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当然不忍心,抓着衣摆的手已经崩出了条条青筋,似乎下一刻就要胀破一般,但他还是没开口,似乎一开口,就会有更大的灾难发生。
两个人转过走廊,却看到房间的门开着,还有说话声从里面传出。
平安以为是杀手又追来了,扔掉怀里的东西就往里面跑,被门槛绊了一个踉跄,差点栽倒。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他,手上一枚凤环在他眼前闪了闪,让他冷静下来。
“诶,花七少,你也在这儿!”
清清亮亮的一声惊呼,带着一股子药草的香味儿飘过来,听声音十分年轻有力。
“莫神医?”花满楼认得房里的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神医莫三,原名莫道晚,容貌英气勃勃,身形匀称精干,一副强壮的江湖人形象,若不是他眼前放了个药箱子而不是把大刀,大概要误以为是哪家挑场子的来了,一点也没有大夫的儒雅柔弱。
“跟你说叫我莫大哥就行了,你偏生这样拘礼!”莫道晚已经替得安把过了脉,起身三笔两笔写了个药方扔给他,便跳过来同花满楼说话。得安走过去拿起药方看,平安凑在他身边。
“莫神医毕竟是前辈,花满楼怎好失礼?”花满楼冲莫道晚笑了一下,又道:“莫大哥近来可好?”
莫道晚登时喜洋洋了,拉着他的手东打听西打听,最后又扯到了他大哥身上去。
没错,这莫道晚虽然看上去跟二十岁的小伙子一样年纪轻轻,但实际上早过而立之年了,比花家大哥还要大上四五岁,但因为他自小就师从双生子魔神两医,被他们两个用各种药来试炼,结果长到二十岁他的容貌就像停止了一样,再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过了几年再一看,似乎还更年轻了些。
永葆青春,听起来很多人都向往,但个中苦楚无奈,大概只有莫道晚自己知道了,暂时不表。
却说陆小凤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房门口,看着花满楼完美无缺的侧脸,心里的滋味啊,那叫一个齐全,酸甜苦辣咸一样来一份,最后搅在一起只剩下一个涩字。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呀?!
“这药吃完,得安他就能好了吗?”面对莫道晚,平安倒是表露出了一丝软弱和尊敬,毕竟他能帮助得安,而得安是他最后的牵挂。
莫道晚忙着跟花满楼打听他那个尚书哥哥的事情,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一副药下去就能见人了,两副药就好成没事人了!”说完他又一咂嘴,“不对,这孩子是个小太监,不能算没事儿人。”
得安揪着平安的袖子低着头,虽然平时他不怎么想得起这件事,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也难为情。
平安脸上染上一层薄怒,却无能为力,只能紧紧地攥住他的手,互相取暖。
“你这张嘴饶个人会死啊!”陆小凤走过去把自家亲亲的手扯出来,要拉拉你家的去,就算现在被嫌弃,这也是贴上标签的,不能乱碰。
莫道晚不以为是,他这人就这脾气,从来藏不住话,好赖话都是他一个人讲出来的。“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这小娃娃的确没了那东西,不过嘛,看他这年纪情形,大概还是有的挽回一点点的......”
话没说完,房间里已有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竟然是见到所有人连弯个腰也没有的平安。
“平安哥哥!”得安红着眼眶去拉他。
“莫神医,只要你能替得安看病,让他以后能有机会娶妻生子,我这条命就是你的!”砰砰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那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得安已经哭得面巾都打湿了。
莫道晚歪着嘴思考,他要平安的命倒是没用,但陆小凤不是说这俩不是亲兄弟吗,这么以命相求是闹哪样?
花满楼早已挣开陆小凤的手,陆大侠正捧着心哭死中,被平安这么一打岔,倒是想起了正事。
“他要你的命没什么用,更何况就算他治好了得安,他才十一二岁,又瘦弱可怜,没有大人的照顾,讨生活都成问题,还谈什么娶妻生子?”他走过去看着平安,“倒不如你陪他一起,照顾他,这样不是更好吗?”
