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二哥就是故意捣乱的,像是这种事情,应该是谁年纪大就听谁的才对。”
穆羡鱼斟酌了半晌应当怎么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想了半晌却觉仿佛也本就实在没法解释,只得就这么强行哄着单纯的小家伙,轻咳了一声硬着头皮答了一句。墨止却显然还不大懂得为什么要这种事情,歪了头思索片刻,便痛快地点了点头道:“好,那就是我嫁给小哥哥——我回头就去跟二哥说,要他改过来才行!”
“不,这件事还是我自己去跟二哥说的好——我顺便也得问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才能这么上赶着要把他亲弟弟给嫁出去。”
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肩,穆羡鱼意味深长地缓声答了一句,眼中便不着痕迹地闪过了些许威胁,连望着宫门的目光都带了腾腾杀意。墨止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冷颤,只觉背后莫名便升起了些许寒意:“小哥哥——二哥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我们回头再收拾他。”
穆羡鱼摇了摇头,揉着小家伙的脑袋温声安慰了一句。压下了因为自家那个不靠谱的二哥而升腾起的火气,便上前叩响了宫门,将随身的腰牌交给了闻声出来的轮值侍卫。
要真论起来,他这个皇子当得却也实在是颇有些寒酸——不光没办法自由进出宫门,连身上的腰牌也是只能在下头唬住一两个人,想要进宫门也只能等着里头的回信才行。眼见着那个侍卫已进去禀报,两人便也留在门口等着回信,谁知生生守了小半个时辰也没等到回话,叫穆羡鱼心中却也不由再度生出了些不安:“墨止,你上次进皇宫的时候,可曾仔细看过皇宫有多大么,半个时辰能不能走得完?”
“小哥哥不知道吗?”
墨止不由微讶,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了一句。穆羡鱼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轻咳了一声摇摇头道:“皇子在宫中本就有不少不能去的地方,还有些地方去了就容易惹麻烦——我当初在商王府的时候,就总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念书,也习惯了不怎么出门去乱绕。偶尔闷得无聊了想要出去看看的时候,也就直接出宫去了,宫里面其实反而没怎么绕过……”
“小哥哥不要担心——我上一次已经绕熟了,能认得路的!”
望着小哥哥带了些尴尬的神色,墨止便不由轻笑出声,仔细地思索了一阵才又道:“要是由我们来走,大抵只要片刻便能走得完了——但由一般人来走,走全了大抵是要大半个时辰才行的……”
“竟然当真有这么大么?”
穆羡鱼诧异地应了一句,沉吟了片刻,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行,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们还是这就进去看看的好——不走门了,我们直接入地进去吧。”
小花妖原本就早有准备,闻言便痛快地点了点头,朝着袖子里面摸了摸,居然就这么凭空从里面掏出了个不大不小的花盆。穆羡鱼看得不由愕然,望着他的动作好奇道:“墨止——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是你的袖子里面装的东西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其实是我直接变出来的,但是既明大哥说凭空白出来太显眼了,就叫我假装上袖子里面摸一下……”
墨止的脸上不由泛起了些许血色,摸了摸脑袋小声应了一句,便领着小哥哥走到了个偏僻的角落,把花盆仔仔细细地放在了地上。穆羡鱼却也不由哑然失笑,无奈地摇摇头道:“既明教的这个法子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用——倒也幸好你这件衣服是宽袍大袖的样式,从里头掏出东西来总归还不算太过奇怪,可也不能什么都从里头往外拿,像是这种从袖子里头掏出来个花盆的情形,倒还不如平白变出来显得正常一些了。”
“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那下一次我还是偷偷变出来,不叫别人看到就好了!”
