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难得的有点发急，却始终找不到她大师兄情绪不对劲的原因。
好半晌，多宝慢慢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终于平和了下来：“不死火山我没去过，但火灵是在不死火山最深处有的灵智，那儿有什么她最清楚。”
金灵终于知道多宝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想徒弟。
又有点自责。
——多宝道人在截教的时候一共就这么一个徒弟，火灵那小姑娘又是个很爽脆利落的性格，跟在多宝身边卖萌的时候也是一口一个软软的“老师好”，招人疼的小丫头让第一次被人叫老师（实际上已经教导过若干师弟师妹）的多宝十分的无所适从，于是只能把火灵往死了宠，宠得整个金鳌岛人尽皆知，师徒关系和谐得令人动容。
后来……火灵死在了封神之战里。
火灵圣母的金霞冠和火灵圣母本人的死讯是被广成子送碧游宫来的。
广成子到了碧游宫挑衅之后，常年冷静的多宝道人都要把广成子活劈了。
最后终于是忍住了没劈，不过一直对于封神之事还算冷静的多宝当即就火上浇油撺掇通天出面和玉虚宫硬撕也是事实。
也正是这么一份撺掇，彻底把截教搅和进了封神战中。
然后就是……一步错，步步错，最终万劫不复。
金灵拉了拉多宝的衣袖，轻声叫了一句：“师兄。”
她想说不怪你的，广成子三次入碧游宫挑衅的时候气着了的何止你一个，龟灵不就险些仗剑把他杀了么。
也是天数算计到了那个时候，即便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撺掇老师出山的。
何况那会儿公明和三霄都没了，老师面上面没说什么，自己又何尝不气？
可千言万语……
多宝都懂，说了也意义不大。
最终，佛祖抬手，轻轻拍了拍金灵的手背，涩然道：“我没事。”
金灵也只能憋着不再说下去。
多宝还是说了火灵和不死火山的渊源——火灵圣母是不死火山深处一有灵了的火之精华，她有灵智的时候元凤已经被镇压在那儿了，算起来火灵圣母最早期的修行乃至于后来能出不死火山，都是得了元凤恩惠。
也正是因为这个渊源，后来火灵被多宝收入门下，多宝这才知道原来元凤还活着，也知道了元凤现在处境不够友好。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好事做完了总会得到报答，元凤对火灵的友好和照顾，后来也被多宝加倍还到了孔宣身上。
总之吧，不死火山岩浆底下既然是火灵的老家，多宝也便能确定，那儿没有弑神枪。
而说起这些的多宝，如今那语气听起来已经是没有多少心如刀割之感了，只是带着一点点怀念的温存，让金灵和无当都有点心疼。
师兄从不需要安慰，她们俩对视一眼，半天没找到把气氛活起来的方式。
这时候就显出了带个未成年妖出席的重要性了——无当被自家徒弟拉了拉衣角。
小姑娘也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便压低着嗓子用（自以为）只有她师父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师父，我有件事不明白。”
无当实在是不想再顶着她大师兄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了，直接道：“说吧。”
“有人……嗯，退一步说吧，有仙人住的地方，都是可以排除的，为什么要标的那么辛苦呢？”
“怎么说。”
“月宫不就是这么排除的么？”——太阴星是盘古眼睛所化，自盘古陨落之后便已存在，但金灵标阴气汇聚之地的时候却直接把这地方忽略了。
小姑娘以为，这是因为月宫上有常羲娘娘，要是弑神枪在上面，该被发现才对，不可能沉寂至今。
