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个多小时,杜运谦在望月宗主的指点下,虽然没有再次摇出三个小丑的大奖,却还是陆陆续续赢了一百多万,几乎把把中奖,从不失手。
“先生手气这么好,不如到楼上VIP贵宾间玩些大的?”
杜运谦玩上了瘾,正拉老虎机操纵杆拉得欢快,不料却被一个荷官微笑着拦下来。
听到“贵宾间”三个字,杜运谦脸色当场就变了。他至今无法忘记,就是在望门赌场的贵宾间里,他没日没夜,像是着了魔一样将大把大把的钱散入赌桌,他越输越多,越输越想回本,就是在那一个晚上的时间,浑浑噩噩输进去一个多亿,等到大脑从狂热中清醒过来,浑身的血都凉了。
“我,我就在这里玩玩……”
杜运谦想要拒绝,望月宗主却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似乎对那传说中的贵宾间十分有兴趣,“杜兄,不如去看看?”
现在的杜运谦,对汤臣简直有了全新的认识,看他的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看一个神。既然财神爷发话,他心里虽然还有点不情愿,却没有再推辞,跟着荷官走入水晶电梯,直接去了二楼。
汤臣一进入二楼的贵宾间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贵宾间大门装潢得十分气派,红木门口,雕梁画栋,乍一看很有些古风韵味,可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门口边缘有一条条黑色木纹,与老虎斑纹别无二致,木梁上方又隐现腭膛纹,这使得整扇大门像是老虎大张的嘴巴,人走进去,犹如羊入虎口。
“大门做成这个样子,看着好凶险。”汤臣偷偷对望月宗主道。
望月宗主笑了笑,“还不止如此,你再看看这里的穹顶。”
汤臣依言朝上看去,只见整个贵宾间的天花板,被设成了一个巨大的穹顶形状,穹顶四周悬满了刀剑兵器作为装饰物。
望月宗主冷笑道:“万箭穿心诛杀阵,再配以天罗伞阵,好狠的手段。”
“杜运谦就是因为这些阵法的作用,才会输那么多钱?”汤臣问。
“一家赌场,可不只是为了杜运谦一个人才会设计成这样,任何一个走进这里的赌客,只要是和赌场庄家对上,则必输无疑。”
杜运谦这时已经被荷官引领到贵宾间一张骰宝桌边,那里早就恭候了一个赌场的工作人员,看装扮,与一楼的普通荷官明显不是一个层次,穿着更为考究,气度也十分不凡,一看就是个有些本事的人。
“杜先生,要和朋友试试玩两把骰子吗?”那人问。
杜运谦下意识回头看汤臣。
望月宗主谦虚道:“这个我玩的不好。”
杜运谦当即就要走人。
望月宗主:“不过你可以试试。”
杜运谦:“……”
杜运谦还是留下来了,战战兢兢坐在骰宝桌边,刚开始他很谨慎,只押很小的筹码,而且只押大小,不押花样,如此一直稳赢不输,渐渐地他找回了玩老虎机时的自信,开始加大赌注,那陪玩的荷官眼中终于露出了笑意,那是一种看到猎物进入陷阱的势在必得。
一个小时过去了,杜运谦面前的筹码越堆越多,几乎破了千万,终于,他赢红了眼,在一次开盅之前,押上了自己一半的筹码。
荷官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似乎很遗憾杜运谦没有将所有筹码押上,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去开盅。
汤臣在荷官开盅的瞬间,发现了问题,“宗主,他换了骰子!”
望月宗主上前按住了荷官的手,那荷官微微一惊,有点心虚,还以为他的动作被这人发现了。
“杜兄,今天手气这么好,还如此拘谨做什么?不如将所有筹码全都押上?”
