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衾寒笑了,“大梁的御膳房也不如。”他率先入席,沈栖闲和卫衿冷分别在他一左一右坐了,风行陪在下首。商衾寒举箸挟菜,替沈栖闲卷了一张薄饼,“都累了一天了,快吃吧。”
沈栖闲先咬了一口,大大咽下去,而后才道,“还是大师兄对我好,知道我最讨厌吃萝卜。”
卫衿冷也替风行卷了一张,“每天都是城里城外的跑,累坏了吧。”
风行双手接了,“没事的。只要能为百姓做一点事,也不觉得累。”
卫衿冷替他夹了一块排骨,“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吃点肉”
沈栖闲接话道,“是啊,白天都顾不上好好吃。我今天还叫人炖了沙参玉竹蚬鸭汤,既补且清,可是又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风行送去。你吃过了饭可要痛喝两碗。”
商衾寒道,“都这个时辰了,他喝点粥就好了。”
沈栖闲扯着商衾寒,“大师兄,你都不知道风行有多辛苦,就木头家这天天青菜豆腐的,哪能扛得住啊。”
商衾寒夹了块排骨给他,“不是有肉吗,怎么青菜豆腐了。”
卫衿冷看他,“老百姓连粥都喝不上了,你有肉有蛋还不满足,每天都出新花样,不是鹿肉就是水鱼。也就是玄安帝哄着你,要什么给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吃得用得每一样都是民脂民膏。”
商衾寒笑了。新旸谦谦君子,向来拙于言辞,连挤兑沈栖闲每次都是一样的话,好在沈栖闲也习惯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数九寒天的,不烤鹿肉吃什么。春笋秋蟹冬鱼夏虾,天生万物,可不就是给人吃的。”他说着就夹了一筷子鸡蛋给风行,“多吃点,你三师叔家财万贯,吃不穷的。”
卫衿冷向来说不过他,也只好不说。商衾寒替卫衿冷夹了一片芦笋,“虽说你的内力至阳至刚,倒是不惧寒冷。不过,自己也要多注意些。”
“是。”卫衿冷小口地喝着粥,“大师兄赶路辛苦,您也多用一些。”
商衾寒点头,他一向心疼卫衿冷,知道这孩子上有师兄下有师弟,平素受得委屈多些,不过好在沈栖闲不错,虽是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倒也算是体贴的。其实卫衿冷心里也明白,沈栖闲并不是个一味追求口腹之欲的人,他要这个做那个,还是为了让自己吃得好一些。可想到这人故意端了水鱼汤给自己,又赖在床上不走,真是无赖得叫人不知说什么好。
商衾寒倒是没想那么多事,只是问卫衿冷道,“新旸,这次你捐出来不少米炭,恐怕在家里也受了一阵委屈吧。”
“还好。其实父亲母亲也很恤老怜贫的,只是,这次遭灾的人实在太多了,不过杯水车薪罢了。”卫衿冷说到这里便道,“多谢玄安帝竟然答应借粮食给我们,这才能度过难关。”
沈栖闲无聊地扒着饭,他不爱吃粳米,便只将米油那一层喝了,“反正自家人,那么客气干什么。”
卫衿冷想反驳一句,可大师兄在,也只好又夹了一片白菜。
商衾寒看风行已经喝完了一碗粥,问他道,“再吃一碗?”
风行有些不好意思,“饿了。”
商衾寒笑道,“那有什么,你三师叔还能不管饱?”他们一家人吃饭,便也不要人服侍,等要添饭时才叫人进来。商衾寒到底是极心疼儿子的,“再吃一张饼。就算再忙,日中那一顿也不能将就了。”
风行笑着给自己卷了张饼,“什么也瞒不过父亲。今日忙忘了,起先也不觉得饿。”
商衾寒看沈栖闲,“你盯着他些,小孩子不知轻重,以为饿一顿没什么。饥饱不定,最伤身子。”
“是新旸的错。”卫衿冷站起来告罪。
商衾寒笑了,“新旸还是这么老实。坐吧,他自己不吃饭还能赖到你吗?”
风行吐了下舌头,“又多一条罪名了。”
商衾寒亲自给他夹了佛手,“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挨打啊。”
沈栖闲望天,“天下的爹和哥都不是好人,做小辈的动不动就屁股遭殃。”
商衾寒轻轻拽了拽他耳朵,“乐山疼你疼得什么一样,他亲口跟我说的,骂都不忍心骂一句,哪还舍得打?”
