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枢机扶着武太医肩膀,围住了身子,一双狼一样的眼睛直直钉在那太监身上,亮得骇人,“徐公公,五万两的庄票足以后半生无忧,可是,你怕不怕有命拿没命花。”
那徐公公骇了一跳,却恼羞成怒道,“罪民胡言乱语,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晋枢机突然一笑,他面色如纸,冷汗沁额,眉间那粒朱砂汪着一滴汗水,似是血水一般,下半截被人强剥了亵裤未着寸缕,可偏偏有种妖异的美,叫人移不开眼睛,他声如清鼓,掷地有声,“晋枢机是什么料子,想你看得清楚。你今日放我一马,来日我或许保你全尸,否则,只凭几位大人作证,你毁我清躯,淫我贵体,咱们这位最专情的皇上会不会让你带着一双眼睛半只手离开!”
那徐公公身边人数众多,晋枢机又已是将死之人,可不知为何,只听他这几句话,徐公公却犹豫起来。晋枢机是因何事失宠,合宫之内除了皇后熹和淑妃外便无人知道,这位临渊侯往日有多大的本事却是人人都知道的。君心难测,皇上发起狂来,哪一回不是将他整个半死,可爱起来时,却是建个摘星阁供在承露盘上都怕风吹化了,从前碰过这位小侯爷一根指头的,都要斩了四肢来还,更何况今日呢。
“这——”徐公公心中想着皇后的保证,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亲口说了,这次这个妖孽是翻不了身的,可是——
晋枢机抬起头,两条被绑缚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屈肘靠在武太医肩上。武太医只觉得口干舌燥,正眼也不敢看他,他的语音极为安静舒缓,带着些让人迷醉的味道,“公公可要想清楚了,你要是皇上,舍得伤我吗?”
那徐公公心中一荡,连最后的魂魄都飞到了九天外,正想答应什么,嘴张开了一半却倒悬起来,冷风全都灌进喉咙里,尚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像是被吸进了一个漩涡,继而腥的辣的咸的全在嘴里,再想叫出声时,整个人却仿佛四马分尸扯成了几片。商承弼手中握着那徐公公淌着脑浆的半颗头颅,一双隼目直直盯着晋枢机,抽丝剥茧地看穿了他赤躶的下(身),目光甚至刺穿了他白皙的小腿蝉翼般的肌肤,只看到骨骼里去。他大踏步走过来,山嗡一样的一巴掌抽在晋枢机脸上,在他瘫倒之前掐住他脖子,将他无从遮蔽的欲势攥在手里,像是要掐断他最后的不安分,“连太监也要勾引,名震天下的重华公子就是这么下贱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才是所谓爱你越深恨你就越深吧,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想来看小晋,却见到这一幕,商商真的要疯了
唉!
99九十八、极虐
商承弼大踏步走过来,山嗡一样的一巴掌抽在晋枢机脸上,在他瘫倒之前掐住他脖子,将他无从遮蔽的欲势攥在手里,像是要掐断他最后的不安分,“连太监也要勾引,名震天下的重华公子就是这么下贱吗?!”
“灯前洗面更罗锦,帐里承恩复晓昏!哪里还有名震天下的重华公子,你面前的,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禁脔罢了。”晋枢机起初的音调很高,说起商承弼曾挂在他门前的一幅楹联,依旧是激动得不能自持,后来,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趋于平静,像是早已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呃!”商承弼突然手上加力,晋枢机那里被他攥住,全身的冷汗在一瞬间爆破一样的涌出来。
商承弼一点一点收紧了手,仿佛要将他身为男人的最后一份尊严毁掉,晋枢机不知是痛还是怕,眼泪直落。
商承弼看着他,“你在恨我?你恨我毁了你,所以你要毁了我!”
