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无论饭桌上,还是饭后闲谈,她都要缠着上官明珞陪苏家夫人说话,也让他推脱不开。
这话若是说多了,上官明珞扎在喉咙上的银针就会刺痛他,并且只会越来越痛,二嫂这个办法可是让上官明珞既说不出什么,又吃了不少苦头。
终于苏小鱼从店铺回来时,才让上官明珞脱离苦海。
回房后,上官明珞早已是迫不及待的扯下围巾,将银针取出,他自己还未看到,苏小鱼便已经看到,那银针封喉的地方现在已经是红肿不堪了,本来上官明珞就因为这样经常喉咙痛,小五子为他研究药浴,他也舒服不少,本来泛起潮红的皮肤也消了不少,二嫂这一闹,又严重了许多。
苏小鱼急忙上前,不知如何是好,竟朝着上官明珞的喉头吹起了风。
感觉到一阵舒适的温热,上官明珞笑着推开了他:“就算你吹烂了嘴,我这里也不会好啊!”
“小的时候,我摔破了胳膊,我娘都会朝着伤口用嘴吹风,疼痛感就会减少,也许我这样做,你就不会那么痛了!”苏小鱼有些气愤的说道,“可惜我不学无术,什么都不会,还不如小五子呢!”
上官明珞见苏小鱼这样失落和自责,便走上前去,捏了捏苏小鱼的脸蛋:“没关系,我身边有你逗我开心,至少我忙着看你,也不会注意到喉咙有多痛了!”
可是苏小鱼现在耍宝的心情都没有了,满是心疼:“所幸是冬天了,才没有人注意到,在这样下去,我的嘴没吹烂,你这里的皮肤倒是先烂了!”
“没事的,涂点粉就看不到了!我会让小五子多为我准备点药花的,今日我也没想到二嫂会用这样的办法来折磨我,我还真是有苦说不出!明日,我会随你一起去城南店铺,二嫂便没有办法缠着我了!”
苏小鱼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晚上睡觉时,上官明珞只觉得半醒半梦之中,疼痛的喉咙处总是有一阵温热的暖风,让他心底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睁眼一瞧,只感觉到黑暗的眼前,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苏小鱼,正跪在床边,朝着上官明珞的喉咙吹风,不知疲倦。
上官明珞心里一阵感动,朦胧之间,已经情不自禁的举起双手抱住了苏小鱼的头,让他停止,喃喃道:“谢谢你,小鱼!”
“娘子师父,我吵醒你了!”苏小鱼沉声道。
上官明珞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睡得不踏实,而且你想这样一整夜吗?”
“只要你不那么疼,我吹一整夜都没关系!”
“听话,去睡吧,否则我也无法安心去睡了!”
上官明珞坚持如此,苏小鱼也只好躺下去睡了。
没有了苏小鱼为自己缓解疼痛,上官明珞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喉咙间那一丝丝跳动的疼,可是他却心情愉悦,若是自己没有醒过来,苏小鱼真的会跪上一夜,为自己的伤口吹风缓解疼痛。
我若是对你好,你会更加付出一切,若是我对你保持距离,又会让你平增失落,苏小鱼啊苏小鱼,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呢?才能平衡我们现在的关系……
早出晚归了三日,再加上小五子特制的药浴,青檀的悉心照顾,和苏小鱼的关心呵护,上官明珞的喉咙总算消了肿,也没有隐隐作痛的感觉了。
让他们更加欣慰的是,竹儿也总偷偷的往苏小鱼的院子里跑,跟青檀和小五子打成了一片,还跟苏小鱼说了不少二嫂的习惯,让他们以后可以注意些,就不必会无意间惹到二嫂了。
夫妻恩爱和睦,和好如初,最高兴的就莫过于苏家老爷和苏家夫人了,苏家老爷开心的是,又可以找上官明珞切磋剑术了,而苏家夫人的心里,只要苏小鱼开心了,她就开心了。
在城南店铺里,面对一场纠纷,苏小鱼站在这两位夫人中间,一副看好戏似得看着两位夫人的口舌之争。
上官明珞本在后面的房间查看每个工人赶工的进度,一出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问了一下掌柜,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两位夫人看上了同一款布料,偏偏这布料就只剩下了一匹,谁都不肯相让,便发生了口角。
因为两位夫人都是老顾客,帮谁都不是,很多下人都不知如何好了,苏小鱼也一样,便想用银子了事,卖给其中一个,剩下的用银子补偿,但是上官明珞却说不可,还答应把同一匹布卖给两位夫人,不仅让那两个争夺仅剩下一款布料的夫人和了解,还都十分满意的离开了铺子。
她们走后,苏小鱼问道:“一款布料,怎么做两件衣裳啊?”