平安转过头看了一眼他,眼神里褪去了一贯的敌意,淡淡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若说出来,更加没有机会能照顾得安,还会害了他。”
陆小凤捏捏下巴尖儿,眼珠一转:“难道你也是汉王派来的奸细?”平安屡屡说他宁死不屈,而现在又讲一旦说出来就更活不下去,除非是造反杀人的大罪,否则还真想不出什么来。
平安浑身一凛,眼神里涌现出一股深深的绝望,似乎事实远比陆小凤说的要沉重的多。
花满楼忽然开口:“这就是你要杀邱宁福的原因吗?”在牢房的墙上开个洞架设机关,狱卒或许不知,但牢房里的邱宁福怎么会不察觉?除非他认识这个凶手。想通这一点,再结合陆小凤的问话下他的反应,不难得出结论。
“不错,我是来自乐安。”平安握紧了拳头开口,“这里只有邱宁福知道我的身份,只有杀了他,我才可以留下来。”
得安在一旁已经忘记了哭,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若不是放不下得安,我两个月前已经是个死人。”平安转头伸手,替得安擦去他眼角的泪痕,眸中闪现过一丝刻骨的温柔,“我本以为得安是我的救赎,我和他能这么安安稳稳地在宫里相伴着呆下去,只有几个月也行。但你们说要救他,我知道他还是个孩子,还应该好好活下去,所以我冒险随你们出宫。我本以为杀了邱宁福,再化装躲过那些杀手,然后远远离开京城,我们就可以过上安宁的日子,但你这么快查到我是凶手,我便也认命了。”平安看一眼花满楼,没有丝毫的怨恨,说出这些话来,连眼中的绝望都淡去了些,“我这一生背主害人,不忠不义,报应如此,只要你们能帮得安,我甘愿伏诛。”
陆小凤不知道花满楼已经查出了凶手,闻言忍不住勾了勾他手背——花满楼你不要太腻害,让人好有压力!
花满楼耳朵尖儿立刻通红,手收尽袖中,躲开一步绷着背站直。
不对,太不对了,这可不像是在闹脾气的样子,陆小凤虽然手里一空,但脑中却瞬间闪现过无数猜想,花满楼这样子,怎么就像是......就像是在害羞呢?
不过现在平安的事比较急迫,他虽然宁死不说,但方才那一番话却泄露了不少事情。两个月前蕖芰阁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他说自己背主害人,若说害人指的是邱宁福,那这背主呢?他的主子本来是汉王朱煦,背叛了他,他又尽了谁的忠?
“我可以帮这个孩子试一试,但我有一个条件。”莫道晚已经打量了平安有一会儿,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您请说!”连性命都不要,平安自然什么条件都答应。
莫道晚黑中带金的眼眸闪了闪:“我要你进宫,在皇帝面前承认你奸细的身份,指证汉王有造反之心。”
千万别奇怪莫道晚一个江湖神医为何对朝政如此关心,实在是朝廷之中有他关心的?0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耍找褂锹堑恼侨绾蜗鞣饧拢芴嫠黾拢埠糜薪杩谠偃ジ坦谈星椋?br />花满楼大约能猜测莫道晚的用意,自家大哥与他是十几年的友情,不过他这样尽心竭力,倒是有些让人吃惊。
“不可能,我已经背叛过王爷一次,怎么还能再这样陷害他?”平安摇头。
“那我就不管了。”莫道晚嘴巴没个把门的,一颗心也是与众不同,治病救人时他是悲悯天下的圣人,平常却是甚少可怜任何人,用他的话说,匀一匀就够了,再多一分少一分都显得矫情或无情。
“你容我再想一想。”平安看了一眼依偎在他身边的得安,并不想轻易放弃。
莫道晚招了招手:“我就在这里住一天,过期不候。”说完就拉着花满楼要走:“你大哥快下朝了,走走,回去正好赶上吃饭!我得给他个大惊喜,让他多吃几碗饭!”
陆小凤看着他们走,并没有阻拦,替平安和得安掩上门,他沿着另一条路抢先回了花府,把花平揪出来。
重新开张的吃遍天里,花平面对着一桌子的美食,咽了咽口水,看对面似笑非笑的陆小凤:“陆......陆公子,真的不是我把你和少爷的事说给大爷的,你千万别毒死我,我还想伺候少爷几年呢!”
