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颜天下完本[生子甜文]—— by:轻微崽子
轻微崽子  发于:2017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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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莘渊惊得手里药篓打翻在地,赶紧蹲下去捡。
即使是心机深沉的郎东,也显得很意外。
“你先出去,云蓉,让外面的人离得远一点。”
“是。”云蓉示意莘渊出去。
莘渊捡完药起身,出去之前,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最后一个退出门去,还带上了门。
雪天屋里很暗,郎东点起一盏灯。
“什么事?”
“我今天,在书上看到一样东西,好奇是什么,只有来找你了。”
郎东扬起眉,示意韩衡说下去。
“引梦花,知道是什么吗?”
郎东点点头:“一种草药,长在金水毒瘴毒蛇盛行的北边大音山里,此物稀有,少有人会用它入药。”
“这东西,常常有人用来炼蛊,对吗?”韩衡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睛直直盯着郎东。
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从郎东眼底消失,他轻哼一声道:“金水与南楚人都擅长制蛊,不过南楚也是自金水引入的巫蛊之术。金水地方虽小,却极难攻破,正是因为有得天独厚的天险阻隔,而且毒虫毒蛇众多,贸然用兵一旦被人引入险谷毒沼中,即使数千精兵,也会在顷刻间毁于一旦。”
“北朔有对金水用兵的经验?”如果不是这样,恐怕郎东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果然,一股近乎怀念与痛苦的情绪笼罩住郎东一丝不苟的脸,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师妹的三哥,就是随军深入金水时,中了蛇毒而死。那时师妹年幼,她与她三哥很是亲近,此后才硬是哭着要拜入我师父门下。在师门中时,师妹对毒物的了解,远胜于其他人。”郎东眼神一黯,显然是想起了,即使对毒物如此熟悉,王妃殷氏仍然选择了放任自己被毒死,这是郎东心里永远无法抹平的伤口。
“北朔对金水用兵,却一无所获?”
“那已是接近三十年前的事了,不算一无所获,碍于毒虫毒瘴,军队提前撤出,但派了不少细作混入金水皇都,还取得了金水西部详细的地形图,死了不少人就是了。”郎东道,“我师父年轻时游历曾到过金水,毒虫毒草数以万种记,在我看来,一统六国最难的,就是拿下金水。”
“这么看来,完全可以放弃这个国家,面积也不大,为什么非拿下它不可?”
“金水是从大梁西北进入上齐、北朔的要道,六国物产各自不同,金水有其他三国都难以匹敌的矿藏和宝石,可以说那就是一座活矿山,更不要说山里藏着的各种稀奇的药草和兽类,当年军队从金水带回一头豹首狮身马尾兽,曾让先帝对金水志在必得,先帝痴迷此类异兽,不过此事无疾而终,他的继任者并不信任殷家。为了剪裁殷家羽翼,也削减庞大的军费开支,反而不怎么用兵了,除了上齐偶尔骚扰边境时派兵镇压驱逐,旁的时候,恐怕皇帝想把军队都裁掉。”郎东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韩衡却捕捉到了他的话外之音,此举一定引起了军队不满,加上如今逐鹿的天下大势,恐怕殷家军都在等待机会。他们解甲归田之后,恐怕各部依然有联系,私底下并未完全打消雄心。
毕竟,眼下根本不是什么太平盛世。
“所以庄灵才能这么快集结起殷家军?”韩衡道。
“集结?”郎东笑了笑,“恐怕殷家军从未散过。在北朔,军人待遇不高,又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在他们眼里,与他们同生共死的将领,远远高于君王。为了让庄灵为他卖命,皇帝擢升他的官职,但在军中也仅此一例。其他武官即使是同品官职,武官仍比文官要低一等。试问这些在外为朝廷卖命的军人,怎么能甘心?六年前,朝廷下令削减战死军人亲属的抚恤,取缔独生子免服兵役的旧令。家中幼子老母无人照拂,一家子女人还要缴纳赋税。这样一来,家中有人参军的,无不怨恨君主和朝廷,试问,他们又怎么能为天子尽忠职守?”
