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人也不是你娄执剑啊。”高显将擦过鼻涕眼泪的锦帕塞进娄琛手里,“娄执剑你跟皇兄学坏了,也会欺负人了。”
娄琛哑然,他只是习惯了而已……
高显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能将娄琛拐回去,因此算不上多失望,只是有些遗憾:“竟然你已经决定,那我也不多劝了,娄执剑一个人在京城可要多保重啊。”
娄琛点点头:“下官自会小心。”
“不过就这么放过娄执剑,还是不甘心啊……”高显摸着下巴,一脸算计的表情,“不如这样,我问三个问题,若这三个问题娄执剑你的回答都令我满意了,那这事儿就算了。若不满意,嘿嘿……”
什么叫“满意”?
娄琛不禁苦笑,果然没那么容易放过。
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三个问题而已,高显即使再早慧,也不见得问得出什么深刻的问题。因此娄琛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也算是对这些日子以来高显帮助的回报。
可娄琛没想到,高显的第一个问题就让他傻了眼。
拉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高显眨巴着一双杏仁眼,一脸算计成功的表情,看向娄琛道:“娄执剑你留下来,是不是因为皇兄?”
娄琛愣了一瞬,脸蹭的一下红了,僵硬的手指在剑柄上握了握,好半天才放开来,颇为尴尬点点头,承认道:“是……”
高显见状,喜不自胜,赶忙追问道:“那第二个问题,你与皇兄,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这下娄琛不止脸红了,连背脊也冒出了冷汗。
他惊愕的抬头看向高显,眼中询问之意明显:“殿下为何这般问?”
“我也是猜的。”高显包子脸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我听皇兄说过,他第一眼见到娄执剑你的时候就觉得面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可之后他问到你时,你却矢口否认,更声称从未到过西北……”
娄琛低声应道:“确实如此……”
“但前些日子在马场跑马的时候,我偶然间听到你与马倌儿提了一句,教他如何分辨苇状羊茅与草原羊茅。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草原羊茅这种草我却清楚的很,那是西北才会有的一种野草,食用价值不高,但因为与苇状羊茅长的极为相似,所以有时候会被不法商贩‘鱼目混珠’,用来冒充苇状羊茅用。娄执剑说自己从未到过西北,又怎么会知道草原羊茅这种南方极为少见的草种?”
娄琛一瞬怔然,想不到骗过了高郁,却因这样一件小事疏忽,露了底。
果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虽称不上什么智者,但被高显这样的小毛头给识破……他果然还是不擅长这些欺瞒狡诈之事啊。
眉头瞬间簇成“川”字,娄琛自知无从狡辩,只能承认道:“是。”
“果然这样!”高显一拍巴掌兴奋极了,仿佛棋迷堪破棋局一样,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嘿嘿,原来真的如他所想……
可下一刻高郁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可不对啊……娄执剑,过完年皇兄也要出宫建府了,再过几年束发成年,更是要前往封地的。娄执剑你不可能跟着去,最多只能在京城里陪他两三年,这样留下真的有必要吗?”
娄琛摇摇头轻声道:“下官并非想要陪在二皇子殿下身边,只是想在他需要的时候,能助他一臂之力而已。”
他只是想远远的守着高郁保护他安全长大,为他踏平前路荆棘,助他登上天下至尊之位。
高显闻言迟疑了一下,苦思许久才明白了娄琛话中含义,颇为感叹的道:“娄执剑为了皇兄,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娄琛笑笑,并不多言,只问道:“不是说三个问题吗?还有一个呢?”
“啊对了……第三个问题。”高显黑亮的眼眸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而后蹭的一下凑到娄琛耳边,神神秘秘的问道,“娄执剑,你父亲,也就是娄将军与我父王,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作者有话要说: 高郁:阿琛不走了,阿琛不走了,阿琛不走了!!!
高显:皇兄,别高兴的太早了。
高郁:你什么意思!
