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留神就开了个车，周围人了然一笑，心下也有了计较。
此时一个带些训斥的声音传了过来 。
“你们几个，都快开拍了不去化妆待在这里干什么？！”
只这一声，一群人就立马就念叨着“导演来了快走快走”一哄而散。
与此同时陈儒昇也感觉自己身边的韩家文打了个激灵，果然下一秒就听见那个声音又道：“韩家文，你还知道回来啊。”
等等，这个剧的导演是谁来着？之前一直只看了韩家文的消息都没关注别的的陈儒昇突然有些懵逼。和艺人一个道理，导演也是有红和不红之分的。你能拍出好作品，你的口碑比别人要高，连出门都不用就有投资和大牌抢着找你。而有时候，一个剧的导演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这部剧的成败，也决定了一个演员究竟是一剧而红还是万剧无声。只不过这些在业界称得上招牌的导演大多数性格迥异，吆喝人的功夫练的那是出神入化。一听这声音，来者不善那是妥妥的。
陈儒昇在这方面可是吃过苦头的，毕竟他演技烂不是。不过介于他的本职还是歌手，所以也不会参与什么特别要求演技的拍摄，自然也就遇不上什么神级导演。所以此时此刻，相比刚才的游刃有余他开始有些慌了。
而韩家文像是看出了他的僵硬，轻声道：“没事，要骂也骂的是我，你不是剧组的他管不了你。”
“你傻啊。”陈儒昇翻他一个白眼：“白白看着你挨骂我不是良心更过不去？”韩家文是因为他请假的，再当着他的面被骂，他这个罪魁祸首凡是有点良心都不会好受到哪儿去。更何况陈儒昇还是觉得自己挺有良心的。
不过转过身看清导演是谁后，陈儒昇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还是放了下去。一边在心里念叨着“老天你对我真好”一边笑着迎了上去：“梁导，好久不见啊。”
梁铮，业内知名导演，以擅长指导大型古装而闻名。众所周知的要求严厉说话难听，他在片场把演员训哭乃至中途换演员的新闻简直是数不胜数。但是他的剧也捧红了一大票艺人，是新人的瞬间走红，不是新人也能让原本的身价提高很多。
遇到这样的导演陈儒昇理应更加紧张的才是，但是偏偏这个导演还和他有一些特别的渊源。准确说不是和他有渊源，而是和他的经纪人。在十几年前梁铮还不是那么出名的时候，他和温尚客差不多就是合作关系了。那个时候梁铮找不到出名的演员来搏得作品的知名度，便由温尚客在振国娱乐内部给他找人。所以梁铮早期的作品演员大多数都是振国的艺人，而关键角色无一例外都是温尚客手底下的那些。不过在梁铮逐渐打开知名度越来越注重演技而不是吸粉的颜值后，他们的合作就越来越少。不知道内情的都以为他们俩闹掰了，实际上陈儒昇知道这只是两人都眼界太高，以前还是形势所迫，现在就根本瞧不上演技瞎的演员了。有时候梁铮还想看在温尚客的面子上帮他带红几个新人，可是自从温尚客再也不带演员后，这事也就再无可能。
虽然比不上靳天王，但是陈儒昇在温尚客身边也算待得久的了。即使他从没和梁铮合作过，也是因为温尚客的关系见过这个导演不少次的。他以前一直以为梁铮在追温尚客——没办法，你看见一个导演来娱乐公司好几次不是为了拍剧的演员而是为了和经纪人吃顿饭肯定也这样以为，结果梁铮结婚后他才知道两人只是关系特别好的同学。
“呦，小辰啊，来探班？”梁铮意味深长的瞄了一眼韩家文，刚才只起了头的发难也算是揭过不提。
“对啊，看着天这么热你们还在挂着大袍子拍古装，不来慰问慰问多过不去。”
“光嘴上说多没诚意，不如感同身受同甘共苦一次。”
“啊？”
“小辰啊，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客串一把？”
“啊！”这事情发展的太快了陈儒昇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趟：“不是，这就不必了吧。梁导你看我演技这么差别拉低了你的剧的档次。”
“如果你演的话，韩家文昨天请假的事我就不为难他了。”