在北朔时,韩衡一直待在京城,而且住在高宅大院里,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仿佛又看见当时北朔街上越来越多的难民,离开北朔这么久了,不知道现在,那个生性纨绔不知人间疾苦的三皇子当了皇帝,北朔又会怎样。
无论殷家军攻占皇廷有多顺利,北朔这些年,恐怕也是外强中干,唯独京城还维持着歌舞升平的表象。无论家国遭遇什么样的苦难,总有那么些许快乐,总有那么一群人和一块地盘,属于纸醉金迷。
韩衡突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再次问起了引梦花。
郎东道:“我只能尽力去找,明日我就带莘渊出宫。”
当郎东意味深地看过来,韩衡默契地摘下令牌,“我该让他们给我做十来个令牌,算是我的人出入宫禁的凭证。无论找没找到,明日子时前后,我会过来。”
离开前韩衡去找过了米幼,让他跟着郎东师徒二人一起去,乌翠今日在清凉殿当值,不过韩衡一整天都在观星塔,没怎么注意有没有见到人,稍坐了一会,韩衡就打算回去了。
桂宫里下人很少,住在这里的人,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路过魏一正的小院,韩衡还是在乱糟糟的鸟叫声里走进去,想跟魏一正打个招呼。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扑棱棱有鸟扇动翅膀,一道麻黑的影子飞快俯冲下来,落到韩衡的肩上。
韩衡一眼就认出来,是魏一正不离身的那只鸟。
屋子里隐约传出咳嗽声,韩衡循声走过去,推开门。
里面的气味沉闷难闻,显然是住着病人。
第122章 一二二
床上躺着脸色苍白虚弱的魏一正,视线触及韩衡的刹那,他显得很意外。
“躺下。”韩衡厉声制止住想坐起身来的魏一正,床边脱了漆的小桌上放着一只粗瓷药碗,韩衡摸了一下碗,药早就凉透了。
“怎么病了?”
“人吃五谷杂粮,总会生病的。”魏一正还是挣扎着坐起身,他实在不习惯这么躺着和人说话。
“不好好吃药,什么时候才能好?”
魏一正眼角噙着一丝和缓的笑意,斜乜韩衡,眼睛下滑看到韩衡平坦的肚子。
“看来父子平安了。恭喜。”
最初魏一正曾经明示暗示,明帝不会同时留下他和他的儿,现在看来,是魏一正想错了。韩衡起身,在屋子里看了一圈。
“没人给你端茶倒水?”
魏一正笑了两声,略有咳嗽,平复下来后,曼声道:“我现在是俘虏,这一辈子,都是俘虏。”
“我觉得,明帝没把你当成战俘。”
“当然,否则我怎么能住这么好的屋子,如果他把我当战俘,早就让我去住铁笼子了。”魏一正急促喘息数声,疲倦地闭了闭眼,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韩衡给魏一正倒了杯水。
魏一正喝得很急,又是一阵咳嗽。
“没找御医来看看吗?”
“住在桂宫里的人,御医是不会来看的。”魏一正呼吸滚烫,整张脸苍白得近乎诡异,唯独颧骨染着艳丽病态的绯红。
“你隔壁就住着位神医,你不知道吗?”
魏一正眼神闪了闪,“一般神医,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毛病。”
“你找过他了?”韩衡顿了顿,皱眉问道。
魏一正又咳嗽起来,好一会,他才恢复平静,淡道:“我这里没有什么他看得上眼的东西。”
这间屋子一贫如洗,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确实没有多的东西可以让郎东看入眼,郎东见过的奇珍异宝应该并不少。
“我去给他说一声。”
魏一正连忙制止他,拽住了韩衡的袍袖,他非常虚弱,手却十分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不要去找。”魏一正大喘了一口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是我想要的。”
韩衡心里“卧槽”了一声,他认真端详魏一正的脸,才发觉虽然他说话时语气自嘲,神色里却没有半点不满。甚至,他那双散发着华光的眼眸里夹杂着一丝微弱的满足。
“今日来看我,有什么事吗?”
韩衡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路过,就来看看。没想到你病了。”
“咳咳,过两日就好了,到时候我来找你,还没有看过你儿子,他出生的时候,有没有红光冲顶?”