沈栖闲道,“我哥是不是说,让大师兄不用客气,尽情地打我。”
风行笑了,“沈师叔快吃饭吧,再说这些,我连饭都吃不下了。”
用过了饭,风行站在窗前读书。卫衿冷沈栖闲倒是多和商衾寒聊些别后情绪,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晚饭也克化地差不多了,沈栖闲和卫衿冷从商衾寒房里出来,风行便走了进去。商衾寒正襟坐在圈背的交椅上,风行咬着下唇站在对面,肩膀有些单薄,看着可怜透了。
“父亲。”风行低下头,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商衾寒对他招了招手,叫他走近一些,风行向前移了两步,在父亲面前跪下,“孩儿大错,请父亲责罚。”
商衾寒将前臂搭在扶手上,“说吧。”
风行深深低着头,“孩儿不该自恃父亲疼爱,私自带兵出营。只这一条,根据靖王军的军令,便是一百军棍也不止的。”他咬住了唇,“父帅是在这打,还是回营里去。”
商衾寒抬起眼,“你既说了是自恃父亲疼爱,我又何必动军法呢?”
风行深深一叩首,“孩儿谢父亲垂爱。”
商衾寒却是道,“不必谢,你应该知道,家法未必比军法好挨。”
“儿子应该的。”风行顿首,“第二,出行路上,孩儿保护不周。让师兄所带的人马有所损伤,靖王军中,每个将士的性命都重逾泰山,这是孩儿的过失。”
“嗯。”商衾寒只是在喉间随意一应。
“第三,儿子不该锋芒太露,抢了师兄的差使。这一点,最是不该。第一,容易引人猜忌,置父亲于险地,第二,未免冒犯师兄。”风行低声道。
商衾寒突然眸光一寒,“你知道就好。”他的目光落在案上那根檀木的板子上。
风行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但究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他不敢犹豫,取了板子双手捧在父亲面前。纹理细重的小叶紫檀,三师叔这果然不缺好东西。
商衾寒伸手接了,随意将手腕拧了半个圈,风行示意,拖着两条腿转过去,“孩儿知错,请父亲重罚。”
“啪!”狠狠一板子就敲在他臀峰上,风行痛得一抽,只觉得两瓣屁股像是要炸开了。
商衾寒道,“每次都不长记性,要怎么做,还要我教吗?”
风行心里一紧,立刻明白了。不敢再扛,乖乖褪下了裤子,露出一个赤躶的臀来,臀峰上已横了一道极宽的印子。
商衾寒伸出手,一把环过他的腰将他拉到自己近前来,连着就是四下抽在风行挺翘的臀上,“回回都是这样,多挨这几下有意思吗?”
风行死死扯着唇肉,也不说话。其实从小受父亲的教训到大,倒不是担心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只是还什么都没说就自己脱裤子,他究竟是有些难为情的。所以每次都要因为这个多挨打。
五下板子,铺了整个臀,这下可是真的长记性了。
商衾寒放开他,风行重新站好,声音有点小,“知道了,以后记住了。”
“啪!”又是一下板子,“回回说以后,下次再记不住,照着往破了打。”
“哦。”屁股上火辣辣的,好像现在才烧起来,刚才打得那几下终于觉出疼来了。
商衾寒握着板子,“继续说。”
滚烫的屁股像是突然一冷。明明窗子关得紧紧的,屋子里也没有风,可每回脱了裤子站在这陈述错误,却总觉得屁股上凉了,不一会儿,就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风行的手紧紧贴在腿侧,“第四,赈灾不利,耽搁了许多灾民。”
商衾寒用戒尺在手里打了个圈,风行再次转过身去。乖乖将两只手背在身后,在父亲面前沉下腰,赤躶的双丘献祭一般被送到眼前,商衾寒扬起戒尺,贴着腰际线给了两下,“有多大本事揽多大事。自己做好了吗?”