杜运谦愣了一下,向汤臣投以疑惑的眼神。
望月宗主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那荷官手又微微动了动,感觉到下面的骰子还是自己换的那三个,心下稍安,也附和道:“是啊杜先生,既然手气这么好,不如将所有筹码都押上,一旦这局赢了,您今晚就可以从我们这里赢走至少三千万。”
杜运谦盘算了一下,总归他现在这些钱也是今晚空手套来的,即便全都输了又能怎么样?既然汤臣让他全都押上,那肯定是赢的几率更大一些,一旦这把赢了,他的筹码就能翻个翻。于是他也不再犹豫,将所有筹码推上赌台。
“押围骰,三个六。”
杜运谦正在犹豫着这次要买大还是买小,忽然听汤臣在旁边淡淡这么说了一句,险些闪着腰。
围骰,即投注指定的三颗一样的点数,比如押三个一点,三个二点,三个三点……
围骰是骰宝中所有押花样中赔率最高的一项,一赔一百五十。
杜运谦此时的全部筹码有一千多万,如果押中,就意味着可以一次赢得十五亿。而如果输了,他就要赔进去十五亿。
十五个亿……
这对杜运谦来说,简直是要了命。
准备开盅的荷官同样额头冒冷汗,虽然对自己的赌技很有信心,但是面前这个按住他手的年轻人实在是不按常理出牌,而且气场太过强大,简直比他们那位梁先生还要让人畏惧。十五个亿……这要是开出来输了,他估计也要活不成了。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命令声,让他退下去。
荷官如释重负,向杜运谦和汤臣鞠了一躬,道:“两位贵客,如果押围骰,这个数额超出我的权限范围,需要换成我们的经理来开盅。”
汤臣之所以会看出荷官换了骰子,并不是他眼神多么好,而是因为他看得出金属性的五行之气,现在骰盅里放着的三颗骰子,中心位置有耀眼的金光发出,明显是包了金属的芯子,与先前的三个骰子不一样了。
骰子里包金属芯,明显是荷官要出千。
别的不敢说,只要是金属有关的东西,都无法脱离望月宗主的掌控,汤臣笃定杜运谦不会输,可是他也不想让杜运谦赢,毕竟只要长颗脑袋就明白,如果真的从赌场里一次性带走这么多钱,赌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因而当他看到荷官提出异议,心中其实是松了口气的,巴不得赌局就此取消。
然而在那位荷官离开之后,很快又有另外一人进来。
这人长着一双似笑非笑的吊梢眼,年纪不大,面色苍白,看上去像个体弱多病的药罐子,但是他身上有种很强的气场,这感觉让汤臣觉得熟悉,好像和望月宗主身上的气质很相似。
“鄙姓梁,可以叫我梁若,有幸识得两位贵客,招待不周,还望包涵。”梁若伸出手,先是和汤臣握了一下。
即便汤臣的身体现在正被望月宗主掌控,体感敏锐度下降,但他还是能感受到梁若手上冰冷的温度,那简直不像是活人的手。
“幸会。”望月宗主道。
梁若与望月宗主对视了一瞬,那浅灰色的眼珠子和他的手一样,给人冰冷的寒意。他终于松开手,又去和杜运谦握手,态度却明显敷衍了很多。
“杜先生是押了全骰对吧?那么,我们就此开盅吧?”梁若伸手示意。
“好,梁先生请。”望月宗主也退后一步,汤臣还从来没见过宗主对谁如此客气过。
梁若的手覆上骰盅的瞬间,杜运谦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买定离手,开。”梁若轻声道,随之将骰盅一掀。
三颗骰子显出不同的数字,分别是一点,两点,三点。
梁若唇角勾起,看向杜运谦,“杜先生,你输了。”
杜运谦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三颗骰子,然后两眼一翻,就地晕死过去了。
第50章 无梁殿14
望月宗主将昏过去的杜运谦塞进车里, 驶向机场, 梁若带着一行酒店工作人员在赌场大门口, 一直目送着汽车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嗯, 已经交过手了。什么望月宗主, 也不过如此。”梁若语气轻蔑,“不需要刻意回避, 这次如果再挡路,直接出手便是。”
汤臣很为杜运谦担心,问望月宗主:“宗主,杜运谦真的要还清望门赌场十五个亿的赌债?”