娄琛:朋友,你经历过绝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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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榜单的第三天,想它,想它……
谢谢水里游的红雀,还有蜀墨家的魏源宝宝的投雷,这种被土豪包养的感觉,棒呆了!
PS,五章之内长大,妈的,太不容易了终于要长大了!!!!!!!!!!!!
第50章 关系
“什么?”
娄琛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吓了一跳, 愕然的看着高显,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高显见状瞪大了眼睛, 也是一副惊愕的表情:“难道娄执剑你也不知道?”
“知道什么?”一脸茫然, 全然不知高显为何这样问。
舅舅与靖王什么关系?
南梁上下无人不知, 骠骑大将军娄烨曾是靖王的执剑, 两人携手戍边多年, 将狼子野心的北齐赶出了西北不说, 还追击百里打的北齐再不敢南下。
两人身份虽有别,却是能交与后背, 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他们一同威震四海,各自守卫了一方安宁。
提到靖王, 南梁人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骠骑大将军娄烨,同样, 提到骠骑大将军,众人第一个想到了也是靖王。
说书人的段子传遍了南梁大街小巷,十里八乡,他们的故事也成为了传奇,南梁人的精神支柱。
有靖王与骠骑大将军在,外敌便不敢入侵,南梁便能得以现世安宁。
这样的两人会是什么关系,能是什么关系?或者说高显知道了什么, 所以才会这么问?
娄琛心头一凛,有些许不安。
“原来娄执剑你真不知道啊!?”高显叹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娄执剑你或许知道一些□□, 却没想竟然也被蒙在鼓里。”
娄琛皱眉:“世子殿下缘何忽然这般问?”
“也不是忽然,这问题我藏在心里已经许久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同娄执剑你说道而已。”高显一说起自己的发现就有了精神,立刻抓住娄琛絮絮叨叨道,“娄执剑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个人住在靖王府中,发现了许许多多有意思的东西,好多都跟父皇与娄将军有关。比如后院演武场的木桩上,就插有两把剑,其中一把插|进|去足有三寸,另一把就差得远来,只一寸多。我瞧了瞧,两把剑的剑柄上都刻有字,一个是‘端’,一个是‘烨’,龙飞凤舞,一看就是我父皇的手笔。”
“家父当年曾是靖王殿下的执剑,两人一起练武并不奇怪。”娄琛试着解释,但心中却也起了怀疑。
“一起练剑是不奇怪,但娄执剑你是不知道,我父王那人,最是吝啬,绝不会轻易赠人事物,更别说将刻了字的剑赠人。”高显瘪瘪嘴,想想自己这些年从父王那儿收到的屈指可数的礼物,顿时一阵心酸。
不过他也不是计较那些的人,他更感兴趣的是自家父王赠这些东西的原因。
“还有还有,京郊那个别院也是。”高显一把拉住娄琛,兴致勃勃的道,“我听别院的管家说,那个别院虽早就有了,但温泉池子却是善德元年改造的时候特意建的。”
娄琛不解:“有何不对吗?”
