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见到声泪俱下的老人,并无半分感动不说,还一个劲的后退,嘴里喃喃道:“你胡说,我不是你女儿,根本不认识你……”
娄琛先前还有丝迟疑,可老人出现说出第一句话后,他仅剩的一分疑惑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拍了拍女子的肩示意她安心,然后侧过头,轻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女子起先还不肯放手,生怕娄琛将她交了出去,可听到娄琛低语之后却放下心来,松开了紧握的手,快步小跑躲到马车旁。
见女子要跑,那老人就慌了,立刻高声道:“闺女你别跑啊,爹不签了,那卖身契爹不签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说话间他还差点摔了一跤,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同时,还不停的叫着女孩,那凄惨的模样,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好些个不明就理的围观群众见到老人的眼泪后甚至开始怀疑,这姑娘莫非真的是老汉的女儿,只是不愿意卖身才逃跑的?
可娄琛却没有丝毫的动容,他不慌不忙的上前几步,将老人扶起来:“老人家,你别慌,要真是你家闺女,没人会拦着你们相认。但你说那位姑娘是你的闺女,可有什么证据?”
被如此一问老人愣了一下连哭都忘了,只讷讷道:“自家闺女可还要什么证据?”
娄琛闻言却只摇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说那位姑娘是你的闺女,那我问你,她姓甚名谁,你们从何处来,户籍何处?”
“我……”老头愕然,半天没能回的了娄琛的话。
这时候领头那人显然也发现了不对:“老头儿,问你话怎么不回答,你不是说那姑娘是你女儿吗,怎么一问三不知?”
“这……”老头儿浑浊的双眼朝着四周看了看,见人群中一人点头示意后才定定神,缓缓道:“两位大爷,小的姓刘名二狗,那姑娘是我家闺女,□□花儿。我们两父女从西南而来,到京中本想是投靠亲戚。可没成想亲戚早两年就搬走了,至今音讯全无。如今盘缠也用完了,小的身子骨不行了,实在养不起闺女,闺女也是心疼小的,才答应自愿卖身莳花馆,想换些银钱,给老头子我养老用。”
领头那人只是莳花馆的打手,买卖之事并不由他负责,可能在莳花馆那种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仍领头之职,想来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领头那人闻言眉头紧皱,转头向娄琛眼中疑虑渐深。
娄琛见之却只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而后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威慑全场:“你撒谎!”
“我……小的没有撒谎啊……”老头慌慌张张还在狡辩。
娄琛却不急不忙道:“好,既然你说你没有撒谎,那我问你,你说你们是来投靠亲戚,为何你衣衫脏乱到处都是补丁,这位姑娘却衣衫整洁,全无赶路的匆忙。”
“我……既然要卖身,自然要梳洗打扮一番,不然买家可会要?”老头儿咬牙,坚持道:“再说小的疼女儿,不管衣食都将最好的都给了她,难道还有错不成?”
“好,那我再问你。”娄琛并不反驳,只继续道:“你说你们是两父女,那为何你已年近古稀,那位姑娘却才二八年华?”
老头儿仍旧嘴硬:“老来得子不行么?”
“老来得子……”娄琛轻笑一道,“老来得子,那为何这位姑娘面容清秀,而你嘛……”
娄琛话未说完,现场已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却是这老头儿虽说不出丑陋,但面相却是说不出的猥琐,实在是不像能生出这般清秀闺女的模样。
娄琛最后结尾道:“还有一点嘛……你说你们西南而来,可我听那位姑娘口音,却是江南口音……”
那姑娘及时用江淮口音回道:“小女子的确是扬州人……”
老头儿一时愕然,再无法狡辩。
人群里传来议论声。
“原来真不是他的女儿……”
“我就说嘛,这姑娘眉清目秀的,怎么能是这老头子的女儿,要真生的出这样的,也不知祖上积了多少福。”
除了议论当然也有担忧的。
“唉……要不是这老头家闺女的话,那他岂不是人贩子!?”