“没有想好退路,我敢卖吗?”上官明珞说罢,便直接抱着布料去了后院,交给了裁缝。
苏小鱼全程跟着,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我看,给她们做两件肚兜倒是够用!”
上官明珞拍了一下苏小鱼的脑袋:“下人们都在呢,别说这些不正经的!”
下人们捂着嘴偷笑,苏小鱼脸皮倒是够厚,说道:“这里谁没见过肚兜似得!”
不过他却开始觉得不自在了,有了这样的想法,苏小鱼也大吃一惊,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开始在乎脸面了!
上官明珞卖关子,只等苏小鱼看结果,苏小鱼也没办法,心想:你就把我当成一无是处的傻子吧,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学得会!
趁着上官明珞在店铺里小憩的时候,玩心大起,便用毛笔在他的脸上画了三撇猫胡子。
醒来后的上官明珞哪里知道苏小鱼的恶作剧,不仅继续监工,跟裁缝沟通,还一路走回苏家,每个人看到自己都忍着笑,上官明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倒也没在意。
回到院子,竹儿和小五子都捂着嘴忍笑,身子不断地颤抖,还是自家丫鬟亲,青檀偷偷地趴在上官明珞的耳旁告诉了他真相,苏小鱼躲在门口,只探着头,看上官明珞有什么反应。
上官明珞很淡定的笑道:“你们三个都出去吧,把大门关好了,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可以进来!”说罢,便推门进了房间,柔声喊道,“夫君,快进来!我想让你看看,星星长什么样子!”
小五子、竹儿和青檀都忍着笑出去了,每个走到苏小鱼身边都会露出一个十分同情的笑意来。
苏小鱼像是壮士出征般的悲壮,昂首挺胸大步的走进了房间。
门刚关上,就听到苏小鱼一声凄厉的叫喊:“娘子我错了……”
晚上小五子打来洗澡水,洒药花的时候,还看到苏小鱼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在想什么,也许少爷现在是满脸青肿,无法见人了吧。
等到下人们彻底退下后,上官明珞也更衣沐浴了,苏小鱼才偷偷地转过头来,松了口气。
只见苏小鱼的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若是仔细看,就知道是上官明珞在他的脸上抄写了一遍金刚经。
“娘子师父,我可以洗脸不?”
“不可以!”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洗脸?”
“从店铺回到这房间的时候!”
苏小鱼叹了口气:“娘子师父,我以为你贤惠善良,有同情心,是个大好人!没想到,你的心,竟然是这么的残忍,这么的冷血,这么的无情,面对我苦苦哀求和道歉,你竟还忍心在我的脸上抄写金刚经,你以为遮住我的迷人俊脸,就可以挡住你情不自禁对我的喜爱吗?”
上官明珞故作吐得声音,才笑道:“我这叫以牙还牙,你苏小鱼也知道丢人是什么滋味了?我没让你看星星,已经是我最大的善心了!”
苏小鱼头一昂,十分悲壮的说道:“头可断,血可流,但是我英俊迷人的脸不能花!娘子师父,你罚我做灯台算了!”
上官明珞忍着笑意,说道:“这样挺好的,用字挡住你英俊迷人的脸,省的出去勾引良家妇女了!”
“要不然,你我各退一步,看在城南店铺的份上,给我个面子好不好?”苏小鱼故作沉重的说道。
上官明珞笑道:“行,那你想我怎么退一步?”
接着,苏小鱼就大步的走了过来,一把掀开纱帘,上官明珞本想让他离远一点,但是一看到他的脸,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苏小鱼看他笑的这么开心,本来就是故意耍宝逗他的,现在更是豁然开朗,只见他转过身去,屁股一撅,说道:“让我洗脸,然后你在我的屁股上抄一遍金刚经,罚我一个月不洗澡,不准坐不准躺,每天晚上检查一遍看看我的屁股花没花,怎么样?”
