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用黑锋？凌风想了想道：“我不会忘了这个条件的。多谢提醒。”
楚冰后牙崩了一下，无奈的看向凌风，手掌盖住眼睛，却浮现了刚才凌风同样无奈的眼神。
“笑什么？”凌风将飞行器转到回归的航线上，出了这场事故，想也知道今天的课程要作废了。而且自己面前这人，能够不受影响顺利回到教官的心态上？凌风表示很怀疑。
“我只是在想以前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世界上的人很相信因果循环，做事开始小心翼翼。那段可笑的历史现在看来或许也不是不无根据。”楚冰发现了凌风的动作，回想了一下自己不可能完成的教学计划，眼眸中的黑色更加深邃。
“曾经？”因果循环这句话似乎老大也经常讲，这是文明进化的必然产物还是说曾经有个老大的家乡人也到过这里？
“嗯，大概，七八十万年前了，那段时间在现在人看来只剩下可笑了，因为总有好人要偿命，坏人享清福，为善不得善果，为恶十古流芳，当年传下来的古语现在已经被换成这样的。”楚冰和凌风闲聊，他想回到教学中，但是现在的条件不允许，想要说点关于黑锋的，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现在的情况就算说出了什么，凌风也不会相信吧？
“哦。”凌风明白了，这是文明进化的必然产物，因为很浅显，远比不上老大以前说的那些深奥而且逻辑通顺，既然没有前辈，那他也就只能自己摸索了。
见凌风兴致缺缺，楚冰眨眨眼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弄出来黑锋？”其实楚冰是误会了，他现在说什么凌风也没兴趣。
“不好奇。”凌风回绝了这个话题，他刚才再次使用搜索记忆的方式让人死亡，法则却没有任何动静，这比起上次的剧痛简直是天壤之别，虽然不确定原因，但是凌风至少知道了一点，就是在对方对自己有恶意威胁的时候他可以选择用这种方式，自保。
看见凌风眼中的深思，楚冰选择了安静，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这个没有失忆的人自然也不例外，而现在他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还记得上次查到的线索吗？在军检的人到来之前，干掉他们。别留任何证据。’消息发出，恢复正常的信号却带有一丝讽刺，原因很简单，他们已经失去了同伴。
凌风听着旁边的声响，嘴角浅浅勾起，缓缓道：“我需要帮你打掩护吗？或许团长需要亲自出手。”
“他们会解决一切，而且我最近没有离开的理由。”楚冰揉揉额头，趴在前面的仪表盘上，他需要快速的思考，留给他悲伤的时间只有手刃仇人的那一瞬间，甚至连缓和的时间都不会留给他。现在楚冰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去找到替补那三人的人选，以及会不会因为这次的动作而暴露。他应该早就有所察觉的，为什么没有察觉，没有警告，为什么他要选择黑锋的人来帮忙。楚冰没有时间思考这些，这种撕裂一般的痛苦在他的脑海中快速切断着神经，然后又很快恢复，兄弟离开的悲伤在一瞬间愈合，抽痛有助于他保持清醒的思考，他需要的只是一瞬间，一瞬间。
凌风挑眉，伸手拍拍楚冰的肩膀，聊表安慰。他经历过多次心腹和兄弟离开，到了最后只剩下他们七个，所以他很理解这样的感受，而作为领导者，不论是楚冰还是他，又或者是当年的老大，能够被允许低落的时间很短。在他的印象中，少有的几次无故醉酒，每个人都在沉默，酒气晕染在院子里，酒坛不断被拿起，放下，碎裂，沉默的泪水和酒水混合在一起，无声的凝噎，在每一次呼吸的时候那样的痛楚，就好像是将刀子吸入胸腔。沉闷，最终打破于滑落到桌下的醉汉，或者拂袖而去的风声，亦或者是谁的一声叹息。
凌风眨眨眼，嘴角又有些笑意，最终他们走过去了，而他也会在重新体验一番之后回归。
飞行器进入大气层的声音，尖锐的嗡鸣声打断了里面两人的思路，凌风提起操纵杆，要保持平稳，受到引力作用的飞行器并不能紧急制动，所以这是很考验驾驶员水平的时候。当然也是考验飞行器质量的时候。
