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降天下完本[古耽]—— by:冢祭
冢祭  发于:2017年07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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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魇身边久待,脾气不免有些呆板,寻思禅显得很是为难,视线不自禁的落在我这,贝齿轻咬下唇满脸委屈地求助。我是瞧不得他们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想着说辞要安慰。
“我不是豺狼猛兽,用不着处处寻苏璃出头。”烟越说越在意,眉眼微有忿忿之色。
平日见惯对我弯腰恭顺的人,难得有能与我平辈相称的仍就没胆僭越。烟感觉的孤寂我同处其中,自能惺惺相惜,遂笑道:“胆大的人本来不少,一杀二除的也就不多了。连茗毓迄今见到我都总称呼错,更别说寻思禅和影。你非得从我身旁找个没心没肺的,我想大概就池羽能担当一二。”
烟连点数下头,十分赞同地说:“那小子天身像缺根筋,不怕天不畏地的,头一回叫我就学你,都不带点敬语的。你说真少些什么吧,倒是机灵的鬼精,说话得体,不得罪人也不会让自己吃亏,说出来的话叫人欢喜。”
我含笑挑眉,忙不迭自傲夸赞,“那是他本事,婉娘嘴上封得严实,心里同样很欢喜池羽。”
烟笑得合不拢嘴,颇有幸灾乐祸的口吻,“你我都那么惨,何况是她?过去你甚少来魔殿走动不知道,长老里不少比她年长的,对她都是敬语,可把她给气的。特别是早些年,她还年轻呢,一群头发花白的老头都用小辈口吻对她说话,她每遇一次,都没给人好脸色瞧。”
影静默在旁蓦地嗤笑,停下拨核桃的手,笑道:“这话传到婉主耳里,保不准被你们气死。”
“哎……话不能乱说。”烟捡了盘里核桃仁送进嘴里,细嚼慢咽良久促狭挑眉,一肚子坏水,“我可没说她老了,但毕竟她也有些岁数,总算不上年轻吧。”
难得捉到他坏嘴的时候,我抓住机会就说:“这话我会原封不动的说予婉娘听,不必谢我。”
烟微有一愣,咬牙切齿威胁道:“苏璃,活腻了是吧?”
我撩起袖管状作开打的模样,眉间稍挑两下,挑衅地开口:“要开打吗?我随时奉陪,嘴上我说不过你,论灵力暗杀我还有些自信。”
看事的不怕事大,寻思禅与影没有拉架的意思,晓得现今的我不会输烟,倒在一旁有敲锣打鼓助兴的意味。烟脑子素来好使,从来不吃眼前亏,收敛寻衅的气息,挂起令人作呕的笑。他侧首择了太师椅舒服一坐,翘起二郎腿自娱哼起小曲,索性无视我们。
没戏能唱,我略略有些觉得扫兴,对旁两兄弟微耸肩,淡笑道:“两位看客还满意吗?”
寻思禅昂然兴致像燃尽的柴火,烧尽不再,敛起笑意只余清浅淡笑,踯躅片晌下决心道:“璃,迷魇死在上三界哪出?”
影闻言甚是不解,直言说:“哥,你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打算去祭拜吗?”
露骨的厌弃从自己弟弟口中漏出,寻思禅难以招架,敛容垂首默声没多说。我思虑再三,拍了拍寻思禅肩,淡笑道:“待所有麻烦事都了却,我择个时间陪你去。”
寻思禅眼中有难以言喻的喜悦,轻声低问:“璃不介意吗?”
