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以前他都忘了去做,以后,可能也来不及了。
安静地吃完饭,成舟擦擦嘴,礼貌问道:“说吧,你今天约我出来是什么事?”
聂尚林看了一眼腕表,道:“再等等,郑律师马上就到。”
郑律师?成舟皱眉,那是聂尚林的私人律师。
上一次成舟见到郑律师,是自己的成氏被聂氏吞并的时候,来的只有郑律师一个,聂尚林还在陪着受“重伤”需要调养的成羽泽。
这次连聂尚林都来了,他们又想干什么?
要知道,自己身上除了当初聂尚林和慕臣风打的“良心会痛”费,再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成舟莫名觉得好笑,便靠在椅子上,抱着手臂,静静等了起来。
不一会儿,郑律师赶到。
郑律师和平时一样,神情一丝不苟,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从发梢到脚底都格外严谨,站在桌边,将手中的文件分为两份,一份放到成舟面前,一份拿给了聂尚林。
成舟见状对郑律师礼貌点头,而后翻开了眼前的文件。
用了点时间,成舟快速看完了手中的文件,他把文件合上,对一直看着他的聂尚林笑了笑,道:“这是什么意思?”
聂尚林急于表态:“我把成氏给你。”
成舟歪歪头,道:“给?我想你可能理解错了,那本来就是我的。”
“因为我不要了,”成舟平静地将文件推到聂尚林面前,笑说,“所以它才会被你拿走。”
是啊,成氏本来就是成舟的。
成舟有能力,有眼界,成氏在他手中比在成父手中发展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聂尚林不禁自问,为什么他会觉得把成氏“还”给成舟,成舟就会高兴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原谅他,那本来就是成舟的东西。
有着良好职业素养的郑律师站在一旁,保持沉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聂尚林张张嘴:“是啊,它本来就是你的,你现在要回它好吗。”
成舟边站起身边道:“不用了,成氏是我自己不要的,不然你以为你和慕臣风那小子能这么容易拿下它?我现在这样就挺好,有足够的钱,不用为了公司的事熬夜出差,忙的焦头烂额,活的很轻松,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担子,如果你这么不想要成氏,把它给了成羽泽不就好了,他不是想要的很。今天我要说的事也就这么多,你记得把那个私家侦探请回家,好了,我走了。”
他穿上外套,转身挥挥手:“再见了您嘞。”
聂尚林见状赶紧站起身,想跟上他。
郑律师拿起文件欲要同聂尚林说话,聂尚林摆摆手让他先回去,自己拿了文件跟了上去。
成舟是坐了地铁来的,低碳环保,省时省力,他出了饭馆就朝地铁站走去,聂尚林快速开了车过来,跟在成舟旁边,摇下车窗:“我送你。”
成舟摆手拒绝:“消受不起。”而后便拐到了另一条路上,聂尚林的车难以掉头,只能眼睁睁看着成舟走进了地铁站。
从这里到成舟居住的地方的地铁四号线发车很快,聂尚林现在去把车停了再去追成舟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聂尚林想了想,启动了车子。
——————
于是成舟回到家的时候,便看到聂尚林像个被老师叫去训话的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站在自家门口,手上还拿着刚刚的文件,看到他过来,双眼顿时微亮。
成舟有些烦躁,差点掉头就走。
但是他转而一想,这是自己家门前,哪有躲人连自己家都不能回的?于是他没有理会聂尚林,径直走到自家门前,掏出钥匙兀自开了门,门打开,在他准备进去的时候,一只手出现抵在了门框上。
早有准备的成舟这次并没有被气到,他平静地扭头,看向聂尚林:“你到底在图什么?”
聂尚林微愣,而后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让你好一点。”
“你不来烦我,我就很好了。”
之前,聂尚林有一段时间没骚扰他,成舟还以为他不准备烦自己了,没想到又过了段时间,成舟就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当知道跟踪自己的是聂尚林派来的私家侦探后,他差点就扛着刀去找聂尚林干架了。
“聂尚林,”成舟道,“我已经重复很多次了,我们结束了,而且是你一直希望的那种结束,以前我上赶着是我没有自知之明,但是那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和平分手,并且各自过的都还不错,你又何必突然想吃我这根回头枯草?”
聂尚林听不得成舟贬低自己,成舟自嘲自己,并且否定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否定成舟曾经对他的爱。这段时间以来,每晚关了灯躺在床上的时候,唯一让聂尚林安心的就是脑海中浮现的曾经成舟看向他时赤诚爱慕的眼神,他不断地去回忆,捕捉,定格,以寻求一丝慰藉。
但是现在成舟否定了他的过去,否定了曾经深爱着“聂尚林”的自己,他怎么办,他该拿什么继续自欺欺人过完接下来没有成舟的日子?