“对对对,我就听说,好些个人贩子到处拐卖别人家的闺女儿,就是卖到那些花街柳巷想换钱的。”
“那还站着干嘛,还不把他抓起来!”
老头儿见不对,腰也不弓了背也不驼了,转身就想跑。可他哪儿逃得出娄琛之手,手腕儿轻甩,一枚飞蝗石射出,老头儿大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摔倒在地,捂着被打伤的膝盖弯儿,再也站不起来。
“还想跑?”娄琛上前两步将老头儿的手扭到背后,然后朝着跟过来的莳花馆几人道,“这老头儿就交给你们了,拐卖人口,南梁律令可是重罪。”
领头之人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顺势就承了娄琛的情:“好,老……在下稍后就将他送到官府。”
“至于那位姑娘……”娄琛转头看了眼还颤巍巍站在远处,偷偷看向他的少女。
领头那人也是过来人,只瞧一眼便看懂了那女孩儿的眼神,豪爽一笑道:“既然证明了不是这老头儿的女儿那卖身契自然无效,这位少侠就带她走吧。”
“多谢。”娄琛行了个江湖人的礼,而后便转身离开。
领头那人身边一个小喽啰见娄琛态度凌然,忍不多嘴道:“老大,你咋不把他留下,交个朋友也不错啊……”
“你懂什么。”领头那人呵斥道,“叫你平时多学学,你学到那儿去了。那少年刚才使的功夫一看就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而且刚才他虽有所行动,却一直没离开马车两丈之外,说明那马车上定有极为重要之人。这京城里卧虎藏龙,稍不注意就会惹上惹不起的人,你小子要学的还多了去了。”
“是是,老大说的是。”喽啰一边称是,一边扬着脖子看过去,想瞧瞧马车里坐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不远处娄琛也已经走回了马车边,少女见状立刻迎了上去,躬身行礼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举手之劳而已,本也没想求什么回报。”娄琛最怕听那些个“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话因此赶忙打断了少女。
可少女却仍旧坚持:“这样怎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别说恩公今日救命之恩……”
“阿琛。”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一道冰冷如寒泉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阿琛你怎耽搁那么久,今日还去不去‘六味居’了?”
娄琛愣了一瞬。
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少女:小女子无以为报……
高郁:停停停,没得报就不报了,反正你报不起!
高显:说的你好像就不欠娄执剑什么似得。
高郁:阿琛,本宫无以为报,只能把下半辈子都贡献给你了……
娄琛:谢谢,不用好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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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文案改了,不是渣贱文,也不是打脸爽文,就让我们萌萌的养成,后期会贯彻《回到死前49天》里头狗血酸爽!
PS,最近很多妹子看不到更新,或者没办法留言,其实作者都有准时发的,大家差不多时间来看就好,实在不行就清理一下缓存……
第44章 别扭
高郁何止是生气, 若非现在正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四周还有行?5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宋Ч郏蚨ɑ岢迳锨叭ソ﹁±阶约焊埃肽桥忧倜自丁?br /> 可即使如此他此刻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 在听到那少女说“无以为报”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 不顾于子清的阻拦翻身下了马车,而后赶在女子说第二句话之前打断了她。
不紧不慢的走到两人跟前,高郁不动声色朝前站了半步, 把娄琛挡在了身后。先前娄琛与少女说话的时候本就离的不算远, 高郁这一下直接站到了少女面前。
高郁本就生得好,自带一股风流之意, 笑时眼角上翘,浓密的睫毛宛如湖边的密林,深邃而含情, 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少女年纪还小,又常年在闺阁之中,哪儿见过高郁这般俊俏风流的少年, 当即羞红了脸,愣怔了一下才退后两步行礼道:“这位公子有礼……”
高郁抬手行礼,但眼神却并未落在女子身上, 只盯着她背后,一个拿着冰糖葫芦看热闹的小孩儿,微微一笑:“姑娘有礼了。不知姑娘还有何事要烦忙我家阿琛?在下与阿琛约好了要去城东的‘六味居’吃早点, 再不去可就晚了。”
少女不敢再看高郁的眼睛,只娇羞的低着头柔道:“小女子不敢烦忙恩公,只是想要感谢恩公救命之恩……”
“阿琛都说了,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用记在心上。”高郁丝毫不给娄琛说话的机会,在他开口之前就将话回了回去。
娄琛倒也不介意,只稍稍朝旁边挪了些以免撞着高郁的肩膀。哪知高郁见状却往后退了半步,不多不少,刚好与娄琛并肩而立。
高郁见娄琛并未阻拦,接着问道:“对了,还没请问姑娘姓甚名谁,家在何方,在下好遣人送姑娘回去。”
少女微微低着头,小声道:“小女子姓柳,名水袖,家在扬州涉水镇,到京城来的确是寻亲的……”
水袖?