“我没有。”晋枢机疼得全身颤抖,惟有这三个字是稳的。
“那是为什么?告诉朕,为什么!朕不相信是你下得手,朕不相信你能下手!”他突然握住晋枢机肩膀拼命摇晃,晋枢机本是被他推在廊柱上,如今一晃,整具身体像是敲钟的木杵一样撞在沉重的柱子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对不起。”商承弼对他有千不好万不好,可这件事是真的他不好。
“为什么?!”商承弼松开了紧握着他的手,其实他早都知道,除了晋枢机没人可以做出这样的事,除了晋枢机也没人有本事做出这样的事,甚至晋枢机亲口承认了,他也确定了,可却还是怀着侥幸。
晋枢机的脊背从廊柱上缓缓滑下来,“你要听吗?很长,给我一条毯子。”他的下(身)还是赤躶的。
商承弼却摇了摇头,“朕,不想听了。”
晋枢机突然笑了,“不错。做了就是做了,四年前,我决定了这么做,就早都料到有今日。”
商承弼眉心一动。四年前,那时,自己的确待重华——
晋枢机抬起头看他,“你不必多想,就算是今天,我若是有这个机会,一样会这么做。”
商承弼纵声长笑,右手五指插(入)实木的廊柱,朱红的九龙盘金柱登时多了五个指洞,“喀!”地一响,商承弼掰下了一大块圆木来,“的确是朕多想了!这五年来,你何曾有一刻爱过朕!”
“这五年来,你又何曾在意过我!驾骖,我不过是你发泄欲望的工具,我连人都不是,要怎么爱你?”晋枢机仰头望着他。
“工具——”商承弼呢喃着这两个字。
“或者,孪宠,佞幸,连最下等的宫女都不如的肉脔,最低等的一吊钱睡一夜的小倌都不如的男妓!”晋枢机抱住了自己赤躶的腿,“堂子里都不会把头牌男倌拖出来打!”
“啪!”商承弼左手揪过他头发一扯,右手就是一掌掴在他脸上,“晋枢机,你太放肆了!”
晋枢机猛然站起,商承弼不防,差点被他掀倒身子。
“我是放肆!我本来以为你我之间还有情分,可是你让这些阉人拖我辱我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五年前,你糟蹋了我,我不怪你,我独自上京,早都知道有此一劫,也早将荣辱置之度外。如今,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若是爱我,你会让我被这些奴才欺凌吗?”晋枢机说得极快,快得甚至像是在故意激怒他。
商承弼一声冷笑,“堂堂重华公子会被奴才欺负吗?你何等心机、多少智慧,又有多势力、多识时务,你连阉人都能勾引,只要当下能让你脱身,你什么都肯做!五年前,强要了你的是朕,你若是向大成求和,未必不会跟沈西云,若是被王叔看中,说不定已成了古往今来第一男妃了”
晋枢机听他冲口直喝,将自己贬入尘埃之间,一时心灰意冷,只觉得这五年恩爱俱是虚空,他所有的承诺都变成了听得信不得的情话,终于口懦,一句也不想解释。
商承弼如火的炯目盯着他,“你说话啊!重华公子何等辩才,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罪臣无话可说。”晋枢机束手待死。
“你是伤心了,还是——朕说中了?”商承弼望着他。
“时至今日,皇上又何必担心我伤不伤心。”晋枢机语音轻淡。
商承弼情急追问,如今被他一句话堵在这里,最后一点怜惜一刹那间被属于帝王的自尊冲过了头,他最恨的就是晋枢机的胸有成竹,云淡风轻,这个人太狠太毒了,淑妃说得没错,他不过是仗着朕舍不得他!晋枢机,朕爱你,所以让你有恃无恐,无法无天!
晋枢机鉴貌辨色,见他片刻之间神色陡变,不觉冷笑。
“你笑什么?你笑什么!”商承弼一把掐住他脖子。
晋枢机一阵急咳,“我笑什么?我笑,你自以为猜中我的心思,那就杀了我啊!你只要杀了我,就不会被我嘲弄了!我不是仗着你舍不得杀我吗,你就杀了我试试看啊!”