“不对的地方多了去了,那时候北齐南下两军对垒的时候,我家父王正在西北吹沙子,哪儿有空回京享福,他特意建这么个温泉池子有什么用?而且建了就建了,这些年我也没见他回来几次,更别说去别院里了。”高显砸吧嘴道,“父王可不是会随随便便建个温泉池子,却从来不去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别院不是为他自己建的,而是为了别人。”
“别人……?”娄琛探究的看过去。
“定然不会是母妃。”高显说这些的时候,没多少伤感的情绪,八卦的兴致倒是浓得很,“别的我不知道,母妃所有的事我倒清楚的很。母妃与父王是善德元年八月成亲,成亲后,除了头一年年节在京城住了小半个月,而后就再也没有到过京。别院的管家也说,他们从来没见过王妃,倒是刚刚改造完成的时候,父王带着一身受重伤的男子住进来过。那人身份神秘的很,住进去之后别院就被严加把守,连粗使丫鬟进去都要搜一遍身。而且我听一位在别院好些年的婆婆说,当年那位男子昏迷了半个月来月,期间所有琐事父王都是亲手照料,从不假于他人之手……”
善德元年,重伤的男子,不假他人之手……
娄琛眉头敛了起来,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但他没有打断高显,只静静的听着,想知道到底还有多少他从未听过的秘辛。
索性高显也没有让他失望,顿了顿后继续道:“还有还有,娄执剑还记得那本《成祖小札》吗?严夫子说手札只有几个人知晓,还都是手抄本,怎么这么巧,娄执剑你家有一本,父王书房里也有一本,而且我瞧过,那本手札上有两种字迹,誊写的那人字体清秀,笔锋圆润,却绝对不是父王……”
“是父亲。”娄琛深吸一口气,静静的看一脸兴奋的望着他的高显,低声道,“下官家中也有一本《成祖小札》,上头字虽是父亲的,但边角的批注却笔锋锋利,出自他人之手。”
这个人是谁,现如今已不言而喻了。
高显闻言,一双眼睛顿时晶亮起来:“这么说,娄执剑你也有所怀疑了?”
他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被高显一提醒,娄琛又想起许多上一世的事。
上一世靖王最后死也的极为蹊跷,暴毙而亡全无预兆。
西南一事,舅舅为救他不幸中伏身亡之后,靖王本可以全身而退,却没想到他竟不顾自己的安危,硬是冲进敌人的埋伏中,将舅舅的尸首抢了回来。
而后更一路护灵,将舅舅送回京城,安葬在皇陵中。其后不到半年,正值壮年的靖王就忽然暴毙,死在了西北的靖王府里。
那时候娄琛正沉浸在失去至亲的痛苦中,一心只想调查西南一事的真相,查出是谁害死了舅舅,因此并未关注回到西北养伤的靖王。
等到靖王薨逝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也住愣住了,像是被人蒙头给了一棍,完全懵了。
怎么突然就薨逝?是有人加害还是另有隐情?
然而之后传来的消息却打消了娄琛的怀疑,靖王府医官作证,靖王是忧思过度,抑郁而亡。
没有人加害,没有什么阴谋,他仅仅是自行了断了自己的生命。
娄琛当时愕然,以为是靖王因舅舅的死于心有愧,因此抑郁而亡。
因此即使怨恨,即使心有不甘,娄琛最后却没有将迁怒与靖王,甚至在靖王死后接管了西北驻军,驻守西北一年有余。
可时过境迁,现在想来,当年一事疑问颇多,不仅是西南一事事发突然,靖王突然逝世的原因也十分值得考量。
他从不会以任何不敬之意揣度舅舅言行,但如今种种线索,却由不得他不怀疑。
那可是靖王啊,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怎会亲手照顾一个男人?怎么会为了抢回将士的尸体,就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怎么会不到半年就忧思过度,抑郁而亡?
同为男子,同与高位之人相处过,娄琛作为过来人,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靖王与舅舅的关系,或许并不是他昔日想的那般简单。
如果只是昔日生死之交,如果只因对娄家有愧,靖王全无必要对他如此照拂,甚至用自己的人脉为他今后铺路。
对自己的嫡子高显尚未如此,对他未免也太过用心了。
聪慧如高显,娄琛虽然没有回答,但已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唉,我父王真是造孽啊……”高显掰着指头算了算自己的年纪,又回忆了一番娄烨离开靖王府,驻军西南的时间,不由哀叹道。
其余的并不用娄琛回答,他自己一人便已能从那些细碎的线索中猜出个大概。至于那些他所想的大概,与事实到底偏离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高显也不在乎这些,他只想解答自己的疑惑,至于心中所想到底有几分真,也没多大关系了。
反正人还在,那些个疑惑不解的部分,总有解答的时候,大不拼着一顿打,跑去问他父王就是。
只可惜了娄将军……
这话里七分感叹,三分遗憾,听的本还沉浸在上一世舅舅逝世悲伤情绪中的娄琛忍俊不禁,忽得笑了出来:“殿下多虑了。”
“没有……唉,算了,不说那些了。”高显眨巴眨巴眼睛,“上一辈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啊……”
这话说的洒脱又随性,仿佛刚才八卦好奇得打听往事的人,完全不是他一样。
娄琛被高显彻底逗笑了,世子殿下这性子果然还是如上一世一样,古灵精怪的很,猜不透看不破。
马车缓缓前行,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到了靖王府门口。
车夫将马停在王府门前,并未打扰车厢里的两人,只静静的等着吩咐。
索性高显要说的也差不多了,因此并未耽搁多久。
反倒是进得王府,即将离开的时候,高显却不知怎么的,忽然拉住了娄琛:“最后一个问题,娄执剑你既然那么关心皇兄,处处为他着想,又为什么骗皇兄呢?”