韩衡愣了愣,旋即大笑起来,“那倒没有,也没有天降祥瑞,更没有七色光穿屋而过,就是差点把我痛死。妈的,这辈子谁也别想再让我生孩子。”
魏一正忍俊不禁。
“这些天,我的鸟收集到一个你或许会关心的消息。”魏一正眨了眨眼,他说话的声音依然十分虚弱。
“什么?”那一瞬韩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解释的不安。
“庄岐书离开北朔都城已有六七天了,只带着六个人南下……”魏一正倏然收声,窗户上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
韩衡跟魏一正飞快对视一眼,走去打开窗户。
韩衡还没来得及看清,只觉得一道娇小的影子掠过眼前,他转过身,就见魏一正手心里站着一只羽毛嫩绿的鸟,亲昵地在他手掌心里蹭嫩红色的鸟喙,魏一正掌心里有小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的,在韩衡眼里,魏一正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他曾经也是一个君主,却像个行走过不少最隐秘的小巷街道的魔术师。
他从来没有弄明白过,魏一正的目的。
现在,鸟儿啄完魏一正手掌里的食物,展开翅膀扑到他的肩头,凑在他修长的脖子旁,够不着他的耳朵,于是向前又跳了两下,贴近他的耳朵。
韩衡暗自好笑,就算这只鸟正大光明地把要“说”的鸟语叫出来,他也根本不可能听懂。
不过那只鸟对他相当提防。
魏一正伸出手,鸟从他的肩膀跳到手臂上,接着一点一点跳到他的手掌,摇摇晃晃站定在他的虎口上,歪着头用乌漆漆的眼珠盯着韩衡看了一会,展开翅膀飞了出去。
瞬息间消失在窗外那片小树林中。
“现在,庄岐书和他的人,已经从北朔南面港口登船,要是我没想错,不到半个月,他就能到达大梁都城。”
韩衡嗓子发紧,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这不关我的事。”
魏一正挑起眉,微微耸动肩膀,“关不关你的事我不知道,只是,作为你今天来看我的答谢。”
韩衡勉强笑了一下。
离开魏一正的住处后,韩衡脑袋上就如同笼罩着一团阴云。难言的郁闷紧紧抓住韩衡,让他一整天都没办法静下心来研究国师的手记。
晚上他很早就上了床,预备按照“韩衡”手记里说的“顺势而为”,让自己安然进入梦境。在那之前,他摘下脖子上那只小玉猪,这玩意儿再次让韩衡想起从魏一正那里得到的消息。
摒除杂念,顺势而为。
整座寝殿里燃着浓浓的安神香,那股清甜凉爽的气息很快抚平了韩衡的烦躁。他闭上眼睛,回忆从手记里看来的口诀,悄声嘀咕起来。
他嘀咕的声音很小,在屏风另一侧守夜的宫人都无法听见。
紧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韩衡的呼吸也从紊乱无序慢慢变得平稳沉静。
许多纷乱的念头暂时从他的意识中消弭,有那么一瞬间,韩衡难以确定他是否睡着了。在他的眼前,一个场景渐渐浮现出来。
是在无底的黑暗里,出现的一星亮光。
起初那只是一个点,远得如同镶嵌在黑丝绒般的天幕边缘毫不起眼的星辰,等群星暗去,那一点微弱的光芒便成为黑暗当中唯一的永存。
永恒的星辰以流星陨落的速度朝韩衡冲来,白光在刹那间几乎刺瞎他的眼睛。
接着,他从半空坠落,疾速掠过耳畔的风割痛他的耳朵,令耳廓发红发烫。
韩衡没有想到,他会降落在那尊巨大的神像顶端,这里离地百米高,呼呼吹过的风几乎要了他的命。他低下头去,看见自己踩在女神的鼻子上。在他有限的认知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尊神,她□□的左手手臂上挽着一条闪烁金光的蛇,右手腕部佩戴一串狼牙。
整个神像的颜色也仿佛发生了变化。
这个神像韩衡不太记得是第几次出现在他的梦境里,可能是五六七八次了,但从没有一次他是……屁股坐在女神像高耸的鼻梁上,手抓着神像鼻翼旁的一枚宝石装饰,背对地面这么往下滑的姿态。
突然,尾椎下端传来的疼痛让韩衡嘴巴扭曲到变形。
他妈的,这个神像鼻子长得太抽象了,竟然有倒钩?