“谁说要毒死你了?”陆小凤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自己又吃了一口,以示无毒,然后挑眉看他:“既然你知道我和你家少爷的事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们家少爷昨天晚上回去做什么了?”
“昨天晚上?”花平见他吃了没事,才放下心来。
“没错,昨天晚上你家大爷找你们少爷了吗?”陆小凤还是惦记着这事,如果他搞错了,花满楼真的是挨骂了,那可就不好哄了。
不过花平果断摇摇头:“没有,大爷昨晚上住宫里,听说皇帝又缠着他不放人。”这事经常发生,花满舍一年里住在皇宫的时候倒比住在自己府上的还多。本来这事不合规矩,但小皇帝搬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话来,谁也不敢说什么。不过小花平也就是这会儿跟陆小凤说一说,到外面自然也不敢胡言乱语。
陆小凤这才放下心来,不是挨骂了就好。
“啊!”花平一拍脑袋,“我倒真想起件事来。”
“什么?”陆小凤支起耳朵听,一双凤眼亮啊亮。
“少爷他昨晚要了两回洗澡水。”花平捧着小脸努力回想,有了这一桌不加毒的美食,他跟陆小凤也呛不起来,尤其听暗卫们说了他和少爷的事,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少爷虽然爱干净,但这冬天也不怎么出汗,平时都是睡前沐浴就行了的,但昨天晚上睡到半夜,少爷又叫人给他烧了洗澡水,而且还一直到天亮才让把水桶收走。”
......
花平絮絮叨叨一直说,陆小凤已经撒着欢儿飞奔出门——洗澡水诶,洗澡水诶,洗澡水诶!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花满楼昨天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美梦,嘿嘿,果然自己那深情一吻还是很有魅力的,瞧瞧这纯的跟个稚子一样的花满楼,都被他吻得春心大起了,难怪今天一天都不让自己碰,敢情果然是害羞啊!
既然亲亲都欲求不满了,他再忍下去可就真成天下第一大笨蛋了!
花满楼,你等着,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要等下一章呢,啊?o(* ̄▽ ̄*)ゞ 要不要捏???
第68章 吃了没?
陆小凤到花府的时候,府里刚吃完饭.花满舍正与莫道晚相谈甚欢,花满楼陪在一边偶尔插几句嘴,倒是缓解了之前的几分不安,不过一听到管家来报陆公子来了,耳尖儿立马又红成两个圆点。
花满舍眼角一扫,将他坐立不安的表情收在眼底,心中低低叹了口气。
是他们对他关心太少吗?竟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爱好,而且那个陆小凤,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物,即使七童不好女色,也绝不能与这样一个人在一起。
“七童,爹写了信过来,说他甚是想念你,十五之后我就送你回家,这里的案子就不要再操心了。”
花满楼转头看他哥:“爹什么时候写的信,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我还不想回去。”这话一听就是拿来糊弄自己的,江南写来的信,为什么自己一直在府里却没有收到。
花满舍看着他不说话,意思很明确,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难道还非要说出来吗?
莫道晚用勺子舀了一颗珍珠丸子,夹在中间听哥俩说话——好像有点火药味儿诶!
然后陆小凤就进来了,一进门方才还蠢蠢欲动火苗蹭蹭的心就凉了半截。
擦,忘了还有大舅哥这个大灯泡了!
“我不喜欢被人骗,大哥也不行。”花满楼听到陆小凤进来,没等他开口说话,就站了起来,拿过自己放在桌上的扇子,语气坚决,“什么时候回家我自己知道,大哥勤于政事已经很累了,我的事就让我自己做主,该让大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说。”
突然而然发了脾气的花满楼,成功地喝住了房内所有人。
“七童!”“花满楼!”