于是聂尚林立刻焦急反驳道:“我们以前的事与你无关,是我不知好歹。”
成舟直视聂尚林片刻,笑道:“聂尚林,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也没那么喜欢成羽泽,只不过是得不到的在骚动而已,否则当初你怎么会和我搞到一起,还是说想你这种人,真心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可以继续乱搞的。这样看来,你现在又说‘喜欢’我,不过也是自尊心作祟罢了。”
“不是这样……”聂尚林不知道该怎么跟成舟解释,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其他人。哪怕是对成羽泽,在聂尚林和成舟分手后,且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感情的时候,他都没有做出任何逾距的行为。
他宠着成羽泽,却连他的手都不想牵。
而曾成舟说的,那天医院在成羽泽额头上一个安慰的触碰,是他做过唯一出格的事。
“成舟,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聂尚林往日高傲的头颅低下,露出祈求的表情,“我以前不知好歹,虚假自傲,不敢认清自己的心,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一辈子去赎罪,去爱你,好吗。”
聂尚林是真的想用下半辈子去宠他,爱他,把他供起来,让他身上的心上的伤疤,都消退在无数个被爱的日子里。
成舟侧头,聂尚林说的字,他一个不信。
想到了什么,成舟忽而开心地笑了起来,他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
聂尚林点头,他不想看到成舟脸上露出哪怕是一点点厌恶他的情绪,只要成舟别再厌恶他,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什么都愿意做。
成舟随意地依靠在门边,语气无辜道:“那行,那你先在这里给我跪一天吧。”
这可以说是非常侮辱一个人的做法,成舟以为聂尚林会甩头就走,没想到下一秒,聂尚林就真的双膝弯曲,要跪在他面前。
成舟见状一个闪身避开了聂尚林跪下的方向,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聂尚林这个成舟受不起也不会受,他怕折寿。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沉默良久。
成舟收敛了笑容,道了一句:“何必呢。”
然后他进了屋中,重重的关上了门。
聂尚林独自一人侧头苦笑,是啊,何必呢,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成舟经历过那么多个日夜的冷漠,从高中到年近而立,什么事都将聂尚林摆在第一个,甚至在后来伤痕累累趴在医院的时候,也没有放弃对聂尚林的爱,不停地给他打电话想要联系到他。
而他都做了些什么?
强-暴一样的开始,没有压力地享受这成舟的爱,还要自欺欺人地保持着冷漠又事不关己的情态,有成羽泽在的时候,从不多分给成舟哪怕一点关心。
那天成舟忍着剧痛,站在那里看自己抱着聂尚林离开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当发现一个月不接电话的自己出现在同一家医院,还在谋划吞并成氏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听着春晚的倒计时,看到聂尚林成羽泽他们喜庆地一起过年的朋友圈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
聂尚林不敢去想。
太绝望了。
绝望到他只要一想到成舟经历过这些,就心疼的无以复加。
所以现在的成舟,对他失望到连他的下跪都避开不受。
何必呢。
“叮叮——”
手机收到了短信,是成舟发来的。
“别跪在我家门口,我没有上微博热搜的打算。
你带着你的私家侦探离我远一点,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就是你做的唯一会让我高兴的事。”
聂尚林站起身,将手贴在成舟家的防盗门上,动作轻柔地仿佛是在触碰心爱人的脸颊。
他想,都是他的错,又怪得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
熬了一周终于搞完一个事,昏天黑地睡一觉,醒来赶紧码了这个,然后就要做下一个设计了,再忍忍,下下周就能安心码字了T-T
第20章 十九
成舟说觉得恶心,所以聂尚林试着让私家侦探不再跟踪他的一举一动,但是几天后,他实在忍不住了。
他早已经习惯了每天看成舟的照片,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就好像他和成舟还没有分手一样。
看不到成舟当天的照片,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遇到了谁,聂尚林整日都静不下来,甚至有冲到成舟家中将他锁起来的冲动。
那是一种难以克制的想念,掺杂着悔恨和爱意,几乎成为一种病态。
于是几天后,聂尚林就开始让私家侦探继续跟踪成舟,只是不要太近,别被他发现——其实聂尚林不怕成舟发现,他恨不得将成舟绑起来,让他知道自己想见他,但是他怕成舟说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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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聂尚林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的照片,那是他从摄影的杂志上裁下来的,成舟获得摄影奖项时报道的图片,照片上,成舟笑的灿烂,露出不太明显的虎牙,整个人都散发着阳光的蓬勃气息,让人看了不由跟着一起露出笑容。
杂志上评价他“这个人的作品和他的笑容一样干净澄澈,虽然偶有阴霾,但是等一等,你总是可以看到美好的晴天”。
说的真好。
聂尚林反复不停地看着那个笑容。
“咔嚓——”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慕臣风和成羽泽走了进来。
聂尚林皱起了眉头。
“出去。”他冷冷道。
慕臣风一怔,以为他在说自己:“吃错了什么药?”
“不是说你,”聂尚林扭头看向成羽泽,“你出去。”
成羽泽诧异的瞪大双眼:“我……怎么了?”
