来想要趁虚而入的贼石头泄气的想。
但石头也清楚,三界之中无论哪里都是以实力为尊的,而刚才那位上仙的修为深厚的无法探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跟得上。
冬早心无芥蒂的凑到石头身边,努力的想要哄哄石头,“不要不开心,我不想要你不开心。”
“真,真的吗?”冬早的关心又让石头心里燃起了一簇希望的小火苗,他转头,看见冬早的脸颊就在距离他极近的地方,但是冬早的眼睛里纯粹干净,毫无防备的。这让石头对自己又想亲亲冬早脸颊的念头感觉到有点羞愧。
“真的。”冬早用力点头,十二分的真诚。
他端端坐着,脸上带着一点笑意,整个人看上去同棉花团一般软乎乎,引诱着人伸手捏一捏。
啊,冬早真是又矜持又可爱。
石头觉得心都要化了。
“冬早!”石头清了清嗓子,给冬早一点小小的鼓励弄得满心勇气,他壮着胆子想要再告白一番,却不想旁边站着一直没说话的狐狸忽然点了下石头的额际,让他原本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语全给卡住在了原来的位置,开口竟变成了无声。
告别呼之欲出偏偏给堵住的石头瞪着眼睛看向阿湖,还不等他发作,就听见一道陌生的人声叫了冬早的名字。
而后石头回头,就见冬早站起来热情如同花蝴蝶一般扑进了对方怀里。
石头愕然,原来冬早一直这么可爱,但是如果换个人,冬早也可以一点儿也不矜持。
石头的心口再次中了一箭。
怀绥的目光从石头的身上浅略而过,石头便感觉到浑身一阵透心凉。忽然才惊觉刚才狐狸抹去他的声音时为了什么。
若不是狐狸,他刚才若是敢说出喜欢冬早这样的话,又给萧绥听了去的话,恐怕现在就不是简单看这么一眼的问题了。
另一边,冬早已经着急忙慌的开始检查起怀绥。
他上面摸摸下面摸摸,一边摸一边问:“这里炸坏了吗,这里呢?”
似乎并没有什么地方被油炸坏了,冬早松了一口气,仰头目光晶莹莹的看着怀绥。
“有个地方炸坏了。”怀绥告诉冬早,脸色神秘。
“啊!?”冬早吓了一跳。
立刻要重新检查一遍,手却被怀绥握住,他低笑的握住冬早的手亲了亲,“回去再给你看。”
冬早心疼得不得了,“那我们快些回去,我好好帮你看看。”
此时的怀绥已经可以敛去自己身上所有过盛的气息,似的石头和阿湖也能自如的看见他的一举一动。
“仙君,”阿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向怀绥请教,“我想将自己的修为传给另外一个人,但屡次失败,请问您是否知道破解的方法?”
怀绥看他一眼,忽而在唇边露出点笑,“传给皇帝?”
阿湖一愣,不知怀绥怎么知道他的身份。按道理说,怀绥拥有的只是萧绥的记忆,而萧绥从始至终都不知道狐狸的存在。
像是知道阿湖的思绪,怀绥缓声道,“你身上全都是皇帝的气息。”
他稍后又回答了狐狸的第一个问题, “天道不可逆转,你也不必担心皇帝他的命数,他自然能安稳的活到八十岁,至于后面的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
怀绥对狐狸并无恶感,特别是在狐狸的确是真心对冬早好的前提下。
凡尘间那三十年的事情,如果不是中间遇见了冬早,对于怀绥来说,那不过是在他数不清岁月里连瞬息都算不上的长度,里面发生什么都不值得太过计较。
阿湖愣住,他听出怀绥话里有话,但是仔细琢磨其中是什么意思却无法立刻得到答案。想要再问一句时,他已经带着冬早离开。
等狐狸也走了,小树林里就剩下石头一个人。
一个人的夜晚他过了很多,但是头一次觉得心里像这时候一样没着没落。
白无常也跟着下去地府了吗?前面好像是吵架了,对面又人多势众……石头想想觉得担心,思绪转来转去好一阵,叹了一口气回到前面才走的冬早和怀绥身上。
正这会儿,白无常气喘吁吁的从地府赶回来,就怕石头一个人会害怕。
背影一看过去,石头蹲在原地的背影孤寂落寞,果然是可怜兮兮的样子。白无常快步走过去,将手搭在石头的肩头,“别怕,我回来了。”
石头愣愣地回头看向他,“啊?”
