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过来, 问清萧悦沄是患者的哥哥后,便仔细道医嘱。
“孩子的热度已经在降了,今天晚上住院治疗,退烧后明天病情没有反复的话, 应该就能出院了。”
医生看了下化验单, 奇怪道:“对了,你弟弟是不是从没打过疫苗?”见萧悦沄一脸空白的样子, 她就心里有数了,忍住气,道:“明天出院前赶紧把该打的疫苗都补打了, 能防治多种严重疾病。孩子的抵抗力差,千万别忘了。”
说着,她摇了摇头,从没遇过这种家长,孩子这么大了居然都没打过疫苗。
“疫苗?”萧悦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医生看他表情觉得不对,又追问道:“不会你也没打过吧?”
见萧悦沄点头,女医生奇怪地问:“你们家长呢?”
说着,她看了眼旁边,那位可是院长特地吩咐要好生招待的贵宾,这间VIP单间病房就是院长特地给他安排的,但是他长得可一点不像这俩细皮嫩肉兄弟的家属。
萧悦沄淡然道:“不在了。”
听罢,医生顿时怜惜地看了萧悦沄一眼,叹了口气,嘱咐他明天也得打疫苗后,就不再多言,退出病房继续查房去了。
一旁全程围观的傅朗若有所思,正想开口,病房的门又被打开了,傅若谦和邹文涛前后脚走了进来。
“怎么上前样?洋弟弟好些了吗?”邹文涛进门就问。之前他见萧悦沄在学校楼道里愣神,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萧悦沄就撒丫子似的跑了,连手机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邹文涛一脸懵地捡起手机,见屏幕虽被摔裂开,但还能用,就是已经锁屏了。他把手机收了起来,准备明天还给萧悦沄。
谁知回到家后,萧悦沄的手机忽然来了信息,邹文涛瞥了一眼,见是傅若谦的信息,说他正要去爱和医院探病,还劝萧悦沄不要着急。
邹文涛一见这条信息,便立刻给傅若谦打了个电话,于是就有了刚才两人一起进病房那一幕。
听到大夫的亲口解释和保证后,萧悦沄的情绪已经逐渐缓了过来,面对朋友的关心也能打起精神来应对了。
“病情已经好转了,快的话明天就能出院。”萧悦沄道。
傅若谦和邹文涛闻言都放下心来,前者把带来的饭盒和衣物袋放到了桌上,招呼道:“知道你们还没吃饭,先吃口吧?别把自己饿坏了。”
萧悦沄又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摇头表示自己不饿。
此时,萧岳洋迷迷糊糊地唤了声哥哥,然后慢慢地睁开眼,醒了过来。
萧悦沄立刻上前,关切道:“哥哥在呢,你感觉怎么样?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萧岳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软道:“我想喝水。”
萧悦沄立刻转身去找水壶,就见傅朗已经端了一杯水朝他递来。
萧悦沄道了声谢,接过水杯,见触感是温热的,于是直接细心地喂萧岳洋喝了下去。
确定萧岳洋恢复了精神,且确实已经好转,萧悦沄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
在傅若谦的再三提醒下,萧悦沄和傅朗打开了饭盒。尽管萧悦沄食不下咽,但好友一再劝说,不忍拂了他的好意,还是吃了一些。
傅朗三两下就把自己的晚餐解决了,一粒饭都没剩下。这是在军队里养成的习惯。不过,尽管进餐如风卷残云,但实则傅朗从本心里更想念的是萧悦沄的手艺,他这几天出差在外,每顿都觉索然无味。
待了一会,明天还有最后一天课的傅若谦和邹文涛就告辞了,后者还自告奋勇地说,明天帮萧悦沄把卷子带过来,之后给他补课讲卷子,让他放心请假照顾弟弟。
萧悦沄感激道谢。
傅朗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傅若谦临走前给了堂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傅朗看到了,没有理会。