商承弼陡然提掌,真气凝聚,晋枢机周身都为他内力所覆,只要他掌心真力一吐,晋枢机必死无疑,而晋枢机,也放松了握紧的拳,每一37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根手指都自然的垂下,连指节都像是轻到了云里。他就要死了,“你可以动手,打死我,我如今内力受制,武功全失,就算不用六合天劫,也抵不过你的一根手指头。”
商承弼的掌力更近。
晋枢机望着他,“你不必以为这样就是在折磨我。我本来就不怕死,你何妨快一些。”
商承弼一掌击穿,晋枢机甚至牵起了嘴角,他生得就比别人好看,所以,他死得也要好看。商承弼却突然收回了掌力,“朕说过,朕不会杀你。”
晋枢机偏过了头,神色甚至带着几分俏皮,仿佛他们从前玩笑的样子,“我就说嘛,你舍不得的,你舍不得我死,又舍不得放了我,所以,你只能把我留在身边,时时看着我,时时爱我不得,恨我不能,你这辈子都要被我吃定了。”
商承弼伸出手,指尖滑过他轮廓,那一瞬间,有一种失神的温柔,“你说得没错。朕是要一辈子将你留在身边,可是,朕再也不愿受你摆弄。”他瞬间提高了声音,“王传喜,传令蚕室,为晋公子净身。”
晋枢机脸色一白,原就伤痕累累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抖哆的双腿,一下倒在地上。“驾骖——”
商承弼蹲下(身)子,轻轻抚弄他耳廓,语声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从前是朕太纵着你了,你若当自己是禁脔,就一辈子留在朕身边,做个禁脔吧。”他亲自替晋枢机裹好了厚毯,隔帘吩咐道,“找个手艺好些的,别叫他太痛。”而后陡一扬声,“带走!”
晋枢机从未想过,等待他的,居然是如此命运。他算定了商承弼不会杀他,他越是激他,他越不会杀他。他刻意激怒他,为的是叫他将怒火全发泄在自己身上,无暇去迁怒楚地生民。可未曾想到——
晋枢机叹了口气,还是高估自己了吧。他爱你,可是,他永远不会把你当成一个男人来爱,甚至,不会把你当成一个人来爱。
蚕室。有刑者畏风,作窨室蓄火如蚕室,因以名焉。一刀下去,从此就真的不再是人了。他跟着那些小太监走,越走,越荒僻。他抬眼看看四周,竟是没什么宫苑的,想来也是,听说受过腐刑的人,必要惨叫是三日夜,周围肯定是没人能住的。
押着他的小太监突然将他左右围住,为首的吆喝道,“不要乱看!”
晋枢机抬起头,四面的禁军也乌压压自房顶上站起来,黑云压城一般。犯得着吗,晋枢机失笑,“哥哥啊哥哥,若不是你给我喝得好药封闭了心脉,我至于那么容易就中红花散吗?做人太贪心是会遭报应的。哥哥,你不想伤我,我却因你而至今日。晋枢机阴险刻毒之人,哪能有这个福分多一个哥哥呢。”
他身中剧毒,臀上有伤,十成功力只剩下半成也不到,虽然早算好了将来会被扒了裤子槌打,将归燕镖藏在贴身里衣,可一把飞镖又能伤得了几个人,索性认命了。反正已是个佞幸了,以后——哪里还有以后,只还剩个□,够伺候商承弼保楚人平安就是了。他想明白了这一点,进了蚕室,倒也不怕。蚕室的人早都接到旨意,如今正自准备,晋枢机径自拿起了木盘里的玉米骨,还好商承弼从前不知道这东西的用处,否则,自己就不止是带着玉势了。
“公子好雅兴啊。”他正看太监们糊窗纸,却突然听到熹和淑妃的声音。
“这么腌臜的地方,娘娘居然也肯来。”晋枢机转过了身。
“才情如海,剑寒九州的晋公子要变晋公公,我怎么能不来看看。”熹和淑妃微笑。
小刀师傅原本在煮大麻汤,看到熹和淑妃便命令众人退下。晋枢机道,“我倒没想到,你在蚕室竟然也埋伏着人——”他突然转口,“只怕是皇后。”
熹和淑妃笑道,“公子果然才智过人。”
晋枢机深深吐了口气,“于家四代为臣,她九年为后,是我太小看她了。”
熹和淑妃点头,“你的确小看她了。就连我,从前也以为,她不过是个草包。”
晋枢机道,“草包又岂能在九年之内让后宫除我之外再无内宠。”
熹和连连称是,“的确。我若是皇后,也会让公子专宠六宫的,至少,男人绝不会生儿子。”
晋枢机伸手摸索着即将断去他最后尊严的小刀,“的确。我四年前对皇上下了九沉香,可我进宫前还有四年,后宫却没有一个女人能生下孩子。”
“更厉害的是,第一年,宫中无庶子,是帝后和谐,第五年,皇上无子嗣,就是嬖宠误国了。”熹和淑妃道。
晋枢机微笑,“看来,我替她挨了五年的骂。”
熹和拊掌,“所以,你今天再被她算计多挨一刀,也只能怪你技不如人了。”
“娘娘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是吗?”晋枢机轻轻靠着桌案。
熹和点头,“那是自然。在这净身台上,活不下来的公子绝不是第一个。”
“那,做最出名的一个也不错。”晋枢机已像是完全认命了。
熹和卷住了头发,“公子也绝不会是最出名的一个。”
晋枢机甚至鼓起了掌,似是觉得她说得很对,“的确。太史公,我素来是最敬仰的。希望我有他一样的好运气,能究天人之际,察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熹和却微微叹了口气,“可惜,公子没有这样的运气,只能一刀两断,性命不留!”