望月宗主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输了钱, 自然是要还的。”
“可是最后那一局, 我原本以为宗主一定会帮杜运谦赢的。”
望月宗主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拿出手机预订回南城的机票, 心不在焉道:“我是打算让他赢啊, 奈何技不如人,碰到了高手。”
汤臣总觉得望月宗主语气轻松得不像是被高手摆了一道, 狐疑地问:“宗主是说那个叫梁若的人?”
望月宗主:“对啊。”
汤臣:“他是阵法师吗?连宗主也打不过他?”
望月宗主唇角微勾,“是很厉害的阵法师, 连我也打不过。”
杜运谦在机场被弄醒,一言不发地过了安检,直到登上飞机, 神情还是呆滞的,那一身红衣服也没能让他的脸色看上去多几分血色。
“汤臣,我该怎么办?”航程过半,杜运谦在空乘送餐时忽然捂住了脸,浑身发抖。
汤臣看着失魂落魄的杜运谦,心中很愧疚,觉得杜运谦之所以会背上这么多赌债,和他有很大关系。如果不是他认识自己,如果不是遇到了望月宗主,他根本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愿赌就要服输,我当初并没有承诺过一定会帮他赚钱。”望月宗主听到了汤臣的内心想法,语气漠然,“他自己赌输在先,想要捞回本,就要承担得起捞不回来的后果。”
“可是如果不是宗主,他也不会再输这么多钱。”汤臣到现在才回过味来,感觉望月宗主这前后的行为,和给人做局的赌场没有区别,先是放纵赌客赢钱,到了最后一把押大,直接将人推进火坑。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设套啊!
望月宗主冷笑:“现在倒是怨怪起我了?怎么当初没有拦阻?不也是想要帮这姓杜的翻盘?”
汤臣觉得望月宗主阴晴不定的疯狗病又要犯了,只能闭嘴不说话。
望月宗主见他沉默,心中暗火顿时变为明火,蹭蹭蹭快要从嗓子眼里窜出来,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冰冰的嘲讽,“也不怪乎你担心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终究是不一样,不是还亲过人家么。”
汤臣搜肠刮肚,把自己从穿开裆裤有记忆开始一直到上学的事全都过了一遍,根本就不记得有从杜运谦嘴里抢糖这么一档子事,估摸十成是这人胡扯,他原本就觉得尴尬,偏偏望月宗主没事就喜欢拉出来说道,心中更是恼怒,终于忍不住回嘴道:“我就是担心他,就是喜欢他,就是亲了他!这和宗主有什么关系?”
望月宗主这回终于不出声了。
下了飞机回到剧组,天依然是黑的,他们这一次是漏液而出,漏液而归,倒也不算翘班翘得明目张胆。送杜运谦回了房间,汤臣回到自己的住处,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又从床上爬起来,突然想到什么,想找自己的银行卡,却怎么找也找不到。
“你在找什么?”望月宗主问。
汤臣不理会望月宗主。
望月宗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汤臣不和他说话,“如果是在找那张黄法师给的银行卡,就不要找了。”
汤臣动作停了下来。
望月宗主:“忘了吗?已经给叶医生了。”
汤臣:“……”
汤臣凌乱了,这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望月宗主当初发狂犬病对叶医生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最后就是将一张银行卡潇洒地塞在叶医生口袋里。
那里面有两百多万啊两百多万!其中还有他拍《静悄悄》的片酬!
