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掌心炙热,微湿,茧不少,磨的黄单脸疼,他喘口气,“聂文远,你轻点。”
聂文远不言语,呼吸更重。
房里响起一声声湿||腻的音色,夹杂着细微的呜咽声,在那里面还有几声吞咽唾||液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后,就变的妙不可言。
黄单亲的嘴都麻了,他去漱了口倒床就睡。
聂文远向昨天,前天一样坐在床头,他克制住了烟瘾,用一种对待珍宝的目光凝视着小青年,把贴在对方额头的几缕发丝拨开,低头印上一个吻,“晚安,小于。”
大清早的邱涛就打电话过来,说要请聂文远吃饭,他在电话里说,“带上你的小外甥。”
聂文远把手机丢到桌上,他抬起双手,十指||插||进短硬的发丝里面,眼底翻涌的东西让人捉摸不透,也不寒而栗。
等到黄单跟着聂文远到目的地时,邱涛已经坐在桌前等着了,他示意服务员上菜,“你们舅甥俩来的准时的,过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外面的风可真大,天气预报说还要降温,今年比去年冷多了。”
这话题稀松平常,适合闲聊。
聂文远脱了大衣坐过去,黄单坐他旁边,对邱涛打了招呼就不说话了,一副“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的姿态。
偏偏邱涛要找黄单说话,好像这顿饭是冲他来的,说着说着,称呼就从小朋友变成了小于,“小于,你姐还好吗?”
黄单的眼底一闪,“不怎么好。”
邱涛遗憾的叹息,颇有些怜香惜玉的架势,“一个热爱跳舞的人失去了一条腿,太残忍了,打击肯定很大,恐怕比死还难受吧。”
他吃口菜,“文远,你给你外甥女联系按假肢的手术了吗?我这边有门路,可以给你去问问。”
聂文远说,“麻烦。”
邱涛说笑,“我俩是什么交情啊,这点事算不上麻烦,等我有事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别不认我这个兄弟就行了。”
他扫扫聂文远身旁的小青年,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小于,要是哪天你舅舅不认邱叔叔,你得为邱叔叔说两句好话啊。”
黄单觉得邱涛不是在开玩笑,他给了答复,说舅舅的决定谁也干预不了。
邱涛意味深长的笑,“邱叔叔告诉你一个道理,这人啊,就不能把脚下的路用尺子给画出来,变数太多了,到时候连擦掉重新画的时间都没有。”
“人生充满了未知,什么也不画,走哪儿算哪儿,多有意思啊。”
黄单咽下嘴里的食物,用余光去看聂文远,发现对方从容淡定,看来是习惯了邱涛的装模作样。
之前王明说,谁也比不上聂文远装模作样,黄单现在发现有人能比得上,就是对面的邱涛。
饭桌上的气氛并不压抑,挺轻松的。
黄单没怎么说话,几乎都在听邱涛说,他会跟聂文远说一些陈年旧事,好像说的多了,那些事就在眼前似的,还没过去。
聂文远的性子沉闷,回应的次数不多。
黄单整理出了一些信息,这俩人在十几年前是朋友,是兄弟,现在是合作对象,利益已经远超一切。
时代变了,人心也变了。
黄单觉得,聂文远跟邱涛也许原本走的是同一条路,可渐渐的,走着走着就出现了岔路口,他们说好的还一起走,各自的追求却不再相同。
哪天不再是兄弟,恐怕要把挥出去的刀尖对向彼此。
到那时,对彼此都很熟悉的他们就知道各自身上的弱点,出刀快、准、狠的胜利,落后一步的必死无疑。
饭后,邱涛接了个电话走了,聂文远跟黄单没有立刻坐车离开,他们走在寒冷的街头,脚踩着零零散散的枯叶,各有心事。
今天是腊月二十,就要过年了。
黄单的嘴里冒着白气,他忽然说,“聂文远,你要小心邱老板。”
聂文远抬起眼皮。
那一瞬间,黄单就知道,男人已经有所察觉,他松口气,只要提前防备,就不会措手不及。
医院那边有关陈小柔的情况会第一时间汇报给聂文远,知道她接受过警方的提问后,聂文远就去了医院,黄单跟去了。
在路上黄单就跟聂文远提了纹身的事,到了那儿,聂文远吩咐了个女的去检查。
陈小柔疯了般的挣扎,还是被拽开了领口。
那女的出去汇报,说陈小柔的锁骨下面没有纹身,“有一处的皮||肉都烂了,像是被小刀划的。”
黄单听的胃里翻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莫名其妙的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陈小柔去见王明,会不会是受人指使,给他设了一个圈套?