“啪!啪!”又是两下。
紫檀坚硬的木质像是能拍到他皮肉里去,风行只觉得连皮里包着的肉都是硬的,“儿子会记住教训的。”
“啪!”在臀峰上一下。
商承弼收了戒尺,示意他继续转回去。风行便要拖着裤子转过身,他原是将裤子褪到大腿,如今被这样一打,裤子已经滑到了膝弯。风行不敢弯腰去提,只好用两个膝盖将裤子夹得紧紧的,商承弼看了他一眼,“畏畏缩缩的干什么!”
风行连忙告罪,这才敢又扶了下裤子。
商衾寒道,“褪到脚踝。”
“父亲——”风行语中有几分哀求。
商衾寒用戒尺贴着他臀滑过,臀峰,大腿,膝弯,小腿,一直到脚踝,然后一板子抽在小腿肚子上,“长本事了,居然敢乱跑。你以为今天只有屁股受罪吗?”
风行噙住了上唇,牙齿摩挲着有些发干的嘴唇,终于,认命将裤子褪了下去。其实,裤子褪到脚踝是比直接脱掉更难为情的,那绊在踝骨上的亵衣穷裤就好像时时在提醒你你在挨打了一样。商衾寒就是让他知道这种羞耻,所以每回都是让他褪裤子,而不是脱裤子。
“还有呢?”商衾寒淡淡道。他的神情太定了,仿佛可以完全陪你耗到底的样子。
风行舔了下嘴唇,“第五,不该当街纵马,父帅有军令,靖王军所有将士都不能当街骑马——”他说到这里便跪下来,双手高高举起,虚托着戒尺的样子,“这是儿子的过失。父亲必须要重罚。”
“嗯。”商衾寒提着戒尺,戳了戳他腰,“靖王军军令一百五十七条,你哪一条不是背得滚光烂熟。怎么,出了大营,就什么都忘了?”
风行极为惭愧,躬□子不敢说话。商衾寒的戒尺绕过他腰敲在他臀上,“一会儿就这条给我咬紧牙捱住了,我会让你记住的。”
“是。”风行答应着,因为恐惧,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第六,不该疏忽饮食。”他抬起头,“让父亲担心了。”
商衾寒给了个眼色,风行重新站起转过去,商衾寒提着戒尺,一板一眼地,一句话就是一下,“再大的事,别误了吃饭休息。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
风行弓着身子,双手从前胸交叉绕过抱着腰,父亲的板子就像是钉桩的钉子,一下一下地敲下来。
“孩儿知道了,以后不会了,父亲别因为这个挂心。”
商衾寒打完了五下,收了戒尺。风行疼得几乎直不起腰来了。臀上的伤痕一板一板排得整整齐齐,像屋顶上的瓦片一样,密匝匝齐梭梭的一片。风行深吸了口气,想到真正的惩罚还没有开始,便觉得连牙齿间都蹿出寒意来。
商衾寒板子刷过,等他转过了身。风行垂手恭立,一颗屁股暴露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也不知是窗棂透风还是错觉,只觉得臀上那一道道的板痕贴着屁股就动起来,疼了不够,像是还有种带着麻的痒,风行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暗自提醒自己,不管有多难受,一定不能用手去摸。
商衾寒重新握住戒尺,“还有呢?”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大家基本上都说要一次看完,看来我们都不喜欢卡拍啊
嗯,我会尽量抽出时间来更的。不过,因为太忙了,可能每天更得会比较晚,等不到的话就早上起来再看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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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jing,从头开始一章一章留言,辛苦了!
123一百二十一、
商衾寒重新握住戒尺,“还有呢?”
风行一阵吃惊。还有?他刚才站在窗前,已将能想到的错误排了个遍,难道竟然还有?小孩下意识地抽了下腿,试图通过父亲的面色去判断自己是真的对错误认识的不够还是仅仅只是例行的问话罢了。商衾寒是不会用某些模棱两可的话吓唬孩子的。风行心里开始嘀咕了。
“怎么?不知道。”商衾寒将戒尺放在了桌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风行抿着唇,默默想了一会儿,才道,“儿子愚昧,请父亲指点。”
商衾寒抓起戒尺,狠狠一下就拍在他臀上。“这也想不明白!”