“……”陈儒昇干瞪着眼看了面前有恃无恐威胁嘴脸的男人一会儿，认命道：“好，我演。”妈的，人以类聚，和温尚客走得近的果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眼看着陈儒昇气鼓鼓的被拉去化妆，剧本这边也安排妥当，梁铮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一开口时声音都是笑盈盈的：“小可啊，你家的小少爷都会勾搭人了，你什么时候能找一个啊？”
那边的温尚客语气又不耐又无奈：“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叫我。还有，现在一开口就催婚你真成大妈了吗？”
“我是你娘家，性质差不多。”
“小崽子情况怎么样？”
这话题转的太生硬，梁铮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再调侃他：“看上去没事，红光满面笑容灿烂的。”最后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冷硬的两个字从那边甩过来。
“呵呵。”梁铮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讥讽的笑了两声，突然道：“对了，我把他扣下拍戏了。”然后在那边怒吼声传过来之前迅速的挂了电话。
第10章 第10章
《南岸春晓》说简单点就是一个想要闯荡江湖的小虾米经历了江湖险恶后回到故土等春种田的故事。虽然主线很老土，但是其中夹杂的每个单元的故事都很精彩。前后剧情紧凑，人物众多个性鲜明，光从剧本和情节上是没法挑剔的。而韩家文出演的智罗生是一个喜欢追随强者的武痴，性格豁达执着。前期正面角色，之后因为男主角在诸多方面炮灰了自己追随的男二后彻底黑化。
“说白了就是一个脑残粉见到自己爱豆被黑决定报复回去嘛。”陈儒昇看着剧本嘟囔道。
“你这么形容也没错啦。”韩家文有些纠结的看着他：“但是这个角色的心路历程其实蛮复杂的。从一个单纯的追随者变成一个信仰坍塌质疑世界的人，一夕之间性情大变是不可能的，前面一定会有先兆。”
“不管你怎么说啦，不过我相信看到武功高强完美无瑕的男二被矮矬穷只有运气爆棚的主角炮灰，他要做的事和大多数观众想做的事都是一样一样的。不仅情节上大快人心，而且黑化也符合很多观众的口味，这个角色演好了一定可以拉不少人气。”
“我总觉得我们讨论的不是一个方面……”
陈儒昇理解的看他一眼：“我只是个偶像，即使演戏也只是为了圈粉而已，不会那么深入的去理解一个角色真是抱歉啊。”
“不，不是……”韩家文莫名觉得陈儒昇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好了，我看看我的角色。”陈儒昇低下头拿过旁边的另一本剧本。
因为他的角色是临时塞上去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关键角色。不知道导演是不是故意的，竟然还和韩家文有对手戏。这个角色名叫陈倾，身份不重要，就是跟在智罗生身边的一个小厮。戏份不重，总共就只有三幕戏，但是却分布在全剧的三个重要时间段。如果以智罗生的经历为基准点，就是：黑化前、黑化后、结局疯掉时。
陈儒昇自认为自己并不适合古装。别说以前根本没有拍过古装剧，唯一一次游戏代言穿了回古装，还被镜子里长发的自己吓了一跳。他的长相精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但是却缺少古典感。他的气质属于那种温润开朗型的，却没有古代人那种沉积的厚韵和大气。
化完妆的陈儒昇撩了撩身上又厚又重的袍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蒸发了。正在感觉生无可恋的时候，被从后面叫了声“阿昇”，转过头去刚想冲韩家文抱怨一句“别理我，烦着呢”就愣住了。他看着身后的人愣了几秒，然后说了两个特别耿直的字：“你谁？”
