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语,他总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变化,加以疏导。
这能力,倒是从他开始修炼之后才有的。
待司徒睿和司徒煦两兄弟离开,他才换了衣裳,静坐在聚灵阵之中开始修行。
他凝神聚气不久,便有一层淡淡的紫气在他周身凝聚,这紫雾从空中而来,源源不绝,最后将他隐藏在内,远远一看,倒像是一团紫色云彩。
若是从那南天门而看,就能看清这紫色的根源,其实是紫垣殿中御座之上的宝珠所散发。
他修炼不久,原本只是一丝丝被他吸入的紫气就变成了一道道紫光,这吸入也只在眨眼之间,待紫光消失,周围灵石不存,他手上一闪,便多了一只长剑。
司徒曌又或者说是紫薇玉虚帝君摩挲了下宝剑,手中再合,宝剑已消失在紫府之中,随即,房中也没了他的身影。
再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皇宫,养心殿。
周边所有的侍卫和太监都像是察觉不到他的到来,任由他出现在养心殿门口,缓缓推门而入,和正坐在殿中御案之前的人打了个照面。
“四弟,久见了。”
几乎与他同时下界的玄武大帝亦是微微颔首,“二哥这是要做过一场?”
“若只是这一个下界也就罢了,只我掌中下界就不止三千之数,你应亦然。但你此事倒有些过了,若不教导你一番,你行差就错,兄长我也不好冷眼旁观。”
玄武大帝眸光冷然道:“你话多了。”
随即看向中天南天门之所在,骇地太白金星一跳,这都到了下界了,受制于那一方天地规则,怎地还能如此……
他却是不敢再看,又琢磨着既然是下界去干仗,不管怎么样也都是丢脸只丢在那处,也没有让他们玉皇当和事老的机会,索性拂袖而去。
不让看就不看呗,反正你们俩胜负估计还是五五之数。
碍眼的走了,玄武刚收回视线,就不禁面容一僵,而他面前的司徒曌也好不到哪里去。
贾赦,来了。
要说赦大老爷远比不得这两位帝君厉害啊,可谁让这俩帝君毕竟是帝君之尊,在天上打来打去估计也打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要被人劝和,端的麻烦又无趣。
在下界就不同了,虽然受限,但最少打对方一巴掌那是结结实实的爽!
他们俩倒也是有点默契,不约而同下界,刚打了嘴炮要开始动手,对,就是在这皇宫之内龙气与帝王命格最炽之地打上一场,看看是你的帝王之道厉害,还是我教你正确之道,结果就来了一个搅局的。
也是,贾赦这厮天赋不差,也比他们俩先修行,也合该比他们俩都厉害那么一点。
至于刚刚玄武看向南天门那一眼?一切都是因为他对那位玉皇的做派了如指掌啊,虚看一眼罢了。
这俩帝君都蹙了蹙眉,神识外扫——
他那伤,不该好那么快啊。
再说贾赦,大老爷他过来之前,可是壮着胆儿的。
治疗用了一个多时辰,待治疗完毕,他被唤醒,只觉得原本昏沉的脑海已经重回清明,沉闷的胸口已经没了大碍,他想也不想就立刻去换了一身衣服,顺便用一张火符将自己原本沾了鲜血的衣裳化为齑粉,一开门窗,彻底不复。
这是为了防着被下人看到。
“宿主你这是要去皇宫?”晋江小心地问。
“嗯。”
贾赦在书桌上匆匆写了一封信,算是留给家人的交代。
想了想,又从胸口拿下了一个玉佩留下。
晋江没有再说什么你要小心对方可能还潜伏在那位皇帝身上,万一他们再交手一次你还焉能有命在?
他看得出贾赦这是主意已定,这种情况下,他说什么也没有任何用。
贾赦出门就看到站岗的林之孝,这厮如今像是将所有的事都推了,只专门为他跑腿,还颇觉自在,无比体面。
“老爷,您这是要出去?”
他已看到了贾赦背上的长剑,正是那把北斗七星剑!