萧悦沄则有些别扭。他对傅朗的印象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外表看似冷酷,其实却能在许多无声的举动中,看出他内心的柔软,那一点一滴,萧悦沄都记在心里。
而今天,从给亲人治丧后,因弟弟而强撑起的精神,都因为弟弟突如其来的病而崩溃了,天知道他在来医院的一路上想了多少可怕的事。
萧悦沄摸着自己的左胸,脑中闪过刚才傅朗难得多言的批评之语,以及他刚才的样子。
有力的手,坚定的眼神,高大而温暖。
那一刻,在他身上,萧悦沄恍惚看到了兄长的影子。
见萧悦沄盯着弟弟出了神,傅朗四下看看,见暂时没自己什么事,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萧悦沄从往事中回神,看了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的傅朗好几眼,想了想,还是道:“傅大哥,你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傅朗敲击键盘的手顿了一下,以为自己的键盘声吵到了病人,于是把笔电合上,放到了一边的茶几上,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指继续飞快地戳着屏幕。
半晌,傅朗才察觉到屋内诡异的安静,意识到萧悦沄还在等自己的回答,才抬起头,不容置疑道,“我陪你们。”
萧悦沄眨眨眼,居然没有再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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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岳洋的药水一瓶一瓶地换,萧悦沄细心地照顾着,还在护士的指导下帮萧岳洋用酒精擦身,并换下了汗湿的衣服。
今天傅若谦回的是自己家,衣服和晚餐都是傅朗交代他顺路买来的。
忙碌到半夜,萧岳洋的烧总算退了下来。不知不觉,萧悦沄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傅朗发现时,也不知他睡了多久了。
走近病床,傅朗看了眼旁边空着的陪床,本想把人叫醒,但一看他眉头微皱,睡得不太安稳的样子,便停住了。
傅朗想了想,出手点了萧悦沄的睡穴,让他睡得更沉,然后将人轻手轻脚地从座位上拦腰抱了起来,刚想走一步,却发现萧悦沄的手还紧紧拉着萧岳洋的。
傅朗摇了摇头,观察了下,见VIP病房的病床很宽敞,把两兄弟都放下都绰绰有余,于是便轻轻地掀开被子,将萧悦沄放到了萧岳洋的旁边。
许是感觉到了旁边熟悉的体温,萧悦沄很自然地就朝萧岳洋靠近,不一会两颗脑袋就凑到了一起,相互抵靠着,身体也互相依偎,手还紧紧握着。
傅朗见到这个画面,心不由软了。
萧悦沄乌黑的头发散在雪白的病床上,傅朗注意到,他的头发似乎又该剪了。
不由地,傅朗又想到了那个人,他跟萧悦沄一样不爱让人摆弄自己的头发,偏偏军营对发长有明确规定,只要是正常人都不得不一两个月理一次发。每次剪发那几天,那人都有些郁闷,他一旦心情不好了,倒霉的就是傅朗和他手底下那些兵了。
不过他那头硬板寸跟萧悦沄柔软的发质倒是完全不同。
回忆着往事,傅朗将视线转移到旁边。
看来,这个小陪床,今晚就归他自己了,也好,至少比在沙发上窝一晚上强。
这天晚上,傅朗每隔一段时间便起夜查看萧岳洋的体温,见没有复发,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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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华风高中的学生们陆陆续续收到了改好的试卷,老师们也很珍惜最后一天的课,抓紧时间讲试卷上的高频错题,各科试卷的标准答案也贴到了教室的后墙上。