韩家文现在的装扮是智罗生黑化后的样子。黑底红边金纹勾勒的拖地长袍，玉带束腰，劲瘦的腰肢在外袍里若隐若现。及腰的长发散在背上，只有鬓边的几缕被一根红绳束在脑后，两段流苏随着走路的动作微微摇晃。而他的脸上只化了淡妆，眼线却特别加重，眼角一抹细细的鲜红。这样的妆容不会显得过分妖媚，揉杂了几丝狠厉进去，再配上韩家文刚毅的棱角，整个人的气场都爆棚了许多。一般古装里黑化的角色都会死了劲的往妖媚艳丽俗称娘娘腔上发展，好像东方不败那样的已经成了黑化的标志。可是也许是为了照顾韩家文的长相和智罗生前期的性格，造型师很好的换了另一种风格出来。这使得一张原本并不惊艳的面孔，却像一张无形中形成的网，当你想要转移目光时却已经做不到了。
被陈儒昇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韩家文有些紧张的揪了揪衣角，开口道：“今天也是我第一次用这个造型，怎么样？”
谁想到他话音刚落就被飞快上前的陈儒昇大力的握住了手，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家文儿啊，主打古装吧。不出多久你一定会变成古装第一小生的。什么江湖四美边城三侠的，那都全部比下去啊！”
韩家文刚想说哪有那么夸张，就听见陈儒昇低声嗷了一嗓子，颤着声激动的道：“天呐，我的画笔呢，啊啊啊控制不住麒麟臂好想画一张。”
结果最终两人只是合了个影。
映室灯火不过豆粒之大，烈酒饮尽也不过半晌之间。
陈倾推门进来时三坛烧酒已经见了底，灯火下的男人双眼迷离似醉似醒，前襟的衣裳已经湿了大半。
智罗生的样子和陈倾上一次见到他时变了很多，倒不是说样子变了多少，只是整个人的感觉不同了。他家少爷原本那股似乎随时都能燎原的热烈火苗就好像被一场忽如其来的大雨无情浇灭了一样，而且不仅被浇灭了，还留下一地漆黑肮脏的泥泞。似乎只要踏入一步，就能被整个吞噬。
“少爷……”陈倾只唤了一声便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一个下人，一个被智罗生甩下的随从。纵然伴主甚久，却也时常摸不透智罗生的想法。就像当初男人心血来潮去追随强者一样，一个无稽的命令便能扔下他。
而趴在桌子上的男人却因这一声起了反应，微微抬起头看过来。也不知瞧清面前的人是谁没有，便提起嘴角露出个落魄的笑来。
陈倾被那嫣红的眼角刺了一下，如同这身黑底红边的衣服一样，让他无端生出些不祥的感觉。
他家少爷，从不穿这种招摇的衣服。
“阿倾，你果然还是找来了。”看来智罗生还是认出了他，哑着嗓子突然问道：“追一个人，是不是很累啊？”
这话在陈倾看来着实有些莫名其妙。他原本就少年老成，做的又是照顾人的活儿，再加上遇上这么一个喜欢突发奇想的主子，时间久了早就不会考虑自己，哪还有累不累这一说。于是他开口时没有一点该有的委屈：“命当如此。”
他的意思本是他身为一个下人生来如此，就不应该嫌累。谁知智罗生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激动起来。男人猛地站起身，刚刚才还有些茫然的双目瞬间凌厉起来。
“命当如此，命当如此？！”男人低吼着这四个字，面目狰狞的步步逼近：“论才智、相貌、武功、人品，挚友哪一点比那个小混混差？！明明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地痞流氓，却夺了本该属于挚友的女人、地位、声望。难道这些都是命吗？！他凭什么！！”
此时的智罗生额角青筋毕露，刚刚那一番怒吼后满脸涨红。怒瞪的双眼大如铜铃，四周布满了血丝。明明刚刚还是个借酒消愁的落魄侠士，瞬间便变成了面目可怖的阎王修罗。转瞬间爆棚的杀气萦绕四周，丝丝密密蜂拥而来，直叫人痛苦不堪。陈倾被这逼人的气魄钉在原地，四肢僵硬，半步都移不开去。
两人就这么对看着僵持了一会儿，一声怒吼突然从旁边插了进来：“辰光，你倒是说台词啊！！”
这一声像是一个开关，打碎了某个不可碰触的世界。面前的“智罗生”立马缓下脸色，担心的道了一句：“阿昇，你没事吧？”
虽然还是一样的面孔，可和刚才的感觉却千差万别，如同两人。陈儒昇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韩家文而不是什么见鬼的“智罗生”，立马转头不好意思的冲梁铮道：“抱歉抱歉，我再看眼剧本。”天知道被刚才那股气场压迫着，他的脑子完全是一片空白。与此同时瞄了一眼旁边一脸无害怎么看怎么健气的韩家文，心里感叹：演员真是可怕。