“去下宫里,若是几日未回也莫要让府里人担心。”
林之孝听这话心里一紧,上次去宫里可就是差点没回来啊……
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连忙点头。
贾赦吩咐完了之后就直接向着皇宫飞去,从东城到皇宫,以他如今的能力说不上眨眼就到,也未用多长时间。
故而,他到了,到的正正好。
大老爷来倒是过了明路的。
他堂而皇之地在养心殿门口落下,让一些侍卫和太监不禁紧张了起来,贾赦道:“劳烦通禀陛下,贾赦有事求见。”
立刻就有小太监去传话。
盯着司徒曌壳子的紫薇看向顶着胤禛马甲的玄武,后者手上一点,原本站着睡着了的李尚喜就立刻睁开了眼睛,他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可一对上胤禛那张脸瞬间清醒过来,想也不想就立刻跪下道:“奴婢该死!”
胤禛道:“贾赦求见,你让他进来。”
待李尚喜再次站起来,心就更哆嗦了,这义忠郡王什么时候来的?他真是太该死了,居然一下子睡着了!
李尚喜连忙开门去迎了贾赦。
他还想着自己昏迷之前的事呢,这贾赦到底是用的什么妖法?他怎么记得他那只纸鹤突然化成了灰烬后自己就没了记忆?不过陛下没事就好。可看着贾赦的时候目光之中还是多了一些防备。
贾赦道:“陛下可还好?”
他觉得自己必须走这一趟,不然何以安心?所以这壮着胆子也要来啊!
“陛下尚好,义忠郡王也在。”虽然也不知道这位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来干嘛的。
这一下就让贾赦有点狐疑了,好端端地这位来这里干嘛?按照他的想法,就司徒曌这种外表看上去再怎么风轻云淡内心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伤痛的人,没事的情况下是不会来胤禛面前刷存在感的,这不是自找难受吗?
他进去后目光就在这两人身上先扫了一圈儿,接着才给胤禛见礼。
胤禛道:“你没事就好,朕正担心你。”
司徒曌也转眸看向他,凤眸中满满地不赞同:“为何不在家里养伤还跑过来?”
贾赦被他俩联手双打打地脸都有点疼了,我这不是一片好心么!
犹豫了下,还是老实说道:“我这不是觉得陛下可能是被玄武大帝附体了么,生怕他老人家有什么不满,就想赶紧来看看。”
至于他自己脑子里的那玩意儿是什么,他还真是不知道啊!
“他老人家?”司徒曌挑了挑剑眉,只是这动作在胤禛这个皇帝面前,倒是显得有点轻挑了。
不待贾赦再观察,他就似乎忍俊不禁,以至于脸颊都出现了俩乍隐乍现的酒窝。
一看到这一对,贾赦的手就有点痒,老毛病啊!
不过现在他还是一脸的懵逼,“怎么了?我说错啥了?”
司徒曌抿了抿唇,似是止住了笑意,道:“没有,他老人家定然对你没有任何不满,倒是我就要担心你的鲁莽了。”
万一他们俩真打起来,就算是贾赦比他们俩都稍微强了那么一丁点,可他们都带了装备啊,贾赦有什么?符纸?一两个防御阵法?他对他那点家底还不清楚?
惦念着回头再给贾赦一些防身的法宝,他又轻慢地看了一眼胤禛,今天这口气倒是出不了了。
胤禛也冷眼回敬。
他还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这化身之法是他家的?是他独一份儿?不过各自参悟罢了。在这个下界输给了他,那是他自身实力不济,怪不得自己。
只是看向贾赦的眼光也有些责怪:“你的确不该过来,不过之前也的确是那位帝君神降。”
贾赦过来,肯定要问他,他索性直接抄底,道:“你不用担心,朕也没事。”
贾赦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一时之间还真是没琢磨出来,只得点了头,又问司徒曌道:“郡王来做什么?今儿个也没听你说啊。”
司徒曌淡笑道:“许是因为玄武大帝觉得此间有趣说与了紫薇帝君,故而帝君刚刚神降在我身上,要来这宫内一观此界龙脉是否运转顺遂,否则又哪里需你大张旗鼓请玄武大帝?”
这话,怎么觉得话中有话?
不对!重点不对!贾赦膛目结舌地看着他,这紫薇帝君听上去像是一个小心眼啊,怎么都觉得这像是责怪我没有请对神啊!而且这不找我算账找你干嘛啊?