韩衡扭过脸去往下看了一眼,仅仅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满头大汗。
雾气缭绕在神像的腰部,下面白茫茫的一片,偶或从云层之中穿破而来直抵眼底的——是白茫茫的雪地。
韩衡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四周。
风已经停了下来,从他紧紧抱着的神像鼻梁往两边看,这神像的脸盘子也太大了。
韩衡试探地伸出一条腿,脚底很滑,他必须非常小心,才不至于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去,他敢保证,从这里掉下去,他一定会摔成一滩肉泥。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韩衡脸上出现了一些疑惑。
不过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要尽快回到地上,这里太他妈冷了,再吹半个钟头,他就会冻成一根硬挺挺的大冰棍。
韩衡眯起眼仰起脖子往上看,能看见女神像空洞的眼睛,她通身主体白玉雕琢而成,没有眼珠,只有一双死气沉沉的大眼。
韩衡浑身打了个抖。
就在瞬息间,他又想了起来,这是梦。可能是太冷了,他的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蠢,在梦里还是在现实的感觉越来越缥缈难辨。
不过这个梦相当真实,韩衡视线凝聚在面前他呵出来的白气上,他能看见他自己吐出的白气弥散在空气里化为虚有。
韩衡花了接近一个小时,才从石像的鼻子爬到她的大腿根部,抓住她华丽繁复的腰带。这尊石像要不是雕得这么花哨,他可能就只有从她的头部摔下来,凭借女神像复杂的衣服和装饰,他才终于到了她的腰部。
然而神像的下半身,只有一层薄如蝉翼的波纹雕成她的裙裳。
韩衡深吸一口气,眼一闭,寒冰一般的气流几乎冻住他整个胸膛,他嗓子眼里痒得不行,手已经完全冻僵,仅凭身体的毅力紧抱着女神的腰带。
韩衡侧过头向下看,一只脚伸过去,身子随之往右|倾斜,脚底稍微滑了一下,旋即向上抬起。
这一次韩衡踩中方才落脚之处靠左一尺的地方,从这里滑下去,他可以顺利地进入女神的臂弯,再把屁股往左甩一点,就不会被裙子的波纹摔飞出去。
即便已经想好怎么做,韩衡还是紧张得直咽口水,他俨然已经忘了这是他自己的梦。
“啊啊啊啊——!!!”放纵身体贴着神像的流线往下滑去,韩衡像只树懒整个身体紧紧贴着石像,冻得他除了放声大叫没有别的冲动。叫到一半时,韩衡明显感到声带撕破了。
顺利抵达膝弯上方不远处,韩衡手指扣紧开始减速,在膝弯的部分抬腿转向,脚蹬在结满霜雪的石面上,他整个人失控地朝左边滑去,溜过了女神像光裸洁白的丰润小腿。
屁股挨到地面的一瞬间。
一股绝不微弱的剧痛让韩衡只能捂着屁股爬下女神的裙摆,他使出吃奶得劲,才把自己从地上弄起来。
走路时仍一瘸一拐。
但这是他第一次,身临其境地观察这座石像。
这里很空旷,有一个八卦形的座台,八面都有石阶,每一方石阶有数十级。从前他在梦里看见的,都是石级上站满人的情景,这一次完全不同。
现在四面八方都没有人,天地之间,唯独伫立的这一尊神像,高耸入云,人从地面向上仰望,根本无法看见神像的面部?7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疃嘀荒芸醇窭淠淖旖恰D腔《燃仁谴缺彩抢淠?br /> 韩衡屁股疼得要命,他一直手使劲揉了揉,两条腿无法并拢,他几乎是一路从女神的脸上骑着滑下来的。
这个地方他从未见过,除了这个神台,下面没有殿宇,没有屋顶,什么也没有,以此为中心,是一片广阔的平地。
一直蔓伸到数里之外,才有树木,从这里看的话,那些树木都很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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