没心没肺四个字大写贴在魔怪脸上。
白无常仿佛给人噎了一块石头进嘴里,进退不是,心里郁卒。
“在想什么?”他耐下性子坐在石头身边。
“在想冬早和他的相公。”石头很老实的告诉白无常自己前一刻的思绪,“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深厚的法力呢。”
石头惆怅。
白无常更惆怅。他想伸手一脑壳打在石头脑瓜子上,但又觉得下不去手,心里憋气仿佛要爆炸。
这小魔怪不仅仅是没心没肺还没良心,没良心就罢了还色迷迷的成天惦记着别人家的小冬早。
白无常气急中又觉得脑中的一根弦忽然给石头拨了一下,自己也跟着开窍了。
另外一头。
冬早紧紧抱着怀里的两只小猫咪,被怀绥圈在臂弯中,瞬息间穿越层层云雾,入了天界。
他满眼惊叹的四处看,觉得每一处景致都和人间的不同,对他来说全都新鲜极了。
仙兽驾车停在不远处,车身缭绕着云雾与淡光,车轮都是灵气化作的。
仙兽的耳朵圆圆的,配合着它的脑袋显得憨气极了。冬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笑出了声。
怀绥将冬早抱上马车,两只小猫因为入了天界的缘故,已经昏睡过去,沉沉好一会儿不见醒来,恐怕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冬早没有忘了前面怀绥告诉他说前面下油锅的时候有一个地方炸坏了,此时赶紧要看。
“快些把衣服脱掉,”他一边催一边自己动手脱怀绥的衣袍。
车平稳的洞府飞驰,尽管速度飞快,里面却很平稳,仿佛在平地上没有动过一般。
若是有人看得见马车里的情形,恐怕都要给狠狠下上一跳 。
怀绥君给人压在身下,毫无招架之力的被扒光了上身的衣服。冬早认真皱着眉头仔细在怀绥光流露I的上身好一番搜寻,没发现哪一寸皮肉不对劲,于是十分认真的要去脱怀绥的裤子。
“哪里受伤了要和我说,不能害羞啊。”冬早奋力解开怀绥的裤子,关切道。
然后他看见怀绥的确有个地方好像是不对劲,不对劲的程度还挺严重。
长这么大是犯规的,冬早隆起眉头专注盯着,又有些气呼呼的想。
第64章
人世间的三十年相较于怀绥活过的漫长岁月,称之为弹指一挥间都算给面。人世间的那些善与恶同怀绥曾经遇见过的大起大落也无法比拟,如此,恢复了神格以后的怀绥根本不受人界烦扰,因为除却冬早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外,任何情绪都显得太过于渺小,根本没有对比的余地。
冬早伸手摸摸肉虫,动作小心谨慎,口中踌躇说:“你前面说炸坏了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这刺激真是大发了,然而就在怀绥期待冬早进一步的动作时,冬早抬头看了看怀绥略因欲望而略带扭曲的神色却松了手,误解了其中的关系。
冬早立刻倾身伸出双手抱住怀绥的脖颈,将软软地脸颊贴到怀绥的脸上,十分心疼地问:“被油炸的时候是不是很疼,现在还疼吗,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呀?”
疼的确是疼,但和冬早口中的疼痛则完全不是一回事。
怀绥正思考措辞时,冬早又亲亲他的嘴巴,目光中满是安慰与对小宝贝儿的宠爱于怜惜,“不怕不怕的,就算被炸坏了没有用了,我也还是最喜欢你的。”
这话宛若火星,溅到怀绥心里的一片干草上,瞬间燃起了燎原的大火。他还是得让冬早看看到底炸过以后是有用还是没用。
路有仙人驾车路过,正好碰见这边神兽拉车,立刻认出这是谁的座驾,却不明白这座驾怎么开的这样慢,于是疑惑的开口:“那不是怀绥君的坐撵吗?”