不对啊!
那黑色的光既然是玄武,那紫色的光明摆着就是紫薇啊,我又和紫薇帝君素无交集,这怎么就在我神海之中蹦出了一道紫光呢?目测也没像是害我,可如今还在我脑子里,这不是我什么都被他知道了?
刚要深思,就见司徒曌对他微微眨了眨眼,怎么看都有几分少年人才有的得意之色,以至于贾赦无语。
好嘛,看他这样子就是被帝君给看顺眼了?
这等好事也的确是应该显摆显摆,毕竟是时来运转了。
这是好事,不过既那帝君眼红玄武大帝的“收成”,这是不是意味着……
“我刚刚正与四弟说着两位帝君之事,紫薇帝君品性高洁,并不挑剔,只看重我等诚心,并不在意贡品,与玄武大帝一同便可。”司徒曌说到此处,唇角弧度更弯,双颊酒窝更深,“四弟你说是吗?”
“呵呵!”
贾赦不禁瞄了一眼胤禛,也还真没想到这位居然在司徒曌面前也拽上了。以前不都表现地对这位而二哥还是有几分尊重的吗?唉,也难怪,毕竟是已经当了几年皇帝的人,再想像以前一样怕也是不可能。
不过也没事儿,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大腿的人生又来了新高峰呢。
不过紫薇帝君附身在大腿身上,这玄武大帝难道喜欢胤禛这画风?贾赦不禁多看了他两眼,琢磨着果然是老人家的审美。
既然贡品又多了一份,贾赦觉得材料是够用,不过那被玄武看中的神龛料子可是死沉死沉的,还是他亲自切割才切割好,怎么都觉得不便,他就将这个难点说了出来,谁知司徒曌不以为意道:“无妨,到时候将料子全部放在乾清宫门口即可。”
胤禛缓缓道:“是极,不得为这点小事伤神。”
你们俩这都刚傍上了大腿就如此牛逼啊!贾赦原本对自己的外挂还有点沾沾自喜,如今一瞧这哥俩,心累!
又问了下哪天比较好,这次是胤禛答道:“休沐之日吧,再过几日即可,也省得那些文武百官聒噪。”
原来你是这么看那些文武百官的,百官们知道吗?
贾赦也没想到其他事,毕竟剩下的似乎都比这容易,既然他们大包大揽,他也乐得省心。他自己还惦记着脑子里的那道紫光呢,索性道:“那两位帝君可有什么吩咐我?”
“不曾,倒是你为何没好好养伤?你这养伤之法不对,只治表里,未愈根本,帝君有说要赏你灵丹恢复。”司徒曌道。
胤禛紧跟:“玄武大帝亦然。”
话落,就得了司徒曌一个白眼。
不会说话也别跟只鹦鹉一样学舌!
贾赦总觉得这画风有点像当年司徒曌有点啥,老大就想要点啥;他有点什么,他娘当初就想给老二什么一样一样的。
于是不禁脱口而出:“那两位帝君不会是亲兄弟吧?”
随即便是两道错愕的目光看向他,看得他差点捂脸,难道说错了?
司徒曌清咳了一声道:“那玄武大帝倒也应该称呼紫薇帝君一声二哥。东南西北,你懂。”
胤禛面色阴沉道:“有吗?”
“难道不对?”
贾赦的目光在他俩身上看来看去,最后还是决定拉偏架道:“那我下次自己问问帝君好了,这都不是事,对了,陛下我还有点私事要问一问义忠郡王,就和他先告退了,至于聚灵阵,我改日再做。”
他看着胤禛,无比希望他说这点免了,朕已经是抱住了玄武大帝大腿的皇帝!
可惜,就是没见眼前的帝王撒手,反而那眼神幽幽的有些眼熟。
不过也终究没挽留,只是微微一颔首。
贾赦立刻就对他拱手一礼,笑眯眯道:“您别忘了我那院子啊,说真的我现在一回到府里就想起那个院子,而后就要担心我老子入梦抽我一顿,好歹是我祖父和父亲都居住过的地方。”
更是他们荣国府的核心所在!他将来还想把这地方留给琏儿呢!
