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暗雪和暗月回来再说,别打草惊蛇。”
陆小凤顺势扯住他的袖子,往跟前凑了凑,摸摸下巴道:“你好像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怪力乱神之类的事他们自然都不信,但花满楼一来就对黑水大神的事这么上心,还真有点奇怪。
花满楼垂了垂眼,捏紧手里的扇子,点点头轻声回了一句:
“还好。”
陆小凤狐疑地打量着他。
这又怎么了?
黑水江果然不负其名,涛涛奔腾而下,水势浩大,宽逾数丈,这种大江里会有水怪,似乎也说的过去。
陆小凤和花满楼还没靠近,就看到先赶过来的暗风一边挥手一边朝两个人跑来,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少,少爷!”他说话打磕巴。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多大个人了,就算见到鬼你也不是挨打的那个,至于嘛?”
“姑,姑爷,你不知道,那东西可比鬼可怕多了。”暗风心有余悸地拍胸口,娘呦,这辈子不想再见那么恶心的东西了。
陆小凤也来被勾起了兴致,对花满楼道:“还真有意思,这穷乡僻壤的,竟然也有能吓得住人的,咱们可真要去看看。”
花满楼没接他的话,微笑着看暗风,声音很温柔:
“你刚刚叫他什么?”
……娘呦,一不小心叫出来了怎么办?!
陆小凤忍笑,拖过花满楼的胳膊,眼角眉梢的得意掩饰不住,但语气还是得收敛:“走走,先去看大神。”
花满楼被他拉走,路过不停给陆小凤鞠躬的暗风时留下一句话:下次有事你和暗雪一起出去。
……
嫑这么残忍啊!暗风一想到暗华到时候哭唧唧的模样,忍不住给自己嘴巴子——你说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干嘛呢?!
黑水庙外面看起来规规矩矩的一座大房子,不旧不新还挺干净,一看就是常年有人打理。
暗华正守在门外,看脸色似乎也不大好。
“少爷,我们刚刚来的时候,他们正偷偷摸摸往外面送东西,都是一些□□瘪的尸体,像是被吸了血一样,而且还到处是啃咬的痕迹,感觉像是被生吞活剥的……”暗华看到他们,跳过来噼里啪啦就是一堆说。
陆小凤截住他的话头:“尸体?什么尸体?”
这种地方发生大规模命案的话,衙门不可能不管。
“都是些野猪牛羊,还有家禽。”灰溜溜跟上来的暗风解释。
“对啊,真是太惨了,死的太惨了,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呀!”暗华捶胸顿足,表情哀戚,好像跟那些牛养猪鸭拜过把子一样。
“似乎是某种祭奠仪式。”陆小凤扭头看花满楼,却见他若有所思。
“怎么了?”
花满楼摇摇头:“我们先进去。”
陆小凤耸肩,随他往里面走。
一敲门,倒是很快就来了人,年纪不大,穿的很利索,带着顶小皮帽,看上去十分机灵。
“两位,有什么事?这庙里不招待香客。”他一开口眼珠就转了几圈。
暗风和暗华早从窗户踅摸了进去,方才就是这么干的,可惜没心理准备被吓一跳。
陆小凤摆摆手:“我们不上香,是仰慕黑水神的威名,来看看就行。”
小皮帽又打量了他们两下,很爽快地开了门:“行,进来吧。”
花满楼拿扇子遮了遮鼻子,迈步跨过门槛。
陆小凤看到他的动作,知道他也闻到了——里面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如果是大量的动物尸体的话,的确就算清理了也难以完全消灭痕迹。
一进去,是一个开阔宽敞的大院子,连一点儿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看起来有些荒凉。对门的几间房子高高大大,都是阖户而掩,阴森森的哪里像庙,倒像阎罗殿。
“黑水神就供奉在这主殿内,但只有八月初六的那一天才开门,平时生人不得进的。”小皮帽给他们两个介绍,“虽然两位远道而来,但恐怕还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诚诚恳恳,让人无法争辩。
陆小凤打量了一下大殿门上正中间画着的一幅巨兽图,问小皮帽:“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远道而来?”
