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止仔细回想着昨夜的情形,蹙着眉寻思了一阵才又道:“我记得是要留纸条的,可是一时没能找到能写字的东西,就偷偷在里面翻了翻。在一个台子上看到了一盒胭脂,还有一面好大的铜镜,就用胭脂混了水,在铜镜上写了‘安,勿忧’,然后就回到家里继续睡觉了。”
“唔……”
穆羡鱼摩挲着下巴应了一声,稍稍想象了一番那个情形,便不由微微打了个寒颤:“现在二哥倒是不担心了,不过——我倒是比较担心我二嫂现在的情形……”
一想到等天一亮,太子妃一出屋门就看见铜镜上头拿红色的胭脂写着的大字,穆羡鱼就不寒而栗地摇了摇头,尽力把那个画面驱逐出了脑海:“罢了罢了,总归信我们已经传到,至于剩下的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了。大不了这次在江南多呆两年,估计等回去二哥也忘了要揍我的事了。”
才安慰了自己两句,就望见了小家伙略显紧张的神色。穆羡鱼的眼里便多了些柔和温然的笑意,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一本正经地鼓5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励道:“我们墨止这一次帮了先生的大忙,一定可以很快就得道的。”
小花妖早已知道了“得道多助”真正的意思,脸上不由泛起了些血色,局促地抿了唇,把脑袋埋进了小哥哥的怀里。穆羡鱼含笑拍了拍他的背,正要开口哄他两句,墨止的神色却忽然微动,扑到了车窗边朝外头看过去,扯着穆羡鱼的袖子指了个方向:“小哥哥——茶饼!”
“什么?”
穆羡鱼不由微怔,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却只看到了一片空荡荡的街道。知道小家伙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便对着前面赶着车的既明扬声道:“既明,停一下车,墨止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既明应声勒了马,好奇地转过身挑开了车帘:“小墨止,看着什么了?”
“刚才那个人,他进了那间酒楼——我能感觉得到,刚才我的珠子动了……”
墨止清秀的脸上一片严肃,又郑重其事地掏出了小哥哥与他交换的定情信物,将下面坠着的淡青色珠子亮给他看:“这是当初我从茶饼里面挑出来的夹竹桃种子化成的,他可以找得到曾经碰过他的人。草木的记忆力都很好,只要见过的气息就一定不会忘掉,所以那个人和茶饼一定有关系!”
望着小家伙仿佛尤其坚定的目光,穆羡鱼的心底却也不由微沉,吩咐既明停好了马车,便由墨止引着往那间酒楼走了过去。三人才一进了那间酒楼,却忽然听着一旁传来了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是什么嗜好——怎么来这种地方还带个小不点儿,莫非是个哥儿不成?”
墨止不懂人间的这些门道,穆羡鱼急着寻人,却也不曾细看这酒搂究竟是什么所在。此时连忙站定了抬头,脸上便骤然显出了些尴尬,只觉双颊仿佛也止不住地隐隐发烫,也不开口应声,扯着墨止便急匆匆朝外头走了出去。
第19章 没钱了.
林渊这名字在京城没有几个人知道,穆羡鱼的名气却是不小的。人们都说穆公子诗酒风流,不少闺阁女子芳心暗许,却只有穆羡鱼自己才清楚,这诗酒风流四个字里头他顶多就占了个诗——酒本来就是喝不多的,至于风流二字,更不过是世人见了个会摇扇子的文人就往上安的名头罢了。
所以,在终于发现自己居然跟着小家伙闯进了一家烟花之地的时候,穆羡鱼的反应却也是颇为果断。一把扯住了还要往里闯的墨止,在诸多莺莺燕燕围上来揽客之前,转头就快步出了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先生——”
小花妖被扯着跑了出去,却仍茫然不知那一处地方究竟有什么不对,只是急着想要把那个人给揪出来。转过头还想往里面走,便被穆羡鱼半蹲了身子轻轻拢住:“墨止听话,那里头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也不是——不是先生该去的地方……”
“少爷,您这怎么还带把我给单刨去的,我也从没去过那种地方啊!”
