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降天下完本[古耽]—— by:冢祭
冢祭  发于:2017年07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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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突现两个镖头大汉,驾着那人便要走。池羽瞧了心一软,忙开口:“方才与他无关,无需罚他。”
鸨母与那二人像是没听到似得,丝毫没停下动作。池羽开口求饶,我自不会拂了他的面子,命令般开口:“叫你们放人是听不懂吗?”
鸨母自顾自斟酒,笑道:“不知事的欠教训,客官不必为他担心,生来都是皮糙肉厚的贱东西,还怕挨几记打吗?您不必放心上,我这就给你斟酒道歉。”
“既然客人都说无事,你又顶撞什么。还不放开人做自己的事去,我何时教过你们在院内闹事了。”
我寻声望去,是先前酒楼那男子,面戴镂金面具挺拔玉立,身后鹅黄素衣少年胭红发丝随风扬起。鸨母闻言神色慌张冲两大汉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默声离开。院子的主人倒是丝毫没退下的意思。
待人散尽,那人客气开口:“不知苏王爷可愿挪步与我同饮,当是我为刚才的风波赔罪。”
我含笑答:“三皇子请的酒我定赏脸喝,只是何须那般麻烦,你差人端这来不更方便么。你我在这赏景等待,比在外吹冷风强。”话语看似轻描淡写平常,我心下惊异万分,醉香楼据查探也是他名下的产业,再算上兰艺阁其财富可想而知,何况除此外他似乎还有在暗中经营其他。
我的话令轩弃弥凌然一惊,吩咐身旁家奴数句,轻关上房门。卸下面具,果然一表人才。轩弈尘缓缓摘下面具,只言不语与我对视片刻忙躲开视线。
轩弃弥含笑问:“王爷是如何猜出我身份的。”
我微挑眉示意影与池羽在我身旁坐下,方缓缓道:“时常耳闻三皇子与六皇子形影不离,甚有同榻而眠的习惯。刚才瞧见六皇子,又见你威严贵气,做了个大胆结论而已。”
言语颇为露骨,轩弃弥听之不由微皱眉。轩弈尘顿时抬首,脸色青白极为屈辱。话语一出我心下懊悔不已,不过是想起下午的情景,竟不顾身份说出伤人的话。气氛霎时尴尬,我心虚视线垂得很低,怕对上那双起了薄雾的黑眸。
池羽淡笑道:“王爷意思是二位平日极为亲近,又相依成长的至亲兄弟,自是同榻而睡,无话不谈。”
我欣赏的看了眼池羽,舌灿莲花轻易就解去眼下的难。气氛兀然缓和不少,轩弃弥虽眸藏怀疑,神情松快不少,一口灌下杯中酒,浅笑道:“小王误会,自罚三杯望苏王爷别介意。”
“是本王语带含糊才使人误会,若要罚我必是逃不过。”看似喝酒,实则我俩在较暗劲。
酒过三杯门缓缓被打开,精致菜肴被奴仆一一端上,半刻过后即是满桌。热气腾腾香味满屋,甚是使人开胃。自进镜月以来,绝对是最好的一顿。池羽久未碰佳肴,只顾饱口福,我倒是担忧他会撑着。而轩弈尘动筷极少,神色低落介怀着我错口的话。
第34章 湖畔交心
整顿饭几乎是无言用完的,酒足饭饱后屋内逐渐凝聚一丝紧张感。仆役陆续端进茶杯,接过端来的茶,漱了漱口。心中盘算着说服轩弃弥的理由,法子是好却难免会伤到轩弈尘。想到他数次出手相助,如今被我当成把柄,不免愧疚万分。
轩弈尘拨弄着玉戒,缓缓道:“不知苏王爷因何事来我国。”
根本是明知故问,我挑眉回击:“想来三皇子也有所耳闻,近日我国与翔云有些矛盾,虽不至于短兵相接但僵持许久。我来是想请镜月帮个小忙,当下和事老。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轩弈尘只笑笑,摇头拒绝:“王爷太高估本小王的能力了,我爱莫能助。”
“可殿下的父亲乃是镜月的国君,想来他可以做主。本王原想直接以出使的名义拜访你父亲,后来想起毕竟不是大事,犯不着劳师动众的。那样既会激化矛盾,又容易引诟病。才想请皇子帮忙游说。”言说间我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果是时而轻蔑时而讥讽。适时瞟了眼轩弈尘,容色平缓瞧不出喜或悲。