想罢不觉心里有多少嫌隙,我和气道:“人都不在了,再比来比去也是无趣幼稚。再说那处偏僻,靠我嘴上描述也怕你找不对地,与其让你多跑几次,不如我陪着去。但先得说好,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影缄默没多久还是憋不住,脱口而出:“搞不懂你们两的心思。”
宫里人折腾一夜,喧闹声惊扰到宫中细微每一角落,为寻到翔贺等叛臣,翔麟宫是掌灯彻夜,通明烛火照的翔麟宫上空亮如白昼明日。虽无任何旨意,淑贵妃的永福宫彻夜有人监视把守,闲杂人等不得进出,等同是软禁。阖宫惊动的搜索一直持续到初阳晨曦,浩荡的巡查仍是无果,翔贺挟持翔钧真如消失一般,宫门没有人硬闯出宫的消息传来,宫内是找不到一点踪迹人影。翔书官心里焦急却也不是暴君无理的人,最后不得已妥协,忙碌一夜的侍卫休息两个时辰再作打算。
有我与烟相助疗伤,文锦恢复的很快,虽算不上痊愈,已能在清思殿随意走动。文锦坐在窗边望着内宫往来的人群,满是好奇地呢喃:“这翔贺难道真有上天遁地的本事,怎么宫里人寻了一晚上,连根头发都没找着。”
烟盘腿冥想是一心二用,缓缓道:“不好说,许是他用了极其简单的法子蒙蔽众人双眼。”
我颇认同烟的话,毕竟是凡人又无内力修为,可再往深里细想只觉头疼毫无头绪。寻思禅担心我过思头疼,忙上前劝道:“找人的事宫里自然会有人担待,璃就少操那些心,别到时又头疼,平白受累遭罪。”
文锦细尝小厨房送来的点心,笑道:“怪不得迷魇过去要记恨战神,我看着都嫉妒。过往可是我待寻思禅最好,都没瞧过他这般细心对我,当真是重色轻友,令人心寒。”
按理寻思禅在迷魇身边久待,脸皮不至很薄,哪知他面色微微涨红,嗔怪直唤:“文锦哥!”
文锦岂会随意饶他,抿了口茶曼声道:“怎么?许你没良心的做事,不许我说了?哪有只许州官放火,百姓不得点灯的理。战神得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不然旁人不晓得以为是我欺负他,趁一时口舌之快。”
文锦原就是玩笑话,做不得数亦不能当真,我浅笑未予理会,说多易错,更不必提容易漏嘴给人抓把柄。
影了然我心思,眼角带着温笑淡淡道:“文锦哥且饶我哥一回,大可见他以后表现再下断论。”
文锦是聪明人懂得点到为止的界线,瞧我轩眉不愿多言,他微沉吟俄顷含笑道:“我往后就住在战神殿后院,就依影的话到时候一看便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性子向来是有句说句的,别到时得罪惹怒了人,闹得个有家不能回。与其晚景凄凉,我情愿一开始就自寻出路。”
我低低哼笑一声,无奈地开口:“没人敢在魔族战神殿放肆,你安心住下就是。只不过往后的日子,我得要池羽陪着思禅去寻你,省的成日被你欺负回来怏怏不乐。”
烟伸展双腿,冥想结束一扫适才颓靡之态,兴致勃勃道:“你说的起劲怎先问池羽同不同意了,宠着这个就去委屈另一个,我看所有人里就属你没良心。”
我威严横扫一室直落到烟身上,“说的是,我就是性子冷酷,等眼前杂事处理干净,你会瞧到的。”
烟如何听不出我的威胁,不在意的摊手,“不愧是我的至交,晓得我爱看戏的脾气。”
皮厚如斯我真是说不出半句不是,无声瞪着他像是看稀罕的奇物。清思殿外的吵杂声越发渐响,细闻能听出戎装铁甲敲碰的脆响,来者人数众多,大步流星疾步前来但十分有序。不过一盏茶功夫人已围在清思殿外,刀剑入鞘未有半分杀气,侍卫伫立在两侧昂首垂臂开道。
入翔麟宫来今日我们是头一回见到翔书官穿着亲王仪制的官服,团龙密纹裹塑下的翔书官高华威仪,带着难以亲近的疏离感。他腰间的佩剑入在剑鞘隐泛赤红血光,仅是一夜,剑锋浴血见红夺命,人已不是无垢纯然的闲散亲王。
翔书官眼下淤青突兀明显,眼眸中满是倦态,整夜滴水未沾的带兵搜查,嘴角干的开裂起皮仍不知。他强颜欢笑道:“昨夜事发突然,我急奔去救父皇没能相助王爷,闻得你平安归来本来想前来一见,无奈实在是事多脱不了身,结果拖到此时才赶来。”
翔钧至今下落不明,身为儿子自是要担起寻父安民的责任,百忙中抽空前来已是有心。我没理由生怨,淡笑表态道:“我明白你的难处,徐公公一切安排妥当,我们这不缺不少的。”
寻思禅沏了杯茶托茶盘端给翔书官,放下时莞尔安慰:“皇上万金之躯,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翔书官愁眉苦笑,渴的顾不得尝下是否烫口,抬首一饮而尽,饮罢不忘赞口,“单恩公的手艺如我这般牛饮着实可惜,只是我现在是在无心品茗。”
烟起身倚在窗边遥望雾水中的蓬莱仙境,单刀直入就问:“宫里侍卫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你昨夜几时让人封守宫门,换的又都是心腹,一夜怎会没点消息。照说翔麟宫地域虽是三国之最,可浩荡的千余人近乎将皇宫翻遍式的搜查,别说是几个人藏不住,就是只耗子也没找不出的理。不知二皇子可有想过如此无效率的原因有他?”