“啪啪!”又是两下。
风行吃痛,身子忍不住地向前倾去,商衾寒却紧紧握住了他的腰。尽管常年的训练让风行比同龄人结实些,可到底也才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身量又高,平常虽然不觉得,如今脱了衣服,便觉得单薄多了。商衾寒环住他身子又拍了两下板子,而后才道,“京安城里,天子脚下,在大街上乱逛,一个人也不带!”想到商承弼对他的猜忌,商衾寒更担心了,扬起手又是两板子。
风行听父亲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太托大了。虽说有影卫们保护,又有三师叔和沈师叔在,但这里到底不比大漠。玄安帝对父王不放心呢已久,自己如今又发开了手脚大事赈灾,若是真惹得他不快对自己动手,那恐怕就不是几个影卫能应付的了。父亲明明给了自己人马的,可是未免招摇,都留在城外了。想到这里,风行也不免心有余悸,小声道,“是孩儿大意了。”
商衾寒将他身子扳过来握着他肩膀,“涣儿,在父亲心里,没有任何事比你的安全更重要。知道吗?”
风行轻轻点头,挨着父亲跪下,“是儿子的错,让父王担心了。”
商衾寒看儿子贴着自己腿跪下,小小的一个,就好像他两三岁时候每日挨在自己身边看自己下棋一样。那时候多疼小风行啊,从小就比别的孩子瘦,抱在怀里小团子似的。又坚强又懂事,铠甲那么硬,坐在上面并不舒服,可就是害怕打扰自己,难受了也不哭。长大一点儿,风行就显出聪明来,练功从来不偷懒,反应又快,办事也利落。原本早熟的孩子都有些老气横秋的,和父亲自然不太亲近。可风行不同,日日在身边服侍,又勤勉,又贴心,你教什么都用心学,从来没顶过一句嘴。可以说,这孩子从小到大从来没让自己操过心。商衾寒这一生,错过了江山错过了情人,最骄傲的,就是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儿子。莫说是商衾寒现在还没有儿子,就是皇后还活着替他生下嫡子来,也未必能有一个比风行出色。就拿这次赈灾来说,自己完全没吩咐,办得妥妥帖帖,百姓爱戴,旁的孩子,他这个岁数还在私塾里跟先生淘气呢。至于保护于同襄的事,一则同襄是师兄,看不好自己的人,跟风行也没多大的关系;二则,皇帝要出手收拾你,能保住一条命,身边忠心的将士还能留下一批来,也是调度得体了。只是,死自出营,确实胆子太大了。虽然,这同样是因为儿子只是揣摩到了自己不能出口的意思。
风行跪在父亲教训,半天没等到发落。他倒不知道商衾寒心里还是对他很满意的,这会儿可是脱了裤子等挨打的,父亲半天也没一句话。小孩儿一下就慌了。商衾寒看儿子又缩了缩肩膀,心中不免觉得好笑,到底是小孩子。这么一会儿就怕了。只是,儿子是从小严管到大的,他倒也不会太放纵。无论怎样,私自出营,还带走了三千将士,这总是犯了大错的。
商衾寒用戒尺敲了敲他后背,不重,却好像很瓷实的样子。
“爹——”小孩究竟是怕的。
商衾寒抬起戒尺指了下墙角的条桌,“去趴着。”
“是。”风行站起身,提腿走过去,因为脚踝被裤子绊着,虽然不影响走路,但总有些难为情。条桌是下卷式的,并不很大,小心地趴上去,伸长了手就能扳到桌子的另一头,风行小心地抱紧,自己调整了下姿势,好让待会挨得没力气的时候不至于滑下去。根据他的经验,趴在条桌上是要比条凳上好挨的,第一,条凳太窄,趴在上面总是逼仄些,第二,条凳的边硬得很,有时候铬得疼。风行深深调整呼吸,告诉自己今天这顿打绝对不好挨,但不管怎么样,父亲都是疼自己的,总能扛过去。
商衾寒看他趴好了就提着板子过来。没先动手打,反是拿了床薄被子给他垫在肚子下面,一则,稍微垫得高一点,二则,免得肚子贴着木头凉。条桌不大,整个一个人是趴不下的,两面都是下卷式,刚好能贴着将屁股撅起来。
商衾寒先是伸手左右两边各给了一记巴掌,让风行久久暴露在空气里有些凉了的屁股重新热起来,而后才道,“再抬高点。”
“是。”哪怕是父亲,还47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是觉得难为情的。风行扶了下垫在肚子底下的被子,又掂了掂脚,“孩儿知错了,请父亲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