轩弃弥喟叹道:“不瞒王爷,我虽说贵为贵胄皇子,实则并不如外界看到那般高贵。我和轩弈尘的母妃,出身低微而今又不得盛宠,世有母凭子贵之说,但忘了还有子凭母贵的说法。在父皇面前,我不过是普通的皇子,既不是他最喜爱的,如何能凭我一己之力说服父皇呢。”
算准他会来这套,自然不意外失望。我哑然看着龟鹤遐寿灯台中烛火摇曳,叹息如烛光忽隐忽灭。池羽瞧我犯难,刚想开口被影拦了下来。多年相处相知,影必然明白我定有对策,顾静静待我开口。
“本以为我费力替贵国除去颗毒瘤,更幸得六皇子相助,三皇子会因此帮忙。现下看来确是我太过天真。”
瓷杯破碎的声响,惊起在座众人。轩弈尘紧咬下唇,手用力搅着衣摆只字不言。与之相比,轩弃弥表露的极为淡定,只是神情是骗不了人的。我在他眼眸深处,看见转瞬即逝的慌乱与动摇。
忽觉左臂被人拧得微疼,我知道是池羽的责备。我承认利用轩弈尘的善心很卑鄙,可兵不厌诈。比起在意轩弈尘当下心境,我更在乎两国百姓与将士的性命。
意味深长的扫了眼轩弃弥,我淡淡开口:“皇子既然无法,我自然不好意思强求。也罢,我自己去皇城唐突造访便是,顺带请你父皇收回镜月在神武的产业。醉香楼虽说只是供人消遣的销金窟,终是在神武境内。夜晚每每入睡,想到那儿总觉如骨在喉,甚是难安眠。为求和气,我亦不愿出兵铲平。”
语音未落,轩弃弥猛然一振,嘴角的弧度终是挂不住了。沉默良久,他才开口:“苏王爷既为两国交情着想,纵然我能力甚微在父皇面前说不上话,也想助你一臂之力。”
话到这份上,我已然明白他的意思,识趣道:“劳烦三皇子了。”
达成共识后一室无息许久,轩弃弥起身寒暄数句告退,轩弈尘同不愿多留一起离去。
屋内仅剩我们三人,池羽呵斥:“六皇子好意帮你,你怎可以此要挟。真不是君子所为。”
影忙驳回:“兵不厌诈,虽说有些不择手段也不能算错。一来苏既然敢说必有把握轩弃弥会松口,二来即使无效,我不认为苏真的会想伤及轩弈尘性命。”
一时针锋相对,我反倒成了局外人。凉风从湖面拂来,吹得竹帘颤动,阵阵牡丹香漫漫。不多时房内气氛缓和不少,池羽心知事已发生多说无益,懒得再扯。相比之下影确实理解我更多些,数千年的情分我与他早是心灵相通。
影送了块桃子入我口,浅笑开口:“池羽的话不错,方才的事真非君子做的。眼下人是得罪了,话说出也收不回。你是打算就此作罢,让他去了吗?”
我瞧着他星眸笑似月牙,惊觉不知不觉中他已改变甚多。佯有无奈般,我叹息道:“给个建议,我是该如何是好?”
池羽气消大半,愤愤道:“可别告诉苏,省得将来嗔怪他三心二意,还驳是我们的错。”
含笑把他拉到腿上坐,我低叹:“不气了?”
故意撇开头不与我亲近,只道:“气你,你可会改?我才不白费力气。”
“是我冥顽不灵,浪费你一番好意。”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轻叩声。我放下池羽迟迟不出声,心中疑虑。经初到的事,想来伶人小斯定不敢来打扰,鸨母亦没那胆子,这会儿又是谁。
久没人应门,门口那人定神开口:“我家公子有事想找王爷。”
我冲影使了个眼色,让他开门时谨慎些以防暗算。来人是轩弈尘的贴身仆役轩才,他见我忙作揖:“晚来打扰王爷绝非我家公子的意思,只是我家公子有话想与王爷单独谈。不知王爷可愿挪步与他一见。”
我笑答:“当然。”
起身行至门边,我不由侧头望了眼影,轩才何其明了,忙道:“王爷大可放心,兰艺阁虽是烟花之地,院里人仍是守规矩的,绝不敢做出造次的事。”
我沉默点头随他离去,轩弈尘的玉落轩离水榭甚远,隐在竹林之后。行至玉落轩外,已听不见俗世男女嬉笑怒骂声,只余琴瑟幽幽和鸣。同花月坊一样,玉落轩近半也建在水上,却要清雅的多。前院正是一池碧泉与欲子湖相接,泉边坡壁有着竹片,顺竹片常年潺潺淌下的是山上清溪。石灯台烛光萤萤,映着门前青石板路。
玉落轩水榭湖边轻纱随风轻曳,安神香绕梁弥漫,不像凡土倒似上三界神山。轩弈尘坐在栏边自顾抚琴,青烟自琴旁博山炉中袅袅散开,琴音缭绕,一静一动美人如画。我不愿打扰,悄声坐在他对面的四方梨花木桌边,独自饮茶品琴。
“王爷不怕茶里有毒吗?”
