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表达上述话语时，查尔斯教授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和镇定，似乎并没有被也许存在的那种‘可怕未来’所影响。
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的手指正无意识地胡乱扯着盖在膝盖上小毯子，显然在他的内心深处，并不是如表面上展现的那么处变不惊。
“这么说，您觉得，那些记忆是真实的了？”
托尼不客气地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那是否真实，但我可以肯定一点儿，这些记忆绝不是来自罗根的臆想。事实上，在他的大脑出问题后，我曾多次运用精神能力来查看。那些让罗根混乱的记忆，无疑是外来的存在，它们就像是……简单地打个比喻，类似于一个一个剪切成片段的小视频……”
查尔斯教授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地说：“被剪成小视频后，又硬塞进了罗根大脑的记忆区里，这才是导致他记忆混乱的根本原因。因为所有的记忆都混杂在了一起，导致他分不清那些是外来的记忆，那些是他本身的记忆。”
“教授？”
斯科特不由得惊讶又忧心地插嘴问：“你之前怎么没说？罗根……罗根，他会没事吧？”
“我之前没说，是因为这只是一个猜想。”
查尔斯教授解释说：“你可以放心，罗根不会有事。那些外来记忆的骤然涌入，确实破坏了他的大脑，但他自身强大的自愈能力，可以同时快速地进行及时修复。目前，他唯一的问题，就是记忆全都混淆在一起，他短时间内，大概是分不清楚了。可随着时间推移，我相信，罗根有足够的智慧来理解这一切。”
斯科特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他这个条件反射性的反应，立刻引起了身旁野兽汉克的若有所思地一瞥。
这位在变身前，看似斯文内向，实则很会八卦，连查尔斯喷个香水都能闻出来的研究员，借着推眼镜的小动作，略一思考，就把斯科特和罗根之间的那点儿情敌变情人，外加相爱相杀的暧昧小关系，又琢磨出了新感悟。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实在不是谈论感情问题的好时机，他只能有些遗憾地把那点儿发现，悄悄地藏在了心里，打算改天回到学校，再和一众变种人一起分享。
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有点儿放松的笑意，开口说：“其实，我觉得，与其追究什么这样的未来到底是真的假的，还不如专注于现在。”
从某方面而言，这位同样是地球上智商最高的几个人之一的野兽汉克麦考伊博士，从另一个角度提出了建议：“关于罗根提的这些，如果我们不把它看作未来一定会发生的，而是看成是会发生的某种可能……”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问：“大家对此，应该不会有异议吧？我个人认为，这些事件发生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所有人都沉默地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有可能发生，而且，结果还不怎么好，那么，我们何不尝试着去预防，去改变它？”
汉克推了推眼镜，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意思说：“只要是还没有发生，那么，未来就不会是固定不变的。比如，知道转基因食物对变种人的危害，我们日常可以注意下饮食；再比如，提前知道了教授可能会得老年痴呆……”
查尔斯教授当即露出了一个近乎痛苦的无奈表情：“OK，我补脑！我吃药！”
汉克忍着笑，继续说：“呃，减少发病的可能……大概就是这样。在未来没有发生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确定、可以改变的。所以，我们……起码是现在，我们还不用太担心。”
托尼对此没有再反对。
史蒂夫则点头同意地说：“我们需要再详细问一下罗根，搞清楚所有不好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吧。比如，我现在挺想知道，我和托尼到底是因为什么内战，只是注册法的问题吗？”
然而，罗根告诉他：“还有詹姆斯巴基巴恩斯。”
拥有未成年保护法的维尼，警察局之旅非常顺利。
哪怕是基里安确实没做什么，但他意图不明地搭讪未成年行为，还是让纽约警察局所有警察们不约而同地站在了维尼那一边，绝非徇私。
如果维尼再坏一点儿，他完全可以用未成年的身份来告基里安性骚扰。
然后，可怜的基里安绝对会百口莫辩地被关进监狱里。
当然了，维尼还没那么坏。
当他知道，这个人并非想象中的人贩子，而是什么先进概念力学研究所，简称AIM的老板后，就立刻取消报案了。
同时，他还有点儿后悔，关于自己这么轻率地把人带到警局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但乔治斯黛西警长对于自家养子的警惕性，却非常满意。
他拍着维尼的头，安慰他说：“你做的很好，维尼，保护自己并没有错。”
“确实。”
维尼不打算做那种假装善良的事，非常坦率地和乔治抱怨说：“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领他来警察局，因为，我总觉得这人看我的时候，眼神不是特别友好，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那就离他远点儿。”
乔治警长非常护短地说：“不管他是什么好人，还是坏人，你都没必要勉强自己，去做不愿意的事情。放心，一切有我。”
“Yep.”维尼立刻活泼地答应着。
“瞧啊，这才是做爸爸的样子。”
他在心里说：“不会给我惹麻烦，不会骗我，还会帮我解决麻烦、护着我。”
因为心情好起来的缘故，维尼一时间也不在乎那位基里安先生的不友好眼神了。
不过，基于礼貌，他还是决定去道个歉，为了这场‘把人弄到警察局来’的误会。
他把这个决定，告诉了乔治警长。
乔治斯黛西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欣慰地说：“维尼，你真是个好孩子。”
然后，他同意地说：“去吧，别怕，我在你身后。”
当他走过去找基里安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穿着时尚的漂亮女士，正站在他旁边说着什么。
由于性向的缘故，他对女性缺乏一定的关注，仅仅是大略看了一眼后，就将注意力重新投注在基里安的身上，并诚恳地道了歉。
基里安露出了一抹看似和蔼可亲地微笑。
他大篇幅地赞扬了维尼的警觉性，还客气地反复表示，这没什么，是应该的。
‘如果这个人不是天生的心胸宽广，那就是城府极深，擅长伪装。’
维尼在心里这么想。
毕竟，被人冤枉进了警察局，正常人都会生气的。
可这人非但不生气，还一本正经地夸赞自己，总觉得不对劲儿。
因为感觉的缘故，维尼确实没有和对方交好的意图。
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他头微微前倾了一点儿，棕色的大眼睛眯了下，仅仅是摆出了一个认真倾听的样子。可实际上，他一直在不感兴趣地走神。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基里安身旁的那个漂亮女士，突然走了上来说：“你和你爸爸真的很像，特别是眼睛，以及个别的小动作和说话的语气。”
在维尼诧异的目光中，她微笑着自我介绍说：“嗨，你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我是玛雅汉森，你爸爸十多年前的女友……呃，也不能这么说，just one night.”