虽然只有三场戏，但因为不是一个场次拍的，所以陈儒昇不可能一起拍完只能先留在剧组。虽然可以肯定梁铮就是故意的了，但他其实还挺乐意的待在这里的。所以就经常看到一个长相远超在场演员却来来回回在一大堆助理和技术人员之间瞎晃的闲散人员，时不时帮个忙捣个乱。不过最多的还是在韩家文拍摄时在旁边蹲点围观，等人下场就凑过去递水递毛巾吐槽拍闲话。同剧的演员也渐渐发现以前觉得很闷的韩家文突然变得开朗起来，和别人相处时也开始变得游刃有余。而那些说他不尊重前辈与人不和的传闻也再没有出现。
韩家文真心诚意的觉得陈儒昇是个幸运星，即使不是也是自带BUFF的那种。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别人私下的谈话。
其实他原本是不想偷听的，只不过恰逢那天他赶上最后一场戏，结束后东西忘记拿又返回片场去。便听见几个正在收拾道具的助理在那边议论。
“哎，你说比起其他演员辰光的演技根本就不能看啊。可是一直吹毛求疵的梁导竟然一直都没有冲他说过狠话。”
“他只是个客串，剧情又不多，要求那么高干什么？”
“哎，你还别说，梁导从来不喜欢客串，即使有也都是些交情好的老戏骨。这一次怎么就跟闹着玩一样。”
“可不就是闹着玩嘛。像是Free的那些偶像哪个不是凭着长得好逗逗粉丝玩的？就梁导和辰光经纪人的交情，肯定又是私下联系过蹭蹭剧提升一下名气。”
“这么说来关于辰光上面有人的说法也确实不少呢。说什么金牌经纪人肯一直带着他那都是因为某个富豪是他干爹。”
“嘿，指不定他的身份更离谱，黑道的都有可能。”
虽然说话者的语调称不上讥讽和恶毒，完全只是在八卦，可是韩家文还是听得有些不舒服。他刚要上前说些什么，便被人给拉住了。
韩家文低着头跟在梁铮身后走了很远才听前面的人开口道：“所以说我最讨厌用新人，在这些方面总是特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韩家文下意识反驳道：“我只是……”
“那你过去了准备说什么？”梁铮不客气的打断他：“万一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呢？我实话告诉你，也不怕你到处乱说。温尚客当初之所以会带辰光甚至是组成Free确实是因为得到了资助。”这么说着男人冷笑了一下：“有些有权有势的人就是不喜欢自己的宠物到处抛头露面，又不希望一直圈着它遭到埋怨，只能找个保姆处处护着。”
“可是这些并不能代表他这个人不是吗？”韩家文有些激动的抬起头。网上那些针对陈儒昇的言论他也看过，虽然都是这些方面的可是恶毒的程度已经严重到近乎咒骂。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些不认识陈儒昇的人单凭这些传闻就能产生这样的厌恶，他只知道陈儒昇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对熟人仗义大方，能够收留离家出走的同学资助他开餐厅，也能为了朋友竭尽全力。不管他是不是被人包养，这些都是不会改变的。”
听了韩家文的话，梁铮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下一秒笑了出来：“我原本还以为你只是耿直，没想到你是真傻。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可不想知道一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心里有多好。在娱乐圈，不，是在这个社会，不管多遭诟病非议，这些都是他的资本。而一个有背景有资本的人，不管他有没有利用这些都会遭来嫉妒。所谓有得必有失，这些议论就是代价。更何况刚刚那些话根本就不算重，你觉得不舒服，只是因为你在乎他。”
“我……”前面那些道理韩家文都懂，真正堵住他的是梁铮最后一句话。
看着韩家文愣住的表情，梁铮突然就明白了什么。饶有趣味的道：“我就说嘛，自从Free解散后，能让辰光这么护着的还真只有你一个。看来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