我呵呵一笑,不以为然:“六皇子盛情,纵使有毒我亦无怨。”
轩弈尘听罢凝神片刻,喟叹道:“真不知说离是胆识过人,还是过分自信。”
他忽换称谓,我微愣片刻想起初遇时他阴郁的神色,口气不由放柔:“兴许都有。”揣摩他心思许久,猜不透他寻我的意图,我不想贸然开口打断眼前的宁和。
着魔似得迷着他指尖唇边演出的曲调,我却是不懂音律的人。一曲罢,轩弈尘轻推开身前琴架,起身缓步坐在我对面,淡然道:“你怎就不问我找你来是何事?”
“你想说不问也会开口,不想说问又何用?”接过他刚沏好的茶,清冽淡雅的茶香扑面而来,抿了口感叹:“好茶,细闻有股幽幽梅香。取岁初梅瓣上雪水泡的?”
轩弈尘点头莞尔,这一笑便是倾国。我瞧着出神,他轻咳半刻我才缓回神。
他缓缓启口:“至今不曾问我三位老人的去向,离是打算撒手不管了吗?”
我颔首道:“有六皇子护着,我无须担心不是吗?想来你会照顾的很好。”
仰首饮了口茶,轩弈尘悠然开口:“他们正在我府邸,池羽要是想见,随时可去。”
闻言我未搭话只直直盯着他,读着他有意相瞒的心思。倘若只是说无关紧要的话,他让家仆传话就可,无需请我来此品茶听琴。轩弈尘见我的眼神微微闪烁,隐隐有着模糊的气息。忽觉他手指的扳指,原来他始终贴身带着,心里逐次生起柔意。
伸手颇失礼的拉过他手,我细瞧了番玉色,叹道:“果是佳品,如今真是不多见了。”
慌忙的收回手,他怯怯问:“你是想要回吗?”
“送出的东西没要回的道理,何况在戴在你纤指上很是漂亮。”
轩弈尘闻言微笑盈盈,眼波流转媚如丝。正当情意浓时,屋外不知事的叩门声扰来。是轩才的声音:“公子,三皇子找您。”
轩弈尘听闻轩弃弥时,神色讶异一震,瞧了我眼不知如何是好。我嘴角划过片刻讥笑,讥嘲自己竟忘了身份,不识好歹的在玉落轩久待。主人既已回,我不愿在此惹人嫌,起身便想告退。未走到前厅,忽感手臂抓里,回头只见轩弈尘略有慌张的神色。
“阿才去替我婉言,说我累了已经就寝。有事明日再谈。”轩才许是头一回遇到轩弈尘如此回答,一时不知所以。瞧出门外的为难,轩弈尘口气俨然不容反对道:“你去回就是。”
风露轻绵徐徐吹入,前厅轻纱随风飘曳,下摆软软拂地静谧寂然。轩弈尘身上安息香味道隐约浮现,其中一味正是玫瑰调制的。月色清辉如水,我确想与他良宵赏月,奈何不逢时地,烟花地人多口快,留久被有心人窥见恐损他清誉。
衣袖自他掌中抽出,我遗憾道:“时候不早了,再叨扰就显得我太不识趣。”
轩弈尘明我意思,凝思片刻微微点头。不忍瞧他眼角透着淡淡没落,我轻揽他入怀温言道:“抱歉。”
低垂螓首,懒懒得靠在我怀里,他轻声开口:“我明白你的立场,心里清楚纵然皇兄不答应你,你也不会荼害我。”
“真是盲目的信任。”捋了捋他胭红青丝,我轻推开他:“该走了。”
出门时恰碰上正打算离去的轩弃弥,四目相视无言。轩弃弥见我没太多惊讶,只微微颦眉少顷。我冲他微微颔首,静默着缓步离开。回到倾雨阁时,莺燕的嬉笑声仍未休止,断续传来隐约几声。湖面碧波荡漾着花月坊的照影,伴着琴声洋溢花香浮动,胜似虚境幻象。
“回来的好早。”影倚在金丝镂花靠枕旁,独赏湖面印月。
我进屋悄声磕上门,瞧了眼床上酣睡的池羽,浅笑坐在影身旁,“你难得有此雅兴,倚栏赏一池□□,碧波清风,品茶听曲。”
影笑道:“等你回来无事,免得犯困才坐在窗边吹风,跑你嘴里倒成风雅之事了。”
轻笑盯着他少时,我缓瞌闭双眸凝神冥想,和缓道:“你也早去歇息,无需在旁彻夜陪着。”神思游离间恍惚闻见笛音婉转清扬,吹笛人心无旁骛不似那晚惆怅。