“一般的飞行器根本不敢跨越大气层，如果你想要供应索罗奇的主力市场，在金属外壳的选择上一定要别出心裁。”楚冰呼吸平稳，然后看着凌风选择的降落位置，疑惑道：“你开到这做什么？”
“我以为你会想要买瓶酒，或者看看惊魂未定的宋将军。”凌风耸肩，作势要调转方向，然后被楚冰拦下。
“多谢。”楚冰微笑，看看不言语的凌风，心中忽然一个落，似乎有些事回归原点了。
“不客气，毕竟我也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合口味的酒。”凌风悬停在泊位上，明显受到撞击的后方有一个大大的凹陷，而尽管有着防护罩也依旧难逃的界外粉尘更是昭示了他们是从哪来的。
“亏了张校长压住你的制服，不然你还要换个衣服。”楚冰下了飞行器，随意道。凌风皱眉，对着楚冰道：“别勉强，我会配合军部的计划。”他带着楚冰过来并不是想听他故作轻松的玩笑，这只会让他感觉到难堪，他这个计划人物或许是军部人的重中之重，但是并不代表他能忽略执行者也就是楚冰的勉强。
懒得理会后面的人，凌风迈步走进酒吧，他上次用神识跟着楚冰过来了一次，所以对里面的环境还算熟悉。
“我——”楚冰脸上的表情垮下来，双手搓搓脸，看着已经走进去的人，脸上苦笑，或许他低估了凌风。
因为还没到晚间的狂欢时分，所以酒吧里只有一些喜欢日常就耗在里面的酒鬼和杂鱼，凌风扫了一圈，坐在吧台的位置上。
酒保凑过来，打量了一下凌风，然后笑道：“外面那个看起来像是劫后余生的飞行器是你的？”
“并不是看起来像，而是事实。”凌风无奈的摆摆手，对酒保道：“受到惊吓的人需要烈酒抚慰一下，你有什么推荐吗？”
“小子，首先你要保证你自己成年。”酒保说着，转身看向酒架，手指点点，打了个响指道：“我想尊尼就不错，他们是最好的酒鬼，而每年仅有的出产量是因为老板们忍不住想要自己品尝一下。”
“并且经常喝多。”酒保说着给凌风倒了一杯橙红色的液体，映在玻璃杯中成为了完美的琥珀色，酒的味道很香浓，凌风还从未尝试过这个味道的酒水。
“听说前几年还有人拿着合同想要签下他们酒厂，结果到的时候发现五个老板都在睡觉，只好不了了之。”酒保拿出一个青柠，在酒杯上擦了一圈，顺便放进去两颗冰块。
“神奇的还能维持。”凌风晃了一下杯子，将它放到嘴边，青柠的味道很好的唤醒了味蕾却没有过多的影响口感，火焰一般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在某个阶段散发出的浓郁香气代表着它用料的纯正以及储存的妥当。
“因为它完美的会让人上瘾的味道和口感。”酒保看看面不改色的凌风，又给他倒了一杯，微笑道：“感觉如何？”
“我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我会爱上这个味道。”凌风笑笑，手指轻勾，勾过来一个杯子，按照刚才酒保的方式倒酒，擦上青柠和冰块，推到酒保面前。“感谢你的推荐。你的眼光很准。”
酒保举杯，“这是我的荣幸。”一口饮下，酒保的眼角瞬间红润，显然身为酒保但是他酒量可不算太好。
旁边传来敲击柜台的声音，凌风转头看看楚冰，这家伙眼底的沉重倒是没隐藏，但是表情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们要忽略我多久？”楚冰开口，凌风没想到他全然没有隐藏自己两人认识的事实，听罢挑眉，拿起酒杯慢慢啄饮，一副不愿理楚冰的样子。
“诶呦，昨天我还在说，楚上校这次喝的很节省，到现在都没喝完。”酒保看看两人的状态，戳戳楚冰道：“认识？”
“这是我带的学员，不许给推荐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楚冰托腮，指着酒架上的一个瓶子道：“还给我倒那瓶。”
“咱们凭良心做生意，我给他推荐的可是最好的酒。”酒保回转过身，手上夹着两个高脚杯，两杯都倒了三分之一，殷红的酒液在杯中荡漾。
楚冰瞪了酒保一眼，将其中一杯推到了凌风面前，抢过凌风手中剩下的那半杯尊尼，微笑道：“刚喝不要喝这么烈的，容易醉。”说完自己一口饮下，将杯子放回酒保的柜台里，对着酒保笑道：“今天过得刺激，小孩有些压不住了，带他来喝两杯。”