娄琛一瞬惊愕,他原以为水袖是花名,却没想到竟也是本名。
扬州,柳水袖。
娄琛眼里瞬间迸射出异样的光彩,当然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些日子在“莳花馆”中寻寻觅觅找不到的人,竟然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眼前。
高郁原本还笑着,但眼角的余光瞧见娄琛惊喜的表情之后,那笑容却再也挂不住了。
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高郁听到了自己几乎是从喉咙口挤出的声音:“原来是柳姑娘,那柳姑娘的亲人寻到了吗?若是方便,可否将地址告知一二?”
柳水袖闻言眼神黯淡下来,欲言又止道:“寻到了,只不过……”
高郁看出她的犹豫:“柳姑娘可是不便言说?”
“也不是……”柳水袖羽睫轻扇,抬眼朝着四周看了看,然后又低下头去。
高郁立刻明白了她的顾及,因此没有继续追问,只轻轻一笑道:“时间不早了,姑娘还未用早饭吧?要是姑娘不介意的话,可否愿意同在下一同前往‘六味居’,那儿椰蓉丝味道极为不错,香甜软糯入口即化。”
娄琛自是知道柳水袖所寻亲人为何人,也知道她为何欲言又止,还想着该怎么说服高郁将人带走,却不想高郁竟先开了口。
如此甚好,他也不用找借口说服高郁了,他本就口拙若是一时不注意说漏什么可就不好了。
沉浸在寻到人的喜悦中的他没有注意到高郁眼中的异样,只欣喜的点头,然后礼貌性的朝柳水袖问道:“不知柳姑娘是否介意?”
“不介意。”柳水袖自然无意间,她刚来京城还未定下住所,今日之事也是事发突然,若是没有碰到娄琛与高郁,她还不知何处可以去,现今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因此也就犹豫的一瞬,她就应了下来。
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于子清瞧着莫名其妙加入的柳水袖,懵的厉害。
但让他更懵的还在后头。
柳水袖是女子,高郁与娄琛却是男子,不管年纪如何,断没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道理。因此高郁并没有进到马车里,而是同于子清一起坐到了马车外。
娄琛见势不对,就先离开一会儿,等他从隐匿在角落的护卫那里领了一匹马儿回来后,看到的却是一个快要哭出来似得于子清。
见到回来的娄琛,于子清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双眼发光表情激动,还没等娄琛问话就冲了过去。
“兄弟,殿下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于子清这话几乎是贴娄琛的耳朵说的,说完他就翻身上马,走在了前头。
娄琛看看空空的双手,再看看坐在马车前方车板上,一边轻轻挥着马鞭,一边笑眯眯望着他的高郁,轻叹一声,认命的走了过去。
于子清目送壮士一般,瞧着娄琛翻身上了马车,坐在了高郁身边,一颗忐忑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的注意着周边是否有可疑之人。
开玩笑,二皇子生气了,他才不要在“火场”中央,会被殃及无辜的……
娄琛坐上马车之后只觉气氛怪怪的,但哪里怪却说不出来。不想再耽搁时间的他,只得先将那诡异的感觉放到一边,驱马前行。
可是,发现走了好一段路高郁仍旧不发一语之后,他终于察觉了怪在何处。
高郁自始至终没有跟他说一句话,这太反常了。
娄琛瞧着气氛尴尬,只得先开口道:“殿……公子其实大可不必将马车让出。”
高郁却不看他,只望着前方轻声道:“出门在外不用那么多规矩,叫我阿郁即可。”
“不可……”
娄琛话还未说完,高郁就打断了他:“还是你想同爹爹、娘亲一样,叫我郁儿?”