无当无奈摇头：“不一样，帝俊太一两位陛下加上常羲羲和两位娘娘实力不弱，他们即便有了弑神枪也没有谁敢和他们啰嗦，自然敢拿出弑神枪来给天庭增加分量，但是一般的仙人便没那个能耐了，万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被人抢走弑神枪还附带个杀人灭口那多不划算啊。”
“可是……”小姑娘还是觉得自己有道理，涨红了脸，低低开口，“我说了师父您不准打我，更不准罚我抄经，您得听我说完。”
无当冷笑：“嗯？还敢提条件了？”
到底老师淫威尚在，小姑娘也不是特别会撒泼打滚的熊孩子，只对对手指，还是鼓起勇气道：“师父，当年拿着诛仙四剑杀了那么多师叔的坏人……修为就高到哪里去了么？”
无当：“啊……哈？”
暗搓搓听着师徒对话的多宝&金灵：！
小姑娘身上立刻就积聚了六道火辣辣的目光。
她艰难地搅着衣带，顶着压力抬头看着她师父的眼睛，又看看面色不善的俩师伯，喃喃开口：“我没说错嘛。”
错倒是没错——
万仙阵下，祭起诛仙四剑的是广成子赤精子道行天尊玉鼎真人，也都是玉虚宫之中有名有姓的人。
但是问题是，他们都被三霄削过了三花五气，广成子赤精子还被自家徒弟，即商王子殷郊殷洪打得跪地叫爸爸，偏偏又和文殊普贤慈航不一样——他们没有那个福气被圣人随手一指复开三花然后去和灵牙白象他们缠斗。
也就是说，万仙阵下的他们几个，没了三花五气，杀戮那么大，靠的其实是诛仙剑自己……换句话说，一个凡人祭起诛仙剑来大肆砍杀一番，效果雷同。
这也是诛仙剑不能轻出的原因了，杀伤力太凶残，哪怕是个凡人拿着都能一出死一片。
无当脸色还是不太好看，问了一句：“所以？”你是想说你的师叔们能力实在是捉急连凡人都干不死？
多宝却没那么大火气，他只沉声道：“素贞，你是不是想说，弑神枪，诛仙剑，都是魔祖的东西。”
小姑娘赶紧对着他大师伯猛点头：“师伯真聪明！”
发现自己是个蠢货的大师伯找不到话接了。
只能尴尬地“咳咳”两声，给自己两个师妹解释原因——
大前提：诛仙剑和弑神枪都是魔祖的东西。
小前提：诛仙四剑被闭了三花五气的等同凡人或者至少是法力远不如前的广成子他们拿了，也能砍瓜切菜地屠杀截教金仙。
猜想：同等序列的弑神枪会不会也是这个哪怕是个孩子拿了也能产生大规模杀伤性效果的属性？
如果是，那就根本不存在无当口中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可能了——如果弑神枪单个使用和诛仙剑是一样的效果，那就算是给了一个能力一般的仙人力敌大罗金仙的能力，这也就是说，有了弑神枪，哪怕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能秒秒钟笑傲三界无人能敌，迅速变成一般神仙们轻易干不掉，而高级神仙们碍于面子没有亲自去干的妖怪（嗯，如果愿意接受天庭招安，拿着弑神枪的人也能变成神仙）。
那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个毛线，走向人生巅峰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啊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多宝无比僵硬地，硬着头皮再次联系上了魔祖，想确认一下。
那边厢的魔祖也没觉得多宝这频繁的联系仿佛脑子有病，反正他现在正在百无聊赖地等着女娲娘娘微调他的身体。
听了多宝描述的问题，魔祖直接不假思索一脸正经地说了：“没问题啊，魔道没那么多复杂的法诀的，凡人也能发挥出一定的威力。”
小蛇妖看到，她大师伯的脸，裂了。
手上的笔都被捏断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这是魔祖满带友好和好奇的声音。
金灵弱弱地插了一句：“这么重要的事……您之前为何不说？”
魔祖一脸天真：“你也没问呀。”
好了，现在金灵师伯脸也裂了。
不得不承认，对着魔祖，大家都是死若干脑细胞，且那个脑细胞还得白死的命。