听见楚冰话里的重音和虚字，凌风眨眼，回应道：“你今天的行为属于谋杀，我会选择起诉你。”
楚冰呲牙，揉揉头道：“你没那么容易死，再说没有实践如何应用。”
酒保看看两人，打圆场道：“楚上校第一次做教员，经验不足，但是不可否认跟着他能找到安塔斯最好吃的饭店和最好喝的红酒，也算是补偿不是。”
说着，酒保将另一个高脚杯推到凌风面前，挤挤眼道：“尝尝，楚上校的一生挚爱。”
一边的楚冰被酒保的调笑弄到瞪眼，然后对着凌风道：“是我错误的估计了你的承受能力，咱们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凌风眨眼，知道楚冰在这里说话也不方便，点点头道：“如果还按照你的计划来，我一定要投诉你。”
楚冰晃神，凌风这是什么意思？要做不合的样子还是真的想要换人？
凌风没有再看楚冰，只是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果香，坚果的香气，木质的酸涩味道还有回味在口中的柔滑，确实不错，凌风并不懂红酒，但是不妨碍他能体会到这酒的优点。
“楚上校果然会喝，这酒比刚才的尊尼少了一分上瘾，多了一分柔和。”凌风点点头，单从两个酒的区别上来说，倒是把酒保个唬住了。
凌风已经一年多没沾酒味儿了，这是他少数的爱好之一，这时候尝了新味道，顿时勾起了馋虫，便对酒保道：“方便我参观一下你们的酒窖吗？”
这本不该让外人进的地方，酒保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行，你从这走廊过去往右，你就看见酒窖了。不过有一点，里面有一些是我们客人存的酒，你可千万别动。”
“多谢了，放心吧，我不会看上别人的东西。”凌风眨眨眼，对着酒保道谢后起身离开吧台。楚冰手指点着杯口，一言不发。酒保擦着杯子，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
前面如何不说，凌风走进酒窖后，外面的一切声音都好像是被隔开了一样，酒窖里面十分安静，橡木塞和木头酒格的味道充斥在鼻尖，隐隐还有些阴凉的意思。
凌风拿起一瓶酒，脑袋里却是在想着军部的计划，如果按照正常的计算，他现在属于元帅一方的助力，而楚冰个人明显有些私心，尽管他得到元帅的信任却在外面有着自己的势力，而这个势力还是和军部向左的立场，凌风想到楚冰的坦白，或许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这都是一个转折。
两个问题，一，他现在需要用和楚冰的不合来迷惑另一方，让他们不能干预楚冰的教学计划，毕竟那涉及到他以后的赚钱手段。要让另一边觉得只有楚冰继续惹他厌恶才更有利于自身的上位，如果他的身价真的如此重要。凌风眉头浅浅皱起，他善于权衡，不然也不会让手下的兄弟心服，而那有别于元帅的力量，似乎并不是明面山和元帅作对的军检，如果是军检的话他们的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会是谁？凌风想到了那个还无缘一见的大总统，如果在这个星球，军部和政客意见不统一，那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场景。凌风暂时将怀疑放在了政客一方，如果能够利用两边的平衡点自然是最好，但是如果有个万一，凌风摸摸下巴，暂时不对这个假设进行预估，毕竟他现在手上还没有自己人。
第二，这个星球没有神明的传说，好像一切都属于实践得来的成果，不论是科技还是文明的进化，但是法则却真实存在，如果这片世界的法则不允许神明存在，那他岂不是在与法则抗衡？
如果法则允许神明存在，一个没有信仰之力的世界如何开启通天之路？凌风看看自己的双手，好像这样比老大当年更好玩了，狼王不会畏惧困难，因为他身后的是狼群。
先站在这个文明的金字塔塔尖，然后才会发现下一步从哪个方向向上。凌风眯眼，神识直冲而上，扩散到浩然星空，庞大的信息量造成了脑部的剧痛，但是这剧痛让凌风更加清醒，他甚至不去观察自己都看见了什么，只是享受这样的痛楚。而他这种自虐式的锻炼往往会带给他一个更深层次的提高，只可惜能力越来越大之后，这样的锻炼也很少能够得到应有的效果了。