既明听出了他话中端倪,本能地生出了些不祥的预感,连忙急声开口辩解了一句。穆羡鱼的脸上却也带了些不自在的血色,把墨止拦到了身后,硬着头皮又道:“你不进去,难道要墨止或是我进去不成?你的年纪本就是我们里面最大的,也该想着娶媳妇的事了——”
“诶哟我的少爷啊,我要娶媳妇也犯不上进窑子里头去——再说了,您觉着我进去有什么用?我说我不要姑娘,就要刚才进你们楼的那个客人?”
既管家毕竟见多识广,好歹也保持了住了一定程度的冷静,总归没像自家殿下那样几乎把正事给忘了干净。被他一提,穆羡鱼才想起三人是打算进去追人的,一时却也不由语塞,半晌却又不由分说地摇了摇头,拢住了小家伙坚持道:“总归我和墨止是不会进去的。若是你也不肯进,咱们三个也只好在外头守着,看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了。”
“倒也不是不行,总归就是晚走一步——我定的船晚上才走,咱们多留些时候,只要他不在这里头过夜,还是能跟他耗得起的。”
既明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向四处一望,便把两人给领到了街边斜对过的一处茶楼里,又掏出些碎银子来塞给了穆羡鱼:“少爷,您先带小墨止上去喝口茶,我去把马车赶回来。咱们已经扔下过一架马车了,再丢一架可就真没钱了……”
“快去快回,要是那人出来了,我们两个可不等你。”
穆羡鱼无奈失笑,摆了摆手催他去赶马车,便牵着墨止进了那间茶楼。单纯的小花妖仍然没能弄明白到底为什么不能进到那座酒楼里,懵懵懂懂地被穆羡鱼领上了二楼,扒着栏杆研究了半晌,才又忍不住小声询问道:“小哥哥——那里面有大妖怪吗,为什么我们都不能进去?”
“没有妖怪……那里有很多女子,有好些都是为身世所迫的可怜人。也有才艺双绝的,性情刚烈的,前朝和本朝便都有几位极有名气的烟花女子,其气节风骨不比读书人差上半分。”
穆羡鱼缓声应了一句,抬手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又把他拢到身旁,挑了一块桂花糕递给他:“但是——倘若一个人心中已经有了另外的一个人,也下决心要两个人一生一世都好好地在一起,那他就不该再进去这种地方了。”
“那我一定不能进去!”
小花妖被吓了一跳,连忙用力摇了摇头,郑重地答了一句。穆羡鱼不由浅笑,却也学着他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所以先生也不能去。可你既大哥也不肯去,我们就只好在这里守着,看他什么时候才会出来了。”
“没关系——我在这里也可以感觉得到,等他出来就可以继续跟上去了。”
墨止认真地点了点头,搬了个小凳子趴在栏杆边上,聚精会神地盯着那间里面有比妖怪还可怕的存在的酒楼,半刻都不肯放松。穆羡鱼忍不住轻笑出声,拉着他坐回了自己的身边,耐心地教导着毫无跟踪经验的小花妖:“不要这样一直看——不然的话,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在盯着什么人了。可以假装在做别的什么事,然后时常的找机会看一眼……”
“少爷,就您那点儿跟踪的本事,就别跟小墨止在这儿显摆了。”
既明刚把马车牵了过来,一上了楼就听见自家殿下在教小墨止不学好,便毫不留情地拆了个台,倒了杯白水一饮而尽:“车停好了,踏雪在下头看着呢。只是——少爷,我还是觉得有些担心。咱们现在可是三个人,要是他们白天也上街来盘查,我们岂不是要被一抓一个准了么?”
“白日里街上尽是行人,三个人在一起走的多得是。要是每个都抓起来盘查,他们的衙役也用不着做别的了。”
穆羡鱼淡淡一笑,手中的扇子便朝着他点了点:“他们要抓的是两主一仆,你穿的是跟我们一样的衣服,自然就不会被他们盯上——若是你能不再张口闭口地叫我少爷,我们大概还会更安全些。”
“少——”
既明面色微苦,本能地唤了一句,就连忙又给硬生生合上嘴咽了回去,顿了片刻才磕磕巴巴道:“穆,穆兄……就算您叫我穿这一身衣服,我也装不来那一份气势啊。再说了,既然您有心叫我装成读书人,怎么还叫我赶马车……”
“我也不想,可谁叫我不会赶马车呢?”