墨止点点头认真地应了一句,便拉住了小哥哥的衣袖,仰了头望着他一本正经道:“小哥哥这一次一定要把力量收好才行,皇宫里面的草药成精得很多,力量也要比江南那边的强上不少。万一他们看中了小哥哥的力量,我还要从他们手里把小哥哥给抢回来,万一迷路可就麻烦了……”
“好,我会尽力把自己隐藏好的。”
穆羡鱼不无心虚地应了一声,临时抱佛脚地将神念送入玉佩,紧急温习了一回相关的功法,才朝着小家伙轻轻点了点头。墨止便也握住了他的手,念了个诀便纵身跳入了花盆之中,两人的身形瞬息间化作了两道白光消失不见,原地便只剩下了个空荡荡的花盆。
这一回两人都已有了准备,走的路又比从江南回京城近得多,显然要比上一次的旅程顺利了不少。被小家伙拉着从不知哪个花盆里头钻了出来,穆羡鱼才踉跄着在地面上重新站稳,还未及睁眼,便听见一旁传来了女子惊恐的尖叫声。
第一反应就是只怕从后宫哪位娘娘的宫殿里钻了出来,穆羡鱼心中不由打了个突,连忙睁开眼望了过去,却怎么都觉面前的女子仿佛有些面熟。略一沉吟才忽然明白了自己身处何方,连忙领着小家伙上前一步,拱了手低声道:“太子妃还请稍安——且先容我说一句话……”
“你是——是三弟吗?”
太子妃愕然地望着面前忽然从自家后花园里冒出来的两个人,原本受惊的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便试探着轻声问了一句。穆羡鱼没料到自己易了容也能被这位嫂子给一眼认出来,闻言却也不由微讶,忍不住抬了头好奇道:“我在京城里面走了一圈,也始终都不曾露馅过,嫂子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你二哥说你有玄武血脉,我好歹也是高家人,也多少比常人见得多些,知道你们这些有上古血脉的都有些匪夷所思的奇异本领,有这样易容遁地的本事也不算奇怪。”
太子妃轻声应了一句,望望左右无人,便又冲着他低声道:“你先在这里待一刻,我将无关人等屏退了再引你进屋说话——你二哥如今不在东宫,你这么冒冒失失的跑过来,万一叫人见到了,回头你二哥该说不清了。”
“为什么我冒冒失失的跑过来,回头居然是我二哥说不清……”
穆羡鱼错愕地摇了摇头,忍不住越发好奇起了自己在太子夫妻眼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定位。望着太子妃风风火火离去的利落背影,却也不由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转向了一旁的小家伙:“墨止——咱们两个的易容可有办法解开吗?”
“很容易就可以解开——但是一旦解开了,除非先生再帮我们易容一次,不然就没有办法再变得回去了。”
墨止点了点头,仰了头轻声应了一句。穆羡鱼略一沉吟,还是微微颔首道:“回头再说回头的事好了——我们今夜怕是要办不少要紧的事,始终易容怕是不好解释,还是先解开再说吧。”
“好——那小哥哥要先闭上眼睛!”
墨止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拉了拉小哥哥的衣袖示意他蹲下些。穆羡鱼顺着他的力道半蹲了身子,却忽然被小家伙搂住了脖颈,一个极轻的吻就猝不及防地落在了他的额间。面上原本附着的灵力缓缓散去,胸口却也仿佛跟着莫名的一空。
“墨止——”
穆羡鱼下意识轻唤了一声,本能地反手揽住了小家伙的身子。小花妖也俯了身轻轻靠进了他的怀里,蹭了蹭他的颈间,鼓足了勇气小声道:“小哥哥,这就是那棵柳树爷爷……”
“那颗——传说中送子的柳树么?”
穆羡鱼不由微愕,诧异地抬头望了望,便忍不住失笑出声,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头顶:“所以这样就能结出小种子来了吗?”
“还是不能的。我问过了先生,因为小哥哥也是男孩子,所以没有办法生出小种子来,先生让我将来记得给他掐根枝条给他……”
墨止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失落地小声应了一句。穆羡鱼浅笑着揉了揉他的额顶,放缓了声音安抚道:“没关系的,结不出来就结不出来了——你看飞白他爹娘是金系跟水系的,结果生出来个小老虎,万一25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咱们两个结出个种子来,说不准就得生出来个会走路的小树苗……”
小花妖忍不住轻笑出声,红着脸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穆羡鱼含笑将他揽在怀里拍了拍,正要开口时,身后便传来了太子妃略带尴尬的轻咳声:“你们两个大半夜的钻进来,是打算演一出鹊桥相会给我看吗?”