等到下午最后一门课的试卷发了下来,年级排名也最终尘埃落定。文理第一名依旧没有悬念,暂且不提,而萧悦沄的成绩被备受瞩目。
588分,正好年级第50名。
惊掉了一众下巴,有人悲,亦有人喜。
邹文涛捧着萧悦沄的张张卷子来回看了好几遍,又细细算了下分数,确定没漏掉什么该加的分,这才只好妥协了。
尽管今天萧悦沄没来,但是语文课上,老刘还是对他的进步提出了表扬,希望同学们学习他的勤奋努力,同时还高度赞扬了学习委员邹文涛一帮一学习小组的卓著成效,希望邹文涛明年再接再厉,在保持自己成绩的同时,能帮助更多的同学们提高成绩。
邹文涛一脸臭屁地仰着下巴,一脸得色,就差没摇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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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朗一直等到萧悦沄起床吃完早餐才离开。
下午,萧岳洋出院了,萧悦沄去办手续结账的时候差点没把下巴掉下来,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再找个进项。
放学后,傅若谦和邹文涛吵吵闹闹地又前后脚来到了1401。
邹文涛逗了逗已经恢复精神的萧岳洋后,迫不及待地把萧悦沄的卷子摊开放到了桌上。
“看看你的试卷,有的错误简直……”邹文涛本来想习惯性地嘴贱几句,却忽然被傅若谦拍了一下,邹文涛皱眉朝他看去就想开口怼,却见傅若谦眼神一个示意,邹文涛下意识看去,就见旁边乖巧的萧岳洋正睁大眼好奇地看着自己,那样子班上的女生见了肯定会大叫“萌萌哒”。
“……简直规避地太好了。”邹文涛捏了捏鼻子,吐出了这句话。
萧悦沄在旁边看着卷子,头都快低到桌子下面。
一是因为惭愧;二,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在听到自己的年级排名后,萧悦沄惊喜不已。虽然离前40名的第一考场还有些距离,但是萧悦沄对下次考试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为了这个目标,他刚刚萎靡的心又忍不住活跃了起来。
想到此,萧悦沄朝萧岳洋小心地看去,弟弟也正好朝自己看来,只见他一扫病容,眼神晶亮,笑得乖巧可爱,努力表现出健康无碍的样子。
萧悦沄摸了摸他的小脸,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下,一起翻看卷子。
大概知道了自己这次考试的情况后,萧悦沄才起身去厨房做饭,也留邹文涛在家吃了顿晚饭。
第34章 寒假
寒假正式开始了, 萧家兄弟在家彻底休息了好几天,把前阵子因为复习和生病而失掉的精力好好补了回来。
没过几天, 就到了萧岳洋的七岁生日。
萧悦沄按照大周和现代的习惯给他做了生日蛋糕和寿面,探亲回来的陈雷磊也由母亲开车送来, 还有其他一男一女两个小朋友, 都捧着玩具礼物来给小伙伴庆生。
萧悦沄对小朋友们非常欢迎, 小弟人缘好, 他也高兴,精心准备了许多精美好吃的甜点,孩子们吃得不亦乐乎,一个个脸上奶油蹭得跟小花猫似的, 沄哥哥长、沄哥哥短甜甜地围着叫他,尤其是那个据说家里全是姐姐的小女孩, 尤为热情。
最近萧悦沄有空了, 研究起西餐糕点的学习制作,已经小有所成,就是买材料工具和烤箱等又花了一大笔钱。见孩子们这么捧场,他心里也欢喜非常, 专心当孩童party的服务员, 搞好后勤工作。
下班回家的傅朗一见他家里花果山般猴子满地跑的场景,留下自己和回老宅的傅若谦托他带来的礼物后, 道了句“生日快乐”就回了自己家。
傅朗有自知之明,他向来没有孩子缘,有他在那里, 估计小家伙们会食不下咽、噤若寒蝉。
晚上,萧岳洋戴上纸质的生日帽,萧悦沄把订来的生日蛋糕端上桌,插上并点燃了七根彩色的生日蜡烛。
小朋友们奶声奶气的生日快乐歌唱完后,萧岳洋便在小伙伴的围观下许愿。
“第一个愿望,希望哥哥和我下学期都学习进步!”萧岳洋一本正经地道。
陈雷磊闻言在旁小声嘀咕道:“你的成绩已经够好了,还要进步到哪去?”