另一人跟着探出头去看,“欸,倒真是,难得难得,上回见到怀绥君还是百年前他闭关出来去南海平乱的那次。”
说着话的功夫,因为车速不同,后面的车赶超上来两辆车已成并列的姿态。
“要不要见个礼?”仙人思索。
“嗯……辈分来说铁定是要的。”
两人略一犹豫,将窗帘拨弄开去正想说话,却见隔壁的坐撵猛然加速,飞快的驶离,和逃开洪水猛兽一般。
两个仙人虽又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互相开解的笑笑。
“仙君果然还是离群索居惯了吧。”
“的确。”
他们却全没想到马车里现在除了生性孤僻的仙君,还有一个哭得泪涟涟的胖鸟,正被外头传来的隐约动静吓得无法自控连连和谐和谐,差点儿弄坏了他们仙君的家伙什。
这使得怀绥不得不尽快带着冬早离开人声,同时设下更加密实的结界阻隔外头传来的声音将冬早弄羞了。
等到坐撵终于到了洞府门口,已经过去了小半天功夫。
平常被养的膘肥至极的仙兽常年碰不到怀绥出门一次,已经是懒懒散散的性子,没有想到怀绥这一差使他就来一次大的,这小半天兽不停蹄的奔跑,让这会儿仙兽喘着气好不顾平日里自持的那点仙兽之尊径直屈膝窝在了地上。
小仙童们听见门口的动静,连忙跑出来迎接。却不想今天车门关着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下来。小仙童们看看仙兽,又看看紧闭的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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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睡着了?
两个小仙童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试探着叫一声,车门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开了。
他们连忙迎上去,正要乖巧问安,可没想到竟看见了令他们着实大吃一惊的画面。
仙君从车上抱了个少年下来,少年的双手也毫不生疏的揽着仙君的脖颈呢。
万年都没见过有谁和仙君这般亲密,小仙童定睛想要仔细看一看那少年的长相,却不想视线刚一凝上去,就像是被一层水雾隔住了,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小仙童连忙伸手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视线依旧如此,看仙君,看风景都是可以,但是只要挪移到那少年的脸上就全看不清楚。
他们心中一惊,立刻知道这是怀绥有意为之,不悦他们盯着少年的视线。小仙童们马上不敢再看,而是恭恭敬敬的开门迎怀绥进去。
“阿绥,这是你的家吗?”
小仙童跟在怀绥身后往里走,没两步就听见那少年开口,声音有些发哑,但干干净净的很朗润。
不过更让他们讶异的是少年对仙君的称呼,就算跟在怀绥君身边侍候了几百年,小仙童们也没有见过谁对怀绥君的称呼能够做到这般亲密。就算是怀绥君的亲弟弟,最亲近那也只敢叫他一声兄长来着。
“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两个小仙童隔着水雾朦胧的视线却明显看见怀绥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凑过去亲了亲少年的脸颊。
如此便算是坐实了少年的身份,他们家仙君匆匆出门一趟竟是为了给自己捡个媳妇儿回来!
刺激是真刺激。
冬早给萧绥一路抱到主卧里,他腰酸背痛,娇气哼哼的嚷着要睡觉。可等冬早见了房里的床也是瞪大眼睛好一会儿都不敢相信,“这个是你睡的吗?”他指着屋里的那一块大石头,黑漆漆的看着就硬的不得了,凹凸不平极了。
怀绥给冬早提示也发现这点儿不妥,略有些歉意道:“的确是我平时睡的床。”
这石头看着毫不起眼,却是世间灵气最为浓郁之处取回来的灵石,普通修士别说在这大石头上睡一晚上,就算是坐个一炷香的时间也能增进少说几十年修为。
在道修世界里被抢来抢去大开杀戒挣破头的东西,放在这儿只能当个床,此时还被冬早嫌弃起来。
“太硬了,”他坐到上面,挪了挪自己的屁股,须臾不太自在的变了脸色,密切切的对怀绥招手,正要和他低语两句解释自己突遇的窘境,外头的小仙童捧着清茶仙果进屋,冬早要出口的话就骤然止住,脸颊也跟着有些发红。
怀绥顺着冬早的视线望过去,以为他是看中了仙果嘴馋了,便让仙童端过来,自己亲手取了一个递到冬早嘴边,“里头没核,味道很甜,你应该很喜欢的。”
冬早努力端坐着,不让身后的异样显露出来,脸颊涨红了狼狈的很。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的确嘴馋,两三口就着怀绥的手将果子吃了,才会终于等到小仙童走了。
冬早立刻拉住怀绥,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弄得东西,都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