在极度的安静之中，多宝心累地想了想自己最近是不是核桃吃少了，这个问题都能遗漏。
然后温温柔柔地揉了揉小姑娘扎着双丫髻的脑袋，给了一个赞许的目光，然后抬手就把地图上，所有有大能驻扎的地方都涂黑了。
“现在这么看来，地方真的不多了，且若是不用去拜访一些大能，已经是很省事儿了。”多宝修长的手指点到了地图上，直接划拉一下把地图一分为二，“金灵，你要坐镇天庭又事务繁忙，这事儿便不要插手了，东胜神洲南赡部洲让无当去，北俱芦洲西牛贺洲归我，反正西方最近不忙。”
无当当然是同意多宝的安排，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师姐刚好坐镇天庭，顺便去问元始圣人要诛仙剑好了，师兄说行不行。”
多宝：“没问题啊就这么定了吧！”
金灵：！
在斗姆娘娘不可置信的表情当中，她一个师兄一个师妹可谓众口一词：“师妹（师姐），我们才是多数。”
——当年通天不管事，金鳌岛四大弟子决策的时候已经是有了少数服从多数，二比二就看大师兄态度的习惯法。
金灵娘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122章 生男or生女
西行路上，因为有了孔宣，所以一路坦途。
毕竟这是圣人之下第一人呐，只要没有到圣人不要脸亲自出手的地步，所有妖怪在他愿意去认真打架的时候，都不是他一合之敌——五色神光一刷，都不要说妖怪们手上的武器了，连妖怪自己个都会秒秒钟被孔宣擒拿下来。
所以说，本来应该让猴子求爷爷告奶奶，从天庭求到西方，用水用火用哪吒都解决不了，就连如来佛祖都不太敢直说那是个什么背景的妖怪，在孔宣手底下……
也就是一道五色神光的事儿。
其实法明看着大明王菩萨出手如此迅捷果断，还问了问人家知不知道这妖怪是个什么背景来着。
嗯，主要是想问孔宣知不知道抓了青牛是什么后果会引来什么人。
孔宣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就丢给了法明一个“不可说也”的表情，笑着说了一句：“不知道啊。”
漂亮的大孔雀笑得贱兮兮的，揣着明白装了好大一个糊涂。
法明大师还是有点担心：“可以不知道吗？”
孔宣笑得更贱了：“佛祖不可以不知道，可我只是个菩萨啊，诶，大师您也不知道吧？”
“……”法明沉默一阵，还是双掌合十，和佛祖似的保持了一拈花一笑的德行，一本正经又略带着蔫儿坏的微笑：“菩萨说笑了，贫僧如何知道？”
然后两个老贼就这么愉快地保持一致，继续西行了。
青牛什么的，等老君发现不对自己来找吧(∩_∩)
青牛没毛病了走到女儿国就变得快捷了起来，而现在，就在在女儿国一家民宿当中，法明有剧情加成自然没有上子母河的当，倒是孔宣在得知了子母河这么一条有趣的河流之后，舀了一碗水，在法明大师（心底里实际上是暗搓搓不怀好意，看起来却是）忧心忡忡的注视之下，喝了一口。
哦他并没有生只小孔雀玩一玩的意思。
孔宣是真的有恃无恐——至少他喝下的那口水是被法力包裹着的，一点点顺着食道往下走，落到腹中了之后，孔宣才小心翼翼撤出了一点点法力，一滴水落到了肠胃之中。
孔宣还闭了眼，细细感受那河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运转办法。
然后，在法明暗搓搓期待孔雀大明王给佛祖生个弟弟的揣测之下，大明王身上的衣袍突然鼓起，一阵浓郁到不行的森冷之意笼罩住了这整个屋子。
唔……或许可以将之称呼为，阴气。
阴气的源头是孔宣的肚子。
再下一刻，五色神光闪过。
孔宣手上就多了那团他刚刚吞下去的河水。
可见在五色神光之下这货哪怕是服了毒都没问题，想什么时候逼出来就什么时候逼出来。
然后，孔宣就对着那个从他进这个屋子开始就一直在发花痴和遗憾自己怎么年纪大了的老奶奶开口了：“贵地不需男子，女子饮用子母河之水便可怀孕生子……生的男孩女孩？”
婆婆对帅哥有着绝对高的容忍度，笑着回应：“女儿。”