萧岳洋小耳朵一动,没有理他,继续许愿:“第二个愿望,希望哥哥和我……还有爷爷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萧岳洋想到前阵子生病时,睡梦中隐约知道哥哥为自己哭过。从那以后,他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锻炼,让身体更加强壮。
萧岳洋不想再生病了,因为生病不舒服,还得打针吃药,又疼又苦,而且重要的是,他也不希望让哥哥再为自己担心哭泣了。
“第三个愿望……”萧岳洋话音刚落,小姑娘娇滴滴的声音就响起:“别说出来哦,不然这样愿望就不能实现啦。”
萧岳洋点点头,做了个把嘴拉上拉链的动作,然后闭上眼睛许愿。
这个愿望许得最久,跳跃的烛光映照在他红扑扑的小脸上,所有人都静静等待。
终于,萧岳洋睁开了眼睛,然后一口气吹灭了七根蜡烛。
本想帮忙的小伙伴们惊呼鼓掌。
萧悦沄在旁把灯重新打开,然后无意中接收到了弟弟意有所指的眼神。
怎么了?萧悦沄不解,眼神询问,以为是自己漏干了什么事。
就见萧岳洋跟他大喇喇地眨了眨眼,嘿嘿笑着转移了视线,开始切分蛋糕。
见状,怕他把奶油碰得满桌都是,萧悦沄立刻上前帮忙,把刚才的眼神抛到了脑后。
等分好蛋糕,他拿着一个小纸盘子,给隔壁的傅朗送去了一块。
傅朗虽然不爱吃甜食,不过当然不会扫兴,很自然地接过了纸盘,回去三两口吃了个干干净净。
生日蛋糕的味道对得起它的价格和外表,萧悦沄抱着偷师的心态也好好品评了一番,然后觉得自己过不久应该能把它复原出来,心中很是满意。
生日party一路吃吃玩玩,晚上八点多,家长们陆续把小伙伴们接走了。留下萧岳洋饶有兴致地把收到的礼物一一拆开来把玩欣赏。
之前亲人去世前,他尚年幼,对过生日的记忆早就模糊,之后守孝两年多更加不能摆宴庆生了。因而今晚是他第一次有印象的庆生活动,萧岳洋兴奋地毫无困意,在萧悦沄的再三催促下才洗漱睡了。
萧悦沄看着好不容易睡着的弟弟,心中叹了口气,想道:七岁了,该分房睡了。今天弟弟生日不忍扫他的兴,还是明天再搬吧。
第二天,出乎萧悦沄意料,萧岳洋对分房睡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抵触,反而提出自己去睡次卧的小床就好,不让哥哥搬,便开始主动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了。
倒是让萧悦沄怅然若失起来。
**
除夕,萧悦沄带着弟弟去了郊外疗养院,陪萧爷爷一起过了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农历新年。年夜饭萧悦沄大显身手,有口福的爷孙俩吃得异常满足。
之后,三人尤其是萧家兄弟俩津津有味地观看了朝廷台的春节联欢晚会,不时捧场地大笑和鼓掌,一直到半夜。
这期间,萧悦沄的手机里塞满了各种新年信息,他都认真地一一回复,并给老师长辈们发了拜年短信,忙得不亦乐乎。
其中,他见不少人发来了许多水平参差的祝福诗,有的对仗还算工整,有的却实在打油了些,以为是此地风俗,萧悦沄赶紧重视起来,构思起自己的贺岁诗。
久不作诗,他有些生疏,不过毕竟练习多年,底子还在,文思如泉涌,那首贺岁诗一蹴而就,立刻给第一个人发了过去。
然后,他马不停蹄开始琢磨下一首,这一次灵感却不如了,比刚才的用时得稍久,还略有逊色,萧悦沄不甚满意,但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再改动,于是只能发了出去。他心中不免感慨现代人虽然诗才不怎么样,但是以量取胜啊。毕竟别人给他发了许多首,他不好全回一首。
谁知道过了一会,他亲笔写的这两首诗便被别人发回了萧悦沄的手机里,除了落款人名变了外,其他的一字未变。不一会,又一条短信过来,跟之前他收到的一首打油诗一模一样,同样只落款人名变了。
萧悦沄郁闷地捧着手机,顿悟了,于是不再纠结,把被人盗诗的事也尽量不放在心上,把自己的诗复制粘贴群发。
明年自己的业务就熟练了,险些走了“歪路”的萧悦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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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悦沄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来电人:傅朗。
“2……”
“傅大哥?”萧悦沄把电话接通。
“1、0!新年快乐!”电视里的人兴奋地大声呐喊。
萧悦沄赶紧起身走到窗户边,还没待他再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傅朗低沉磁性的声音:“新年快乐。”
萧悦沄一顿,窗外,远方烟花绚烂。
他回神,喜道:“新年快乐!祝傅大哥你工作顺利,身体健康,家庭美满,万事如意!”刚刚发了太多短信,这些现代常用拜年语他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