穆羡鱼眼中笑意愈浓,敲了敲一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望向身旁果然开始隔一阵子便不经意朝下头望一眼的小家伙。含了笑正要开口,墨止却忽然站起了身,压低了声音道:“他出来了,就是那个穿着黑衣服的人!”
“这也太快了吧……”
既明忍不住低声感叹了一句,走到栏杆边仔细地看了看。回了身才要说话,却发现自家殿下和墨止竟早已赶下了楼,一时只觉头痛不已,忙将桌上的茶点拢在了布巾里头兜着,也跟着快步追了下去:“你们不要就这么走——这茶水点心也是钱呐,咱们的银子真不多了!”
那人显然也已察觉了身后有人跟踪,一路尽挑人多的地方钻,见到胡同巷口便往里拐。奈何墨止跟得紧,拉着小哥哥的袖子不依不饶地追了好几条街道,终于将那人堵在了一处死胡同里面。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
那人看面相三十来岁,身形矮小结实,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精光,警惕地望着面前这两个怎么看都无战斗力可言的人。墨止已认定了他不是什么好人,随手从袖子里抽出跟枝条来,握在手中一甩便化成了根碧绿色的软鞭。也不见如何动作,那软鞭竟忽然如灵蛇一般缠上了那人的双手双脚,将他不由分说地捆在了地上。
“江,江湖留一线,他日好相见——你不要杀我,我是七杀门弟子,我,你杀了我会有人替我报仇的!”
此时尚是白天,寻常人看不出墨止运起妖力时身上的隐约白光,那人也只当他师承什么秘技。壮着胆子按江湖上的规矩报了名号,只希冀这两人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传人,能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
墨止只做到这一步便没了主意,又听不大懂他说的话,便回了头征询地望向了身后的小哥哥。穆羡鱼心中却忽然生出了个大胆的念头,揽过墨止迈步上前,半蹲了身用扇子在他肩上敲了两下,意味深长地缓声道:“我们是药谷弟子,是宫中的人请我们来的。你若能说出那掺了夹竹桃花的茶饼究竟是何来历,倒也不是不能放你一条生路……”
“药谷——区区世俗皇宫中人,怎么可能请得动药谷!”
那人惊恐地呼了一声,跌跌撞撞地向后不住蜷缩着,尽力避开了这两个看似无害的煞星:“你们——你们不要给我下药,我什么都说!那东西确实是我们做出来的,卖给了江南章家,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要这个有什么用……我只是个帮人做事的,和你们要查的事毫无关联,求你们放过我一命……”
穆羡鱼只是忽然想起了既明说的药谷,打算狐假虎威一次,看看能不能借着这个名头唬住那人。谁知对方仿佛尤其畏惧这药谷的名头,又兼墨止的诡异手段助阵,居然这么容易就把想知道的话给套了出来。
从来都是上街被砸走路掉坑,恨不得三天五次暗杀,一路的波折叫穆羡鱼竟有些难以适应这样的好运气,一时居然不知该如何处置。望了望同样一脸茫然的小花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起了身,忽然将墨止拉到了一边:“能不能感应到你既大哥现在跑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下面该干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既管家要生气了!ヽ(#`Д')ノ
第20章 唬住了.
墨止能追得上这人是靠着新收的夹竹桃小弟,一时却没什么依凭能找得到既明,闻言也只是无措摇头。两人都是头一次做这种胁迫人的行当,谁也不比谁更有经验,居然就这么当场一块儿没了主意。等到整日里操碎了心的既管家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那个倒霉的家伙早已双目翻白无声无息,被活生生给吓得昏死过去了。
“不是我说,您也够真能编排的——还药谷的人,您怎么不直接说自己是鬼门弟子呢?”