“他，在干嘛？”酒窖门口，酒保刚开口就被楚冰捂住嘴，但是他最后三个字还是含糊的问了出来。刚刚感应到不对的楚冰后悔自己没有避着酒保行动，看见眉头皱紧，脸上满是汗的凌风，楚冰尽管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却也知道现在这人不能打扰。
学会了凌风的精神力使用方法，楚冰对精神感应的试探一直没有结束，而就在刚刚他察觉到了一阵波动扫过，没有锁定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意识到不对的他立刻起身来到酒窖，却没有来得及拦住跟过来的酒保。
楚冰拉着酒保回到吧台的位置，两人的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在酒窖的凌风察觉到两人离开，眉毛微微松开，将神识收回。
随手抽了一瓶酒，凌风周身鼓起一阵风吹干了身上的汗渍，不过回去肯定还是要收拾一下。
“哈哈，凌先生还是很好脾气的，楚上校，你看他拿的是你最喜欢的酒。”酒保笑了，戳戳在愣神的楚冰，挤眼道。
“我相信凌先生是随手拿的。”楚冰接过那瓶菲特可，对着酒保道：“不信你现在闭着眼去酒窖抽一瓶，要是抽到别的我双倍买下来。要是还抽到菲特可，你就给我们免单如何？”
凌风靠在吧台边上看着两人玩闹，剧痛尚未恢复的他现在连睁开眼都是痛苦的。楚冰用冰将酒保的蒙眼巾冻住，确定他自己拿不下来后，板着酒保转了五圈，然后让他去酒窖拿酒。
“你刚才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单纯在发泄？”楚冰眼神中透着凝重，无论是哪一种，都代表着不好的事情，而相对于凌风发泄来说，如果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反倒是好事。楚冰不想直接将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抹杀，同时也担心从今以后凌风对他不再信任，这样会让凌风陷入危险之中。
“我只是在尝试一下。”凌风坐在吧凳上，刚才还微睁的眼睛彻底闭上，然后补充道：“试试我能够扩撒的最大范围。”
“那你的结果如何？”最大范围？楚冰心中最担心的事似乎发生了，不过他还能挽回。应该吧。
“我似乎看见了安塔斯最远的一个直辖星球，还有就是，你知道不知道这附近什么地方有一个浑身金灿灿的人？我似乎看见了他在演讲一样的动作。”凌风胡编了一个存在，手托着下巴，似乎有点昏昏欲睡的样子。
“或许我能回去查一下。”楚冰耸肩，两人瞬间结束交谈，尽管很快而且声音很低。
正这时候酒保出来了，手上拿着一瓶菲特可，一边走一边自己嘀咕道：“这次绝对不会出问题，我特意在反方向找的酒。”
楚冰轻笑着揭开酒保的眼罩，然后将菲特可的商标转到了酒保面前，悠然道：“免单吧？”
“这怎么可能？”酒保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在怪罪它们让自己少赚了一笔，当然对于楚冰这个老熟人来说，免单也不是不能的事情。只是生意人那一点小纠结罢了。
“我说话什么时候不准过？”楚冰对着凌风笑了笑，将其中一瓶放在凌风手里，然后道：“教官今天心情好，回去给你放假如何？”
凌风无奈，不发一言的起身离开。
酒保担心的看看楚冰，得到对方安抚性的摇头后继续擦杯子。路上，凌风将自己计划着让另一方以为他和元帅这边不合的事说出来，楚冰诧异的看着凌风，顿了许久才道：“你还愿意相信我？”
凌风将飞行器拐到一个慢速的航线上，摇摇头道：“我不可能瞬间找出一个可以放心合作的人，而且，只不过是黑白通吃，在星球武器下生活，必要的隐瞒是肯定的。”
“没错。”楚冰眯眼，然后道：“我向你保证，在咱们合作的范围内不会有任何隐藏，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有自己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