胤禛道:“之前已经答应你要与父皇商议一番后再定夺,放心吧,院子少不了你的。”
贾赦这才有些不好意思,他就是为了这个才用纸鹤联系他,然后才出了幺蛾子,“不是有意催促陛下,实在是陛下您日理万机……”说到这里就他的脸皮厚度也说不下去了。
司徒曌倒是笑了一声:“少了谁的宅子也少不了你的,走吧走吧。”
说着就对胤禛笑道:“四弟,二哥就先和恩侯去处理那些私事,咱们下次再见!”
胤禛冷然地看他一眼,“下次相见,朕定和你好好切磋一下。”
贾赦就是再糊涂,这个时候也听出了一点话风,敢情他没来之前这俩正在这里横眉冷对更甚至是想要大打出手呢?他佯装不知地和司徒曌出了养心殿。
两人一出去,养心殿外的那些侍卫和太监们一看到司徒曌就满眼震惊,这义忠郡王是怎么进去的?他们怎么从来就没发现?不对,难道是半仙儿他召唤出来的?
任由他们惊疑不定,贾赦心里惦记着自己的脑补,索性拉了人飞了一段儿,在半空想问又喝了一口冷风,呸了一声强忍着拉这着人去了义忠郡王府。
此时正是司徒睿和司徒煦两兄弟的晚间练武时间,另有武师看着。
饶是知道自己的亲爹已经不是普通人,这哥俩看到亲爹和贾赦一前一后联袂踏云而来的模样,还是心头巨震。
武师惊骇地跪下道:“半仙!见过半仙!”
司徒睿匆忙见礼道:“睿儿见过父王,见过世叔。”
在他身后的司徒煦露出身来,一脸崇敬地看着贾赦和自己的父王,也跟着兄长一起见礼。
贾赦细细地看了司徒睿一眼,发现他竟从上元节到现在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未见,居然又长高了一点,虽然只是一点,也让他由衷羡慕。又见他身上也结实了不少,就知道他没少被司徒曌折腾。此时又这般规矩守礼,可见是学了乖。
他这当长辈的直接从空间袋里取出了俩自己施法过的玉佩递过去一人一个道:“拿着玩吧。”
虽不是头一次给东西,但这次是用了心的嘛。
两人看了司徒曌一眼,见他颔首便恭恭敬敬地从他手里接了。
贾赦扭头看向他们的爹,感慨道:“我倒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睿儿都这般大了。”
他甚至有些伤情地想,倘若他家瑚儿还在怕正是司徒煦这般年纪,两人当不成夫妻,也能当个结拜兄弟……
司徒曌轻拍他的肩膀,安抚之意尽在其中,继而对他们两人道:“你们继续练武。”又似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让厨房做些你们恩侯叔父喜欢的。”
又对贾赦道:“今儿个在我家用一顿晚膳再回吧,省得总说我在你家蹭饭。”
贾赦那是无所谓啊,有人请,不吃那是白不吃。
稍缓便不怀好意地笑道:“正好,我要看下你最近有无增添什么珍藏。”
司徒曌不以为意地带他而去,而被留下的俩少年里,大的那个,呆若木鸡。
还去啊?他家的好东西不早被他拿空了!
司徒煦不解地看着兄长,这是怎么了?他戳了戳,生怕武师会告诉父王他们溜神。
司徒睿看着弟弟,眼神之中尽是不忍。
他将来要怎么告诉弟弟自家被贾赦血洗过多次的悲痛真相?
第63章
书房。
他这义忠郡王的书房贾赦一共没来过几次, 不过他在这书房里看上去倒是比司徒曌这个书房真正的主人都要来的自在。
眼看着他转悠完了一圈儿还未死心,居然又要再转一圈,司徒曌是真的怕了他了, 直接将人给按在软榻上坐下来, 然后一杯茶递到他面前,接着才睨着他道:“你还真以为能留给我多少好东西?”
倒不是他要黑胤禛, 而是下面的奴才一贯都是逢高踩低,有些太上皇赏赐下来的东西倒是没有敢碰, 可是这样的东西贾赦就是再心动也不能给抱家走啊。
因而这么一说, 贾赦整个脸都黑了下来:“一群黑心肝的东西, 爷要收拾他们!”
“好!”
“一定要将他们全部都给抄了家,让他们落得一场空!”