只不过陈小柔没想到,王明最后要拉着她一起死?还是说,是指使她的人想一石二鸟?
黄单想起马大伯说陈小柔出事前的那晚身上有药水味,当时应该就已经划烂了皮||肉,可她第二天才去窑厂见的王明,既然都不惜伤害自己来跟王明撇清关系,又怎么可能还去见他?
刚才那个大胆的猜测又出现在黄单的脑海里面,他出声询问,“聂文远,你怎么想?”
聂文远让人离开,“你姐都能把皮划烂,说明那个地方原来有着一样东西,要么是厌恶,要么就是明哲保身,看目前的情势,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客官的说这件事深究的意义不大,“小于,你跟我进去,还是在门外等着。”
黄单说要进去,他要在现场听,以便能够看清陈小柔的情绪变化,包括他身边的男人。
按照前面几个世界的发展来说,黄单不应该怀疑男人,可这个世界比较不同,可能是身份地位的原因,也跟年代背景有关,对方的城府很深,连他有时候都会产生畏惧的心理。
聂文远推门进病房,黄单紧跟其后。
陈小柔的情绪还没缓过来,她的眼里没自己的弟弟,当空气对待,只看着聂文远,那眼神很怪,难以形容,好像猜到了刚才的事是他授意的。
聂文远没嘘寒问暖,他坐到椅子上,直接说明来意,“小薇的事,你知道多少?”
黄单一进来就把目光锁定了陈小柔,此刻他捕捉到对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巨变,很快就恢复如常,“舅舅,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聂文远曲着两根手指,在腿上的纸袋子上面敲点几下,“小柔,舅舅来问你,不是试探,舅舅是要听你亲口说。”
别说陈小柔,就是黄单看到聂文远这老谋深算的样子,心里都会紧张,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他掐住了脖子。
黄单提前知道纸袋子里面是废纸,根本不是什么资料,聂文远装的太像了,他沉稳淡定,没有人会看出破绽。
病房里陷入寂静当中,静的过了头,接近死寂,让人心慌意乱。
黄单没看手机,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并不长,陈小柔脸上的镇定表象就在聂文远强大的威压之下崩塌瓦解。
“周薇薇的事我不知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陈小柔咆哮着,脖子上的血管都往外爆,她捏紧拳头,身子不停颤抖,又无力的瘫回床上,“有一天天王明找我,说有个大老板过来了这边,要是顺利的话,他的合同能签下来,可以赚一两百万。”
“我不知道一两百万是什么概念,我也不感兴趣,直到王明说那个大老板对文工团里的女人很有兴趣,别的不喜欢,就喜欢会跳舞的。”
黄单听到这里,就已经猜到了后面的内容,他继续认真听着,不插嘴。
陈小柔往下说,她越说,那种端庄的气质就越少,年轻漂亮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让人看了心生嫌恶。
她说她讨厌周薇薇,从周薇薇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讨厌上了。
“为什么谁都要把她拿出来跟我比?她有什么资格?我学跳舞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舅舅你说,她配跟我比吗?”
陈小柔笑的很难看,“舅舅,你不回答,我也知道答案,在心里,你的外甥女只有周薇薇,你对她比对我好,就连那架钢琴,也是她说喜欢,要跟表姐一人一架,你才给我买的!”