上官明珞简直不敢相信,苏小鱼想出这样的办法,笑的身子发颤,还要忍耐,便低声道:“那你怎么睡觉?怎么吃饭?”
“我站着吃,趴着睡!”苏小鱼一听,有戏,便一边解腰带,一边说道,“但是趁你抄写前,我得先洗个澡!”
“想得美!”上官明珞抬起手掐了苏小鱼的腰一下,“换做别人可以说是大饱眼福,但是放在我这里,那可就是折磨我的眼睛!”
苏小鱼终于不再是那副悲壮的表情了,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娘子师父,你怎么就不上当呢?好歹每天给我个肌肤接触的机会嘛!”
上官明珞挥了挥手,话也不多说一句,充满了不容违抗的微笑。
苏小鱼还想说话,但是比划了半天,嘴也张了老大,最终还是斗败似的回身往门口走去:“美色当前,竟然还要让我守在门口,真是暴殄天物,有眼……”
“你想说我有眼无珠吗?”上官明珞听他这么嘟囔,厉声道。
苏小鱼吓了一跳,忙说道:“什么有眼无珠,我是说娘子师父您有眼有鼻有嘴巴,啥都有,就是没有胸!”
“有胸的那是女人!”上官明珞听他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无奈的笑道。
苏小鱼傻笑道:“嘿嘿,我就喜欢你这个没胸的!”
“别以为你甜言蜜语,我就会让你洗脸!”
一声凄厉的绵延的“鬼哭狼嚎”声从房间里传出,只见路过拿着灯笼巡夜的苏家下人笑着摇了摇头:“打是亲,骂是爱,打打骂骂是真爱……”
第64章 .63.
虽然上官明珞昨夜执意让苏小鱼也尝尝在街上和店铺里出糗的滋味,不过房间里玩闹归玩闹,第二日他还是允许苏小鱼把脸洗干净了,
过了三天,两位夫人如期来取衣裳,当上官明珞把两件衣裳交给两位夫人的时候,苏小鱼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块布料不多不少,只能够做一件冬衣的,但是上官明珞偏偏化腐朽为神奇,愣是做成了两件完美的冬衣。
衣服的款式完全是按照上官明珞的要求所做,却偏偏极搭两位而立之年的夫人,两种款式每一件都割舍不掉。
苋红色大体颜色,但是偏深,既不太扎眼,又不至于暗淡,图案采用的是苏绣镶金线,袖边采用雕绣,看起来更加华贵,大量的刺绣费时费工,日夜赶工,才在三日后完工。
两位夫人极为满意的离开了。
苏小鱼才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拼接!大体布料用两位夫人选中的布来做,通体刺绣的布料全部用其他相似色来做,绣完图案,露出来的布料颜色反而会在图案的颜色映射下显得暗淡一些,不会太过明显!”
苏小鱼笑道:“真不愧是做绣品生意的,这你都能想到!”
“所以啊,你别碍手碍脚的,在旁边好好看着!”
“行,那我舒服一点的看着总是可以的吧!”苏小鱼说罢,便笑着往旁边一坐,一边吃着茶果一边看着上官明珞忙碌。
上官明珞温和的招待着来来往往的客人,苏小鱼发现上官明珞脾气一点就着或许只是在自己的面前,瞧他,无论是在上官家,还是苏家,现在在铺子里也是,永远都是面带微笑,温文儒雅,难怪自己眼中的上官明珞总是跟别人眼中的不一样。
到了晌午头,青檀和竹儿一并来了,两个人都带着食盒。
“小姐,姑爷,这是老夫人特意叫我们送过来的!”青檀说道。
“我可饿坏了!”苏小鱼接过就迫不及待的打了开,“竹儿你怎么也来了?二嫂知道吗?”
竹儿说道:“二少奶奶陪老夫人说话,也没什么吩咐,我就自告奋勇的跟着青檀一起过来了!”
上官明珞看着苏小鱼:“你嘴里就没消停点,你的胃难道是无底洞吗?”