作者有话要说:小商是真的疯了,被小晋逼疯了
100一百、其实我爱你
“皇上。”王传喜逡着身子回来。
商承弼一抬头,“事情都办妥了吗?”
“是。”王传喜低着头,仿佛一只虾米,“二十一个,都杖毙了,奴才每一个都试了气息,已经火化了。”看过晋枢机身体的人,一个都不会活。这是宫中的定律,也是奴才生存的法则。王传喜侍奉圣驾多年,从先帝身旁不得志的起居随侍到如今天昭帝身边的第一权监,精明圆融老于世故,他太明白应该如何服侍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是以,就连商承弼叫他的时候,也不敢踏进门。
“还有一件事,请皇上示下。”王传喜问得很谨慎,也很聪明,“蚕室的人,也要处置吗?”
商承弼笔尖一顿。
王传喜连忙跪下,“奴才该死。只是——”
“说!”商承弼笔尖低垂。
王传喜舔了舔嘴唇,“皇上怕是不知道,这净身不算个体面事,可也是个手艺活,这里面虽是上不得台盘的事,倒也有些规矩。”
“有话你就说!”商承弼重重搁下了笔。
王传喜不住弓腰,“内侍局原是有例的,要去势的奴才头一天都不准吃东西。皇上既有令,想来他们是立刻动手。当然,净身的师傅自有他们的法子,可一上了那台子,别说晋公子现在不是小侯爷,就算还是个什么,也不是人了。”
“什么意思?”商承弼陡然变色。
王传喜道,“晋公子他昨日没空着肚子,今日是灌肠通管子要他从后面出来,还是,打他——”他用手比划着肚腹的地方,“这儿,拿杵子敲,倒提着人,吐着吐着就吐干净了。这些都是常事。再加上——”
“说正题!”商承弼的脸色带着一种阴森的白。
“奴才是想说,这次找的小刀刘是第一个得力的人。若要杀了他,恐怕有些可惜。”王传喜很有些属于奴才的真诚,那神色仿佛一个心腹的老人带着些倚老卖老和忆苦思甜来向他的主子邀功,“不怕皇上笑话,净身疼啊,人上了那台子,就跟猪狗没什么区别了,手脚都捆上,钉着,要不你跑了怎么办呢。这些都不说了,人是指定要扒光的,因为以后两三天,定然是大小解都不成的。你屙屎撒尿的,谁还耐烦伺候呢!再加上,还要在前边马(眼)那插麦管子——”
商承弼突然站了起来。
王传喜连忙退了一步,唯唯解释道,“这是应该的,要不,那里想小解又上不出来,光是尿水流出来就痛得哇哇叫的。”
商承弼只觉得一颗心锥住一般的痛,他更紧地攥住了手,克制住满腔的怜惜,他提醒自己不能再被晋枢机摆布了,这个人,摆明了就是要他心疼,他放淡了口气,“只一刀,切下去就好了。”
“哪儿是一刀的事啊!”王传喜脱口而出。
商承弼隼目浑射,令人心凛。
“皇上恕罪。”王传喜连连叩首。
“究竟怎么回事?”商承弼已走下了坐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