她声嘶力竭,“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在练舞,我下了那么多的苦功,她整天出去玩,怎么可能跟我比?可是舅舅你喜欢她,所有人都说她跳的跟我一样好,还说她现在年纪小,再长大几年,会超过我,呵呵,她凭什么?”
“所以我就跟王明提了周薇薇。”
陈小柔笑的很大声,“当天晚上,王明就带那个大老板去见了周薇薇,对方很喜欢,还说要带回去。”
“可那个大老板说不强迫周薇薇,还说要她心甘情愿的跟自己走。”
陈小柔说,“我想不出法子,就找我哥商量,他也不喜欢周薇薇,这都是拜舅舅所赐。”
“没过两天,我哥叫上周薇薇去一个饭店吃饭,介绍给那个大老板认识,说是朋友,没想到周薇薇会那么敏感,对方还没说出什么,她就察觉出来了,还跟我哥大吵大闹,说要告诉舅舅。”
“她永远都是那样,一有个事不高兴,就说要告诉舅舅,你是她的靠山。”
陈小柔讽刺的笑了一下,“我真搞不懂周薇薇在什么,那大老板的年纪是大了一些,但是,王明说对方生意做的很大,离婚了,有两个孩子,她跟了对方,吃不了亏。”
这么说的时候,陈小柔还在笑着,好像把周薇薇推进去的不是火坑,是给她一座金山银山,她应该反过来感谢自己,还要感恩。
病房里只有陈小柔一个人尖锐的声音,“可是周薇薇不识好歹,我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不能再有第三次了,她会告诉你的,到时候你还会迁怒我跟我哥。”
她看着椅子上的男人,“就在我们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正好看到周薇薇跟几个朋友出来吃饭,她是一个人回家的。”
陈小柔似乎是说累了,她停下来,长发披散在脸颊边,黑的发亮,衬的脸极白,跟鬼一样。
聂文远的坐姿没变,他的眼帘微微阖着,手指一下一下漫不经心的点着纸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黄单捏了捏手指,快速整理听来的信息,能确定的放在一边,还需要证实的在另一边。
毕竟他还没有跟陈飞对质,对方的说词很重要。
况且还有刘全武的参与,他人是死了,做的事不会抹掉,后面肯定另有名堂。
突然察觉一道目光投过来,黄单抬眼直视过去,跟陈小柔四目相视。
陈小柔问了句突兀的话,“陈于,你姐姐我想不明白,你跟周薇薇又不像,她最起码还能给舅舅跳个舞,架势十足的在钢琴前弹一曲,你能给舅舅来一个什么?舅舅为什么会喜欢你?”
黄单没回答。
陈小柔也不指望?9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约旱牡艿苣芑卮鸪鲆桓鏊匀怀隼矗咽酉咭频揭巫由系哪腥松砩希熬司耍闶遣皇呛芷撸肯胛苻鞭背銎课蚁衷诙颊庋耍阋腔蛊还纱嘁舶盐业牧硪惶跬雀辛耍欢裕阌Ω迷谖业牟弊由侠匆坏叮涣税倭恕!?br /> 她自顾自的说,“舅舅,就是因为你偏爱周薇薇,所以我跟我哥才那么讨厌她。”
理所应当的自己的妒恨全推到别人头上,丝毫不觉得自己错在哪儿。
停顿了一会儿,陈小柔笑了笑,“那晚我给王明出主意,他就找人把周薇薇送到那个大老板的床上了。”
“我跟我哥都没走,我们都以为周薇薇跑不掉了,谁知道没过多久就看到她跑了出来,很快就跑没了影。”
陈小柔的眼中全是回忆之色,“后面的事我不知道,我是听我妈说才知道她被人给强||暴了的,这不是她活该是什么,她要是不跑,又怎么可能……”
她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情绪太过激动,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趴在床头一个劲的咳嗽,可怜又可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说两件事哈,第一件就是,傍晚快六点的时候,我的编找我,说这个最新的故事虽然没有血缘关系,舅舅也不太好,让我别叫舅舅了,我不知道那该叫什么,名字吗?她还没回复我,等明天再看,不想修改,总之人生艰难,其实我还想写养父子的,突然绝望。