穆羡鱼从小就被自家二哥管惯了,对这位嫂子也平白带着不少的敬畏忌惮。才听见她的声音就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了身,下意识便把小家伙给护在了身后。小花妖这时候却也觉着紧张不已,紧攥了他的衣袖,怯怯地探出了个脑袋打量着面前的太子妃,就被小哥哥给一把护了回去:“嫂子,我——”
“对不住,方才没看清楚——这是你们家的孩子吗?快让我看看,多大了,你跟谁生的?”
一见到恢复了原本样貌的小花妖,太子妃的目光便不由一亮,快步走了过去,半蹲了身子打量着面前清秀的小家伙。抬手想要揉一揉他的脑袋,就被小家伙怯生生地往后躲了一步,紧张地深深俯身施礼道:“嫂子好——我叫墨止,是小哥哥家里的花……”
“不愧是玄武血脉,家里养的花居然都和别人不一样。”
太子妃肃然起敬地望了他一眼,望着小家伙的目光竟忽然带了十足的期待亮芒:“你是什么花,好不好看?我记得老三是不能闻花香的,你们两个在一起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小哥哥吃了药就不怕花香了!”
墨止鼓足了勇气应了一句,脸上便不由带了几分局促腼腆的血色。穆羡鱼含笑揽过了小家伙的身子,轻轻按了按他的肩,端正了神色认真道:“墨止的花是很漂亮的小白花,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花了。”
小花妖欢喜地扑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肯放手。穆羡鱼浅笑着轻轻揉了揉他的额顶,领着他一起随着太子妃的引领出了院子。太子妃这一路上还忍不住地打量着这颗会走路的小白花,都已引着两人进了屋子,才又忽然想起了正经事来,合了门好奇道:“对了,我记得你二哥下江南就是说去接你的——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难不成你们两个走岔了路么?”
“我在江南见到二哥了,只不过我确实还有些正事要办,就把他扔在了江南,自己先赶过来了。”
穆羡鱼笑着摇了摇头,略一沉吟才又端正了神色,放缓了声音道:“二嫂,我们这次进来其实还有正事——方才我递了牌子却没能进宫,我心中实在有些放不下……父皇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执着要把弟弟嫁出去的二哥!(* ̄︶ ̄)
第60章 逃跑了.
“我一直都守在东宫, 也不知外头具体的情形,只知道今日请安的时候父皇就没有见人, 听说早朝也没有上。”
太子妃轻轻摇了摇头,顿了片刻又道:“不过近来父皇也时常有过这样的情形, 我也问过你二哥, 可你二哥只是说叫我不要多想也不要多问, 说是将来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只不过我看你二哥的神色反应,此事怕是与你们几个脱不开干系。”
“巧了, 我也是这么觉着的……”
穆羡鱼无奈失笑,轻叹了口气, 略一沉吟才又道:“嫂子, 有件事我一直不曾问过——我大哥究竟是什么出身, 是哪一位娘娘生的?按说这种事再怎么也该是常识, 就算我再不关心, 也总该听说过才是。可直到今天我忽然被人问起这件事, 才忽然发觉我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你不知道也正常——其实宫中这事算是个忌讳, 你的年纪小, 进宫又晚,等到你进宫的时候大哥都已经搬出去了。你又不是个好打听闲话的性子,自然不会有人上赶着来和你说。”
太子妃轻笑着摇了摇头,引了他二人坐下,又替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你大抵也是知道的——无论谁当皇上,皇后都要从我们高家出, 而高家的女儿生下的孩子,也注定应当是嫡子。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大皇子的母妃也姓高,也是我们高家的人。”
“怎么会?”