花满舍和陆小凤同时开口,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花满楼。陆小凤还转过身去拉住了他胳膊,刚进来的他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我昨晚没睡好,先回去休息了。”花满楼头也不回,勉强压抑住声音里的情绪。
陆小凤手一松,他就离开了房间。
“我去看看他。”对花满舍点了点头,陆小凤不等他回答,紧跟着去了。
“胡闹。”花满舍把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惊得旁边的莫道晚手一抖,丸子掉在碗里,溅了他一袖子的汤汁。
“怎么了?你怎么会和你弟弟吵架,你不是最疼他了吗?”他一边擦一边问。
花满舍不语叹气。其实花满楼方才的举动他能猜到原因,不过是怕自己提起吴府的事,所以先发制人,这个弟弟也就这时候表现得像被他们宠坏的孩子,平时还很希望他能多一些这样的时候,但现在,颇有一种自食恶果的意味。
却说回到自己院子的花满楼,花平正在替他准备晚上要看的书,就听到他进门,赶紧迎上去:“少爷,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整理就好。”花满楼脱下外袍,吩咐道,“替我砌一壶茶来,加一点凝神露。”
花平瞧他脸色不太好,吐了下舌头,抱着挑剩下来的书就跑出去了,门口正好撞上陆小凤。
“你不用沏茶了,我陪你家少爷说话。”陆小凤替他捡起几本书,都是花满楼常看的。
花平揉了揉额头,好吧,不沏茶就不沏茶,反正有了这准姑爷在,少爷的安神茶估计喝了也没用。
陆小凤没有直接进屋,从隔壁房间提出先前收好的那坛女儿红,才推开花满楼的房门。
“这么快?”花满楼正在洗脸,微弓着腰背对房门,不厚的中衣下,似乎都可以看到他白皙流畅的皮肤,提着酒的某人一下就嗓子干的不行了。
“额。”他听到自己火烧火燎的声音。
花满楼背脊一僵,举着帕子转过身来,头发上还带了一点水珠:“陆兄?你怎么不敲门?”
陆小凤走过去把酒坛放桌上,干咳一声:“我这不是看门半开着嘛,而且咱们俩都这种关系了,还敲什么门?”
“陆小凤!”花满楼被他这下流的言行给彻底激怒,不过也不知这怒火里有几分是恼羞,反正是一转身甩了个巴掌在他肩膀上,把人推出去老远,自己走到床前,“我没心思听你油嘴滑舌,你快出去吧,我真的要看书睡觉了。”一边说,一边手拉上另一半的铜环,要放下帐子。
“我陪你一起!”陆小凤握上那只伸到眼前的手,顺势坐过去。
“我不想跟你一起。”花满楼挣开他的手,往里面挪了挪,标准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我很想跟你一起。”陆小凤收起方才戏谑的表情,单手支在床上,往前一倾身,几乎要与花满楼脸贴脸,尚未喝酒已经有几分醉态,“花满楼,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
“为什么?”花满楼无处可退,只好往后仰了仰脖子,却不知自己这举动正是羊入虎口。
陆小凤眸色一深,只觉得喉咙更加干燥,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在那截如玉般的脖子上轻舔了一下,舔在凸起处,让两个人都是浑身一颤。
......
“这就是我高兴的原因。”陆小凤双手一合,将还想再逃的人拥入怀里,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正对着他红得发热的耳朵,只觉得某火更甚。“花满楼,你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要做什么吗?”他蠢蠢欲动的口吻简直像在哄骗小孩子。
“你松手!”花七少很生气。
“我不会松的。”陆小凤一副无赖口气,放在腰上的手却缓缓向下滑,花七少一下就僵直了身体。
“陆小凤,你不要太过分了......”一贯清雅的声音此刻像是强忍着难熬的冲动,薄怒之中隐含着几分愉悦,推着陆小凤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平生未有过这种经历,七少很无措。
不过这举动显然鼓励了某只早已兽性大发的小凤凰,手里动作不停,又叼住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红耳朵,顿时房内就传出了一阵无法再压抑的喘气声,略微冰凉的手掌顺着衣摆滑进去,一片滑腻温热,像暖泉一般包裹了整颗心,便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再挣扎也不过是枉然,身体的反应总是比心情要快,唇舌相触之中,吞咽了多少无意义的呢喃,就交换了多少积蓄已久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