第二件事,小伙伴们对这个故事的结局有想法吗?我在一开始就安排了两个结局的线,现在还没决定用哪条,是哪两条你们懂的。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
☆、第99章 风花雪月
病房里只有陈小柔的咳嗽声,她咳的脸涨红, 眼泪出来了, 狼狈不堪。
在场的两个人谁都不见任何表示。
黄单和一般人相同, 又很不同,似乎上帝在把他送到人间的时候,不小心调高了他的疼痛神经,还很不小心的漏掉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微笑,一样是怜悯之心。
恐惧,烦闷, 抑郁,疲惫, 失望, 开心, 激动, 痛苦,忍耐等这些情绪黄单都有, 跟常人拥有的没有区别, 唯独没有那两样。
黄单开心的时候, 不知道怎么在脸上表达出来, 需要模拟别人的笑容,他也不知道怜悯别人是什么心思,一直冷漠对待整个世界,开始莫名其妙的穿越以后, 除了慢慢学会微笑,那种情绪也才开始一点点出现。
到目前为止,黄单的怜悯之心积攒了不少,虽然跟普通人比较起来,还是不够,却已经很不错了。
但黄单不会分一点给陈小柔,他不喜欢她。
陈小柔本人估计也不需要别人怜悯,她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温婉端庄的表象都遮不住她的那身傲骨,对她来说,谁怜悯她就是侮辱,在践踏她的自尊。
至于聂文远,他的原因跟黄单差不多,应该说是现实世界的黄单,心是冷的,对什么都抱着漠然的态度,除非碰到感兴趣的人和事,才会有所改变。
事情有,就是工作,人之前没有,现在也有了。
陈小柔不再咳嗽,她瞪着天花板,脸颊消瘦凹陷,笼罩着死灰的气息,唇发白,眼神空洞绝望,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之前的周薇薇。
“舅舅,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吗?”
聂文远把交叠的长腿放下来,他站直身子,手拿着纸袋子往外面走。
黄单一急,还有关键的问题没问,他想去拉男人的手臂,又顾忌陈小柔,索性自己开口,“姐,那天你为什么要去窑厂?”
那一瞬间,黄单注意到陈小柔的眼睛闪了一下,他走到床前,重复了一遍。
陈小柔闭上眼睛,无动于衷。
黄单说,“窑厂爆炸,王明死在里头,姐你被炸掉了一条腿,你要是不去,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了。”
“我听舅舅说你跟王明不是两厢情愿,你为什么还要去见他?是不是谁让你去的?”
他这话里藏着对窑厂整件事,甚至是王明之死的关心,太反常了,其实已经暴露了自己,可他没有法子,只能铤而走险。
然而陈小柔依然是那副样子,并不去理会弟弟的追问跟试探,好像所有感官都被封闭了似的。
黄单知道自己怎么问,陈小柔都不会开口,他快步走出去,叫住走廊的男人,“你走的很快。”像是不感兴趣,也像是在避开。
聂文远少有的调侃,“腿长。”
黄单不跟男人开玩笑,“跟我回去,把我刚才的问题再对着我姐问一次。”
聂文远摩||挲着手中的纸袋子,叹息着说,“小于,你有时候很不讨人喜欢。”
黄单哦了声问道,“比如现在?”
聂文远说是,“已成定局的事,你却三番两次的要去把它拨开,挑破,撕烂,非要去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语重心长,也意有所指,“有些事糊涂了,更加利人利己。”
黄单明白那个道理,可他没办法,他来这个世界是尝人□□故,也谈情说爱,但那两件事的背后是任务,三者脱不了干系,他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抓紧每一个小细节,抽丝剥茧。
“你不帮我去问?”
聂文远揉一下眉心,“不一定会有结果。”
黄单低着声音,直视男人的眼睛,“问了才知道。”
聂文远跟他对视半响,“到目前为止,有三个以上的人说你像我。”
黄单耸耸肩,“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聂文远对着小青年的模样忍俊不禁,“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