维尼眨眨大眼睛，半响没反应过来。
然后，他看看她，又看看（被他误解的）基里安，整个人都有点儿茫然。
为什么到处都是我爸爸的前任？
我爸爸到底招惹过多少人？
还有……这算什么？
终极组合吗？
我爸爸的前男友和他的前女友搞在一起了？
好一盆黑狗血！
“呃……你千万别告诉我。”
自觉被狗血喷了一脸的维尼，终于忍不住也开了一个更狗血的玩笑，调侃着说：“你千万别告诉我，外头车里坐着个十多岁的男孩，是我弟弟，正等着我爸爸前来认领……”
“确切地说，是十三岁。”玛雅露出了一脸思索的表情。
“什么？”维尼震惊地望着她。
然后，这个漂亮的姑娘却咧开嘴，爽朗地大笑起来：“骗你的！”
第104章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人和人相处有时候是看气场的，同样是自家父亲的‘前任’。
但比起那个看起来好像个‘假人’（虚伪）的阿尔德里奇基里安，维尼明显更喜欢这个有点儿大大咧咧又风趣的姑娘。
而且，这个姑娘一点儿都不故弄玄虚，几句话就把事情直接说了出来。
“我在十几年前，曾和你父亲提过一个不太成熟的，关于人类大脑方面研究，但你父亲对我的这个项目没什么兴趣，和我睡了一晚上后，只在床头给我留了个公式，就跑了。”玛雅语带调侃地说。
对于托尼这种下床不认人的行为，在维尼看来是挺渣的。
但他尽管日常嫌弃自家糟心的父亲，可对外，还是很给托尼面子的。
所以，这个时候，他不仅没有对父亲的行为胡乱评价，或者谴责，反而半眯起眼睛，语气带着笑意地说：“一定是你太迷人了，玛雅。”
“什么？”某种意义上也是个理科生的姑娘，没反应过来地怔愣了一下。
“你说了，我爸对你的项目没兴趣，但他还是……”维尼停顿了一下，棕色的大眼睛欣赏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又打趣地重复了一句：“所以，一定是你太迷人了。”
“天啊！”玛雅笑的直不起腰来：“你比你爸爸还会哄人。”
基里安在旁边也保持着微笑，但那个笑容看起来特别地客气和假。
玛雅笑了一会儿后，就继续说：“后来，基里安找上了我，我们一起合作，把构想完善了大半。不得不说，你爸爸给我放在床头的那个公式，帮了我不少忙。维尼，你爸爸真是个天才。”
“Yeah，他当然是，世界公认的。”维尼用一种理所当然地语调说。
“现在我的想法成熟了，所以……”
玛雅笑着说：“我想再试一次，也许，这次你爸爸就感兴趣了。”
维尼终于搞明白了，原来这两人找托尼，是想要寻求支持的。
当然了，这其中，也许是需要钱，也许是需要什么人脉，市场推广一类的玩意儿。毕竟，虽然不知道他们那个对大脑的研究是什么，但新产品的推广，无外乎就那几种模式……
但这些商业上的运作，还是未成年的维尼，是不太关注的。
可单从事情的发展来看，比起基里安之前那种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哄小孩把戏，什么‘我带你看个有趣的东西’一类的说法；玛雅这种开门见山的方式，更让维尼觉得舒服和可以接受。
所以，他主动帮忙地建议说：“其实，你们可以找下佩普小姐，她现在负责斯塔克企业的全面运作，我爸的话，除了挂名董事长外，大部分时间，他更像是斯塔克研发部的部长。”
“谢谢建议，我会的。”玛雅笑着说：“要不要来看看我的发明，我喜欢叫它终极生物。”
维尼被勾起了好奇心。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玛雅那一句‘我研究了好几年，却不如你爸爸的一个晚上’感叹。
虽然还在生托尼的气，但不得不说，在维尼的心中，托尼的地位一直还是很高的。
尽管玛雅说，那是她的研究。可从她的叙述中，托尼给的公式，才是这项研究的最关键要素，维尼自然而然将之归类为，那是自家老爹的发明，虽然他不会这么低情商地说出来，可心里却已经这么认定了。
闲着没事去看别人的研究，他自然是没兴趣的。
可去参观自家父亲的丰功伟绩，维尼却挺与有荣焉，颇感自豪的。
于是，他只想了那么几秒，就答应了。
见到他居然答应的这么容易，站在一旁的基里安，脸上的笑更假了。
想想吧，十多年前，托尼斯塔克搂着玛雅的肩膀，进了卧室，却把他晾在了大楼天台上，在寒风瑟瑟中度过一个凄惨的晚上；十多年后，维尼斯塔克爽快地答应了玛雅的要求，同意去看那个发明，却在几个小时前，把同样提出要求的他，坑进了警察局，差点儿成为‘猥琐、诱拐未成年’的罪犯……