既明一见着这情形便觉发愁,却又不能就这么把那家伙给留在这里。头痛地叹了口气,望望四处无人,便任劳任怨地将那人拖到了马车里头,又抱着墨止上了马车:“小墨止,你就负责看着他,等他醒了就吓唬他说给他吃了药,告诉他别想耍花招,要活命就得听我们的。”
“可我都答应了不给他下药了……”
穆羡鱼低声插了一句,被自家唯一靠得住的小厮望了一眼,便立刻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冲着小家伙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听你既大哥的,咱们俩只管照着做就是了。”
“其实不说下药也有别的办法——我可以告诉他我在他身上种了一颗种子,如果他不听话的话,我就会催动那颗种子发芽!”
小花妖显然上道得很快,自豪地挺了挺胸口,兴致勃勃地提出了个既不叫小哥哥食言,又能达到既大哥要求的法子。却不料他才把话说完,两人的神色便不约而同地显出了些诡异,既明摸着下巴思量了半晌,终于还是惋惜地摇了摇头,拍了拍墨止的肩膀:“还是算了——你要是这么说,他没准真就觉得你是在唬他的了……”
就这么被毫不留情否决了提议,小花妖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抱着膝老老实实坐好,严阵以待地守着那人醒过来。这一架马车只是临时租来的,要比他们之前的小上很多,装了两个人就已塞得满满当当,穆羡鱼却也只能骑着马跟在边上,倒叫劳心劳力赶着车的既车夫心中平衡不少,连鞭子声都跟着清脆了起来。
那人不过是被吓晕了过去,不多时便也自己清醒了过来。还没一行人等走到码头,就忽然听见车厢里传来了小家伙一本正经的严肃声音:“不准动——我们给你下了药,要是想活命的话,就必须要听我们的话才行!”
两人神色微动,既明将马车稳稳停下,穆羡鱼却也勒了马缰,掀开车帘往车厢里头望了进去。那人倒是没有半点挣扎反抗的意思,只是不住地朝着墨止磕着头,战战兢兢地解释道:“实在不知道药谷诸位也插手了这件事,不然就算是打死我们,我们也没有这份胆量插手啊——只求诸位老爷高抬贵手饶小人一命,小人回去一定禀明门主,备厚礼往药谷赔罪……”
“真有厚礼,也不用千里迢迢送到药谷去了,还不如直接给我们呢。”
既明一听厚礼眼睛就忽然一亮,示意两人先不必搭话,挑了车帘懒洋洋回身道:“这一次才出门就遭了贼,我们师兄弟正是气不顺的时候。你要是真有孝敬的心思,就好好把我们给送到江南,找你说的那个什么——”
他只听两人转述过一回,又没有自家殿下跟小墨止那般过目不忘的本事,印象毕竟不算深刻。一旁的穆羡鱼体贴地接过话头,压低了声音提醒道:“江南章家。”
“——哦对,江南章家。”既明点了点头,身上仍像模像样地起着范。那人脸上却不见半点不情愿,反倒忽然闪过些狂喜之色,挣扎着跪起了身道:“好说好说,几位只要看得起小人,小人准保一路妥妥当当地护送几位上江南去,直接带着您杀到那短命的章家门口!只要您回头有机会,能在我们门主面前美言几句……”
话说到这份上,除了尚且单纯懵懂的小花妖,剩下的两人却都已隐隐觉出了这药谷在江湖中的可怕地位。既明毕竟在外头行走得多些,见状心中便不由隐隐发虚,止不住地担忧着那传说中的药谷会不会哪一天就找上门来,直接把他们这三个招摇撞骗的假货给除掉。
奈何已演到了这个份上,却也没机会再临阵犯怂,招摇撞骗的既管家也只好咬了咬牙横下心,故作不耐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黑衣人,“这就想着拜山门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本事没有?”
“有,有,小人名叫赤风。别的本事没有,在门中主管协调内外运作各方,说白了就是个只会赚钱的,您就叫我阿风就行了!”
没想到这天降横祸竟忽然成了焉知非福,那人眼中欣喜之色更胜,索性也不再有半点隐瞒,又坦白地开口道:“不瞒几位大人,其实小的今日进宜春楼,就是去见章家派来的人的——他们说我们给的东西不对,谁都没能毒死,我们也没能和他们理论清楚,没说几句就吵得不欢而散。谁知道才一出来,就被几位大人的慧眼给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