孔宣撇撇嘴，手上一弹，刚刚被他吞进去的水团子便回到了碗里：“那……外地行商到此，与本地女子交合，此地女子可有产下过男儿？”
说起这个就扎心了——
不过看在帅哥都对你笑了的份上，婆婆还是颇有些黯然地解释了：“有生男孩的，只是生出来就是死婴，便是生出来不是，出生之后三日，也必死无疑。”
不然女儿国之内怎么那么缺男的呢←_←
“这样啊……”孔宣皱着眉头又问，“阴阳交合之后，女孩儿便能正常出生？”
婆婆点头。
“那喝子母河的水也是生女儿，与男子交合也是生女儿……”孔宣不着痕迹地离婆婆远了一点，“刚才走在街上，怎么那么多人对我……”孔宣默了默，还是矜持地道，“不怀好意呢。”
法明一声闷笑。
带上个帅哥上路是方便，姑娘们都去缠帅哥了根本没搭理他，省了好多麻烦少了多少渴望的目光。
然后这一闷笑就被孔宣怒瞪了一眼。
法明缩了缩脖子：“菩萨……那什么，人总是有好奇之心的，没有交合过，也没见过男人有点好奇这也是在所难免啊。”
说完了还看了看招待他们住宿的婆婆：“婆婆说是不是。”
“那可不嘛。”婆婆兴奋地点头，“也是几位造化了，我家刚好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妇人，这才能让几位得个囫囵，不然啊……”
“不然如何？”
“若是别人家，但凡年龄合适，哪有女子不想与男子交合？若是不愿意，便害了性命做成人干。”老婆婆笑道，“装香袋儿里挂着驱邪呢。”
说这话的时候，还随手指了指对门门口挂着的几个：“喏，就是那样的。”
本来还觉得女儿国萌萌哒的法明突然脸色就变了。
什么叫不得交合就谋财害命……
女儿国不是香香软软的萌妹子们么？怎么一言不合就变成了这种女妖精洞府里一言不合就杀人的画风？
“你们是女子。”孔宣却道，“非是我对女子有意见，实在是女子体力实在比不过男子，便是有行商到了此处，也是前呼后拥的带足了护卫的吧，不见得你们能一哄而上杀了他们啊。”
婆婆只从容一笑。
几乎是瞬间，有了点点让人心里发凉的杀气，就连悟空都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自己耳朵。
——标准的要是看情况不对就拿出金箍棒来一棍子再说的样子。
作为取经队伍里有且仅有的凡人，法明发现自己似乎是被一团子森凉的力量包裹着，都不太能动了。
孔宣抬手，拍了拍小师弟的胳膊，示意他不要紧张。
又是一道神光闪过了法明连带八戒沙僧身体。
法明这才感觉到了些许暖意。
“收起来吧，我知道了。”孔宣表情依旧很从容，笑的样子也很轻松，并没有被那令人觉得森凉乃至不好动弹的气息影响。
婆婆这便知道了这个帅哥看样子是不太好欺负了。
她很快就露出了一个笑来，整个屋子里的杀气很快就消失没了。
看着这一幕发生，孔宣心里兴致更浓了——子母河里面全是阴气，看这样子老婆婆身体里还有些凡人挡不住的杀意，还有点收放自如的味道，有意思~~~
唔，孔宣有点作为探索狂人的兴奋和好奇，法明就是心寒了。
央视误我！
我现在对女儿国就净记得鸳鸯双栖蝶双飞了，怎么……怎么还带这么凶残的？
法明后背一阵阵发凉觉得自己进了狼窝的时候，听孔宣又笑道：“女施主，想看到贵地的女子生男孩么？活的，男孩。”
婆婆狂点头。
孔宣笑着：“想的话就好生整治了斋饭，我今晚上去你们子母河下面瞧瞧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在作怪。”
婆婆答应着去了。
而室内，法明还是问：“菩萨，您刚刚喝了一口这水……真的没问题么。”
“无妨。”孔宣闭上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略缓了缓，“都逼出来了。”
“何必以身犯险喝这个呢？”法明纠结着问，“若是一不小心把胎坐下了……”
孔宣摇头：“也算不上以身犯险吧，胎儿若是真能坐下，我便效仿我母亲就是。生个孩子罢了，对我身体也不会有太多损害。”
“您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