苏小鱼笑道:“照你这么说,天天面前站着一个秀色可餐的人,我是不是早就撑死了?”
两人明晃晃的秀着恩爱,青檀拉着竹儿的手走去一边:“我们碍眼了呢!我们去帮其他人的忙吧!”
竹儿点了点头。
上官明珞笑道:“不用忙活,你们两个去后厨看看,饭做好了没,叫所有工人都停手歇着,吃完饭再赶工!”
青檀点了点头,便率先往后面去了,
竹儿刚要跟过去,便被一个声音吓得一激灵。
“好你个竹儿,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是二嫂的声音,人还未进那不爽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
竹儿回过身来,害怕的说道:“二少奶奶,竹儿怎么就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了?我不过是听了老夫人的话,帮青檀给小少爷和小少奶奶送饭过来了!”
“还说没有忘恩负义!”说罢,二嫂便一把拉住竹儿的手,把她的袖子往后褪了褪,露出一只翠绿色的玉镯子,“这镯子我昨儿个刚买的,今儿个你就按耐不住给偷去了?”
“我没有!”竹儿吓得一身冷汗,急忙看向苏小鱼,“这是小少爷送给我的!”
二嫂听了眉毛一挑:“小少爷没事送你一个丫鬟这么贵重的玉镯子?说谎也不说的好一点!”
苏小鱼放下筷子,一脸无奈的走了过来:“二嫂,你的确误会竹儿了,这的确是我送给她的!”
二嫂冷笑了一声:“暂且不说是不是偷得!竹儿是我房里的丫鬟,若是论功,她也没为你房里做过什么事,论过,也是该罚不该赏,这我就不明白了,何苦小鱼你要送给我房里丫鬟这么贵重的玉镯子呢?”
苏小鱼笑道:“苏家上下,哪个下人没收到过我送的礼物?”
“可这么贵重的礼物,竹儿是唯一的一个吧!”二嫂皱了皱眉,故作惊呼,“莫非,你和竹儿……”
苏小鱼知道自己被二嫂摆了一道,急忙说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娘子可在这呢,别胡说八道!二嫂冤枉我倒也罢了,可别毁了竹儿的清白!”
上官明珞站起身,也走了过来:“二嫂,这镯子,的确是小鱼送的,那天我们看到她被你惩罚,躲在一边哭,我们夫妻二人看着倒也可怜,就送给了她礼物让她开心,一个玉镯子而已,苏家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二嫂何来的疑心呢!”
二嫂说道:“那你们倒是说说,为什么我昨天刚买的玉镯子,今儿个却不见了?”
“只怕二嫂忘记放在哪了吧!”上官明珞低声说道。
二嫂冷哼道:“只怕这是你们串通一气,故意让我损失钱财,还损失人心吧!你们夫妻两个可真有心计,的确,你苏小鱼是苏家的掌上明珠,我不过是个二少奶奶,有熠一年也不回来一次,说到底,被欺负了也是没处说理,孤立无援,所以你们就合起来欺负我是吧!”
围观的下人不敢偷听主子们的事,都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跑去后院了。
但是恰巧进来的客人可都看起了热闹,苏家二少奶奶和小少奶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如今有了矛盾,谁不想凑个热闹呢!
上官明珞和苏小鱼彼此看了看,哑口无言,就算现在说镯子是几天前送给竹儿的,也没有用了,她以一人之力,故作可怜委屈和愤怒,而苏小鱼又是众所周知的混世魔王,上官明珞知道继续说下去,只会让大家更加误会。
竹儿见状,忙说道:“二少奶奶,这玉镯子是几天前小少爷送给我的,青檀可以作证!”
“青檀是上官家带来的丫鬟,当然要向着自家主子说话了,而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现在跟他们串通一气,我自然是要吃这个哑巴亏了!”二嫂说道。
竹儿急声道:“二少奶奶您怎么这么蛮不讲理?”
二嫂一听,像是炸了一般:“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好啊,你们都欺负我是吧,我是不敢招惹小少爷和小少奶奶,可你是我的丫鬟,看我今儿个不打死你!”
苏小鱼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了:“二嫂不是最注重形象吗?”
上官明珞皱了皱,低声道:“我看,今天这个亏,我们是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