“烟公子请说。”翔书官对烟的出现没丝毫惊讶质疑,反倒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影沉吟思虑良久先烟一步开口:“宫里有内奸与贼人里外呼应,所以……”
略作分析我越觉烟推测在理,我冷哼讥笑:“我相信二皇子早将皇宫每寸地都搜了干净,这般都没抓到人,连林世兆与他心腹那几只耗子都没能逮住,说没人搭救安通消息是不可能的。不过宫中侍卫众多,要从中找出关键人物并非易事。”
文锦淡笑开口,不徐不疾,“难如登天就罢了,还不能打草惊蛇,不然怕是皇上的性命要堪忧了。”
烟沉默想事,指扣花好月圆刻紫檀茶几案面,一声声铿锵有力,许久悠然道:“没错,坏事被揭,他们如今算是亡命徒,狗急都会跳墙,何况是人。”
翔书官如何不懂其中利害,事关自己亲人,再稳的性子都会乱,他脱口而出:“难道就此由他们挟持我父皇,束手不做任何事,光等他们放人吗?”
“二皇子先别性急,法子总会有的。”寻思禅不忍多泼冷水,出声宽慰的同时冲我挤眉。
人族的纷争我并不愿意多管,旦夕祸福都是天命,随意插手对谁都没益处。翔书官跟前我不好多说,只得在旁人不易察觉下朝寻思禅微摇头,寻思禅素来明事理,也懂我难处,心中虽有失望却没怪责我。晚春晌午的艳阳微现初夏的毒辣,明晃晃的照耀在蓬莱湖面波光金灿,凌凌水波似六棱镜将烈阳光四处折射,殿内光影忽明忽灭,如水中宫殿。奇异光景烘托的清思殿气氛愈发诡谲冰寒,光散在众人面上繁复多变,各怀心思皆是沉默不言。
静寂微久,翔书官轻淡一叹,直截了当地开口:“实不相瞒,我今日特意前来原是想劳苏兄相助的。”
意料之中的事,我未多有伪装,只是右眉稍有一挑,诧异道:“既是有着打算,缘何会改变主意的,你倒是忍得住气,来了这会儿时间只字不提。”
翔书官惭愧地挠头,羞赧道:“怎么说都是自家的事,兄弟的丑。贸然开口要朋友相帮实在难堪,心里也过意不去。”翔书官目光真诚,眸中确有连累朋友的不忍与愧疚。
烟似笑非笑道:“偌大的宫殿寻人,连侍卫数个时辰的搜寻都无果,仅凭我们几人之力要找出人,就犹如大海捞针。”
我颔首赞成,为难地说:“并非我们不愿帮忙,我们对翔麟宫的布局也就是纸上谈兵,压根不及宫禁的侍卫清楚。哪能藏人,哪又能避开眼目,各种细节上的事儿,我们都是毫无头绪的,很难使上力更别提找到人了。”
话说的清楚,翔书官也是听得明白。就算是些许希望他亦不愿放弃,重吐叹了口气,他颓然道:“我明白这道理,但我迫切想救出父皇,才想能多人多主意,兴许就能找出好法子。”
要说办法并不是全无,不过我一时拿不定决断 ,思虑再三笑道:“办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出的,你操劳整夜该早些回去休息。我们集思广益琢磨一番,想到好的对策就置喙徐培祥去告知你。”
话说到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沉静如寒冬深晚的氛围与殿外骄阳大相径庭。翔书官是明事理的,他深谙追问紧闭无益,遂面稍露微笑地说:“有苏兄这一句话,我是心安不少。我只望能尽快找到父皇,但愿大哥能顾念昔日的父子之情,别做出众人后悔莫及的事来。”他话语略有一顿,转瞬眸中透露出一丝狠戾的精芒,“至于林世兆,小祥子给我发话下去,活捉林世兆,我定要见他活人。捉到给我派人日夜看守,不得出现任何差池,更不许他自裁自戕,等皇上回来,交由皇上亲自处置。”
翔钧是何等冷酷的心性,一旦林世兆落入他手里,定会叫他生不如死的。恰逢我眸光与烟对上,两人双双会心一笑,多年相处知交,只稍一眼对方的想法便可了然,何况是同样的认知。
影在人前话素来精简,但每开口必都说中要害。影脸上含了些许冷意,嘴角浮笑下隐有讥嘲,道:“二殿下打算怎么处置你大哥翔贺呢?”