这一刻，他心中完全是满满的恶意。
并且，得出了一个结论：‘斯塔克父子都是一样的好色混账。’
如果维尼知道，估计会冤枉死了。
一来，他绝对不像托尼那样恶劣地爱整人；二来，他是gay，就算好色，也是好男色啊！
‘我答应玛雅，不是因为她是漂亮女人，而是因为她真诚不做作。’
事后，在出发，赴玛雅的约之前，维尼这么对喜欢操心的斯黛西先生解释说：“我相信汉森小姐的为人，而且，我确实对她说的那个研究很有兴趣。”
斯黛西先生对此点了点头。
他不是那种喜欢把孩子管死的家长，加上维尼现在的年龄也不算小了，而现在又是法制社会，那位玛雅汉森小姐也是知名的植物学家，所以，他利落地放行了。
复仇者大厦的实验室里，托尼戴着安全防护镜，专注地为自己的盔甲，进行最后一次焊接。
直到史蒂夫站在到了他的正前方，他才回过神来：“咦？队长，还没睡？”
史蒂夫望着他的黑眼圈，不赞同地挑了挑眉：“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托尼。”
托尼摘下安全防护镜，随手扔到一边：“我的研发正在关键的时候，我兴奋地睡不着。”
史蒂夫完全不信：“说真话。”
“我听了那种未来发展的可能性后，睡不着。”托尼想了想，还是回答了。
“那只是一种可能，还是一种可以被改变的可能。”
“嗨，谁知道呢？如果改变不了……”
史蒂夫不禁皱眉：“托尼……”
“OK，OK，我不能这么悲观。”托尼不等人安慰地就自己振作起来。
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敏锐地说：“其实，我对罗根给出的那些记忆片段，有很多的猜测。变种人那边还好一点儿，但复仇者这边，罗根似乎并没有参与其中。于是，很多事情，他知道的只是一个结果，比如，在我们内战的时候，神盾局哪去了？再比如，他提到了你的好兄弟，那位詹姆斯巴恩斯是我们矛盾的一个原因，可他并不知道究竟具体是什么原因……”
“托尼，听我说，得知巴基还活着，我确实很惊喜，不，应该说是欣喜若狂。”
史蒂夫真诚地慢慢说：“但我并不知道，会有什么原因，让我最好的兄弟成为我和恋人之间的矛盾冲突点。”
“呃……也许他爱你？虽然我不会那么干，但也许我们三人出了点儿感情纠纷？天啊。”
托尼那双大大的棕色眼睛里露出了嫌弃的神色，一副成功被自己恶心到的样子，显然自己都不能接受这么狗血的答案。
“拜托，怎么可能？以前，巴基每周都会介绍一个女孩给我。”
虽然是严肃的讨论，但史蒂夫还是被这个答案逗笑了：“虽然每次到了最后，这姑娘都会更喜欢巴基，但他挺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的，巴不得我赶紧有个伴儿。”
托尼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直直地注视了史蒂夫好一会儿：“好吧，看来我想多了。”
然后，他转身想重新去摆弄自己的那些机械，却被史蒂夫一把拽住，又拖了回来：“别走，托尼，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们接受的信息量也有点儿大，我本来想让你好好休息，其它的留在明天再详谈，但显然，你不打算睡了。”
“我不是为这些发愁，我只是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研发完成……”托尼辩解着说。
“OK，OK！”史蒂夫没有戳破他的谎言：“既然你不睡，那我就提前说了。”
“你也可以留到明天再说，瞧，还有十分钟就十二点了。”
“安静，听我说。”
托尼闭上了嘴。
史蒂夫平静地告诉他：“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两个人面对，总要比一个人强。”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儿。
“也许你说得对，但我不一定做得到……”
托尼低声嘟囔着。
“很多事以前都没做过，但总得尝试去做。比如……”
史蒂夫想了想，举了一个例子说：“比如，在维尼出现前，你应该也没想过当父亲吧？”
“我这个父亲做的貌似不怎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