望月宗主明显感觉到汤臣的情绪比之前更坏了,替自己找补道:“叶医生帮你修了琴,这点打赏总是要有的。”
汤臣彻底不想再理会望月宗主了,一肚子闷气地去睡觉。
望月宗主等汤臣睡熟了,才又默默从床上起来,先是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里那张属于汤臣的脸,望月宗主呆呆地看了许久,眼神有片刻的迷茫,然而很快那黑眸中的感情就被别的东西压了下去,重新变得冷漠克制。
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时,望月宗主的目光落在床头,那上面摆放着一瓶彩虹糖。他还记得汤臣背着陆好佳和秦楠偷偷摸摸将这糖买回来时对他说过的话。
他说:“宗主,这里买不到甜品,你如果馋了就先吃点这个糖吧,我回去给你烤纸杯蛋糕。”
望月宗主重新将目光从彩虹糖上收回,走出了房间,当整个身影隐藏在黑暗中,他轻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也没什么。”
离开酒店后,望月宗主直接去了英武陵。
无梁殿门前的那一条石砖小路,在月色清辉的映照下,像是一条幽幽的冥界之路。
望月宗主站在小路边,负手看着那安静矗立在夜幕下的无梁殿,在等待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声音显得很凌乱,听上去不只是一个人,中间还夹杂着男人的闷哼声。
望月宗主眉毛微挑,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午夜十二点。
小路旁的树丛摇晃起来,很快现出了脚步声的主人。
那是三个男人,其中两人拖拽着另一个,被拖的那个人样子很奇怪,身上并没有捆缚什么东西,可是却好像被人五花大绑,双臂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反剪在身后。他的嘴也没被人封上,可是嘴唇却张不开,像是被人用胶水活生生黏住了。
“梁先生说他今晚在望门一口气输了十五个亿,气运已尽,可以动手了。”
“不是说至少还要一两年呢么,这小子怎么搞的,一晚上就输了这么多,真是自己想快点死。”
“谁知道,反正咱们不用再辛苦盯梢了,今晚宰了他,就能拿到安魂木了吧?”
“废话不要多说,我们办完了事好交差。”
两人说着将第三个人拖上石砖路,那人不停挣扎,月光下被照亮了脸,正是杜运谦!
其中一个男人不知道在杜运谦嘴巴附近做了什么,杜运谦居然能重新开口说话了,他此时哪里还有半点大家公子的气派,吓得涕泗横流,不停向两人告饶:“两位大哥!赌场那边不是说了,给我一个月的筹钱时间!明明说好了的啊!”
然而那两人却仿佛完全没有听见杜运谦在说什么,其中一人从腰间摸出一把雪亮的短刀,向另一人抱怨:“真麻烦,非得虐杀才行,还要让他叫出声,吵得耳朵疼。”说完,男人持刀的手高举,狠狠向杜运谦腿上扎了下去。
杜运谦发出痛苦的惨叫,可是那声音明明听着很凄厉刺耳,却连附近的声控路灯都没能点亮,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将他的声音一丝不落地笼罩起来,无法被外面听见。
这一刀扎到了杜运谦的大腿动脉,鲜红的血汩汩流出,很快染红了石砖地面,填补了这条路上最后一点未曾沾染血腥的空白。
杜运谦挣扎着想要逃离,一点点向远离两个男人的方向爬,可是却显得那样无用,两个男人也不追,就那么看着他慢慢爬,甚至像是看到了什么趣事一样,粗野地笑出声,一边继续在杜运谦的身上补刀。
而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望月宗主,却无动于衷,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发生丝毫变化,他的双眼只是盯着漆黑一片的无梁殿。
就在这时,望月宗主听到了一个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不敢置信。
“所以,宗主其实早就知道,杜运谦今晚会遇害?甚至是宗主有意让他输光了气运,让他的死期提前?为什么?”
望月15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宗主淡然的表情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不知道自己明明想办法让汤臣陷入了沉睡,汤臣却依然醒了过来。
他醒了多久?他都听到了什么?
也是在这同一时间,石砖小路尽头的无梁殿内,竟是突然亮了起来。
两个正在向杜运谦施虐的男人也被亮光吸引,都住了手,而杜运谦已经因为疼痛失去了意识。
“安魂木!是安魂木!”两人齐声惊呼,眼中均显出贪婪。
安魂木,为安天下亡魂而生,遇横死枉死之血,遇不甘不忿之怨,方可显出真身。
望月宗主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第二件东西,可是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因为他听见汤臣在两人共有的精神世界里说道:“原来宗主就是为了这个,才会看着杜运谦走上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