郁儿……
娄琛轻咳一声,除了幼时那段天真无邪的时光,上辈子他再都没如此亲昵叫过高郁的他,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
没有听到想要的称呼,高郁倒也不着急。
马车缓缓前行,他一边把玩着手上的马鞭,一边轻声问道:“阿琛很喜欢那位姑娘?”
“什么?”娄琛以为自己听错了。
高郁显然没有避讳柳水袖的意思,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马车里能依稀听个大概:“我看阿琛很是关心那位姑娘的样子,还以为阿琛是有什么想法,酒楼上说书人不是最爱讲什么英雄救美的故事吗?阿琛这般将姑娘救了回来,若是姑娘以身相许缔结姻缘什么的……也不失一段佳话,阿琛你说是不是?”
娄琛这时再是迟钝也看出些问题,他侧过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过去,想瞧瞧高郁到底想干什么。
可就在他侧头的一瞬间,高郁也转过了头来,眨眨他那双好看的桃花儿眼,笑吟吟回视。
娄琛暗自喟叹,看来是真生气了。
高郁就是这样,越是心里头带着火,面上越是不显。
这招对高显极为管用,每次高郁笑眯眯得看过去的时候,高显就如偷腥被逮的猫仔儿一样,到处躲。实在躲不过就撒娇卖惨,总归得把高郁的怒火磨下去。
可他不过是路见不平,救了一位疑似被拐子拐卖的少女而已,这事若放到京城其他世家,如此仗义又得声誉的事,家主嘉奖两句也不为过。哪会如高郁这般,明明已经气急了,却还笑咪咪的,端着一副大度宽厚的样子。
其实不只娄琛,高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那么大的火气。
他一早就知道,娄琛的善良与温柔不会只留给他一个人,迟早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取代他如今的位置,分走娄琛的关注与爱护。
那人是娄琛名正言顺的妻子,是会与他举案齐眉、白首偕老的娄家主母,他们会一同生儿育女,为娄家开枝散叶。
这些他都明白,可看着娄琛眼神灼然看向少女的时候,他心中仍旧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混杂到一起,在心头翻腾,搅得他不是滋味的很。
可偏偏这时候他还不能有任何微词,于是他只能用笑意掩藏心中的酸楚,含笑的回视。
娄琛哪知高郁心中的纠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他只知道高郁此时高郁说得多半都是气话,当不得真。
未免误会,他只得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马车车厢,而后轻轻叹了口气:“阿,阿郁……”
高郁仍旧笑眯眯的,只是那笑容与刚才相比多了融入了眼底几分:“何事?阿琛……”
“我并没有想要像话本里说的一样,英雄救美,更没有想要柳姑娘以身相许的意思。”他从高郁手中轻轻抽出那个马鞭,“我帮她只是路见不平。”
“阿琛你无需解释……”高郁说着从娄琛手中的取回马鞭,轻描淡写道,“是与不是都是你的事,阿琛你自己做主教好。”
高郁这般说辞,娄琛倒是听出了些曲折,高郁此时这般别扭,与昔年“择剑宴”上他拒绝赠剑后的表现无甚区别。也就是孩童被抢了玩伴时的心理,有点委屈,有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