看到他,聂尚林只觉十分烦躁,几个月前,他就彻底断了和成羽泽的一切联系,想通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仅仅因为少时一个“我应该喜欢这样的人”的自我定义,就傻了这么些年,伤害了爱的人,也失去了爱的人。
对成羽泽的所谓“喜欢”,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想法,所以他从来不会对成羽泽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不想做也没有一点兴趣,以至于他后面被拒绝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感觉,他本来就不可能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不过是给自己加了一个“痴情”的定义罢了。
他太习惯于给自己定下行走的轨迹,以至于束缚了自己。
在他的人生中,最大的变数,莫过于成舟。他低估了成舟的重要性,他以为自己就算对成舟有所好感,也可以轻松抽身,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失了心。
也是,他看了看桌上的照片,想着成舟那么好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一旁的成羽泽顺着聂尚林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聂尚林桌子上摆了好几张成舟的照片,有几张明显是偷拍的,他目光暗了暗,想起了聂尚林几个月前抽走了自己手中所有的成氏的股份,又不见他的行为。
成羽泽调整语气,期艾道:“聂大哥——”
聂尚林立刻打断他:“滚出去!”
成羽泽的存在就是在时时刻刻提醒他,他曾经做过什么,也是在提醒他,因为他的愚?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他知道其实过去的事,错在他,无论成羽泽如何虚荣做作,那都是在他默认的情况下进行的,可是想到成舟身上的伤痕,想起成舟度过的那么多孤单无助的日夜,他无法不去怨恨自己,也无法不去憎恶成羽泽。
越想聂尚林越抑制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他闭上双眼,揉揉眉心,拿起电话给保安打了电话,很快就有人上来将意图留下的成羽泽拖拽出去。
旁观了全程的慕臣风沉默一会儿,道:“那天在F国,他原谅你了吗?”
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聂尚林不语,兀自盯着桌子上的照片。
“我早就知道,”慕臣风也不在意他的不搭理,继续说道,“你迟早会后悔的。”
聂尚林抬头看他。
慕臣风耸耸肩:“你没有发现吗,你从很早以前,看向成舟时的眼神就是不一样的,不是看向成羽泽时那种观赏物品与宠物时的眼神,而是专注。”
聂尚林道:“继续。”
“很多时候,你在他身边的时候反而更像个人,故作冷静,还不自知。”
聂尚林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凌冽。
慕臣风笑:“哎,今天来找你本来是谈公事的,结果在楼下遇到了成羽泽,看了场戏,还跟你扯起了以前的事,你是不是想问我,既然我看出来你对成舟不一样了,为什么还不早点告诉你?”
“为什么?”
慕臣风摇头,道:“你想想,我说了,你会信吗?况且——”他顿了顿,笑着看向聂尚林,道,“我也喜欢成舟啊。”
他话音刚落,就被聂尚林一拳打到在地上,慕臣风心中憋闷很久,立刻反手打了回去,怒气冲冲:“我们也算是发小,我看不惯你那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样子很久了,你以为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吗?!凭什么我喜欢上的人,我会好好对待的人,到了你那里就像被作践一样?!明明他和我在一起会过得更好!”
聂尚林一时震怒:“所以你主动提出吞并成氏是为了什么?”
慕臣风嘴角青紫肿起,他却毫不在意,兀自笑着:“当然是为了让他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执迷不悟了这么多年,就没为自己好好活过,聂尚林,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你知道他曾经住院的事情了吧?其实那时候我知道他在那个医院,他当时到处找你,你却不止一次挂了他的电话,最后他打给了我,告诉了我医院住址,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但是却只能站在朋友的立场。”
慕臣风直视聂尚林,继续说着:“其实那时候我也给过你机会,我在医院和你说是时候对成氏下手,你默认了,我又说‘那天成舟也在现场’,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你就打断了我,你看,他和你在一起连最基本的关心都没有,所以我没有告诉你。离开你,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聂尚林听到这里,双目发红,再次与慕臣风扭打成一团。
两人打的很凶,将聂尚林办公室中的资料桌椅都掀翻在地,因为动静太大,聂尚林的助理曾进来看过,他试图拉架,却被聂尚林赶了出去。
等到二人都气喘吁吁瘫坐在地的时候,慕臣风淡淡说了一句:“对不起。”
聂尚林轻“嗯”了一声。
慕臣风挣扎着站起身,在离开前,他没有忘记来的原因:“这次来找你是来谈汶临哪儿的案子的,文件我放你桌上了。”
说完他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心想,终于说出来了。
聂尚林脸上青肿几块,躺在地上发着呆,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
成舟不知是换了账号还是根本不在意,并没有将聂尚林从社交软件中拉黑或者删除,聂尚林给他加了特别关注,没事干就会翻翻,看他会不会发新的动态。
几个月前,聂尚林将自己的备注改成了“抱歉”,并发布了一条动态,只写了一句话“希望可以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