穆羡鱼不由微愕,蹙紧了眉诧异道:“我听说父皇与母后很是恩爱,所以在母后因我而过世之后,父皇才会对我百般冷遇……”
“你听的这一套,大概已经是以讹传讹加上数次精简之后最离谱的一个版本了。”
太子妃无奈一笑,轻叹了口气道:“其实要说实话,我也觉得高家如今行事种种都已太过离谱,古人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血脉是祖宗给的,可福缘却是要自己去挣的。这样折腾下去,有没有福缘不一定,祸端怕是就在眼前了。”
“嫂子——我一会儿还要去见父皇呢,咱们不如就不说开场词了,您直接把后头的故事尽快给我讲完吧。”
穆羡鱼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打断了太子妃不知要持续多久的感慨。生在将门之家,太子妃原本也不是个闺阁女儿的矜持性子,闻言便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这个向来没什么好话的小叔子,却也只好去繁从简道:“好好,那就直接说重点——其实高家也不是随意一个女儿都能够嫁过来,而是要在家庙中用血去滴一个拨浪鼓上面的玄武图画,只有那一幅图画起了反应,才能算是继承了这一份玄武血脉,从而嫁到皇家去。只不过这个拨浪鼓在我来得及进家庙之前就丢了,只是高家一直秘而不宣,不敢叫任何人知道……”
“是这个拨浪鼓吗?”
穆羡鱼始终都随身带着母后留下的那一个拨浪鼓,闻言心中却也不由微动,从袖中掏出了那一个拨浪鼓,轻轻搁在了桌面上:“这是母后留给我的遗物,我从小就一直拿着它,后来又被舅舅给带去了江南……”
“我也不曾见过,你这样问,我其实也没什么把握——不过这世上大抵也没什么拨浪鼓上头会画上这样古怪的图画了,如果又是母后留给你的,只怕十有八.九就是这一个了。”
太子妃接过拨浪鼓好奇地看了看,却也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能遗憾地重新放了回去:“其实这些是我也只是听说罢了——父皇继承皇位的时候尚未成年,也不曾娶过妻,后来向高家正经提起要迎娶皇后的时候,高家便也当做了件大事来操办,特意将家中适龄女儿都叫来检验血脉。据说当初检验的时候,你大哥的母妃动了个心思,在其中使了什么手段,将她与母后的结果给弄反了,以至于高家便将她当作了玄武血脉的继承者,送进了宫中。”
“后来——莫非这件事露馅了么?”
穆羡鱼已大致猜到了下头的故事,试探着接了一句。太子妃却也微微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没过几年便已败露,而那时候大皇子其实已经出生了。圣上震怒,将大皇子的母妃遣回了高家,甚至还放出话来再不娶高家女子为后——也就是那时候起,高家开始同金家联系,为自己谋求退路。”
“那为何后来——父皇又与母后生下了我和二哥呢?”
穆羡鱼本以为这个故事直接就会以真假皇后身份对调而落幕,却不料自家这位父皇居然做出了这么个出人意料的决定。闻言却也不由微讶,诧异地追问了一句。
太子妃眼中带了几分神秘的笑意,摇了摇头缓声道:“这事说起来其实还有几分离奇,若不是小姑姑曾经亲口同我讲过,我其实也不敢相信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听说那时候高家见圣意已决,又不舍得就这样荒废了玄武血脉,故而便引导着母后开始了修炼,而不是如一般人家的闺阁女子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守在家中绣花赏景。其实高家上一辈中天赋最好的不是二叔,而是母后,据说母后那时已可引发异象,使水流自由聚散,随心所欲如臂指使……”
“然后不会是父皇微服出宫,不小心看到了母后在山泉中沐浴,于是两人就这么对彼此动了情,最后决定就此厮守终身罢?”
穆羡鱼心中忽然生出了个不祥的预感,下意识插了一句。太子妃不由微讶,居然当真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你怎么会知道的,莫非舅舅也同你讲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