翔书官呆愣须臾,眼眸缓缓下敛,痛心疾首地开口:“倘若大哥真伤及父皇性命……那书官只能大义灭亲了。”
“事态没发展到无法回首的地步,大皇子尚没为自己分辩,眼下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
翔书官冲寻思禅含笑一表谢意,狠辣的眸下隐有不忍,沮丧之色不禁意下爬上他眉梢,垂颓的两肩愈显倦态。整日殚精竭虑的消磨,再不见温文儒雅公子的意气奋发,心情烦乱的翔书官在屋里踱步,让人瞧了昏花。
我移开落在翔书官身上的眼光,头晕眼花的他一味盯着殿角花架上的海棠,红火绽放的海棠花瓣像是蜡做般仿佛永不开败,赤红的喜气与屋内压抑气氛格格不入。
文锦看不过觉心烦,笑道:“我们现在说什么都是空的,不是一竿子打下就完事了。还是得先找到人要紧,最坏打算是要做下,但不是一点希望都不抱。二殿下与其在清思殿伤神耗力,不如早些去休息会儿,后宫的事毕竟暂要你做主,前朝大臣还需你安抚。”文锦面上说的得体有理,实则微有赶人的意味,不过是翔书官操劳整夜思绪混乱,烦乱心绪如何能听出其中含义。
烟深邃莫测的望了文锦一眼,轻笑接口:“平日里你说话滑头狡徒,偶尔认真说几句也是在理。人不是铁打的,二皇子注意保养才是,不然尚未找到你父皇,你已伤病倒下,翔云内政岂非得一团乱了。”
寻思禅面露忧色,闻言微颔首,真心实意道:“宫里宫外现在已是人心惴惴难安,再无人主事必定会方寸大乱,那时只会更得不偿失。”
翔书官原要多坚持半会儿,见众人劝说沉吟半晌才作罢。他一夜无休眠神思微有离散,身子不如前些日子见的硬朗,步子蹒跚轻软,似乎一推便会倒地不起。草草数语客套与我们暂别,徐培祥扶着翔书官三出清思殿,殿外早有轿撵相候。
午后万里天际无云遮日,骄阳高挂如火球散发阵阵初夏的暑热,来回也就数步路,额间晒的沁出细密晶莹,蚕丝里衣褶皱黏腻在身上很是难受。高杆翠叶上蝉有一阵无一阵的鸣声,听的人越发心烦,我蹙眉抬眸口气败坏道:“找人粘去成日没完没了叫的蝉,吵得人委实头疼烦躁,哪还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救人。”
翔书官走前多番叮嘱过宫人要好生相待我们,宫里的人多是闻风而动,而今事态发展明眼人哪个瞧不出翔书官的仕途将来。我们既是他的座上贵客,但凡开口的要求谁不是应声去办,没人胆敢违逆。
回到清思殿前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殿外恼人知了声轻去多半,我这才微吁气觉耳根子清净。翔麟宫的风四季吹刮呼啸如冬,六月天仍旧如斯,不过是凌冽寒风换作阳阳暖风,过堂蹿冲进清思殿。殿门仿佛有霜冻屏障,入屋的暑热一扫而散,反倒还有丝丝令人瑟缩的凉意,炎阳下刚入屋的我余热尚在,穿堂风乍擦过身顿时倍感凉意舒适。
第66章 摄心寻人
计划拟定的同时人手又足够,我们只稍等翔书官到来,宫里人多若我们自己行动难免会有疏漏,漏网之鱼难保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华灯初上,刚到掌灯时分,翔书官睡足不过三个时辰,醒后首要事便是遣了徐培祥来清思殿侍奉,说是怕宫人有怠慢来监督,实不过是打探我们可有对策。徐培祥是宫里的老人,为人处世周到圆滑,在我们身旁陪笑伺候,话语里恭谨的俸维话多,十句有五是意赅的提到翔书官难处与意愿,恭维的人听得舒服又不好意思拒绝。
起初就决定要翔书官相助,影瞧出我听得微有不耐,他直截了当地开口:“徐公公一心侍主,实属可贵。我家王爷并非不愿出手相救,但确有为难之处,还望徐公公能助我们一二。”
徐培祥岂敢戴高帽,满脸堆笑道:“景公子客气,但凡宫里的事,奴家出力是应该的,何来助王爷一说。只要宫里奴才说的上话的、做的到的事,王爷尽管说便是,奴家一定尽心去办妥,绝不让王爷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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