“这……”小皮帽一顿,又利索地接下去,“看二位相貌气质就不是寻常人,一定是大地方来的贵客!”
“啧!”陆小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哥目光如炬,在这等地方看门岂不是屈才?”
小皮帽顺着弯下腰,似乎是想躲开陆小凤的手,可陆小凤的手就像有什么吸力一样让他无法动弹。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小皮帽变了脸色。
陆小凤耸肩——没什么意思,爷现在有天大的正事做,没心思陪你们猫捉耗子。
另一只袖子一扫,大殿的门轰然而开,就看小皮帽的神情由惊讶变成了惊恐。
陆小凤撤去手上的劲儿,小皮帽就要往外跑,被陆小凤反手一抓扔进了大殿里面,一声凄厉的喊叫随即传出来,然后就是砰砰砰你追我赶的混乱声。
“你捉弄他做什么?一个听命的人而已。”花满楼拿扇子戳一下身边乐的直笑的人。永远都这么恶趣味。
“谁知道里头什么鬼东西,让他们先玩玩,我现在一听这种神神叨叨的事儿就头大。”尤其怀里还揣着一个能吃山的虫。
说到朱墨刀,陆小凤摸摸胸口,自从平定王打消了抢回神虫的念头,这只虫子就一直呆在陆小凤身上睡觉,不用那只红盒,花满楼随便找了个寒蚕丝织成的袋子装起来往胸口一塞,特省事。
可是从刚刚进门开始,陆小凤就觉得胸口有动静。
“好像有叫声。”花满楼侧耳细听。
应该不是朱墨刀,这东西吃饱睡,就没睡饱过,从来不叫唤。
陆小凤往后拉了拉他,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我先进去。”
花满楼这种事从不跟他抢,很顾全大局,非常值得在上面一次。
暗风被暗华拽着袖子趴在房顶上,看着底下的动静,嘴里嘀嘀咕咕——不能叫当面姑爷,不能当面叫姑爷,不能当面叫姑爷……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里走,花满楼刚踏进去,大殿的门忽然嘭地一声在身后紧闭。
而走在前面的陆小凤还未看清楚殿内情况,一大团白色的东西忽然箭一般飞来,直冲着他的脑袋,带着吱吱吱尖细叫声,听的人心里难受。
“花满楼!”陆小凤往后去抓,却抓了个空,因为花满楼此时已经转身站在门口处,正盯着那扇门发呆。
陆小凤飞起一脚踹开那团东西,跟踢在一团棉花上一样,力道一松差点没站稳,往花满楼那边一个踉跄。
“这门外是不是画了幅九爪兽?”花满楼扶了他一把,问他。
“好,好像是有九个爪子,长得特丑,像牛头又像狗头。”陆小凤摸了摸鼻子——幸好刚刚那一幕花满楼没注意。
“果然是。”花满楼点点头,神色严肃起来,“陆兄,这殿里的东西应该是雪啮水鼠,牙尖嘴利,□□有毒,千万要小心别被它碰到。”
“真的是老鼠?!”陆小凤只来得及感叹一句,因为那东西已经又哇哇叫着飞了过来。
大殿内没有点灯,高高的墙壁上开着两方小窗户,幽暗的很。
陆小凤和那雪啮水鼠满屋乱窜,倒是一点儿家具都没碰到。花满楼听到旁边传来的细微呼吸声,是那个先被陆小凤丢进来的小皮帽。
他走过去给他服下一粒解毒丸,点了他的穴道扔在一边,仍然走过去看那扇门。
《万兽志》上记载,河中有鼠,体白牙利,食血为生,剜肉可长,需九爪兽镇之。
这扇门上有异香,是焚灵木,消灾震厄所用。门上再画九爪兽,可见把雪啮水鼠抓在这儿的人是知道它的真实身份的。
看来要拦他们的人,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万兽志》中记载已灭绝的动物,会出现在这样一个村庄外。而且现在看来,巫常送这本书给他,又让他们从中原来此地,似乎就是为了引他们发现雪啮水鼠的事。
并不是长辈送的礼物。
想扔回去。
陆小凤已经把那只白老鼠踹在了地上,白乎乎的一个圆球,没毛,忒恶心。他一踩它的肚子,四只短腿就蹬了出来,爪子很锋利,跟陷在身体里此时才露出来的牙齿一样,都是害人的武器。
“现在要怎么办?”陆小凤显然也想到了那一茬,咬牙切齿——管你丫是老爹还是祖宗,回头见了面先打一顿再说。
百里之外的一个积雪未消的山坳里,巫常裹得像个熊宝宝一样蹲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边抽鼻子哼哼,一边问底下正在树林里来回转悠的重熙:
“找到没?快点,别输给俩小孩。”
花满楼在门上摸来摸去找开门的机关,回答身后的陆小凤:“它身上大概藏了什么秘密。”所以不能杀。“而且这东西割了肉还会长,估计轻易也弄不死。”
……
陆大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真的很恶心啊,连脚踩着都不想,别说用手提。
两人正发愁呢,陆小凤忽然觉得胸口一动。
——哟,那睡不饱的大虫子竟然这会儿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考完回家了::>_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诺暮觳继醵蓟刮赐噬?br />“我们来过这儿,里头没人,就一排排养牲口一样的木槽。”
“你呀。”余喜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说起来你从小就跟在楼楼身边,怎么就一点儿他的通透都没学会呢。”暗雪被他说的一愣,然后拔剑就劈开大门冲了进去。
放着木槽,并不一定是养牲口的。
余喜拉没拉住,赶紧也往里冲。能拿到勾魂引这种程度毒物的人,手里指不定有多少自视为倚仗的恶心玩意儿。
西门吹雪一伸手捏着后领子把人提溜回来,往后一扔,自己白影一晃,闪进了房内。
......你特么下次能换个地方拽吗?!余大仙儿脸红脖子粗在后边跳脚。
几乎是刚进去,房内就传来了动静,一道强悍的剑气骤然射出,木屋四周的墙壁随之裂开,然后就看到西门吹雪不染纤尘的身影急遽飞出,木屑纷纷扬扬在他身边落下,明明没有一片沾到,他脸上的冷意已经足够把这一片冻上。
暗雪抱着一个人灰头土脸跌跌撞撞地在整个房屋坍塌的最后一刻冲出来,把怀里的人放在地上就开始原地跳舞。
没错,就是原地乱扭。
“你这破坏力真是。”余喜咂舌地看着回到他身边的西门吹雪,“拆迁大队一定会抢破头把你招过去。”
西门吹雪已经伸手把他拉过来,熟门熟路地从他袖子里掏出火折子,吹开,扔出去,用掌风一带,呼啦一下瞬间就燃起了一片火海,噼里啪啦地传出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还着一股烤肉味儿。
“什么东西?”余喜捂住鼻子。
暗雪在那边踩踩踩,嚷嚷道:“一堆恶心的虫子,饿疯了一样爬的到处都是。”
余喜走过去看暗月的情况,除了脸色苍白,暂时并无大碍。他又去看暗雪抖落下来踩死的虫子,尖头尖嘴,通体发黑,是一种平时只在深山出没的食肉虫,以一些动物的腐尸为生,除非山灾水患,轻易不会到有人生活的地方来。
所以,又是被某些自诩高贵的人类利用的可怜虫。
“服几颗你家少爷的清心露,这虫子身上带着尸毒。”余喜提醒暗雪,又掏出把小刀去暗月身上比划。暗雪赶紧去护,被他推开:“放心,我就是借他点儿血,等他醒了请他吃顿大餐给他补补。”
暗雪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幕,放下了心,一边吃药一边问他为什么暗月就躺在正地上,那些虫子也不去咬他。
“他现在体内的血肉都带着一股味道,这黑钉虫很讨厌的味道。”
“......什么味道?”暗雪咽了咽口水。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余喜一边往噬无符上放血,一边逗他。
暗雪脸一红,跐溜转身,准备去给方才把他一脚踹出来救他一命的西门吹雪送点儿清心露,结果刚走出几步就生生地被某剑神活物止步的脸色给吓住了,默默退回来,等余喜弄完他手上的事。
“行了。”余喜手里的噬无符颜色更深了一点,他揣回怀里站起身,让暗雪先把人带回城主府。“这勾魂引必须找到施引者才能解,你们先回去等你们少爷,我和他在村子里转转,对方设了这么大个陷阱,一定不会一点马脚不露。”
暗雪心里也是如此打算的,嘱咐他们一句小心,背起仍然昏睡的暗月沿着原路回去了。
临走之前,他又脚底下打了个旋儿转回身问余喜:“余公子,你不是算命的嘛,怎么对药理这么清楚?”