说到这里高显表情有些幽怨,当年他好好的在家里待着,掏鸟窝抓野鸡漫山遍野的跑,别提多自在了,结果从天而降一道圣旨,好日子就那么到了头。
高显为此,幽怨了许久。
这也就是刚到京城的时候,他可以接近高郁,又总爱有意无意,给娄琛与高郁惹麻烦的原因。
娄琛一顿,而后沉声道:“有时候关心一个人,并不需要说出来。”
高显闻言小嘴立刻撅了起来,甚是深沉的道:“娄执剑,你这般关心皇兄,我可是会嫉妒的……”
娄琛轻笑,忍着想要在高显肉嘟嘟的小脸上捏一把的冲动,小声道:“那世子殿下您待如何?”
“嘿嘿……”高显眼睛忽得亮了起来,“也没想怎么样,只不过想娄执剑你答应我一件事儿而已。”
娄琛挑了挑眉,有种不祥的预感:“殿下请说。”
高显见计得逞立刻喜笑颜开道:“今日之事娄执剑你可不许告诉皇兄。”
“不告诉二皇子殿下?”
这与高郁有何关系?
高显郑重其事道:“是啊是啊,尤其是娄执剑你不会去西北的事。”
娄琛有些茫然,这事他本就未打算告知高郁,因为说与不说并无区别,那是他自己的决定,与高郁无关。
不过高显既然提了,他也就应下了。
“好,下官答应不主动提及。”娄琛顿了顿道,“但若二皇子问及……”
“要是皇兄问了你就据实以告就好。”高显这时倒无所谓了,反正他敢打赌,他家二皇兄才不敢主动问娄琛。
娄琛却不知道自己觉得无所谓的事,对另外一人有多麽重要。
当夜墨韵堂中,高床软枕之上,高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太长,有些小天使可能忘了,关于靖王那条线的时间线其实是这样: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去西北驻军——打北齐——宫变——娄烨留在西北继续抗敌——靖王回宫护驾——勤王成功,靖王放弃王位赶回西北帮助娄烨(靖王走后娄敬德自尽,娄琛两母子逃难离开)——娄烨带兵驱北齐百里——娄烨受伤——靖王救回娄烨——带回京城——娄烨醒来并且离开——(几个月后)靖王娶妻——一人去西北,一人去西南,分隔两地直到现在
中间肯定有很多隐情,但是现在还没写清楚,只有随着剧情展开会解释
至于靖王殿下是否是渣攻……
娄琛:不用解释了,渣就是渣!
高显:对,父王真是个渣男,娄将军千万不要原谅他>。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武功就不说了,是一等一的好,文采更是在一干武将中尤为出众,是个极为难得的将帅之才。”
“将帅之才怎不留在身边?”皇帝笑着摇头道,“这事你父王可知道?”
高显一听就知有门道,立刻凑上前道:“自是知道,父王说娄执剑既然决定了就随他去吧,其实留在京中也没什么不好,天子近臣,京畿防卫,以他的能力很快就能擢升,到时候封个殿前副都指挥使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