冥想彻夜才终了,待睁眼已是卯时一刻。兰艺阁被笼在漆黑夜色中,星稀朗月洒得欲子湖荧荧泛光。影在我身旁盘坐一夜,没灵力护体早撑不住打起盹来。兰艺阁内祥和安谧,歌乐休止啼笑不再闻,微露的白熹静静等待昼间不同的热闹繁扰。
“扰了王爷清净。”轩才瞧见我在前厅微愣,遂而笑道:”每日卯时下一刻,都会有婢女端洗漱盆送往各处,望王爷见谅。不过苏王爷起得好早,本以为除我家公子外,甚少有贵胄会起的如此早。”轩才说罢挥手派婢女入屋,两婢女入屋悄声放下水盆又无息退离,始终都垂首不曾抬眼瞟我一眼,真是训练有素。
“兰艺阁的鸨母龟公都是吃素的么,何时安排婢女的事儿都要劳你家公子操心了?”我语带慵意的问罢,丝绸拂面花香繁多,尤为玫瑰味为主花香阵阵。我拭一拭脸颊水珠,笑道:“这洗漱水是你家公子调配的?”
轩才屈身道:“是。阁内的杂事都交由忠叔打点的,公子本不管这事,只是公子说王爷是贵客怠慢不得,才亲自揽手管了。”
越听心越沉,他的心思于昨晚我已有些明了,如今看来需斟酌意料外的事态处理了。“替我谢过你家公子的好意。早膳遣人送来就是,不必特意麻烦再跑来,省得你公子有事找不到你。”
“是。”言罢轩才再屈身,转身匆匆离去。
影抱臂斜倚木柱饶有兴味的观了眼前一切,轩才走远才悠悠然开口:“如此有心的君子之交,不知道苏打算用此话敷衍自己到何时?”
我叹一口气,摇头道:“你何不饶我此回。”
影微耸肩眉眼含笑,故意学我叹息:“我不过是好意提醒,倒成我有意为难你了。”
被他逼得一时羞恼哑然,我忙伸过手去拽他却被他反应极快逃开。本想起身逮他好生修理一番,听闻屋外渐行渐进的窸窣声,我放弃心里念头,转瞬威坐中堂。早膳送的很快,仍是先前送洗漱盆的两个丫头,眉目清秀气质不俗应该不是阁内女子,恐怕又是轩弈尘有心安排的。
“我这不需要你们随身服侍,寻常女子来烟花柳巷做什么,退下早些回王府去。你们家公子问起,若是责备我会解释。”挥手将她们赶回去,呢喃道:“真是胡闹。”
“如此胡闹也是有心,不是把你放心上谁愿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池羽伸手捏起水晶龙凤糕,送口不过须臾间忙赞。
第35章 镜月皇城
兰艺阁厨子的手艺确是称赞,无怪乎会有许多食客慕名来,佳肴果腹红颜相伴左右,人生快事惬意。早膳多是点心糕点饺类,豆浆配之倒不腻味。
“苏王爷昨晚可好睡?”轩弃弥自径而入,笑谈中透露一丝敌意。
我佯装不见笑答:“有劳三皇子招待,择了个清幽地给我们,一夜静谧安眠到天亮。”
他点头继而沉默不语,屋内顿时陷入一阵尴尬,池羽与影在内屋收拾衣物,仅剩我陪着轩轩弃弥干瞪眼。约莫一刻之久,轩弈尘迟迟现身,胭红发丝被金黑丝带缚着,没前额发丝遮掩更显他凤眼的美。
轩弈尘瞧出异样,莞尔开口:“三哥怎不唤上我同来,如今我姗姗来迟倒显得我怠慢苏王爷了。”
轩弃弥闻言嘴角浮起笑意,“昨夜你睡得晚,我没舍得唤你起来。苏王爷海量,怎会介意。”
“当然。”心谙他此番话是有意说与我听,无意忽略了轩弈尘的感受。瞟了眼轩弈尘轻咬下唇的容色,我淡然道:“怎算怠慢,我这尚未整装还得劳六皇子久候。”
轩弈尘轻点头,莞尔一哂:“我可否讨口茶吃,空等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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