西门吹雪闻言竖起了耳朵,因为他也想知道。
余喜一噎,不由自主去看西门吹雪,却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耳朵就悄咪咪地红了一丢丢,不回答,只瞪了暗月一眼,捏紧拳头冲他挥一挥,让他麻溜背着人走!
暗月吐了吐舌头,转身飞一般地跑了。
才不是精通药理,只是在万梅山庄的那半年,某人只顾着他的剑,自己只能研究他的人了。用云伯的话讲,这世上对万梅山庄和西门吹雪最了解的人,他都不敢跟余喜抢第一。
麻蛋,略心酸。
今天这勾魂引的事也的确是巧合,他从小鼻子就管用,在万梅山庄的时候,因为一个人太孤单,所以他花花草草都研究了透彻,云伯跟他讲过六瓣春梅的事,所以一闻到那滩血迹里奇怪的香味,他就想到了这一茬。
至于噬无符,是师父老头子给他的,说会有大用,但老头子平时神神叨叨的,谁知道是不是又说胡话呢!
“你......”西门吹雪见他一个人表情丰富地自言自语,刚一开口,就被他堵了回去。
余喜中气十足:“你啥你,先办正事!”才不要给你讲那段悲惨的历史,忘掉!
西门吹雪缄口,却伸出手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很温柔。
!!!
刚准备表白一把以后不会再让他露出那种悲伤表情的西门大侠看着他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然后脸爆红,蹭地后退,最后跳上了一块大石头。
办正事,正事要紧,余大仙儿一遍遍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免忍不住扑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哭诉自己这些年相思之情的冲动。
可辛酸。
闻者落泪。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很懒,三次元事情太烦,写文本就是为喜好,所以各位看文的大大们可以攒肥了看,不会坑是真的(估计看的人也不多,聊以自乐o(* ̄▽ ̄*)ゞ )
第113章 路遇夜叉
内心平静下来之后,余喜站在大石头上往村子里看,方才又是砍又是烧的,这村里竟然没一个出来看热闹的他也是不能理解。看客一向是□□一景,他就不信这马头村的村民都有那众人皆醉他们独醒的觉悟。
“你去敲敲那户人家。”他瞄了半天,选中一户门口盖了个狗窝的。
西门吹雪不动。
“得了啊,耍一会儿酷就行了,你这衣服也没沾上点儿脏,别再摆脸子了,给谁看呢!”余喜很欣慰,自己的伶牙俐齿还在,没有被美色所惑。
西门吹雪看过来,直直地盯着他半晌,看得他差点又蠢蠢欲动了,才沉着开口:
“你穿花衣服,很好看。”
“......”
大侠,你还记得我们是来查案子的吗?这突然就开启的深情模式我就算神通广大也有点难以招架好吗?
“下次别再用梅花上的雪水煮茶,我喜欢井水。”西门吹雪又留下一句话,然后径直往前走,去敲门。
余喜扯着围巾扇风,给自己脑袋降温,闻言嘀咕:“没情调,喜欢井水那你怎么不直接拽一桶井水对嘴喝......啊呸,你喜欢什么跟我有毛关系,我才不会再跑到那劳什子山庄里给你沏那劳什子的茶!”当初一连沏了三天,巴巴地等着人家从练剑房出来后能喝上一杯,结果人家飘啊飘地走过去,衣袖都没沾上一丝茶香。
不过...他竟然记得这件事,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又着实让人心里酸甜。余大仙儿一边嘟囔,一边继续给自己越来越热的脑袋降温。
什么冰山上的剑客,明明是情话提高班的尖子生。
那边西门吹雪敲开门之后,出来的一位庄稼汉打扮的大叔,不耐烦地吼了一句,连看他们俩都不看一眼,就打算关门谢客,房子里一片安静,只听得到他嘭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